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王维的《浊酒与裴迪》: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尤其是“白首相知犹按剑”,真是戳中我,把心中隐藏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人情世故,暴露得一览无余。
我是个来者不拒,觉得“天底下无一不起好人”的女孩子。所以我的警惕性特别差。大一,在QQ上面被骗三千元后依然未能觉醒,又在大二被所谓的“警察”狠狠地敲走了四千六百元,我所有的生活费。
我以为的正义和帮助,到头来是他们利用“正义”的幌子做苟且之事。
这大概还不能体现“白首相知”,只能作为处事的一个提醒,万万不可轻易信任,不可轻易交付,不要以为你的真心诚意可以作为等价交换,这样的事情太少。
然而我仍旧有“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的深切体会。就在高中17岁那年,我转到文科班。因为周围都是陌生面孔,唯有她我曾在暑假补习班的时候见过面。她是班里的第一名,班长,还是我的舍友。
我尽心尽力待她,心里的话,自己的理想都会一五一十诉述。常常爸爸给我打印的资料我们一人一份,爸爸买来的外卖,我们一起吃。也从来不在乎金钱上的花费,两个人同吃一份菜一碗饭的交情,就像是在初中和伙伴相处一样。我觉得两个人如此坦诚,彼此欣赏,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后来,我因为努力在班里获得第一名。我知道我努力了一把,如此的获得是对我付出的认可和回应。可我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竞争,竟然可以因为我仅仅获得一个名次排位就可以让我和她半年多来的交情付诸东流。
她不再跟我说话,见面冷漠着走过,就像两个陌生人。而我也只能接受和面对,我成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来来往往的独数。有的女生在事后曾经对我说:“我们都看到了,她不理你不和你一起,这表现太明显了。”
再后来,进入了高三。她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起色,而我仍旧在忽上忽下徘徊不定。她找了新的陪伴者,那个人必定不会与她构成威胁,那个人的重点在恋爱和寻找舒适生活,与我不同,我在寻找生存。我和她的关系也好转了不少,两个人讨论题目,偶尔调笑几句。她也曾反思自己的当时:“我可能在嫉妒吧,当时心态不好,觉得你本来条件就好,怎么能在我擅长的地方再来给我一个压制。”我理解她,但我再也不能同当初那样掏心掏肺。我与她相知,可能还会从少年交流到老年,但我再也不能掏心掏肺,再也不能给她完整的笑容。曾经的背叛就像是落在脊背上的刀子,常常用冰凉的腹部提醒我,小心疼痛。
但我依然拥有了一个真正真诚待我的朋友,在我眼里她就像是家人一样,我可以不佩戴刀剑,我可以赤裸着胸膛和她对话。
有人问我既然吃一次亏,为何再待人依然不是全部的“白首相知犹按剑”。我懂得这个道理,我懂的人心难测,我懂的欺骗的笑脸很难辨认。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当我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完全信任他。
所以,我觉得王维写出这句诗,表达他的愤慨无奈,表达他的看透,但他也同我一样,即便是看清和明白,依然困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