战场上指挥官严重违抗命令，但是取得的战果远远高于司令部预期，怎么处理？

熟悉俄国史和共运史的人多半知道一句话“胜利者是不受审判的”（Победителей не судят.）^[1]

这句话的原始出处，传言多归于斯大林，文汇报有篇文章还煞有介事地“考证”一番，结果压根不熟悉背景，在中英文里乱搜一气，撞了南墙。

文汇报文章

其实，简单找一下俄文材料，就可以发现这源于苏沃洛夫秘书富克斯1811年出版的《大元帅意大利公爵、苏沃洛夫-雷姆尼克伯爵的历史》：

（1773年）苏沃洛夫在没有知会上级，也没有得到许可的状况下攻克图尔图凯，他上了法庭，被判处剥夺生命和军衔。古罗马会因为胜利者违反元老院的命令而处死他。可叶卡捷琳娜出于人道大发慈悲，在报告上写下：“胜利者不应当受审”。^[2]

到了1827年，富克斯新出的《意大利公爵、苏沃洛夫-雷姆尼克伯爵轶事》就更具体了。

新编轶事大意如下，苏沃洛夫违背前线统帅鲁缅采夫的意志，在后者不知情的状况下攻克土耳其军队把守的图尔图凯城，于是就上了军事法庭。按照富克斯转述的老苏回忆：

要是在罗马，我就得被处决了……可是，大人物的慈悲救了我。叶卡捷琳娜写下了‘Le vainqueur ne doit pas être jugé’，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胜利者是不应当受审判的。^[3]

当然，按照现代学者的考证，这则轶事多半属于向壁虚造，苏沃洛夫和鲁缅采夫无论如何都不至于闹成生死审判的架势，富克斯大概既是渲染叶卡捷琳娜女皇恩宠，又是夸大派系斗争。不过，这倒是很忠实地反映了18-19世纪之交俄国社会对这类违令大胜事件的看法。^[4]

参考

1. ^ 《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2015版，第300页。92版师哲回忆录则写作“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2. ^ Фукс Е.Б. История генералиссимуса, князя Италийского, графа Суворова-Рымникского. М., 1811, С. 184-185.
3. ^ Фукс Е.Б. Анекдоты князя Италийского, графа Суворова-Рымникского. СПб., 1827, С. 114.
4. ^ Лопатин В.С. Жизнь Суворова, рассказанная им самим и его современниками. М., 2001, С. 33.

这个得实际情况而定。比如古德里安阳奉阴违，威力侦查侦查到了英吉利海峡附近，战后升官了；隆美尔接到的任务是帮忙防守，结果一路主动防守到了托布鲁克，小胡子毫无表示

反例也有，比如兰茨集团军级支队因抗命撤出哈尔科夫临阵换将，更名为肯普夫集团军级支队；肯普夫集团军级支队因又一次抗命撤出哈尔科夫，临阵换将并更名为第8集团军。这还是集团军群司令授权抗命，结果小胡子要撸人曼一点表示也没有。毕竟情况不同，有时候是要借人头一用的嘛

所以这种事完全看主官心情，毕竟军法做后盾，不搞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借你人头一用，那也确实没话说。刻赤的两极反转就能证明这点：施蓬内克要拿一个第46步兵师要击退两个苏军集团军的登陆显然是强人所难，击退第一次登陆后后方还遭到了第二次登陆，能把人带回就已经相当不容易，更何况中央集团军群的同行们比他干的烂多了，但是赖歇瑙还是直接送上军事法庭+死刑套餐，顺便给第46步兵师来了个取消战功奖励的超规格处罚；然后随着形势一片向好，死刑改成了七年监禁，第46步兵师的战功奖励也给了回去。有时候要你的人头激励士气，有时候要你的战功激励士气，就看什么时候要什么东西了

