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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新清史”之后会出现“新明史”和“新元史”吗?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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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新明史”是指代西方学界针对“新清史”而出现的一种重新审视明史研究趋势的话,那么可以告诉题主的是,“新明史”其实已经出现了


个人观点,就个人目前粗略浏览过的一些曾被冠之以“新明史”的著作来看,“新明史”是用西方的视角来审视明朝,不可避免地会套用到一些西方历史的叙事和解读方式,比如《藩屏》用文艺复兴时期贵族的艺术赞助人身份,来类比明代藩王和其幕僚,地方文人的关系,比如《纵乐的困惑》从明代市民商业活动的视角切入,将明中后期的经济繁荣视为对明初“祖制”的一种“背叛”,《赛尔登的中国地图》则更多地从西方制图学的角度上按图索骥去寻找明季南洋华人在风下之地与欧洲人密切交流的轨迹。这些书籍最主要面对的读者群体恐怕还是西方的中国史爱好者,尤其是仍然深受一些对明朝很具有时代背景的刻板印象(对说的就是您,黄仁宇先森)影响的西方大众(不过老实吐槽一句,天朝网络上目前的人均明史差不多也是这样,一本《财政》一本《十五年》还被多少人捧为学术神书?)

其实翻翻这些书的参考目录你会发现,说到底“新明史”还是大量参考了国内学者已有的研究著作作为切入点,而且从史料引用上也没有明显超出如今网络明史爱好者可以涉及的范围,对国人来说最大价值恐怕就是一种西方视角的解读。正如这个问题下的很多大佬答主已经提到的,从比例上来说要研究明朝那对于汉文史料的侧重程度肯定是大幅超过元清史的,所以西方学者在这一块相比国内学者的语言和资源上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这种所谓的“新”也多半只能相对于西方社会而言了。我想作为明史爱好者并没有必要刻意寄望从西方社会的视角去构建一种“新明史”话术,先问问国内明史大家的宝库你挖了多少?(像挖的很浅比如我)。


如果把目光放的更广阔一点,要从“全球视角”来看待明朝的话,冠之以“新明史”似乎又过于狭隘了。明代中国利用其影响力重构了东亚东南亚地区的国际秩序,这基本是所有鬼佬研究近世东亚与东南亚区域史必定会花费篇幅强调的。你能说,这些著作属于“新明史”吗?像郑和下西洋相关的外国史料挖掘,像明季的中西交流史,像“大航海”背景下明朝与陆上丝绸之路保持着的特殊联系,这些题材全都有学者很早就在做,但似乎也没人会将之冠以“新明史”

把明朝置于全球史视角中,他的魅力肯定不如元或清,可以用地图开疆来构建一个让人兽血沸腾的“多元帝国普世君主”形象。但明朝独特的魅力在于其恰好处在一个多元交汇又百花齐放的变革时代,奥斯曼帝国的崛起,新大陆的发现,火药技术的革新,人文主义的兴盛,甚至在远东如日本也经历了从中世转向近世的过程。相比前代,人类世界很多原本孤立而模糊的区域文明从此开始有了清晰的历史轮廓;而相比后代,更多不同的区域文明正处在各自传统历史的顶峰。在这种时代背景下,明朝作为欧亚大陆各民族在蒙古征服后解构重建的重要一环,继而又参与到新旧世界的“哥伦布大交换”之中,个中过程自然有其大量值得各国研究的地方

那既然全球视角下对明朝的认识已经到了这一层面,你觉得你还有必要纠结什么新明史么?


末了推荐一本目前英语圈中比较新的明史论著集,由石康汇聚了近几年世界明史范围内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明史新论,从明代的制度、意识形态、社会文化,经济到对外关系均有涉及,主要推荐的阅读对象应该是西方学术圈的学者以及研究生,有英语能力的明史爱好者不妨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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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所谓“新元史”和“新清史”

“新元史”其实并不是一个很确切的说法,并且也不是所谓的以后是否会出现的问题,而是在“新清史”诞生之前就已经有了“大元史”,甚至可以说 ,“元史”从诞生开始就只能是“大元史”,毕竟元朝的疆域无远弗届,不懂多种语言,无法研究元史。

无论是南边的南京大学韩儒林这一系(刘迎胜他们),还是北边内蒙古大学的亦邻真这一系(薄音湖他们),英语这种通用语言就不用说了,元朝比较通用的蒙、藏、波斯等文字都是有很高要求的,韩儒林师承伯希和的欧洲语言学传统,伯希和的拿手绝技“审音勘同”也是韩儒林先生的特点之一;

而相比于韩儒林的名声遍天下,世界第一流的学者亦邻真我们知道的人就很少了,实际上在当时的国际蒙古史学界,很多人是把亦邻真当神仙来看的,亦邻真的很多学术成果是用蒙古文来写作的,研究方向也是畏吾体蒙古文和古代蒙古语研究上面,这对于蒙古学来说可以说是最基本的几个大问题之一。搞学术的人都知道,越基础的问题越重要、越难,而且非专业人士不能理解其重要性(对,其实我也不懂,我蒙古文一个都不认识),所以一般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因此,中国的“元史”从一开始就是“大元史”,和世界学术联系也是比较紧密的,但是前几天看到一位学者貌似在抱怨不能老是在韩氏一脉的“审音勘同”上打转了,需要以更开放的心态与世界学界接轨。

至于说“新清史”,说偏见也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好,我对于他们持负面态度。至于题目所说的“新清史大部分的论点已经被西方学术界接受”,这应该来说是一个并不确切的观点,甚至可以说“新清史大部分的论点”在“新清史”内部都没有被完全接受,例如柯娇燕和欧立德在最基础的“族群性”问题上都有很大分歧,柯娇燕也比较不认同别人把自己归类为“新清史”。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现象?

