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特简单,我用最简单的话说清楚。
泰国有个班清遗址,博物馆里有副挂图,展示了农业、铜器、村落、城市国家在东南亚、次大陆、近东、北部中国的出现时间。简单说,东南亚的农业特别早,甚至早过近东,例子是戈尔曼发现的鬼神洞。铜器、村落和其他地区差不多,唯独城市国家特别晚。最早的就是扶南,基本到公元后了。我看见这张图是2019年,那时世界文明兴起地我都看了,但国内的没仔细看,所以没明白这其中的原因。这两年疫情没法出国,我把国内遗址都看了一遍,我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特别简单。
无论世界哪个地方,文明兴起都需要一块比较大的空地,地方大,人才能聚集起来。但东南亚不是这样,它的早期遗址也在河边,但都紧挨着树林,这种情况产生规模很慢,没有规模就没有复杂性,没有复杂性就没有文明。换言之,当其他地区已经复杂起来时,东南亚仍是满天繁星。
说完状态,就该说传播了。传播其实也简单,过去我们都以为文化传播是靠移民,其实不是这样,文化传播主要靠商贸往来,也就是苏恒翰提出的理论。所以到这,我们就可以回答问题了,你或许有了给他传播的条件,但如果你的商贸行为不足,或没人家多。那你的文化传播是无法开展的。
最后补充一点。我以前不太理解理论为什么重要,总觉得理论是人发明出来自己为难自己的,后来我发现,在研究东南亚问题时,理论特别重要,因为理论虽然不直接提供方法和解释,但它是方法的方法,你只要懂了这个理论,现实问题任你换,你都可以解释。只要明白了商贸网络与文化传播的关系,这个看似很复杂的问题,立马就变成了比长短问题。你只要找把尺子,在地图上一量,答案就有了。四岁孩子都能判断结果。为什么北大的东南亚专家吴小安老师花十几年写的新作叫《国别与区域》,不叫《朱拉隆功的时代》或《苏加诺新考》,因为这么大的区域,这么小的研究群体,如果搞具体问题,真是没有任何意义。就提炼方法论,给学生讲,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什么思路,如何证明这些思路可行,这些材料重要就行了,至于具体问题,让感兴趣的人自己去看。
因为除越南以外,“中国化”的亚洲东南部地区,都成了中国领土,没能进入“东南亚”的定义范畴。
“东南亚”≠“亚洲东南部”
“东南亚”≈“亚洲东南部受印度文化影响更大的地区”
从渊源来讲,“东南亚”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亚洲东南部印度化地区”的代名词。
本文的重点是这个地区的印度化过程,但是在展开正文之前,有必要点出的是,“东南亚”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才开始广泛使用的概念,替代了原先的“外印度”。
在16-19世纪的欧洲人眼中,今天的东南亚和南亚地区,都属于同一个“印度”。由于知识匮乏和眼光傲慢,当时的欧洲人普遍意识不到这片广袤土地上人民的内在差异。
在他们看来,暹罗的纳雷王和马拉塔的沙胡王一样,都是信仰东方传统宗教的“印度”罗阇;柔佛天猛公和海得拉巴尼扎姆一样,都是信仰伊斯兰教的“印度”苏丹;孟加拉是印度的一部分,柬埔寨也是“印度”的一部分;越南和阿富汗一样,都是“印度”逐渐失去其特性的边疆。
这种观念直接体现在欧洲人的行政管理当中:英国或荷兰在南亚和东南亚的殖民地,都归同一家东印度公司管辖;海峡殖民地(槟城、新加坡、马六甲)在1867年前都由印度方面管理,1851年前甚至属于孟加拉省;1885年英国吞并缅甸后,也直接把它变成了英属印度的一个行省。
在19世纪,欧洲知识分子开始逐渐意识到东南亚和南亚地区的一些内在差异,于是他们把“印度”分成了三个部分:印度次大陆(Indian Subcontinent)、印度支那半岛(Indochina Peninsula)和印度尼西亚(Indonesia,意为“印度群岛”)。20世纪初,欧洲人把次大陆界定为“印度本土”,后两者则是“印度化地区”。