严重违抗命令，要看是哪个方向的。

如果是按照上级的战略构想，根据战场实际情况选择了另一套战术打法，在完成上级战略构想的情况下高于上级预期，那大多是会被奖励的。

如美国干脆搞出任务式指挥，直接鼓励军官这样操作。

解放军也有类似的文化，林彪在《如何当好一名师长》中，第二点要摸清上级意图，只有真正摸清上级的意图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才能打破框框，才能有大用，才能决心强，决心狠，敢于彻底胜利。

你说的不会是南线大追歼的时候，李云龙的旅长每天靠搬家躲着自己的学弟101的故事吧。。

不就是啥事都没有吗！！

真是够了，有些人把我们的人民军队当做什么了，老旧腐朽的封建军阀？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遇到这种情况，我军首先做的一定是开个会讨论一下。

会议一开始就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上级指挥存在明显错误，还有一种是上级指挥没有错误。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差不多就是这种画风：

在本次xxx战斗中，xxx同志在做军事决策的时候没有充分考虑敌情，忽视了敌我力量的强弱转化，做出了十分错误的军事决策，好在xxx同志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带领部队积极作战，阻止了敌军的包围我军的战略意图，使我军避免遭遇更严重的军事损失，在此，我们对xxx同志的卓越表现提出表扬，并对xxx同志的军事指挥错误提出严肃批判，同时要求各部立即开展整风运动，千万不要轻视我们的敌人。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画风肯定是这样的：

经过党代表全体成员的表决，依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在综合考虑各方面的影响以后，最终决定给与xxx同志奖励/处分。

这才是正常的情况。

别动不动就说枪毙什么的，战场上敌情瞬息万变，稍纵即逝，你抓不住战机、打不了胜仗，再遵守纪律也没卵用！

原答案：

说的好像历史上没有过一样。

“1947年9月，东北民（主）联军发起了秋季攻势，要求大量歼敌，扩大解放区。

9月27日，第七纵队司令员邓华（1955年上将）接到东北联军总部的命令：立即率七纵挺进至新——黑山、巨流河——新立屯之线，担负破坏北宁铁路和阻止新六军北返的任务，并要求于10月1日到达指定区域，大胆破袭铁路。

与七纵同时上升为东北联军主力的八纵和九纵，已经分别在前半个月里各打了几个大胜仗，部队的装备都焕然一新，可以说斗志昂扬、士气高涨，这让七纵指战员早就心痒难耐了。

接到东北联军总部的命令之后，七纵就以最快的速度推进，所部三个师于当日和次日从郑家屯附近地区，分左中右三路向战场进发。

司令员邓华、副司令员贺晋年、副政委吴富善、参谋长高体乾等人纵马南驰，先期到达辽吉军区第一分区司令部驻地——康平。

这里接近战场，便于进一步了解法库、彰武、新民等地的敌情。

参谋长高体乾介绍完辽西地区之敌的兵力部署情况之后，司令员邓华对战场形势进行了分析。

“我纵执行到新民以西破坏铁路、并截击新六军北返的任务，需要越过法库、彰武。如果按预想同新六军打起来，将是很激烈的战斗。

“那时，如果法库彰武之敌从背后打过来，我纵将腹背受敌，处在敌人三面包围之中。即便这两处敌人不敢出来，我们前送弹粮、后运伤员，也会受到很大威胁。”

邓华说出了他的结论：“为掌握主动权，我们应当考虑把法库、彰武拿下来。”

要拿下法库、彰武，似乎是邓华早已有之的腹案，他也很有信心拿下来。

不过，副司令员贺晋年对此深有顾虑：“问题在于，我们能否顺利拿下法库。一旦未能如期拿下，势必影响我纵完成阻击新六军的重任，到时林总还要追究我们不执行命令、自作主张的错误……”

“在没有总部命令的情况下去打法库，确实风险太大，不能不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啊！”副政委吴富善也表示很担心。