我认为原因很大部分是由于连“新清史”学派自己人都不知道什么叫“新清史”学派,其实他们除了来来回回的“利用非汉族史料”和“内亚属性”等一些零碎的口号以外,并没有能够支撑起一个所谓学派的理论基础。而所谓的清史研究的“利用非汉族史料”和“内亚属性”欧洲和日本汉学界清史研究的基本功和观点之一,所谓的“新清史”只是把一大堆自己都不甚了解的概念和理论揉成一个貌似很时髦的观点进行输送,就像狄宇宙所评价的一样:

在我看来,“新清史”是各类舶来学术观点的混合物,其中包括了日本的满蒙研究,还有欧洲的满洲学、蒙古学研究(主要基于德国学术传统)。这些学术观点被捆绑在一起,以一个全然不同的名称输入美国。不管是日本学术传统还是欧洲学术传统,清朝研究的主要学术根基是对蒙古和满洲的研究。

“新清史”的很多观点其实是非常站不住脚,最典型的就是强行把藏传佛教给乾隆皇帝的尊号“文殊菩萨”当做所谓的“菩萨皇帝”,之后再推论所谓的这是清朝内亚属性的体现。而不知藏传佛教将汉地作为“文殊菩萨”道场的观点,在明朝就开始出现了,给明朝皇帝的尊号上同样有“文殊菩萨”这个称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藏族宗教史观的一种体现,强行扯上内亚属性很牵强。

我认为“新清史”学派最大的贡献其实是提示中国清史学界,以后要更加注重以往被分割为“民族史”方面的满族文献、藏文文献等方面的研究,并且和清史研究相结合。

其实中国清史研究最大的问题可能不是“非汉文史料”的利用不够充足(清朝的“非汉文史料”中国学者的利用和翻译其实相当广泛),而是“清史”和“民族史”被割裂了,其实两者在很多层面上是需要互通有无的。例如王仲翰和乌云毕力格都是清朝“非汉文史料”研究的大家,但是别人都叫他们民族学家。各朝各代,民族学我认为都不能画地为牢,而历史研究者也不能井水不犯河水,主要是融合,融合之后创新自然就出来了。

二、新明史没有什么必要

我认为如果仅仅是提出新明史这个概念的话,意义不大,还是要靠成果和作品说话。

其实如果非要讲新明史,从梁方仲和傅衣凌开始的社会经济史学派你就可以把它作为新明史,并且他们的衣钵一直传递到现在以中山大学和厦门大学为主场的华南学派(当然并不仅仅局限于华南,北京大学赵世瑜和哈佛大学的宋怡明也是佼佼者),作为一种在世界明史学界都有很大影响的学派,他们现在正发展的如火如荼,无论是刘志伟的“贡赋经济学”概念还是从科大卫到刘志伟、陈春生他们几代人的历史人类学观点(这个说法可能并不确切,他们的人类学和西方的人类学概念不太一样,主要是指的田野调查和历史文献的结合)。

如果说题主所说的“新明史”是指的挖掘内亚属性的明史的话,我认为就更是水中捞月了。因为明朝本身就没什么内亚属性,从朱元璋开始,到崇祯皇帝结束(除了永乐),他们没有意愿去治理西边那一大块不毛之地。这个调子从朱元璋开始就定下来了,你去看看他的各种诏书和文集,就能发现朱重八对于自己能打下中原那一亩三分地就已经很庆幸了,至于西藏、蒙古这些地儿,即使西藏贵族都邀请明朝驻兵了,朱元璋依旧表示我的军人去那种地儿,没意义,你们自己玩就行。甚至在给高丽国王的信中还表示连云南这种地儿我本来都不想要的,我都跟明朝的云南王说了,你乖乖听话,你做你的王。可是云南主动挑衅,所以我才勉为其难收了回来。

到了永乐帝,他是妥妥的朱元璋的逆子,朱重八说不能做的事情,他基本都做了一个遍。可是即使多次远征漠北似乎体现了明朝的内亚属性,但这只是表面,九大塞王的撤销标志着明朝永久的将从大片土地拱手让了出去,实际是进一步减少了自己本来就没多少的内亚属性。再到后来的皇帝,也就不用多说了。

其实说到明朝的内亚属性这方面的研究,钟焓写过一篇探讨明朝内亚属性的文章,但是看过文章的都知道,这边文章并不是一篇建构之作,而是一篇解构之作,用“新清史”中有些所谓内亚概念在明朝就已经存在来解构所谓的“清朝的内亚属性”。他貌似说过自己要从事明朝内亚方面的研究,但是可能还没有具体的成果出来。

我认为如果非要搞一个新概念,炒一个“新明史”的概念,从“两西”方面入手之最好的,就是:西藏和西洋

西藏的历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藏传佛教的历史,因为西藏自己的史书上都是很隆重的藏传佛教史观,抛出宗教,西藏自己的史书基本就溃不成军了。而藏传佛教的发展史上,明朝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时期,我们常常说元朝和清朝的君王崇拜藏传佛教,但是明朝的君王其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从朱元璋开始,除了崇道的嘉靖帝,一般明朝皇帝和他们的后宫都对藏穿佛教有很高的礼遇。特别是永乐帝和明武宗。

藏传佛教可以说和明朝皇家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第一部藏文《甘珠尔》就是在永乐朝完成的;而如今的黑帽体系的“如来大宝法王”称号也是永乐帝赐的;黄教就更不用说了,宗喀巴就是明代人,他们最大的庙宇之一也是利用永乐帝的赏赐修建而成。

而目前,沈卫荣考证出了一大批以往被认为是元朝作品的藏传佛教汉译经典,实际上是属于明朝,这是一个比较可喜的发现,应该能出一批成果。沈卫荣也表示将进行明朝的西藏学研究,但是也还没有成果。

