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的会员群里每天都有小孩问网管:“阿姨,今天未成年人能上网吗?”
若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帮孩子就飞奔到曲尺形的柜台前——柜台里预备着几十张身份证,可以随时上机——排出六枚大钱,对网管说“开一台机器,要竞技区的。”网管便刷了身份证,放回柜台里,用剪开的烟盒钞了身份证号,交给这些穿着校服而挤着上网的人。倘肯多花10元,则可以开一个包间。但是这群顾客,多是校服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小脚裤的社会精神小伙,才踱进网吧深处的包间里,要了鸡排冰饮,关上门,慢慢地坐玩——这是两年前的事,现在网吧包间似乎是不许关门的了,或者是必须做成玻璃墙面。一是怕猝死,二是怕里面有人溜冰或者剋炮,我甚至见过在包间里面玩火点燃垃圾桶的,差点报销了全网吧的人。
其实网吧老板的社会联系还是蛮广泛的——公安,文化,消防,地头蛇等等,而且网吧老板们也是有群的。文化局公安局啥时候风声紧,他们都知道。这东西又不是杀人贩毒什么的大案要案,办成铁案。套个消息还套不出来?左不过四时打趸送礼就完了。
松的时候,每逢周五下午,高中以下的小孩放假了,就拎着煎饼果子烤冷面乌泱泱奔网吧去了。两个人开一台机器,三个人抽一根烟,喝着饮料,把变声期的嗓子故意放粗,咭咭呱呱,活像大课间时候的操场,网吧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可严的时候,文化局的人闻到屋里有一点烟味,看到桌上有一星烟灰,屋里有一个小孩都要重罚。据说某地还有顾客在网吧里抽烟被警察叔叔拘留的。久而久之也有了默契——今天桌上摆了烟灰缸,就是没人查。要是没摆,那就请你老老实实去大街上抽。若有那不知趣的,在屋里便吞云吐雾起来,寒冬腊月也要开门通风,全网吧的人都瑟瑟发抖,dota技术一下子被拉到了冬天的秦岭淮河以南。
抓到之后,自然就重罚。开完大会之后还不收敛,不收手,这不成了不长眼的人了?但是也保不齐会出现以下这种场景:
警察拍了拍小孩的肩膀:“你,多大了?”
小孩回过头:“掰掰,我十八。”
警察:“放屁!你身份证上这人是1926年生的!”
老板就只能认罚了。金额据说得五位数,搞不好还会停业整顿甚至吊销执照。
以上是我这个想开网吧的网瘾少年所了解到的情况。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网吧真的是堪称了解某些青年甚至中年生活心态的一个绝佳场所。我真的想把这几年在网吧里遇到的人与事写出来,奈何没有大冯的笔力,也只好在茶余饭后跟身边的朋友们作个谈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