开国上将邓华

邓华认真听着，慢悠悠吸着烟，接着把目光转向政（治）部主任袁升平和参谋长高体乾。

如同邓华所料想的，袁、吴二人都支持夺取法库和彰武的意见。

虽然大家有不同意见，但邓华当机立断，决定先攻占法库。

他很有把握地说：“林总我知道，只要打了胜仗就行了，再执行命令，打不了胜仗也不行。”

命令下达给第二十一师师长李化民时，他正率部向康平南下。李化民坚定不移地执行了这一命令，立即挥师向法库疾进。

经过一昼夜强行军180里，二十一师及第三军分区独立团在10月1日拂晓前， 如同天降神兵，将法库之敌突然包围了起来。

驻守法库的敌第一七七师万万没想到我军会突然使出一着远程奔袭的妙棋，根本没有任何防范措施。

结果这场战斗只进行了1个小时就胜利结束，敌一七七师被我军全歼，而且创造了敌我双方伤亡之比为11比1的惊人纪录。

对于邓华自作主张让七纵打的这一仗，林总一没有批评，二没有处分，反倒是喜出望外地签发了嘉奖令，认为七纵打得“机动灵活”。

不过，邓华并没有因为打了这个胜仗就志得意满，而是“得寸进尺”，继续自作主张，命令第十九师、二十师向彰武、新立屯发起攻击，将战果进一步扩大。

令人振奋的是，这一次七纵两个师的果断出击同样取得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首先是10月7日，十九师以摧枯拉朽之势夺取彰武，歼灭守敌第一九六团。

紧接着在第二天，远程奔袭的二十一师（另有十九师一个团），又将新立屯之敌包围起来。仅用了两天，敌暂编第五十七师师部和2个团均被歼灭。

邓华还不满足，又亲自指挥第二十师一举收复黑山，并创造了20：1的敌我伤亡比。

也就是说，邓华所率领的七纵部队，在这10天之内，荡平大半个辽西，攻克敌人驻守的四座城市，共歼敌8000余名。

林总闻报大喜，再次签署嘉奖令，对邓华和七纵予以表彰。

然而，邓华的精彩表演还没有结束，他又命令部队向阜新进击。10月17日，十九师和二十一师在他的指挥下，分别攻克阜新及其东北面的新丘，敌暂编第五十一师被打得全线溃败。

至此，邓华指挥七纵大军书写了名垂战史的精彩篇章——从10月1日至17日，在短短的17天之内，七纵连打6仗，连续攻克敌人占领的6座城市，歼灭敌人3个整编师，而且这都是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完成的！可以说，他把“机动灵活，相机歼敌”这八个字做到了极致。

这不但成为邓华戎马生涯中的得意之作，也让他名垂战史。1955年邓华被授予上将军衔，可以说实至名归。转自今日头条，作者史说新域。”

战场上瞬息万变，你怎么知道指挥官临时违背命令做出的这个决策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

是错误的，自然要处罚，甚至枪毙也不过分；可如果是正确的，你也要处罚甚至枪毙吗？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凡事都要遵循实事求是原则，不能搞“一刀切”

这事儿我熟。

干这事儿干的最欢脱的就是鬼子陆军了。

下克上可是出了名的。有名的昭和三大下克上。

这个下克上不是说下级打倒了上级。而是上级没有下达进攻命令甚至严禁进攻的时候，下级发动进攻并获得了重大战果。

从皇姑屯炸死张作霖、918、诺门坎……再到到占领荷属印度支那南部时的暴走，每一次引发事变都是下层自作主张，不是内阁的命令、不是首相的命令、也不是陆军省的命令、不是殖民地总督的命令、不是参谋本部的命令，甚至不是属地军司令官的命令，几个参谋自己草拟了作战计划，连自己的军事主官都没有请示就直接以司令官的名义下发军令出兵作战了。

日本特有的军政军令二元化和陆军学校（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校）培养陆军军官的思想，从根上就只教进攻，不教其他东西。即使陆军条令中明确写了：没有上级命令，私自下达进攻命令，处以死刑。这样也没用。因为战果打下来了，打出了既成事实，人家有战功。