至于西洋,我感觉就不用了多说了。郑和学一直是一门比较热的学问,但是目前来看,随着新发现史料的枯竭,也渐渐衰落,最近什么郑和研究会会长啥的写了一篇文章,“论证”了什么“万国坤舆图”实际上不是利玛窦他们带来的,而是郑和下西洋的成果之一什么的,整个学界传为笑柄。这种研究完全就是魔怔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不用花心思去挖掘什么“明朝的内亚属性”这种虚无缥缈并且本来就不存在太多的事物,到最后只能陷入玩弄概念、贻笑大方的境地,中国明史学界本来资源就不丰富,人员也不充足,并没要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个上面。

其实,如果非要强行扯什么“新明史”的“内亚属性”,我现在拿着我自己积累的资料就能弄一篇哗众取宠的文章。

拿着钟焓和沈卫荣的成果,再结合明初四夷馆中的女真文书,再回顾一下明朝对于藏传佛教的影响,最后再故作玄虚的强调一下,蒙古语“dayiming”(也就是大明),在明朝后期已经成为一种和大元一样的尊称,大明这个国号不仅仅是汉地的王朝,更是蒙古语中的“伟大”和“光明”之意,不仅在林丹汗给自己上的尊号之中有“dayiming”紧跟在“cinggis”(成吉思,上标我打不上去,就这样吧)之后,作为对自己崇高的象征;并且在他们给成吉思汗所上的尊号中,也有“dayiming”作为对其伟大的夸耀。

甚至在俺答汗统治下的土默特部,还将自己的名号称之为“大明金国”(美岱召泰和门石刻上),表示“伟大的金国”。

最后直接把内亚属性的概念套上去,并且表示这是中国明史学界所忽视的地方,我认为以后应该加强“非汉文史料”和“内亚研究”的投入研究云云。

但是,这种强行套概念有什么意义呢?

“dayiming”在蒙古语变成“伟大的”,和内亚属性并没有什么关系,明朝压根没想搭理过内亚,谈不上什么内亚属性,不能把别人没有的东西强加给别人。

“实事求是”,永远是是历史研究的第一要义。

以上纯属夜间闲谈,就当看文献看烦了之后的野叟献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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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几年,清史学人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批判“新清史”的运动,这种批判特别值得关注的是批判其政治立场背后的“阴谋”,在每篇批判“新清史”的文章下面,有大批水军把“新清史”同皇汉相联,说皇汉主张“清朝非中国”同“新清史”一致,皇汉背后是日本势力,有阴险图谋。批判“新清史”显得他们多爱国啊,一直蒙蔽了上面。

只有本人指出,清史学人批判“新清史”的视角古怪,““新清史”和国内清史学界两者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关系,是非中国化进展程度而已。在“中国虚无主义”的路上不过是异曲同工,两丘之貉。”见本人名下这篇文章“《开罗宣言》不会为“清朝奠定中国版图”背书,法理和历史不可混为一谈”

我在澎湃新闻看到史学中人孙江的这篇文章,《孙江:日本的“大元史”与“新清史”》。他讲清楚了“大元史”的脉源(背后的阴谋)以及和“新清史”的关系,说“新清史”还受到“大元史”之影响,后者意欲建立非汉中心的“世界史”架构,而这恰恰是一百年前“东洋史”想做而未能做成的。

孙江特别是在文章中揭示“中国学界在拒斥“新清史”的同时,却在拥抱杉山的“大元史”;在抵制“内亚”视角的同时,又在追逐“中央欧亚”的新潮。按照其逻辑,应为后者,而非前者。

终于看到国内清史界的批判“新清史”怪异背后的根源。国内学界其实是在邯郸学步、亦步亦趋。支持者乃至反击者的批判造反都在人家的窝里,不论是姚大力还是黄兴涛同时验证了本人观点。“这种欺骗性论调一直回荡在学界、舆论界。”

摘录几段孙江先生的精辟观点:

“东洋”成为一个包括汉族在内的各族群竞争的地理空间,“中国”不是文化的中心,只是可视的物理空间上的中心。基于此,《支那通史》里的“华夷”二元对立叙述在1903年出版的《那珂东洋小史》里发生了逆转,虽然依旧使用“胡人”、“夷狄”等,但《支那通史》里的 “戎狄窃据北带”、“夷狄乱华”的表述消失了,改为“华”“夷”对等争斗。

《支那通史》里关于蒙古西征的屠城、杀戮叙述,在《那珂东洋小史》中则变为对武力的赞扬。“力”高于“礼”,“武”强于“文”。原来有高低之分的文明——定居农业文明高于移动游牧文明——如今变为平起平坐,甚至后者高于前者,这和百年后冈田、杉山的上述观点十分相似。

二人的文字均透显着对汉文化的极度厌恶和对非汉文化的异常偏好,区别仅在于冈田毫不掩饰,杉山稍作文饰而已。

杉山正明(和冈田英弘)的世界史就是按照这个思路写的,游牧民或蒙古人只是他们批判民族—国家或民族主义的‘战争机器’而已。”这道出了冈田、杉山二人之研究的当代性和政治性:通过反转中国历史叙述,曾经受中华文明支配、后又受欧美抑压并咀嚼过战败的作者在历史意识上获得了想象中的解放。

另一方面,除基于专业立场对“新清史”的批评外,中国的很多批评其实远离了“新清史”本身,确切地说,与“新清史”没有直接关系,这折射出的是批判者自身的历史意识——基于当下而对历史进行目的论的阐释。就方法论而言,这与批判对象的冈田和杉山的“大元史”似有可通之处。

承认历史即当代政治,不是说因此就可以根据当下的需要随意解释过去;历史——确切地说历史学作为一门学问有其自律性,在证明过去的实在性时必需遵循一定的“科学”程序,否则无法保证研究的“真实性”。为此,不断切换聚焦过去的镜头,强化历史书写的“透明性”,是历史学从业者的职业伦理所在。

