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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为什么失宠?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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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和年羹尧的关系始于一段政治联姻。


康熙四十八年,雍正进封雍亲王,并任镶黄旗旗主。同年年羹尧之妹被选为雍亲王侧福晋,年家因此被抬旗,从原属下五旗的镶白旗抬入上三旗中最尊贵的镶黄旗。此时九龙夺嫡正在险恶关节,两人结盟,那都是当时的不得不选。


对年羹尧而言,妹妹嫁入雍亲王府,他从此和四爷一脉已经是挣都挣不脱的关系,而且他父亲年暇龄宦迹清淡,给不了自己多少助力,他急需攀上一棵大树,以在险恶的官场自保;而对于雍正而言,年羹尧21岁就考中进士,并授翰林院检讨,文采武略,都是一时俊杰。就在这一年,他出使朝鲜,回来后又擢为四川巡抚,刚刚30岁就迈入封疆大臣的行列。这样一个能臣干将,被雍亲王纳入囊中,自然夺嫡又多了几分胜算。所以此时,两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度过了一段甜蜜的初恋期。


年羹尧在康熙后期升得很快,跟雍正的举荐大概脱不了关系。他也确实能力出众,甚至敢在康熙面前毛遂自荐任四川总督,并且把差事办得相当漂亮。到康熙六十年,年羹尧进京,被任命兼理四川、陕西军政,并得到康熙御赐的弓矢等物。此时,他已经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年羹尧真正的发迹,是在雍正登基之后。为大众喜闻乐见的雍正朱批,那些肉麻的句子也多产生于这一时期。


雍正这个继位,继得有点过于艰难。宣读遗诏的时候,老九胤禟差点和他以死相拼,已经登基许久,自己的亲娘还心心念念皇位该属于偏爱的小儿子。他心里不能不窝着一腔委屈。(如果他真是篡位,那就是做贼心虚的怒火)


这种心理严重失衡、急需做出点事情证明自己的时候,一两个格外能干的心腹大臣,就显得分外珍贵了。年羹尧和隆科多为他的夺嫡出了大力,就为了“知恩”、“念旧”的好名声,他也得摆出一副极其亲热的样子来。所以,年羹尧在雍正初年,简直是坐了火箭般的飞速跃升。


雍正元年三月,加太保官衔,封三等公。

雍正元年五月,凡西北调遣军兵、动用粮饷等“一切事务”均交年羹尧办理。

雍正元年九月,罗卜藏丹津叛乱,命年羹尧出兵征讨。

雍正元年十月,授年羹尧抚远大将军、晋二等公。

雍正二年三月,因青海平定,晋一等公。


雍正在朱批里还表示,以年羹尧的功劳,封王都不为过。“十年来,从未有此等奇功”、“总之皆你一人的好处”。


年羹尧不是个傻子,从他的家世出身看,他还是有真才实学的。他的毛病,大概是情商太低,竟被雍正的绵绵情话吹晕了头。不过回头来看,雍正自己,情商高么?


他心知偏向自己的臣子不多,每每遇到就不顾君臣体面,特特说些知心话儿来拉拢。那些话,在奏折里出现得既肉麻又突兀,就像张爱玲笔下那种“突如其来的亲热”。那是他爹康熙从未说出口的,连他儿子乾隆,也觉得不好意思。康乾二人的朱批,就完全是另一番气象。


雍正不止跟年羹尧一个人说过这种亲热话儿。


他也对鄂尔泰说过,心疼鄂尔泰熬夜:


“凡夜晚办事,最是伤人,务教他(鄂尔泰)善体朕谕,以仰副垂注至意。”


对张廷玉说过,有一次张廷玉因病请了几天假,上朝见了雍正,雍正说:


“廷玉啊,前几天你不在,我对这些大臣们说,我这几天手疼,可怎么着啊。这些蠢东西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让我赶紧找太医看看。我说,张廷玉是我的股肱之臣,你病了不就相当于折了我一只手吗?”


对田文镜说过,亲热到什么地步呢?堂堂一个皇帝,赏赐给大臣秘药方儿:


“卿虽年过七旬,朕尚望卿得子。(悄悄跟你说哦)此进药人言,此方可以广嗣,屡经应验云云。”


甚至对喀尔喀副将军策旺扎布说过,策旺扎布等人上奏平安折,雍正回复:


“尔等如此使朕畅快,何疾不治,何病不除?朕躬甚安,已痊愈。朕之亲切宝贝尔等俱好么?”


有意思的是,大部分人听了都是表面上装得感激涕零,实际上心里都门儿清。他们油盐不进,他们无动于衷。雍正一定在心里暗骂,这些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只有年羹尧这个实心孩子信了。于是雍正加倍地给他灌迷汤,抒发自己在别处不遇知音的奔放热情。


元年九月,年羹尧奏报陕西丰收,雍正朱批:“真正可喜之事。有你这样的封疆大臣,自然蒙上天如此之佑,但朕福薄,不能得如你之十来人也。”


元年九月,年羹尧上“奏明接谕旨并谢天恩折”,称“愿世世随圣主左右驱使如意,永永不昧此良因大愿而已。”雍正朱批,在“永永不昧此良因大愿”几个字上加点,批“吾亦如是。上苍其鉴之也!”