1948年,法国学者乔治.塞代斯写出了《印度支那和印度尼西亚的印度化国家》(Les états hindouisés d'Indochine et d'Indonésie),这是首部把今人所谓的“东南亚”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研究的作品。但塞代斯本人仍然没有使用“东南亚”这个词,因为当时“东南亚”只是二战期间政治和新闻界为了方便使用的术语。然而在二战后的几年当中,由于“东南亚”在国际组织和条约当中的普遍应用,这一名词就成了该地区的统一规范名称。
印度文化在今天的“东南亚”地区影响比中国文化大,并不意味着中国文化的影响力弱。事实上,在历史上的亚洲东南部,中国文化传播的广度和深度都更加强大,而且富有政治上的侵略性。那些没有被中国吞并和同化的地区,构成了具有“印度化”特征的“东南亚”。
接下来,本回答将简单介绍东南亚历史上的“印度化”进程,以及中国文化的竞争和影响。
作为二战后新兴殖民地国家的代表,五十年代的印度雄心勃勃。
这种野心在知识界的体现,就是富有民族主义色彩的学术观点。
1950年代,以“大印度学会”为代表的机构和学者们,继承了殖民时期欧洲学者的观点,认为东南亚的印度化是古印度人殖民的成果。
为了自圆其说,印度民族主义学者提出了多种假说,例如战争导致人口逃往东南亚(“移民论”),富有扩张精神的武士和王子前往东南亚(“征服论”),勇敢的水手和商人在东南亚定居(“贸易论”)等等,这些假说的一个共性在于,相信东南亚是印度化的被动接受者。
同时,这些假说的另一个共性在于,缺乏考古学支持。
倘若移民说成立,则缺乏人口学证据;倘若征服论成立,则缺乏和战争相关的碑铭或遗迹;倘若贸易论成立,贸易本身难以成为高级文化的媒介,解释力依旧不足。
在1960-80年代,“印度化”是东南亚史学家争鸣的重要问题之一。论战的结果之一,就是改变了原先的视角和框架,从“印度中心主义”转向东南亚本土视角。
重点在于,东南亚的印度化不是由印度强加的,而是东南亚人主动选择的结果。
东南亚古代文化史有一对非常重要的概念:“大传统”和“小传统”,其中前者指的是宗教和宫廷文化,是高度印度化的;而后者指的是民间信仰和文化活动,本土色彩浓重。
这种格局支持一种假说,即认为古代东南亚统治者主动从印度借来了文化传统,邀请婆罗门等知识阶层传授政治技能和神圣观念,这一过程有两个特征,一是和平,二是扬弃。
古代东南亚人广泛接受了印度人的世界观,却没有引入作为其核心之一的种姓制度,只是在宫廷礼仪当中有象征性的保留。与此同时,古代东南亚还保持了自身的许多文化特征,例如女性地位较高,崇拜精灵和祖先等,这些传统有时和印度人是截然相反的。
对于古代东南亚统治者来说,印度文化最重要的贡献之一在于曼陀罗国家的观念和组织。
和所有的传统社会一样,古代东南亚国家十分虚弱,就像是一块充满气孔、经常伸缩的海绵。而东南亚地区地广人稀,丛林山区遍布,陆上交通阻滞,政治实体特别脆弱、分散、其权力伸张富有弹性。东南亚史学家用曼陀罗模型(Mandala Model)来表现这种政治格局。
曼陀罗模型的基本假定是,政权的基准是中心而非边界,政治中心的影响力随距离拉远而减弱,而且会不断消长。较弱的政治中心会向一个或多个较强的政治中心表示依附,这种依附关系也会随着相对力量的对比发生变化。
这种权力的消长不只取决于统治者的运气、能力和财富,甚至还是季候性的——每逢雨季,大水冲毁桥梁,淹没道路,各地独立性便纷纷增强;等到旱季,罗阇的旌旗便四处飘扬,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在观念层面,曼陀罗国家的特征在于,虚弱的统治现实和强大的统治思想形成映衬。古代东南亚统治者用高度神圣化的宇宙观和礼仪来弥补现实权力的不足,这种现象被人类学家格尔茨称为“剧场国家”。正是这样的历史环境促成了古代东南亚国家对印度文化的借鉴和改造。
在印度洋上,纬度和季风气候构造了南亚和东南亚地区的相似性,也加强了两者之间的联系,最终促成了“印度化”。然而孟加拉湾东侧的“风下之地”和西边的“风上之地”说到底并不相同。在古代东南亚人眼中,印度是财富的重要来源,也是精神上的导师和伙伴,但它并非唯一的邻居,在东南亚人接触印度文化几个世纪之后,一个同样强大的文明出现在北方的地平线上。