#将在外#

当然是上军事法庭，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很多人在幻想的“打赢了就无罪”这种事，不是没有过，但那是前现代军队——或者也包括二战、朝鲜战争、越战吧——的做法。

也就是主要靠陆军对陆军，没有战略侦察手段、没有体系化作战，空军攻击力很有限，主要打打下手，海军威力只到舰炮射程。

最后靠的还是各自为战的、视野狭窄、在战争迷雾中摸索着和意外相逢的敌人临机战斗的陆军。

在这个一片混战的作战模式下，作战计划往往只能在最初主动突袭的时候起到比较显著的效果。真的战线拉开了，打成一团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你正面之敌到底是谁，正在干嘛，甚至你的部队在哪，现在在干嘛，其实都是靠猜的，靠战场直觉，靠前线观察的。在这种时候会经常出现后方指挥部给你的指示早已超出实效，现在的战场态势已经完全不适用的状况。

后方指挥只能搞个总战略，搞个框架。

为什么高度强调战场主动？因为只有战场主动的一方才享有对战争迷雾的特殊透明。只有在牢牢掌握战场主动的前提下，才有办法搞跨防区的具体指挥。否则就是瞎给前线添乱。

这时候，聪明的指挥部本来就会避免给你过强的限定。各种“寻机”、“视情况”、“尽快”之类的活话。给你什么期限，都是给你打了余量，允许你遇到问题及时上报的。

你真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来不及上报批准要处理，只要你能经得住事后调查证明你的确无力联系，你自然也会被从轻处理。

但这其实也已经意味着如果你连这么留余地、容易遵循的的命令都硬要弃之不顾，军法已经没有空间容你玩什么“只要打赢就可以”这一套了。

你“打赢了”？因为你误期而伤亡的友军算什么？算合理代价？因为你脱离阵地而跑掉的敌人算什么呢？算无伤大雅的小小遗漏？

不过这个其实现在已经没必要讨论了。

从海湾战争开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合理性空间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战争不打则已，打起来都是以强凌弱、速战速决，几天就打完了。作战计划的展开和实施是论小时、论分钟的。

甚至可以说一天就打完了。

给你下的命令可以精确到秒——要求福建发射的导弹和兰州发射的导弹同时命中在南海上行驶的敌舰，你觉得这是论分钟还是论秒？你“不受”一个试试？

太空军、战空军、火箭军、海军、战略支援部队，几百上千种技术兵器在实时交互，给你制造的工具窗口是以分钟计算的。

不知几千个亿在几个小时内瞬间烧掉，才把对方的防御体系给你凿个口子，现在下令叫你一刀捅下去，你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觉得“可以赢更多”？

你试试看，看你死不死。

算了，你根本没得试。你的位置精确到米，你走出去的方向不对、进度不对，十五分钟就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被高亮显示了。马上呼叫就过来了——甚至，自从战斗开始这实时通话就没断过。

你想独走？先不谈军法，现实吗？

该你自己临机决定的东西，根本不会是命令的一部分。难道指挥部会疯狂到要干预你你怎么跟敌机狗斗？你有意见要修改命令，你直接说就行了。联络中断，你身上就没命令了，谈何违背命令？

真打到指挥部没可能跟你恢复联系了，需要你“长期自主作战”了，恐怕你自主作战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前提，是“将在外”。