见孙江:日本的“大元史”与“新清史” 孙江:日本的“大元史”与“新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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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元史研究,更常见的称呼是“大元史”,简单说则是在欧亚史、全球史的视角下考察蒙古帝国(沈卫荣 2019年,第3、17等页);换言之,也是以蒙古帝国为切入点,推敲欧亚史、全球史还可以怎样书写。这个意义上,“新明史”(New Ming history)的关切与大元史相仿,只是时段继续向下,即十四世纪后期开始到十七世纪上半。

总体上,“新明史”正处于探索、发展阶段,Johannes Lotze 称之为“羽翼渐丰”(见Lotze 2016, p.28)。未来,学术上有相当的拓展空间。已有的回答中,有不少对“新清史”一厢情愿的想象,继而又衍生出对“新明史”的二度想象。由此产生鄙夷之情,我觉得尤其不可取。下文稍稍展开。

1 首先,“新明史”包涵对新清史的回应,但并不是对新清史的机械模仿。

任何断代史研究其实都包含着对前段后段的认识。我们读“新清史”的作品,不难发现,其立论超出了狭义清史的范围,既包涵了对整个内亚传统的理解,也包涵许多对中国传统尤其是对明代的认识。比如欧立德(Elliott, 2001)心中的大明,本质上是单一民族的国家,文化上是所谓“儒家”(e.g. p.3),意识形态上是相对单一;由此凸现出大清满族本位,多民族帝国,藏传佛教等多种不同观念、信仰、意识形态共同繁荣。前一预设,当然属于明史的畛域,对后者的讨论,则需要建立在藏学、蒙学的研究的基础上。

过去十多年里,不少学者已经指出“新清史”对藏、蒙传统有许多误解。我个人并不认为这些讨论直接推翻了新清史的大方向,只是说明新清史未来有很多功课要做,也即有相当的前景。无论如何,新清史的贡献之一,恰恰是将以往被边缘化的满学、藏学等,送入了英语学术世界的中心,对于未来语文学(philology)的发展,可以说功不可没。与此同时,随着新清史的繁荣,其内亚、明代想象渐渐重绘了英语学界相关认识的底色,这就有了澄清和回应的必要。

问题之一便是:大明帝国真的“新清史”所描绘的那样的么?这是“新明史”的一个切入点。较早向新清史指出这一问题的有卓鸿泽,其于2004年完成了博士论文“Tibetan Buddhism in Ming China”——欧立德也在指导委员会之中。更系统推敲个中问题的有鲁大维的《威武明廷》(Martial Spectacles of the Ming Court,2013),有时被视为“新明史”之滥觞,这里不妨以此书为例。我们知道,新清史觉得骑马啦、打猎啦、崇奉喇嘛啦,这些是清朝特色,是内亚性。鲁书说,这个预设是不对的,这些活动在明代宫廷中也扮演着尤其重要的角色。

鲁大维的这一观察,不仅得到不少藏学家的认同,也引起了新清史学者的注意。随着(新)明史研究的深入,我们发现,不少新清史学者着重讨论的现象,在明代也有先例。比如欧立德注意到,明代和清代一样也有平番得胜图(下图);在这基础上,欧氏强调,这一主题只有在清代才变得更普遍(common)。无论如何,新明史的发展要求新清史学者更准确地廓清清代与明代的不同之处。

在一些学者看来,鲁大维书指出了这样一点:中国的不同王朝在不同意义上都具有一定的内亚性,清、明之间不是本质上的区别,只是在光谱上的位置有所不同。但在我看来,鲁书其实指出了一个更深刻的问题:新清史的成功(cf 罗新,2014),勾勒了一种单调的内亚与单调的中国,预设了两者之间的鸿沟,却没有真正廓清两者究竟是什么。由此,2018年,卜正民领衔一众学者,联袂推出《天命:成吉思汗以来的亚洲国际关系》(Sacred Mandates ...)。此书不再将内亚看作一个单一的文化世界,而将蒙古秩序、藏传佛教,视为两个不同的脉络。我想,反思内亚这样过的概念本身,也是新明史的题中之义。

2 狭义上,“新明史”注重后蒙古时代的欧亚史、世界史,注重不同政权、地间的往来与同异。

回到大元史,关注近年来西文、日文、中文乃至韩文的研究,不难发现谏早庸一、邱轶皓等青年学者利用波斯语、阿拉伯语史料,大大推进了我们对蒙古时期欧亚大陆的认识。例如,伊尔汗国与大元之间不仅有直接的往来,也有许多共通的现象,如元朝有硬译公文体,伊尔汗国及后续政权也会把蒙语强行翻译、记录下来,形成独特的公文规范。

这些研究其实为十四世纪后期及以降的讨论提供了新的起点。例如,莫斯科公国与大明,乍看上去离得很远,其实只隔着一些蒙古政权。更重要的是,从莫斯科公国到大明,它们在不同意义上是即蒙古霸权之后形成的强势政权,也是不同意义上的蒙古“霸者之证”的继承者。这可以说是新明史的另一个切入点。

我想起葛兆光先生推荐张佳《新天下之化:明初礼俗改革研究》时曾说,他曾多次向张佳提出以“去蒙古化”作为关键词,张佳谦虚地表示拒绝,葛先生也表示赞赏。仔细想来,“去蒙古化”的框架有很多局限。即使在有明一代,许多史料表明即使对士大夫来说,也不一定是惟蒙古必去。朱鸿林更早的研究就指出,《元史·选举志》的形成,本身就标志着明初刻意将元代塑造成一个推崇道学的王朝。换而言之,“去蒙古化”的框架,只强调了接受蒙元遗产的一种方式。相比较而言,新明史则更强调“后蒙古”,而不是去蒙古。这一框架的优势在于,兼具了互通的历史(connected history)、比较的历史(comparative history)。回到莫斯科公国与大明的例子,他们之间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追索,更有着相通的(parallel)历史经验可资比较。