1955年,印度尼西亚,万隆。
中国总理周恩来向与会代表提出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这五项原则背后有两层含义,其一是对越南独立问题的具体表态,其二是送给东南亚各国的定心丸——中国不谋求输出革命。
虽说如此,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当时使用的9种语言当中,有5种都属于东南亚。直到1978年邓小平出访,在东南亚各国领导人的要求下,一些电台频段才逐渐关停。
从短期来看,这只是冷战时代的一幕剪影;但从长期来看,这是东南亚和中国历史渊源的一组演绎。
在公元前5世纪,也就是在印度文化开始影响东南亚地区的同时,中国文化也开始向亚洲东南部扩张,在短短四百年之后,中国人的影响就抵达海边——而且是以帝国的形式。
在之后的两千年当中,中国不断向东南亚伸出触角:晋朝记录了东南亚最早的政治实体,唐朝和宋朝借道东南亚开启了和印度的大规模贸易,元朝多次发动侵略,而明朝建立了成熟的朝贡体制,把东南亚纳入了自己的政治格局当中。
但是相对于印度文化,中国在东南亚的影响主要停留在外交层面,在内政或者社会生活方面的影响要小得多。19世纪中国人向东南亚的移民潮也并未扭转这一格局。
然而,这并不是因为中国文化的影响力弱。事实上,受中国文化影响的亚洲东南部地区,都被牢牢攥在中国的手心里了。中国用了上千年的时间“消化”它掌控的地区,把那些地方变成了自己的西南诸省。从这层意义出发,“东南亚”只是没被中国人拿下的那一半“亚洲东南”。
从接受晋朝册封的扶南国王开始,东南亚的历代统治者都十分注重和中国的关系。这种关系在文化上或许次要,但是在政治上可是生死攸关。16世纪的马来苏丹们从印度朝廷借鉴官制和礼仪,但是在面对暹罗的侵略时,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明朝,而非莫卧儿帝国。对于殖民地时期的越南、暹罗和缅甸精英来说,同欧洲列强的关系当然是最紧要的,然而就算是虚弱的清朝或者中华民国也是不可忽视的。越南民族主义者在两广大量活动,缅甸左翼游击队把根据地称作自己的延安,暹罗国王拉玛六世打压华人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害怕辛亥革命的影响借由华人传播到曼谷......
中国在东南亚的文化影响力逊于印度,一是因为晚到了几个世纪,二是因为长期停留在对北方地区的同化,三是因为在交通和社会相似性上不如印度,四是在政治领域内的局限和依赖。
如果说还有第五点,我想应该谈谈越南。
“宁包印度人的头巾,不戴越南人的草帽。”
19世纪初的柬埔寨已经不再是一千年前的那个帝国,而是一个处于亡国边缘的小国。它的两个强邻,暹罗和越南分别从西方和东方不断蚕食它的土地。但是柬埔寨对于这两个国家的态度却不太一样。
虽然在现代柬埔寨民族主义者眼中,泰国是最主要的排斥对象,但是在古代,越南才是柬埔寨更加忌恨的敌人。古代高棉人倾向于把同暹罗的战争看成某种内战,同越南的战争则是对抗异族。
从公元10世纪独立以来,越南一直沿着山海走势向南方扩张,它用几个世纪消灭了老对手占婆,又不断从高棉和老挝获取土地。和东南亚的其它国家不同,越南的上层建筑乃至社会生活都是高度中国化的,它用版图和户籍而非曼陀罗政体组织国家,还要求被征服的居民按照越南人的方式生活,对于东南亚的印度化国家而言,越南是个富有侵略性的对手。
然而有趣的是,越南一方面充当了中国文化在东南亚传播的先锋,另一方面又帮助东南亚阻挡了北方强国的影响。从宋朝到清朝,每个中国封建王朝都会向越南至少发动一次入侵,而越南每次都成功保卫了自己的独立。可以想见,如果没有越南的阻隔,古代中国对东南亚的影响很可能会更加深入。
从这个角度来说,越南不是东南亚的异类,它恰恰是“东南亚”得以存在的理由。
几年前,大理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8-12世纪东南亚第一大古都”。
这块碑其实是一种提醒:从内部创造东南亚的是印度,从外部创造东南亚的可是中国......
