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左传》中的“楚武王荆尸”的“荆尸”是什么意思?

回答
在《左传·文公十二年》中记载的“楚武王荆尸”的故事里,“荆尸”并非一个固定、有特定含义的词语,而是指楚武王死后,身体因某些原因(故事中暗示的是身体的僵硬、难以安葬)而被视为“荆棘”一样难以处理的尸体。

为了更详细地解释“荆尸”的意思,我们需要结合故事的背景和当时的语境来理解:

故事背景:楚武王与晋国之战

《左传·文公十二年》记载的是楚武王(一说为楚文王,史书上可能存在一些细微的争议,但通常是指那位与晋国交战的楚国君主)与晋国的战争。当时,楚国和晋国是春秋时期两个重要的诸侯国,经常为了争夺中原霸权而发生冲突。

“荆尸”的出现情境:战败与遗体处理的困难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楚武王(或文王)率军与晋国交战,结果楚军战败,楚武王本人也在战斗中身亡。在古代,君王的遗体是极其尊贵的,其安葬和处理都有严格的礼仪。然而,在战败、撤退仓促的情况下,君王的遗体可能难以得到妥善的安抚和处理。

“荆尸”的字面理解与引申义

字面上的“荆”: “荆”在这里可以理解为荆棘、荆条、荆山等,都带有扎人、难以接近、阻碍、麻烦的含义。
字面上的“尸”: “尸”就是指尸体。

将两者结合,“荆尸”可以理解为:

1. 难以安葬的尸体: 因为战败,楚军溃散,无法及时将君王的尸体安全带回都城进行隆重的安葬仪式。尸体可能暴露在外,或者在撤退过程中遭遇不测,使得处理变得异常困难和危险,就像被荆棘缠绕、扎手一样。
2. 象征战败的耻辱: 君王在战场上身亡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失败和耻辱,而“荆尸”进一步加剧了这种耻辱感。它可能暗示着君王的遗体受到了不敬,或者无法得到应有的尊崇,这种状态如同被荆棘覆盖,令人无法触碰和面对。
3. 身体的僵硬与不适(间接推测): 虽然原文没有直接描写尸体的状态,但“荆”字有时也可能暗示身体因为死亡而变得僵硬,行动不便,甚至出现某些不良变化,如同被荆棘束缚或穿透,给搬运和处理带来极大的困难。这种僵硬的尸体,在古人的观念里可能显得有些“不吉利”或“难以安抚”,如同被荆棘阻碍了通往冥界的道路。

故事的深层含义和“荆尸”的作用

“荆尸”这个词语的出现,并非是陈述一个简单的死亡事件,而是带有强烈的象征意义和情感色彩:

警示后世: 这个故事通过描述君王战败身亡、遗体处理困难的“荆尸”状态,深刻地警告后来的统治者,要时刻警惕战败的后果,不可轻敌,不可骄奢淫逸,否则不仅国力衰败,君王本人也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突出敌军的强大: “荆尸”的存在也间接衬托了晋军的强大和楚军的惨败。正是因为晋军的强大和楚军的溃败,才导致了这种难以处理的局面。
激发爱国和忠君的情感: 对于楚国而言,“荆尸”是一种国耻,会激发臣民的同仇敌忾之心,以及对国家和君王的忠诚。他们会为君王的遭遇感到悲痛和愤怒,并希望能够复仇雪耻。

总结来说,《左传》中“楚武王荆尸”的“荆尸”并非一个独立的词汇,而是形容楚武王战败身亡后,其遗体因战乱、撤退仓促等原因,导致处理和安葬极其困难、充满阻碍和耻辱的状态。 它通过“荆棘”的意象,生动地描绘了君王遗体的尊严受损、国家遭遇重大挫折的悲惨景象,并以此达到警示后世、激励人心的目的。

理解“荆尸”的关键在于其象征意义,它承载着战败的耻辱、遗体处理的困境以及对后人的深刻警示。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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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尸」是楚国的月名,相当于夏历的正月、周历的三月。