你在“外”吗？你能外到哪去？是卫星找不到你，还是电磁波够不着你？

根本“外”不了，拿什么“不受”？

李云龙干过这事，驴掌说了，功过相抵，哪怕是老蒋有嘉奖令。

一帮没当过兵甚至没混过机关的在那里瞎答。

战场上也好，官场上也好，永远都是战果决定一切。瞎服从命令那都是你们口中爬不上去的老黄牛。强硬要求下属服从一切命令没有自由裁量和弹性空间，那是微操委员长。

任何战机都是稍纵即逝，不允许一线干部临场发挥抓战机，还打个屁的打？通讯断了就地等投降啊？

好比上面给你命令就地潜伏不得暴露。结果什么麦克阿瑟之流开车跑你前面抽烟你还潜伏？没脑子啊？

所以实际操作就是上面命令不会下得那么死，下面有担当也可临机决断，一切取决于整体利益得失。

再说事情办成了，怎么说不行，我写报告给领导的命令加几句，不就不抗命了？旅座指示我龟缩死守，保存实力，寻敌破绽，果断偷袭。在旅座的英明指导下，战士用命，取得大捷。

难不成旅座还发文澄清，这厮扯卵蛋，我只命令他龟缩死守，保存实力，没有命令他寻敌破绽，果断偷袭，他这是战场抗命，望师座一定枪毙掉他以安军心？

1988年的314海战。

不主动惹事、不首先开枪、不示弱、不吃亏、不丢面子，如敌人登礁必须驱赶。即“五不一赶”。这是战前上级的指示。战斗开始前后50分钟收到26份电报其中14份为此类指示。

战斗历时28分钟，战斗开始后，有这样一段对话被记录。

556舰（监视琼礁）：HQ605派出舢板登礁了

指挥员（陈伟文）：将占领琼礁的605舰打沉

556舰：HQ605还没有开枪、打大的还是打小的？

指挥员：他们是编队来的，打大的，打母舰。

在海战中，我海军以一人负伤(502舰副枪炮长杨志亮)，舰艇无任何损坏的代价，击沉越军武装船2艘、小艇2艘，重创越军最大的大型登陆舰1艘（后沉没），缴获国旗1面，歼敌超过300人(越军称64人)，俘虏9人。这是战果。

舰队返回榆林基地，没有欢迎人群，也没有标语，锣鼓和鲜花。陈伟文被单独叫到会议室汇报情况，后又进行多次调查。（新华社海军分社副社长的陆其明撰写的中篇报告文学《大海将星》）

后502舰记集体二等功，556舰、531舰记集体三等功。编队指挥员陈伟文提前两年晋升海军少将。随后进入南京海军指挥学院进修，1990年7月毕业被平级调到海军广州舰艇学院担任副院长兼训练部长，1995年退休。

314海战，一战夺回6个岛礁，奠定日后我国控制南海，包括进行岛礁建设的基础，利在千秋。

31年后的2019年，纪念海军建军70周年，已退休的陈伟文将军被评为人民海军70周年突出贡献个人,第一次作为南沙海战的功臣,站在军队荣誉的舞台上。

这是份迟来的评价，好在历史是公正的。

反正李云龙的旅长这么干过。。。

49年10月，林彪指挥大军南下广东打白崇禧。陈赓的四兵团不顾林总的命令疯狂追击敌人，每天行军七、八十公里，从江西南部一直插到雷州半岛，切断了白崇禧的海上退路，总计歼敌7万余。

陈赓充分贯彻了“只要我跑得快，命令就追不上我”的精神，每天都在转移自己的指挥部。

歼灭白崇禧广东军团后，林总发庆贺报，恭喜了陈赓兵团的“伟大”胜利。

陈赓后来还在自己的文章《在祖国南部边疆的三次追歼战》大谈特谈主席大人英明，尤其是

十月十七日，毛主席亲自来电指示我们要乘胜直追，歼灭逃敌，既便于以后解放海南岛，又为进入广西歼灭白崇禧集团创造条件。

而对自己一直无视林总命令只字不提[狗头]。

司令部的命令一般是：你部下午6点前达到体育西路站。

至于你是坐地铁去的还是打车去的还是走路去的，那是你前线指挥官该决定的，总部不管。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战场的局势是瞬息万变的，一个决定就可能翻盘或者全盘皆输。