这与有识之士的地理扩散有关,一言以蔽之,在发展差距逆转之前,中国有识之士一直没有发生大的流散,即便蒙古灭宋,女真代明,也就是隐逸,并未逃逸。
即便在鸦片战争以后,中西方发展差距被充分证明逆转了,中国有识之士流散有所发生,那时的东南亚华人社区也才因此相对繁荣一些,但规模和层次也都有限,最著名代表也就郁达夫和陈嘉庚。
当时更高层次的有识之士流散去向是美国,钱学森是著名代表,但很大部分不几回流。没回流的那部分,反哺者不少,如杨振宁等。
改开以后到北京奥运之间,又有有识之士流散到了英美体系,但来回穿梭两头跑的居多,更深刻地促进了中国的科技、商业金融以及社会的发展。
印度的组织能力及凝聚力均不如中国,有识之士流散严重,相对而言东南亚受其烙印略深,但仅限于此,至今也并未形成市场的融合以及国际政治的互动。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当时的东南亚和南印的接触更多,打开地图看一眼你就会明白。自古以来印度和这些国家的商业往来就很频繁,南印商人很早就开始乘着季风每年往返于东南亚(特别是暹罗、高棉这样的当时的东南亚大国),在当地经商居留半年,然后等风向改变再返回印度,宗教、文字和其他文化的影响都是当时逐渐带过去的。等到9世纪之后,朱罗(注辇)王朝崛起,对东南亚影响就更大了,因为这个国家是个外向型的海洋型国家,有相当强劲的海军,当时像室利佛逝这样的东南亚交通枢纽大国都一度被朱罗征服,而高棉要让新的国王登基甚至也必须朱罗同意。因此,朱罗通过军事和商业影响,将南印文化更深地植入了东南亚各国。
因为被汉化的准东南亚地区,云南两广什么的,现在被叫做中国了。
谢邀。正好最近在看东南亚史。
赞一下这个问题,因为这不简单是历史事实的考量,而且涉及到更深层次的文化传播模式的问题。
首先想讨论一下题设里的“古时”,在我阅读过的材料里面对东南亚史的分期问题存在不同的看法。
国内比较主流的“古代史”划分指从上古时期至16世纪前后的一段时间,粗略点划分就是欧洲文明进入东南亚之前。欧洲文明出现在东南亚后的历史极其复杂而且有趣,东南亚在更大的地缘政治视角下,深刻地影响着,而且会进一步影响世界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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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里的补充说明很有意思,事实上,吸引我去阅读东南亚史正是从语言文字里呈现出的与印度千丝万缕的联系。
年代可追溯至自公元前后至十世纪以后的碑铭上保留着梵语和巴利语,而由于东南亚的湿热气候,贝叶无法长期保存,但贝叶经存在于古代东南亚是可以被确认的。另外,在古代缅甸使用的骠文、古菲律宾的“巴伊巴音”文字、古爪哇语、古占婆语中都有自古婆罗米文字为基础发展而来的南亚文字的痕迹。今日老挝、柬埔寨、缅甸等地的语言,甚至是他们的国名都与印度关系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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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印文明与东南亚的联系可追溯至公元前。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通过宗教使团。应当说,主要就是佛教僧众在进行着传法的工作。
根据佛教文献记载的阿育王时期和迦腻色伽统治时期,都在政策上推动佛教的传播。比如,著名的阿育王在立地成佛后向东南亚派出了佛教使团。部分印度学者也挖掘出了阿育王向欧洲派遣具有宗教性质的外交使团的证据。而贵霜王朝将佛教带向了中亚,而后到了中国。
第二,部落、王国斗争导致人口的迁徙。这一现象主要集中在今日的东北印和与之接壤的缅甸。北印和中印的分分合合和战事连绵在事实上导致了小规模的人口迁移。缅甸贡榜王朝时期成书的《琉璃宫史》中提到中天竺的流亡政权在今天的缅甸和东北印建立了政权。事实上,东北印在人种属性和语言属性上,本来就更接近东南亚,而离印欧语更远。所以,这也是自“雅利安文明”出现在次大陆以来,不断东渐的结果。另外,佛教的传播也在这当中搭了顺风车。
第三,商贸业。正如
@Yi Yang老师提到的,这是最重要的一点。环绕印度的季风控制着整个次大陆的命运,也塑造着印度文化。在大航海时代开始之前,大印度洋实际上就已经连成了一体,西起东非,东至东南亚和南中国。商旅活动带来了宗教,也带来了逐渐增多的移民。
总的说来,陆地上婆罗门教政治势力向东发展并且在新的土地上形成具有婆罗门教特性的宗教;海洋上,伴随着商旅的活动印度文化逐渐渗透广泛影响着海上的王国。值得一提的是,后来伊斯兰文明在东南亚的出现也更多的是通过商贸软性渗透而非武力征服的形式。
中华文明与东南亚的联系其实也不少。
秦朝时,一大批犯人、流民都被送到了岭南,这是一个开端;汉武帝统一两广,征服今天越南北部;南北朝时儒家文化影响力进一步南移。另外佛教交流的过程中,从汉朝时起就不断与东南亚发生着碰撞(不过主要是印度僧人通过东南亚向汉地传播,而汉传佛教反向传播较少)。但这些影响的范围其实都很小,主要集中在越南北部和中部。(所以每次越南人每次搞事的时候,我都会想说,你们呀,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领土知道么?!)