〇.先秦纪时

先讲点废话。

先秦历法不尽统一,虽然有周天子颁布的周历,但各地也都有保存自己的纪时习惯,像春秋时晋国虽然与周同姓,用的却是夏历。

我们现在的农历就是夏历,所以夏历的正月就是现在农历的正月。而殷历的正月相当于农历的十二月,周历的正月则相当于农历的十一月,这就是传统所谓的「夏正建寅,殷正建丑,周正建子」。秦用「颛顼历」,以农历十月为一年的开始,但依然称「十月」为「十月」,不改称「正月」。

不仅历法不同,各地对年、月的记述方法也不尽相同。最常见的当然是用君主在位的「几年几月」,比如「(鲁隐公)元年,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用序数。但《左传》中也有数处以事纪年月的例子,比如:

季武子对曰:「会于沙随之岁(即成公十六年),寡君以生。」
杞桓公卒之月(即襄公七年三月)乙未,王湫帅师及正舆子、棠人军齐师,齐师大败之。

传统史学对先秦纪时的研究是很缺乏的,因为在秦汉履至尊而制六合并统一授时后,先秦以来各地区的纪时系统基本就没了,所以这方面的研究是近来出土文献大量发现后而丰富的。


一.楚国月名

我们在出土的楚国简册文书中发现了大量楚国对不同月份的称呼,比如:

鲁阳公以楚师后城郑之岁,冬夕之月……《包山简》
东周之客许盈致胙于戚郢之岁,夏尸之月,甲戌之日……《包山简》
郙客困刍问王于戚郢之岁,荆尸之月,癸亥之日……《望山简》

还有楚编钟上也有:

惟荆历屈夕,晋人救戎於楚境 。

这都体现的是楚国的纪时系统:

  • 年份:以某件大事来记,比如「东周之客许盈致胙于戚郢」之岁;
  • 月份:以楚国对月份特殊的称呼,比如「冬夕」、「夏尸」、「荆尸」之月;
  • 日期:则用干支,比如「甲戌」之日。

《睡虎地秦简》有秦楚月名对照表,可以看得很清楚:

秦月名 楚月名
十月 冬夕
十一月 屈夕
十二月 援夕
正月 荆尸
二月 夏尸
三月 纺月
四月 七月
五月 八月
六月 九月
七月 十月
八月 爨月
九月 獻馬

所以「荆尸」无疑就是楚国的月名,相当于秦历的正月,周历的三月。

除楚国外,齐国对月名也有自己特殊的叫法。我们现在习惯了1月、2月这种序数计月,可能会觉得给月份起名字有点奇怪。但其实这种现象很常见,像英语的月名也不是序数纪月,我们现在称农历十二月为「腊月」其实也是一种月名。


二.《左传》之「荆尸」

我们把对「荆尸」的这种理解代回《左传》,看看分别都是什么意思。

《左传》出现的「荆尸」有两次。


1.庄公4年

先看第一次,在《庄公4年》;

四年春,王三月,楚武王荊尸。授師孑焉,以伐隨。《左·庄4》

看到上文的月名对照表,楚历的「荆尸」之月,相当于秦历的正月,即周历的三月,正是文中的「王三月」。

所以「王三月,楚武王荆尸」,翻译出来就是「周王三月,楚武王的荆尸之月」,相当于把同一个月份,用周历和楚历两种方式叙述了一遍。就好比现在我们说「建安13年,公元208年,赤壁之战」一样。

这种不同纪时的参差并用,也体现了《左传》编纂过程中,汇集了各种来源史料的特点。


2.宣公12年

十二年春,楚子圍鄭……三月克之……夏六月,晉師救鄭。隨武子曰:……昔歲入陳,今茲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荊尸而舉,商農工賈,不敗其業。《左·宣12》

宣公12年是春秋历史中很重要的一年,这年春,楚庄王伐郑,三个月把郑国攻破了。六月,晋国救郑,结果到了发现郑国已经投了,于是晋国元帅荀林父就想撤了算了,晋国上军统帅随武子也觉得没得打。

不过这段时间的晋国内部不太和谐,所以最后晋军还是被主战派裹挟着,和楚国在邲地开战,这就是春秋著名的「晋楚邲之战」。晋军被打得大败,遂成就了楚庄王的霸业。

在战前分析中,随武子对楚庄王的一系列政治举措进行了评价。其中关于楚国发兵一事,随武子说:「荆尸而举,商农工贾,不败其业」。我们可以推算一下,郑国是在六月投的,打了三个月,那开打当然就是周历的三月份——恰就是楚国的「荆尸」之月。