二年三月,年羹尧上“奏谢自鸣表折”,雍正朱批:“从来君臣之遇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尔之庆幸,固不必言矣;朕之欣喜,亦莫可比伦。总之,我二人做个干古君臣知遇榜佯,令天下后世钦慕流涎就是矣。”


青海平定,雍正朱批:“尔等此一番效力,是成全朕君父未了之事之功,据理而言,皆朕之功臣;据情而言,自你以下以至兵将,凡实心用命效力者,皆朕之恩人也。” 又说:“朕一切赏罚,若有一点作用笼络,将人作犬马待的心,自己亦成犬马之主矣。”还指天发誓:“朕此生若负了你,从开辟以来未有如朕之负心之人也。”


…….


雍正的本心,也不全是假话。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容易走极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当两人感情好的时候,好得穿一条裤子还嫌宽。友谊的小船一旦翻了,哦豁,他曾经给予了多少爱意,现在就唤起了多少仇恨,因为那些话都在提醒他自己曾经有多么愚蠢。


现在是他热恋的时候,他说这些话准以为自己百分之百真心。他理想的对话模式,应该是他给予年羹尧充分的信任、十二万分的疼惜、一百万分的期许,年羹尧越发惶恐、感恩奋发、肝脑涂地。然而,这个理想的剧本走不下去。年羹尧不按剧情出牌,他表现得像每个在蜜糖前飘飘然的正常人一样——他膨胀了。


雍正摆出一副布衣之交的平等姿态,他就真以为可以跟皇帝放浪形骸了。


他开始摆大将军的谱儿,他发给同级的将军督抚的函件不用咨文(平行文),而用令谕。属员送礼称“恭进”,与人物品曰“赐”,属下禀谢称“谢恩”,接见新属员称“引见”。这些都是皇帝专用名词,轮得上你一个臣子僭越么?


他大概真把皇帝当好哥们了,按说皇帝下发的诏书,臣子是要恭跪宣读的,他偏不,他拿起来就看。雍正派到陕西的侍卫,被他充作仪仗队,当作下人使唤。雍正二年十月他进京时,让直隶总督李维钧沿途跪迎。入朝时,清史稿说他 “公卿跪接于广宁门外,年策马过,毫不动容;王公有下马问候者,年颔之而已。世宗前,亦箕坐无人臣礼。”


这些描述显得年羹尧简直是脑壳坏掉了。中间可能有真有假,历来关于礼仪细节有太多小辫子可抓。但他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是板上钉钉的,他冒销军需、开例捐纳、侵吞税款,十余年间,积累起巨额财富。


当他失宠,明知大祸临头时,四处隐匿资财,用载重一千三百斤的骡车233辆装满财物,分赴京城、直隶、湖广、江南、四川、宁夏、山东、兰州等地。他在直隶各州县置有田地297顷、房屋1200余间。仅仅在保定一地房产中,就藏有白银50000余两、金首饰34斤、银首饰286斤,及箱、匣、包等431件。


这些家产跟乾隆年间的和珅相比,固然是小巫见大巫,但在雍正狠抓不正之风的敏感时期,还是很伤雍正的面子的。看看,皇帝嚷着反腐反腐,他自己的亲信,就是个大贪官!


雍正的面子被年羹尧臊得没剩下多少,何况年羹尧除了贪腐,还结党营私,任用私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府上的家奴,都能戴四品顶戴。妄图幸进的官员在年府门前排成长龙,年府的荐官在分派时,竟排在吏部诠选之前,号称“年选”。


雍正不是一个宽容的皇帝,他的容忍度原本就非常有限。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年羹尧已经成为帝国稳固的威胁。这时候雍正若还不想收拾他,除非雍正自己脑壳坏掉了。


收拾年羹尧的步骤是非常干净狠辣的。


雍正先有意无意放出年已经失宠的风声,让跟年羹尧打得火热的人们凛然意识到天色已变,不敢再轻举妄动。再随便找个茬儿(他找的借口是年羹尧写了个错别字,在给皇帝的奏折上把“朝乾夕惕”颠倒为“夕惕朝乾”),上纲上线,正式开启对年羹尧的打击,用各种理由把年羹尧降职为杭州将军,调离他苦心经营的老窝。第三步,接连降级如疾风骤雨,最终将其“锁拿进京”。


他还号召各省督抚上书揭发,大张旗鼓的收集罪证,手底下官员都是乖觉的,他们立即梳理出年羹尧的整整九十二条大罪,恳切要求皇帝将其“立正典刑”。


现在到了皇帝表演的时间了。皇帝再三犹豫不忍,最终忍痛下了判决书——年羹尧自裁,其子年富处斩,家产抄没入官。


年羹尧顷刻之间,连降一十八级,从一等公爵到庶民,甚至性命不保,只用了六十二天。


他锒铛下狱时,距离就任大将军时整整二年。


有一个声音在凄凄切切地唱:“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此时境况,昔日繁盛跋扈时,可能想象?