真正在较广范围内华人向东南亚“移民”出现在东南亚古代史的较晚时期。南宋时期经济重心南移,而且造船技术的迅速发展,事实上促进了海上贸易的发展;还有战争造成的难民涌入东南亚。蒙古人的征服使部分汉人往更南的地方逃亡,然后1293年元朝的远征爪洼又进一步导致中华文明影响东南亚。到明朝时,郑和下西洋,以及对东南亚贸易解放海禁。清朝入关又使明朝遗民往南逃窜这一系列事件使华人势力尤其是商贸团体在东南亚迅速涌现。中国西南边疆受着同样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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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大致如此,那么为什么东南亚更趋向于“印度化”而非“汉化”呢?
第一,时间的前后差异很重要。南亚文明在东南亚产生影响的时间比中华文明早太多,而且辐射面广;早期中华文明对东南亚的影响几乎只停留在越南北部。
第二,就影响方式而言,印度文明传播的主要渠道是宗教,佛教和婆罗门教(还包括后来出于向印度教转型时期的婆罗门教)在提供政权合法性、哲学思想以及组织社会结构等方面比本土的原始宗教更加进步。以婆罗门教为例,其以最高“梵”为统一的泛神崇拜实际上能够很好的吸纳哲学体系较为薄弱的本土宗教,而以祭祀为核心的一系列经典、仪式代表的在当时较为成熟的婆罗门教王国的统治模式也受到国王们的欢迎。春耕仪式、生殖崇拜以及雪山崇拜等能够较好融入当地社会的仪式也迅速传播。法显在《佛国记》里提到马来群岛的状况,“其国外道婆罗门兴盛,佛法不足言”是典型表现。而早期中华文明对越南北部的控制方式则具有更强的官方色彩,包括影响越南的官制、行政体系。这种自上而下的方式很难发展到非有效控制的其他东南亚地域。
第三,东南亚古代史早期受印度影响较大而受中国影响较小的直接地理原因就是东南亚离印度的政治文化中心更近,更容易到达。无论是南印通过贸易对东南亚形成影响,还是东北通过陆地的传播,都较为方便。而中华文明的重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离东南亚太远,事实上,百越地区、西南边疆在自汉朝至南朝的这段时期内,才逐渐被汉化而后纳入中央统治。所以,要旗帜鲜明的反驳一下所谓该时期印度文明发展水平更高的观点,就历史王朝的版图而言,中华文明的辐射圈影响到的范围几乎都成为了中华帝国的有效统治区域。
至于到十世纪以后为什么东南亚未被汉化,原因很复杂。大致说来,从东南亚本身的情况看,先入为主的印度文明以及随后更加“有力”的伊斯兰文明已经构建起足够强大的势力;反观随后进入的华人,并没有发展出强大的团体势力,也很难在政治上有控制力。在东南亚的中国商人并没有印度教、佛教或者伊斯兰教商人所具备的那种以宗教为工具的文化输出能力。从东南亚华人自身的文化传统而言,文化的封闭性太强,几乎是自己主动关闭了与当地文化融合的过程。米尔顿•奥斯本的《东南亚史》里提到一个有意思的事实,中国人的祖宗意识导致早期移民形成的华人团体在政治和文化上自动从当地文化中分离开来,“认祖归根”使移民的自我身份认同与现实身份产生了冲突。多一句嘴,这是否是华人移民在中国以外的地方缺少政治影响力的原因之一。
你宋费拉,无他。
文化上的“xx化”并不是一成不变乃或是命中注定的,积极进取并且人足够多的国家和民族完全有可能进入拥有完全不同文化的区域,将这里改变成自己的文化,这一点在东南亚都有大量的实例:
越南北部的红河三角洲自汉朝设交趾郡以来就是上千年的稳固郡县,汉文化大本营,但在公元前2世纪之前这里流行的乃是完全的土著文化。考古学表明在公元前1000年至公元前后,在越南北部盛行一种以“铜鼓”著称的青铜文化东山文化,他们种植水稻并饲养猪,擅长使用独木舟。在公元前2世纪之前整个东山文化都看不出汉文化的多少影响,但在汉朝平定交趾后,经过汉朝的移民和开发,到公元1世纪东山文化衰落,红河三角洲基本汉化,之后这里就逐渐变成我们所看到的样子了。越南最早的汉文碑刻为西晋时所立的陶太守碑,与中原地区已经无异。