所以「荆尸而举」的意思,正是说楚庄王于「周历三月,楚历荆尸之月」的时候举兵。为啥随武子要特别强调这一点呢?因为先秦时期人们非常重视「农时」,君主搞事情不影响农时,人民才能吃饱饭,所以孟子会说:

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湾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入山林,材不可胜用也。《孟子·梁惠王上》

像《春秋》里很多君主搞事情不看时间的,也都会被单独拉出来批评:

夏,城中丘,書不時也。《隐7》
夏,城郎書不時也。《隐9》
秋,大雩,書不時也,凡祀,啟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過則書。《桓5》

所以随武子说「荆尸而举」,是夸赞楚庄王用兵不违时,这才和后面的「商农工贾,不败其业」语义连贯。


三.传统解释

传统解释基本是按照杜预注所说的,把「荆尸」理解为一种阵法:

尸,陈也。荆亦楚也,更为楚阵法之名。《庄4·杜注》

因为到东汉末的时候,人们早已经不知道楚国曾经的月名叫法了,所以对「荆尸」的理解只能是字面上的。

从字面上看,「尸(*Li)」和「陈(*Ling)」是一组同源词,其古音只差了一个韵尾「ng」,两字都有「陈列」的意思。

而「阵法」的「阵」当然是从「陈列」的「陈」中引申出来的,「荆」就是「楚」,所以从字面上理解,「荆尸」就是「楚国的阵法」。

这又恰好和《庄4》中「楚武王荊尸」的后一句——「授師孑焉」产生了莫名的联系。「孑」是戟,「授師孑焉」是说给军队配备了戟。所以杜预把「楚武王荊尸」和「授師孑焉」放在一起理解,说:「楚始于此参用戟为阵」——「荆尸」是配备了戟的新阵法。

这都是古人望文生义的错误,今人大可不必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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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尸就是我们十分熟悉的“八佾”。

“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西周初年,八佾其实是用来练兵的,后来发展为纯粹的祭祀之舞。

而楚国僭称“王”,因此也用八佾来练兵。而《左传》只好用它楚语名:荆尸。

杜预的解释为阵法,也算靠谱,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他这个解释,容易让人误会为雁行阵、长蛇阵之类的阵法。

让我们分析一下原文:

庄四年:“四年春王正月,楚武王荆尸,授师孑焉,以伐随。”

孑即戟,授师孑即授兵,而“荆尸”发生在授兵之前。

授兵之前先祭祀先祖,即告庙。

鲁隐十一年:“郑伯将伐许。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

郑国在祖庙“大宫”授兵,即告庙之后,授兵。

庄四年:“邓曼曰:‘先君知之矣,故临武事,将发大命,而荡王心焉。’”

邓曼提到“先君”,也因为之前楚武王“告庙”,先君才知之。

桓二年:“凡公行,告于宗庙;反行,饮至、舍爵、策勋焉。”

不仅战争,“凡公行”,都需告庙。

以上可以推测,荆尸发生在宗庙或附近。

继续看。

庄二十八年:

“楚令尹子元欲蛊文夫人,为馆于其宫侧,而振万焉。”

振万即八佾之一种。

“夫人闻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习戎备也。今令尹不寻诸仇雠,而于未亡人之侧,不亦异乎!”

“振万”的用途即“习戎备”,楚国用来练兵的一种舞。

寓军事于歌舞中,古人真会玩。

你一是奇怪,这样练兵,练出的兵能用吗?

万舞八人一行,八佾即八行,一起练兵,组织性、纪律性全来了,打那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国家,已经可以手到擒来。

而且春秋时代的战争,也就比村战强一点,一个有纪律的军队是可轻松打败的。

很多历史学者都误会,以为楚国处处跟周朝作对,其实楚国不但僭称“王”,很多地方都是抄的周朝,只不过抄的是西周。而楚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也类似西周朝初年,很多制度可以无缝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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