由此展开的研究,我们举三个例子,都是新鲜出炉的博士论文。首先是Johannes S. Lotze 2016年的《翻译帝国:蒙古遗产、语言政策,与明初世界秩序, 1368-1453》(Translation of Empire ...)。过往对《华夷译语》的研究,大体在语文学的范式下——如Antoine Mostaert, 1977; Marian Lewicki, 1949等。Lotze 在此基础上,从译者家族、翻译知识的再生产入手,揭示了王朝内部是怎么处理多语文献的,是怎么介入跨语言、跨文化的“国际”政治的。由此,作者论证了明廷并不是过往认为的单一语言、单一文化的政府,更不是简单地去蒙古化了之。他的研究本身呈现了一个大的趋势,即从东方学、语文学中汲取养分,展开新的全球史、跨文化史书写。其中帝国政治与专门知识的维度,尤其值得不同地域、不同学科的学者关注。此外,那葭还有一本书即出,叫《读不来的城:翻译近世中国》(Illegible Cities ...),其中十四世纪的部分使用的也是同一批文献,值得期待。

近年的博士论文中,王思翔2015年的大作同样精彩——题为《早期朝鲜·共筑帝国:1392年至1592年间的知识生产与文化外交》(Co-constructing Empire in Early Chosŏn Korea ...)。论文指出,在十四世纪后期,中华何以为中华,蛮夷何以为蛮夷,不仅仅南京的明王朝关注这些问题;从开京到汉城的朝鲜精英同样在推敲这些问题。两者间的外交对于明·朝鲜世界观的形成起着重要的作用。本书在方法上,对于不同边缘群体、边缘政权的探讨也尤有启发。

再以鄂可森2019年的博士论文为例。其论文题为《明初帝国的观:中华帝国视野中的蒙古帝国遗产,1368-1500》( Ideas of Empire in Early Ming China ...),处理当下尤为重要的议题:究竟什么是帝国?蒙古意义上的ulus,和中原传统的王朝,和罗马以来的imperium,究竟有怎样的异同?作者在视角上力求打通各种后蒙古政权,在这一背景下仔细追索明承元制的若干细节,可与Lotze论文比较处甚多——二人都主张late imperial continuity/conituum,但鄂可森似乎没有看到Lotze论文,不知道是不是Lotze文公布较晚。鄂可森论文的一个遗憾之处在于,作者对非汉语史料细读不够——如果可以仔细追索蒙、汉语文书,推敲蒙汉女真等合璧文献展开的跨语际实践,一定能大大扩充其论证的深度。我想在成书过程中,作者一定会有所加强。

以上三篇博士论文,侧重点各不相同,但都把大明作为一个后蒙古的政权,放在不同的参照系之中。这些学者的就业也都比较顺利,某种意义上这才真正反映出新明史在英语学界的潜力。另外,近年来,英语世界涌现了不少明史有关的博士论文——尤其印象深刻的有Wang Zi 2017, Eloise Wright 2019等。明未来几年都会陆续成书,届时明史学界一定精彩纷呈。

我们说新明史还处在起步阶段,这不仅因为于不少专著还在形成中;另一个标志也在于对非汉文史料的运用还比较有限。例如,学者们现下对波斯语的运用,还是以回回馆文献为中心(上引Lotze 外,其他例子如Graeme Ford 2019),相对于元史领域还非常初步。未来,新明史的一个挑战在于,非汉语史料的运用能否走出“四译馆”文献。一些学者认为,在波斯语、奥斯曼土耳其语档案中,还有大量与明代有关的史料值得发掘。具体的情况我并不了解。

3 广义上,新的明史会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复杂、多元、异质的社会。

狭义的新明史(§2),只是近来新的明史书(new Ming history)写中的一个环节。

至少80年代以来的北美明史书写,框架上基本立足于“国家·社会”的分野。具体而言,就是君主集权如何加强?地方社会如何繁荣?继而,一个专制的国家如何驾驭一个繁荣的社会?后者是否产生出推翻前者的动力——如果没有,那为什么?我个人认为“国家·社会”关系(state-society relationship)的框架不能说明任何时段的任何问题——就像传统书目学中“笔记·小说”这样的概念,是特定时代、特定文化的产物。从卜正民《为权力祈祷》(1993)到施珊珊《明代的社学与国家》(2006),代表了明史学者对“国家·社会”模式的批评与反思。而孔诰峰的明清研究,虽然在社会学领域探索新的理论化可能,但我始终觉得其韦伯遗产始终是其沉重的负担。

幸而,在历史学领域,2010年以后明代制度史、社会史的学者渐渐开始开拓新的思路。如周绍明(2014)、王锦萍(2018)、Xi He(2020)等,讨论村落、宗族关系的再造;如施珊珊讨论生祠与地方政治参与(2018),Wang Zi(2017)讨论明代文书传递与信息沟通等。这些作品因为考察地域、对象不同,蒙元因素或尤为重要,或可置而不论;它们的“新”,首先是对研究范式的推敲——如果抛弃国家·社会的框架,那么个案研究如何和更大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接轨?施珊珊的新作(2018)或许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例子,她丰富我们在政治参与的认识:歌功颂德还是聚众闹事,这些只是不同的表现,重要的是追索不同形态的政治表达。我想,对将来政治科学亦有借鉴的意义。

这一大背景下,宋怡明(2017)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作品;他明确地输出了“日常政治”这一概念、视角甚至工具,某种意义上则代表了近年来明史学者在研究范式上的反复推敲。类似地,卜正民希望从传统政治话语中,提炼出“大国”这一概念,作为一个可以和帝国对接政治概念。