越南中部的真正“印度化”国家占城的最终消亡也是一个例证。在越南处于“北属”的时期,中原王朝虽然也尝试在越南中部也建立郡县,但成果相当有限。除了隋炀帝一次不成功尝试,中原王朝的南部边界在北纬15度到18度之前摆动,算中位数大约和冷战时期的“一七线”相当,到唐朝时南界已经退缩到义安省一带,在这之南就是占城的地盘。虽然中原王朝同占城的经济人员往来很多,但占城自身流行的却是印度文化,信仰印度教,使用梵文字母。根据20世纪初以来法国人对占城遗址的发掘,占城自身有着相当成熟繁盛的印度化文化,并非是17世纪之前的台湾和北美那样人口稀少文化落后的地方。
然而,在越南取得独立后,就积极对占城用兵,虽然在14世纪之前只能说互有胜负,但在15世纪后越南就占据了绝对优势。1471年黎朝攻陷占城都城vijaya,占城陷入四分五裂,最终在17世纪末灭亡。同时大批越南移民也从北方南下,占人自身文明日益衰落,遗迹被森林湮没,这里最终完成了从“印度化”到“汉化”的转变。如法国人所发现的“美山圣地”所在的广南省,其地名已经完全看不到占人的影子,被推定为占城都城indrapura的遗址,如今被称作同阳(Dong Duong),完全是一个汉式名称了。
东南亚另一个著名的“去印度化”例子乃是菲律宾,菲律宾先是被西班牙长期殖民,后来又受美国统治。当地人信天主教,流行英语,起着西班牙式(较多)或英美式(较少)的名字。整个菲律宾除了居民外貌之外几乎就是一个“拉美”而非“亚洲”国家。而原有的印度化和伊斯兰化影响在至少菲律宾北部地区已经基本销声匿迹了,只有菲律宾南部还有数量较多的穆斯林。
在东南亚之外,因为征服或自发流动导致的文化面貌大变动也是很多的:新疆地区在汉唐时不但有都护府,其一部更是中原王朝郡县,以吐鲁番一带为中心的地方是完全汉化的,但由于中原王朝退出西域近千年,这里最终伊斯兰化,清朝以后随着新疆重入版图,乌鲁木齐一带又再度汉化。克里米亚和乌克兰南部长期是突厥语系游牧民的根据地,俄国直到1783年才正式把这里纳入版图,经过移民这里到俄国革命前夕已经基本斯拉夫化了,在鞑靼人分布最集中的克里米亚,如今也只有10%出头的鞑靼人(当然这也和俄国政治变动有关)。德意志人从11世纪起到14世纪进行了大规模“东进”,从易北河以西一路推进到东普鲁士乃至特兰西瓦尼亚,对这里进行了德意志化,一直持续到二战前,原住民只留下斯拉夫来源的“柏林”、“莱比锡”和波罗的来源的“普鲁士”等地理概念作为回响。所以东南亚即使有着“印度化”的先来,后到的中国想把这里变为“汉化”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后两处鸣谢 @库尔沃塔森林 )
当然,异文化势力要改变当地文化面貌的难度也是因具体条件而异的:文化成熟、原住民众多的地区,如越南中部的占城、欧洲殖民的南亚东南亚之类,想要彻底改变其文化面貌就比较困难乃至无法改变;文化落后、原住民稀少的地方,如17世纪以来的北美和台湾、19世纪俄国侵占的“外东北”之类,改变其文化面貌就很容易。如果文化落后但原住民不“稀少”,比如欧洲人和阿拉伯人在非洲、西班牙人在拉美对原住民改变“文化面貌”也都是不彻底的。
具体到东南亚方面,海岛东南亚的情况比较清楚:除了菲律宾以外的地方离中国都很远,而菲律宾本身也是文化比较落后的地方。面向印度洋的苏门答腊和爪哇先是完成了印度化,在15世纪又最终伊斯兰化。菲律宾被西班牙夺占,虽然有中国海盗试图夺占这里但功亏一篑。如果没有发生小概率事件的化,在明朝之前连台湾都不甚上心的各王朝想“汉化”这里难度很大。只有欧洲人涉足较少、原住民力量分散、华人移居早规模大的婆罗洲(或许还能加上巴拉望、苏拉威西、纳土纳一类),直到19世纪都还有相对比较大的“汉化”可能。婆罗洲面积74万平方公里,加上越南33万平方公里,占了东南亚约四分之一的面积,“汉化”和“印度化“的对比就没那么悬殊了。只是晚清的衰弱无能,使得婆罗洲华人只能仰欧洲殖民者鼻息,人口占比也下降不少。(有江湖暴论认为清朝是宋徽宗后人,前文的“你宋费拉”某种程度……其实并没有完全失灵)
而大陆东南亚的情况则又有不同了,传统中国更注重陆权,所以在大陆东南亚开拓看上去可能性确实更大一些。有些人会指出中国(比起沿海的斯里兰卡/南印度地区)在东南亚开辟的种种自然地理不利条件,但从越南17-18世纪成功开拓湄公河三角洲来看,这种地理决定论也不能过分高估。中国要想经营东南亚,时间上必须不早不迟,早了则中国尚无力消化今日中国西南的滇黔桂等省,迟了则信仰上座部佛教的“印度化国家”已经形成了稳定的文化、人口稠密,那么这样的时代存在吗?