指挥官做的决定往往只是不输，能保存实力为底线，你小子上去把敌军全给消灭了，这是大功一件，他脸上都有光。树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不能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及时的改变，只知道简单的服从命令，那才真的是愚蠢。

军事指挥首先要分清意图、决心、命令。意图是通过军事行动想要得到的结果，决心是为了实现意图而采取的军事行动手段，命令是具体的军事指挥操作。

一个意图可以通过多种手段实现，指挥机关需要从多个手段里选择一个下定决心。确定决心后，整个军事机器就要围绕决心来运转，从而产生一系列命令。一般来说，上级的决心就是下级的意图，下级的决心又是更下级的意图，这样层层下达，从而实现了自上而下的指挥链。

以辽沈战役为例

中央军委（解放战争）

意图：从全国整个战局出发，认为同国民党军进行战略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决定把战略决战首先放在东北战场。

决心：东野主力首先攻克锦州，关门打狗，各个歼灭。

命令：由林罗刘组成总前委，林为书记，统一指挥辽沈战役。

东野（辽沈战役）：

意图：攻克锦州，关门打狗，实现中央决心。

决心：主力迅速攻克锦州，部分兵力阻击国民党军东进、西进兵团。

命令：以6个纵队共16个师计25万人攻击锦州；以2个纵队另2个独立师位于塔山地区，阻击东进兵团；以4个纵队共14个师位于彰武、新立屯地区，阻击西进兵团；以1个纵队主力为战役总预备队。

四纵（锦州战役）

意图：在塔山阻击国民党军东进兵团，确保东野主力攻克锦州。

决心：担任东起打渔山、西至白台山的十二公里正面的主要防御任务，其中以塔山左右八公里为重点防御地段，构筑阵地，阻击敌军，直至锦州战役结束。

命令：以12师和11师32团为第一梯队担任正面防御任务，以10师和11师主力做预备队，适时协同第一梯队作战；炮兵分为两个集群，分别支持东西部队作战。

12师（塔山阻击战）

意图：坚守塔山一线阵地，阻击当面敌军。

决心：坚守，直至上级另有命令。

命令：以塔山村为整个防线的核心阵地，以白台山和铁路桥头堡为左右翼，构筑三角防御体系。

34团（塔山阻击战）

意图：坚守塔山村至桥头堡阵地，阻击当面敌军。

决心：坚守，直至上级另有命令。

命令：略

1连（塔山阻击战第1、2天）

意图：坚守塔山村阵地，阻击当面敌军。

决心：坚守，直至上级另有命令。

命令：略。

经过两天战斗，1连撤出阵地，由友军接防，战前全连178人，撤出时剩余7人。

写了这么多，是想要说明，军队是自上而下的集团，每个人都是指挥链条上的一份子，下级对上级的意图要了解，决心要实现，命令要执行。东野四纵12师34团1连并没有收到中央军委的任何指示、命令或者指挥，但1连依然是为了实现中央军委“在东北与国民党军进行战略决战”这个意图而战斗。全国数百万解放军战士、数万个连、数千个团、两百多个师、七十多个纵队、五个野战军就这样通过一级级的指挥链，在中央军委的领导下，打赢一次次战斗，打赢一次次战役，最终赢得战争胜利，解放了全中国。

这里的反面典型就是国民党军了，指挥链完全断裂， 常公不得不经常插到基层去指挥，以期实现自己的意图。有兴趣的可以理一理国军各级的作战意图，看看指挥链是断在哪了（或者说断成几节了）。

从另一面看，下级只要能够完成上级决心、执行命令，其余都是自己自由发挥的空间。在完成决心执行命令的基础上，通过自由发挥获取超额战果，只要不违背上级的意图，都是可以奖励的。例如九一八事变，关东军擅自行动，但战果与日本内阁意图一致，依然受到了奖励。

而需要给下级下达多少命令以实现决心，留出多少空间以期取得更大战果，这就要看上级的指挥艺术了。

兵无常势。

不过李团长还是应该枪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