如果说明史研究丰富着我们队当下的思考,明代尤其晚明书写中,也有两个陷阱。一是影射史学,从海瑞罢官到入关学,明与当下,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关系——虽然时光境迁。粗暴地进行古今类比,对于认识历史和当下都没有帮助。二是对浪漫想象。从资本主义萌芽、实学西学到“如果清军没有入关”,无论历史专著还是茶余饭后,不免会把一些愿景投射向晚明。这样的眼光,往往会使研究者局限于一些令自己神往的现象,而忽略了更大的历史背景与脉络。明史无论新旧,都可能落入这样的陷阱——这个有机会再讨论了。

4 虽然新明史很有潜力,但注定不会形成新清史的局面,这是另一个故事。

上文我们说了,新明史接续大元史的欧亚史、全球史探索(§2),是现下新的明史书写中的一个环节(§3)——这个过程中也纠正一些新清史对前段的误解(§1)。

我们讨论一个学派或者一种学术取径,不能只讨论理念、人物与师承,也要讨论其机构基础、权力关系、资金运作,及更大的政治经济背景等。不少学者动辄以“分裂中国”想象新清史,但其中大多数人并没有实证地考察知识生产背后的权力关系、社会网络,背离了历史研究的方法和精神,实质上加入了网络阴谋论、跳大神的行列。

概言之,过去三十年,随着中国自身的变化,不少美国大学开始在现当代中国的基础上,关注近代中国的发展脉络;而美国历史系整体上也处于扩编的状态。如上图,橙色表示多少历史系博士生毕业,蓝色表示多少面向历史博士的学术工作;70年代末到00年代后期,就业基本不难。新清史的繁荣也以此为大背景,许多年轻学者一毕业可以进入优秀的研究型大学,更进一步深入其工作。国内对新清史的误解与扭曲,很大程度上也是不同知识生产机制之间的碰撞,在观念观点上反而多有互通之处。

无论是大元史还是新明史,至少在制度层面上还处于寻求延续的阶段,甚至一些非常优秀的学者在工作市场上都没有扎住阵脚。虽然说在史学全球转向的大背景下,打开了一扇门,但随着瘟疫蔓延,北美不少学校已经冻结招聘,未来形势很不明朗。在这个意义上,新清史之后,北美短时间内不会有大元史、新明史的繁荣。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这背后是中美关系变化过程中,北美中国研究的转型;以及科研寒冬来临后,边缘学科的生存现实。

想起我以前藏文书上有句话说,即使明天就要死了,知识也一定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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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观点:新明史有可能出现,但是现在还不是能真正出现的阶段。

比照新清史,如果出现新明史,那么其应该做到的是:史料上,重视多语文本非汉语史料;史观上,挖掘明廷尤其是明朝统治者的内亚属性。除此之外,可以从整个欧亚大陆的宏观视角审视发现明王朝的多元化色彩等等。

这一类的分析在海外并不是没有,伴随着近年来研究明朝国际化的潮流,对于明朝的“内亚属性”,重点强调其与也克蒙古兀鲁思的继承性而非割裂性的著作也在出现,仅我观察到的就有:

Christopher Eirkson在其的IDEAS OF EMPIRE IN EARLY MING CHINA: THE LEGACY OF THE MONGOL EMPIRE IN CHINESE IMPERIAL VISIONS, 1368-1500中,将明朝放在整个欧亚世界进行宏观比较,他认为“建墙”不仅仅是明代中国所独有的现象,而在其时欧亚大陆各处广泛存在。尤其是当时与克里米亚汗国等游牧汗国长期冲突的沙皇俄国。通过研究沙俄帝国的三轮“建墙”行动及其发生的时代背景和地缘格局,可以更好的帮助理解明朝长城。而土木堡之变朱祁镇被俘虏,也可以类比到许多内亚世界的冲突之中,例如“雷电”巴耶塞特被帖木儿俘虏。他也指出了明朝将自己塑造为元朝的接续者,并力图囊括岭北,重建元朝天下秩序的努力。


David Robinson 的 Martial Spectacles of the Ming Court , 重点强调欧亚视角下明朝皇家与蒙元汗王相类似的军事演习、马术、马球、武术、游猎等文化传统(或者说,,,“武德”),以与传统士大夫文人文化相区分。



日本学者井上治,通过对隆庆和议等事件的蒙藏多语文本诠释,谈论明朝在内亚世界的威望与向俺答汗宣教的努力,乃至于促使三世DLLM在万历六年(1578)主动去信给张居正,希求能够从明廷那里得到相应的封赏待遇,并许诺可以替明朝完成劝说俺答汗返回的政治任务。



当然,对于东亚、东南亚、欧洲的交往的研究也有,比如2009年出版的A Dragon"s Head and A Serpent‘s Tail,通过中日韩三国文本研究壬辰战争,不过这些好像与内亚关系不大,就不多提了。

那么,既然有关于内亚性的探讨,为什么我还觉得暂时不会出现真正的“新明史”呢?我个人觉得,除了明朝自身文化特性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些原因:

一个是明史学者普遍缺乏多语文本解读能力。毋庸置疑,跟元、清史很早就强调用满蒙文献乃至于波斯文、察合台文献等不同,明史学界长期以来关注点无疑是汉地,关注点也主要是其的经济、文化、政治等方面,对于其多元文化属性挖掘相对较少,对于其与东察合台、叶尔羌、帖木儿等国的交往仍然主要依靠汉文史料,缺乏对非汉语言的掌握能力,难以运用第一手文献。这似乎不只是大陆学者的通病,也是很多海外学者的问题。而一些对多语言有功力的,却又常常对汉文史料运用功力不足,乃至于贻笑大方。

(对,我说的就是认为夏朝由江南泰人文化北上建立十六国时代五胡凭借绝对“人口优势”全面吞没同化汉人的冈田英弘和觉得唐朝是回鹘附属国宋朝是辽朝仆从下的野蛮国家的杉山正明)

当然,明朝时期文献留存较少,尤其是西域和蒙古长期处于极度割据混乱的事实也极大的加大了研究难度。相形之下,已经有大量满蒙文献整理的清朝自然容易出现成果(比如说一部分新清史学者未必多么精通满语,但是仍然可以做出成果)