存在的,这就是12-13世纪时候,梁晓芬指出上座部佛教在中南半岛上的发展始于11世纪,14世纪最终确立主导地位,而12-13世纪就是这样的关键时期:
然而这一时期东亚的情况我们是更熟悉的:宣和北伐不成、金人南下、靖康耻……最后元气大伤的宋朝向金人屈辱求和称臣,连在两淮北伐都很吃力,遑论进军东南亚了。
与现实中的积弱对应,南宋在思想上也是为在西南方向的保守和不作为竭力辩护的。这一点在北宋末徽宗年间已经有端倪:
此时北宋在西北方向上开边小有成就,有人提出在西南方向上也进行类似的拓边行动,结果被宇文常拒绝。
南宋时对西南方向的心态更加消极,并把不作为当作光荣的事情,还追溯到赵匡胤:
这种情况下,宋朝对西南化外之地的了解也是很有限的,更遑论云南乃至将其作为进入东南亚的跳板。周立志指出宋朝对云南方向所知甚少:
1253年蒙古灭大理,忽必烈时期设为云南等处行中书省,此外元朝也曾经攻破过缅甸蒲甘王朝,在1286年设立缅中行省,1331年又设八百等处宣慰司都元帅府,在中南半岛上一度占据了相当广阔的领土。然而一则云南新收,经营尚需时日,二则本身就不甚“汉化“的蒙古人也无意在缅甸、泰北推行汉文化,所以元朝的行动并没有触动这些地方的“印度化”影响。此外元代云南尚有麓川之叛困扰,本身经营程度也很有限。
1381年明将傅友德平定云南,明朝设置了云南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并在这里进行了大规模汉化,使得自然地理上接近“东南亚”的云南最终接纳汉文化。到了15世纪,云南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同样名义面积极为广大,甚至同孟加拉湾接壤。当然明朝对其中很多地方的控制都是虚有其表的,如缅甸、老挝之类“军民宣慰使司”,此后木邦、孟艮等处也陆续在明清时丢失。不过此时中南半岛上座部佛教文化已经稳定下来,明朝已经很难对此进行实质改变了,即便清朝时华人大量进入暹罗也是如此。
当然此时“东南亚“地区也有交趾和大理两个受汉文化影响较大的政权,然而两者国力较弱,且自身也不同程度上受到一些东南亚文化的影响,在12世纪更是双双陷入衰弱,所以也长期无力在东南亚推广“汉化”。
即使是传统上被认为“南天中华”的越南,其文化面貌也没有那么简单:
知友 @张颢 也认为:
大理就是汉文化影响更少,印度文化影响相当明显了:
在12世纪交趾和大理处境则是:
如果12世纪中原能出现一个更强势的新王朝,在击退金国安定北方后或许就会灭交趾灭大理,获得进取东南亚的基地,乃至于在上座部佛教广泛传播之前把泰、缅、腊等族的一部甚至全部汉化。然而历史没有如果,我们看见的只有靖康之耻,以及南宋在西南问题上的极度消极不作为……
说实话,那个原版读起来有点逃离德黑兰的感觉,他应该也是这样想的,还特意强调帮助了一个被困在机场的女性,又 托了不少关系,最后终于回到美国,他下飞机的时候肯定都差点要亲吻美国土地了。 其实这个时候本来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做的van.里面肯定带了不止他一个人,就像苏州那个女生,享受特权也不止她一个,但是享受了,还这么张扬的很少,只能说他们心里面的优越感总是让他们不表达就浑身难受。
不能,因为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即使一个人,他有很多领地,也没办法把它们合并,何况不同领地的继承顺位也是不同的。欧洲这些王室疯狂乱伦,也没统一欧洲。不过查理五世的领地加起来是相当庞大。算血统,欧洲那些王室都是世代联姻的亲戚。
查理五世(1500年2月24日-1558年9月21日),即位前通称奥地利的查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1519年-1556年在位),西西里国王(称卡洛一世,1516年-1556年),那不勒斯国王(称卡洛四世,1516年-1556年),低地国家至高无上的君主。 他在欧洲人心目中是“哈布斯堡王朝争霸时代”的主角,也开启西班牙日不落帝国的时代。
查理五世是哈布斯堡王朝广泛的皇室联姻的最终产物。他是出身于哈布斯堡家族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一世与卡斯蒂利亚的胡安娜(疯女)之子,阿拉贡的斐迪南二世与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一世的外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和勃艮第女公爵玛丽的孙子。