整个过程中年羹尧都是懵逼的。他似乎在雍正凌厉的打压下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情形都没能搞清楚。大概是,雍正这天差地别的两种态度转换之圆滑,已经超越了他的理解能力之外。


在雍正命他自裁之前,他曾经写过一封极其卑微的乞求折子:


“臣今日一万分知道自己的罪了。若是主子天恩怜臣悔罪,求主子饶了臣,臣年纪不老,留下这一个犬马慢慢的给主子效力。”


他接到的是雍正冰冷彻骨的回复:


尔既不肯自尽谢罪,朕只得赐你自尽……朕待尔之恩如天高地厚,且待尔父兄及汝子汝合家之恩俱不啻天高地厚。朕以尔实心为国,断不欺罔,故尽去嫌疑,一心任用,尔作威福,植党营私,如此辜恩负德,于心忍为乎?尔自尽后,稍有含怨之意,则佛书所谓永堕地狱矣,万劫亦不能消汝罪孽也。


注意这最后一句狠话。这不是我们现在开玩笑的“画个圈圈诅咒你”,雍正说这话,含着十万分认真、十二万分恶意,因为他和年羹尧都信佛教。


分手之后,连怨恨都不许,不然就会永劫不得超生。这个细节阴冷地暴露了,当说话的权利只集中于一方,一段关系的走向会扭曲到什么程度。


年羹尧这惨淡的结局,历来众说纷纭,但并没有赢得多少人同情。当时人暂且不论,后来的文史学者,也普遍都认为他是作死作过了度,咎由自取。


可是年羹尧能怎么做呢?


我把这个情境在脑子里反复推演。遇上这么一个高度情绪化、高度自尊、有极端倾向的老板——年羹尧要怎么做,才能做到自保呢?


他若是行迹收敛点,不那么妄自尊大,是不是就能得个善终?或者不参与到九龙夺嫡的漩涡中,不去掺和那些机密,可若是那样,他对雍正的使用价值又何在?他也可以不结党、不营私、不纳贿,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也无法实现家族的利益最大化,而且很可能让他在官场混不下去,起码做事会艰于施展、诸多掣肘,若是那样,他是否就能谋得个好点的结局?


难,想了又想,终究是千难万难。


年羹尧在这段关系里完全是被动的,雍正甜言蜜语时他没有拒绝的权利,雍正雷霆火爆时也没有申辩的余地。


而且我很怀疑雍正对一个人的好,能持续多久,此人经常是从形势出发去考虑问题的,另一个没有膨胀痕迹的隆科多,不是也被他收拾了么。


年羹尧这个事情,奇怪的是没有多少人关心臣子在皇权之前的弱势,大家都嘲笑的是年羹尧对雍正的迷汤没有辨别能力。


高阳在《清朝的皇帝》说:“细细考查,此人(年羹尧)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才具;否则亦不至于连世宗那些令人肉麻的迷汤都分辨不出来,被灌得如中酒一般,沉醉不醒,自速其死。”似乎年羹尧的问题,竟在于不够老成?


后来的官员们,自此事件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越发要在官场上历练得城府深沉,一个个如同千年老狐,始终秉持君臣身份不可逾越的本分。无论皇帝说什么,不要信。


你看,中国官场上的千年酱缸文化,就是这么一层一层沉淀下来的。



参考文献:

①郑小悠,论年羹尧之死[M].山西人民出版社,2018.4

②许曾重,雍正得位前后[J].文史知识,1983.3

③郭福祥,独特的雍正朱批密折[J].文史知识,1993.1

④赵云田,略论雍正《朱批谕旨》[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4.3

⑤李世愉,年羹尧——一个身败名裂的功臣[J].文史知识,1988.10

⑥王航,年羹尧与雍正帝关系演变探析[J].赤峰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5



文章出处:公众号 周粥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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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争双方决策者脑子正常,对下约束力尚在的时候是有用的。

战争法作为国际公法的一部分,属于多角度多方面博弈的结果。

当然也有更微妙的,比如渥太华禁雷公约属于技术上欺负人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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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

总之除非觉得自己能赢到底,以及事后清算不会折腾到自己头上。否则不要干这种不讨好的事情。

当然人这玩意日常不能保证自己脑子清醒,那就只能祈祷决定你命运的人喜欢闪光灯,而不是丁是丁卯是卯你写检查都得查你字数写没写够的认真人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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