事实上,偏向碎片化的文献资料使得明朝可能难以向新清史那样运用文化史、思想史、地理学、政治学等等构建出种种宏大的话语构建,最终研究出的成效,可能会是以上所述的一些著作,或者类似研究辽金史专家刘浦江的《松漠之间》那样的论文集。论文集的价值可能远大于一些宏观著作。

(至于中国与西方研究中是否会有ZZ在其后,不做讨论)

所以我觉得,新明史可能会出现,但暂时应该不会;如果出现,那与新清史相比会更注重其与东亚、东南亚等的交流。比如新清史主要靠清朝对内亚的征服诠释其与沙俄、莫卧儿乃至英国的沟通与变化(比如马世嘉《印度问题与中国地缘政治转型》)以说明其并非完全停滞的国家而是充满了生机,而明史显然更多要靠英国船长得到的明朝航海图,明朝与菲律宾传教士之类的来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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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中国目前主流历史学家真是一群废柴,甚至有可能混入内奸。新清史与国内一些为满清暴政洗地的主流学者可以说从两个方向颠倒黑白,混淆历史。新清史其实就是不堪一击伪历史。

第一,中国东北根本不是什么“满州”,在西汉就设立了汉四郡,东北是名副其实的自古以来!满族在元代时才从西伯利亚迁徙到黑龙江流域,当明文明极其落后,还在结绳记事!

第二,西汉时东北就已经是高度文明的地区,本地少数民族比如鲜卑,扶余,肃慎也先后汉化融入大中华。

第三,在明代初期由于朝廷的正式接收满族定居东北,满族才正式有了中国户囗,努尔哈赤起兵时,满人已经定居东北六代,法理上后金政权是努尔哈赤在中国的土地上以中国国籍的身份才建立的,后金建立的第一天起就是中国地方割据政权!

第四,后金政权的建立是彻彻底底地叛乱,努尔哈赤为了独占东北,汉人或杀或逃或当包衣,但这改不了后金政权是中国的地方割据政权,也改变不了东北是中国固有领土。

最后补充一下,那些不承认清朝为中国的人群也是一帮憨子夹杂部份满遗,东北地区从西汉起就是中国固有领土,满族虽起源西伯利亚,但努尔哈赤六世祖就正式在大明上了户囗,努尔哈赤肯定是中国国籍,一个中国人在中国土地上建立的政权肯定是中国政权啊,否认这一点等于承认满遗与鬼子东北是满州的观点。但为什么这么多人在潜意识里把东北和内地省份分开呢?这全是满清想独占东北搞种族灭绝加后来日本鬼子歪曲历史的结果!

新清史早晚会进垃圾桶,另一方面满清的血腥暴政早晚也会写进正版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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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女真人和原辽东军为主的重甲步兵(包括各种工程兵,像推盾车的)、重甲骑兵。

以蒙古人为主的冷兵器轻骑兵。

以三顺王(孔、尚、耿)军队、佟氏武装为主的汉军重炮兵。

以原辽东军火器兵为主的火器营。

全员重甲,全员骑马机动。

1、后金军的甲胄、装束、武器,与大明辽东军基本一样,这个之前我科普过,这里不再赘述。

后金、清军在关外推行剃发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战场识别。不然两边打起来,都不知道该砍谁。

2、明军的红衣炮是找葡萄牙人代工的,后金(清)军的红衣炮,才是国产的。后金的铸炮技术,原胜于同时期的明军。

明军的红衣炮,都是从澳门运过来的,后金第一次入关的时候,葡萄牙人将红衣炮运到涿州,发现了后金骑兵,葡萄牙人死活不往前走了。这时,被崇祯打为阉党的冯铨主动出资,招募家丁、乡勇,这才把这些炮运到了北京。

明军装备的红衣炮少得可怜,松锦大战中,十几万明军装备的红衣炮不足二十门,而同时期清军一年就可以造六十门。

下面为松锦大战之后,清军缴获的明军火器。

松山之战,获红夷炮5门,发熕炮2门,大将军炮146门,二将军炮737门,三将军炮1237门,行营炮200门,佛郎机33门;

锦州之战,获红夷炮7门,发熕炮1门,子母炮3门,大将军炮18门,二将军炮147门,三将军炮176门,行营炮33门,佛郎机12门;

塔山之战,获缴获红夷炮1门,发熕炮2门,大小将军炮409门,佛郎机37门;

杏山之战,获红夷炮2门,大将军炮6门,二将军炮122门,行营炮182门,佛郎机65门。

清军共缴获大小火炮3583门,其中红衣炮仅15门,佛郎机也只有百余门,其他大多数火炮都质量低劣,不堪使用。

说说后金将红衣炮国产化的过程。

孔有德投降,他在登州跟着孙元化打过工,孙元化是火炮专家,所以孔有德的几个部下,像王天相与金世祥也学习了不少火炮知识,对原理、架构都很精通,结构制造就没有问题。

然后需要解决的就是制作工艺。当时后金军中有一名汉族工匠刘汉,他精通冶铁技术,以复杂的退火、淬火程序处理火炮的不同部位,造出的铁炮接近钢炮的水准,质量已超越欧洲同时期水平。

崇祯四年,后金成功仿制了明朝的红夷炮,因满人对“夷”犯忌讳,故改称“红衣大炮”,定名“天佑助威大将军”。相较明朝的红夷炮,后金版的炮架先进,高低角可调,转向也方便,并有瞄准装置。

皇太极在八旗军设置新营“重炮军”,满语为乌真超哈,汉旗军都统佟养性任总兵官,曹振彦任教官,开始在战争中大规模使用重炮兵。

3、入关初期的清军,从人员构成上来说,是吴三桂辽东军(4万,打完李自成后约2万)+三顺王辽东军(1万)+佟氏兄弟手下零散投降的辽东军(1万)+祖大寿系辽东军(1万)+建州女真本部(2万)+努尔哈赤、皇太极掳掠的东北索伦诸部壮丁(1万)+漠南蒙古军(3万)。