查理于1506年(他的父亲死于那一年)继承了低地国家和弗朗什孔泰。当他强悍的外祖父斐迪南二世在1516年去世后,他成为一片巨大领地的拥有者,这片领地包括他母亲的卡斯蒂利亚和斐迪南二世统治的阿拉贡、纳瓦拉、格拉纳达、那不勒斯、西西里、撒丁, 以及整个西属美洲(在他统治时期,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由于征服墨西哥和秘鲁又扩大了好几倍)。
在祖父马克西米连一世去世后,查理又得以继承哈布斯堡家族在奥地利的产业。通过向选帝侯行贿等手段,他在1519年战胜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当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1555年在击溃新教力量的最后努力失败后,查理五世就开始脱离政治生活。他把自己的个人帝国——西班牙和低地国家传给了儿子腓力二世;把神圣罗马帝国传给了弟弟斐迪南一世(1555年10月25日放弃尼德兰王位给腓力;1556年1月16日放弃西班牙王位给腓力;1556年9月12日放弃皇帝帝位给斐迪南)。
查理五世的家庭
妻子:葡萄牙公主伊莎贝拉,1526年结婚
子女:
腓力二世(菲利普二世),他的王位继承人,享年71岁。
玛丽亚(1528-1603),嫁马克西米连二世,享年74岁。
胡安娜(1535-1573),嫁葡萄牙太子若昂,终年38岁。
马克西米利安二世(1527年7月31日-1576年10月12日)是哈布斯堡王朝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1564年至1576年在位)。1548年至1550年马克西米利安摄政西班牙,1562年被选为波希米亚国王(1564年-1576年在位)和罗马人民的国王(1562年至1576年在位),1563年又被选为匈牙利国王(1564年至1576年在位),1564年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他也曾试图成为波兰国王,但没有成功。
马克西米利安1527年出生在维也纳,父亲斐迪南一世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1556年至1564年在位),母亲安娜是波希米亚和匈牙利国王弗拉迪斯拉夫四世的女儿。1548年马克西米利安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1530年至1556年在位)的女儿玛丽亚结婚,查理五世同时也是马克西米利安父亲斐迪南一世的哥哥,即马克西米利安的伯父。(堂兄妹乱伦)
腓力二世。西班牙国王 (1556年-1598年在位)和葡萄牙国王(称腓力一世1580年-1598年在位) 。查理五世儿子。1570年马克西米利安将女儿安娜嫁给了腓力二世,成为他的第四个妻子。安娜是腓力二世妹妹玛利亚的女儿,生下腓力三世。(甥舅乱伦)
腓力四世,娶奥地利的玛丽亚·安娜(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斐迪南三世之女,母亲玛丽亚·安娜是腓力四世的亲妹妹)。(甥舅乱伦)
那么,唐僧在花果山念一段紧箍咒,就会当上猴王吗?
如来把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花果山的猴子会认为如来是猴王吗?
不扎根基层,群众是不会认可的!
原答案被折叠了:
盖世猴王为何裸死猴山? 数百头母猴为何半夜惨叫? 动物园最大猴群为何屡遭黑手? 游客投掷的食物为何频频失窃? 连环强 J母猴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动物园管理处的门夜夜被敲,究竟是人是鬼? 数百只小猴意外身亡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这一切的背后,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性的爆发还是饥渴的无奈? 敬请关注今晚8点CCTV12法制频道年度巨献《题主的不归之路》 让我们跟随着镜头走进题主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