以上人数为估算值,但误差不会太大,合计约11万人,原辽东军占了约半数,这就是入关前后清军的全部家当。

入关后,姜瓖的宣大军8万、河南地主武装约10万、南明江北四镇23万、左梦庚部(左良玉之子)约8万,先后投降清军。

这才让清军有了绝对的兵力优势。

而后期抵抗清军的,湖南何腾蛟,主力为原李自成大顺军的李过、高一功部;东南郑成功,主力为原海盗集团;西南孙可望、李定国,主力为原张献忠的大西军。

基本就这么个情况。


说明一下。

辽东军所谓的“军事地主制度”,就是明朝的卫所制度,即军籍即户籍,平常当地主,打仗的时候每户抽丁上阵,打仗→抢人、抢地盘→分地、种地。

努尔哈赤把这一套学来,搞出了八旗。

在清军入关前,关外最大的三股地主势力,即为吴襄系(辽西走廊南侧)、毛文龙系(辽宁半岛沿海)和祖大寿系(辽西走廊北侧)。在清军入关时,这三大系都给清军打工了,你说这得分多少地。

有很多朋友会说,人家毛文龙就占着个皮岛,怎么成地主了?

其实呢,在毛文龙死之前,东江所控制的地域甚至要大于明军在关外控制的地盘,请看下图:

图中深红色部分,即为毛文龙屯过田的地方。

所以,满洲不等于女真,八旗更不等于女真,它是一种满、蒙、汉相结合的军事贵族团体。

八旗军的主力,就是辽东军+爱新觉罗宗室+北方来的野人女真、海西女真+漠南蒙古。

上文所谓“祖大寿系”,并不是祖大寿一个人,而是一个利益集团,简单列一下辽东军投降后金军的情况。

李永芳,汉族,投降前为关宁军游击,带500人投降;投降后金后授三等总兵官。

这位仁兄有点意思,明明是一个地道的汉人,投降后却处处满洲化,最典型的就是给他的儿子起名,请看:

三儿子,李·刚阿泰,后官至宣府总兵;四儿子李·哈什库;五儿子李·巴颜,一个汉人,官至正蓝旗二把手,后封一等昭信伯;六儿子李·呼图礼;七儿子李·胡拜;八儿子李·克胜额;九儿子李·克德。

个性不?

孙得功,汉族,投降前为关宁军游击,开广宁城投降;投降后后金封爵封三等梅勒章京。

石廷柱,瓜尔佳氏,汉化满族人,投降前为关宁军广宁卫守备,协助孙得功开广宁城投降;后历任昂邦章京、总兵官、镶红旗汉军固山额真、镇海将军,因战功卓著,死后追封太子太傅。

金砺,汉族,投降前为辽东军武堡都司,协助孙得功开广宁城投降;投降后金后战功卓著,官至川陕总督,加太子太保,授一等阿思哈尼哈番。

孔有德,汉族,投降前为关宁军皮岛总兵毛文龙麾下参将,带3000人投降;投降后初封恭顺王,后改封定南王,顺治九年因被李定国击败,自焚而死。清廷破格予以厚葬,并追谥为武壮。

耿仲明,汉族,投降前为关宁军皮岛总兵毛文龙麾下参将,带3000人投降;投降后初封怀顺王,后改封靖南王。顺治六年,因其私藏逃人,多尔衮追查不休,耿仲明畏罪自缢于进军广东途中的江西吉安。

尚可喜,汉族,投降前为关宁军皮岛总兵毛文龙麾下副将,带军民万余人投降;投降后初封智顺王,后改封平南王。康熙十五年被其子尚之信逼迫而死。

祖大寿,汉族,李成梁管家祖承训之子,李家衰落后辽东最大的地主家族,吴三桂之娘舅。投降前为大明辽东军总兵,先是被围大凌河投降,再是被围锦州投降。投降后授汉军正黄旗总兵,跟随清军入关。

祖大乐,汉族,祖大寿之堂弟,投降前为关宁军副将,松锦之战后投降;投降后无记载。

祖大弼,汉族,祖承训次子,祖大寿之弟,投降前为关宁军副将,松锦之战后投降;顺治时授散秩内大臣,隶属汉军镶黄旗。

祖泽远,汉族,祖大寿从子,投降前为关宁参将,松锦之战后投降;投降后战功卓著,官至湖广四川总督,一个人管半个南方,爵位为得世职一等阿达哈哈番。

祖可法,汉族,祖大寿养子,大凌河之战中作为祖大寿的人质被扣在后金营中,祖大寿降而复叛后归降后金。皇太极对其信任有加,授汉军正黄旗副都统。后跟从睿亲王多尔衮入关,战功卓著,封为左都督,充任镇守湖广的总兵。

祖泽润,汉族,祖大寿从子,投降前为大明锦州副将;投降后战功卓著,为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

吴三凤,汉族,吴三桂长兄,投降前为辽东军参将,大凌河之战后投降;

张存仁,汉族,投降前为辽东军副将,大凌河之战后投降;投降后因其文武兼备,备受多尔衮赏识,先后任兵部尚书、直隶三省总督,爵位为一等精奇尼哈番。

洪承畴,不介绍了;吴三桂,不介绍了。

东北黑龙江流域的索伦诸部,也是八旗军的重要组成部分。

雅克萨原住民,达斡尔族博穆博果尔叛逃,皇太极北伐,一次性抢回来近5000人;

尼布楚原住民,茂明安蒙古人,一千余户南下,加入后金;

索尼的赫舍里氏、沙尔虎达的瓜尔佳氏等等,之前都不是建州女真,都是从北边过来的。

真正的建州女真,能凑出一万壮丁,就顶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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