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想说一说角斗士究竟是怎么在战斗中把猛兽干掉的。
罗马角斗运动里,最让观众激动的,肯定是“人兽大战”(称为“狩猎” venatio)。毕竟人与人肉搏在斗兽场上基本是点到为止,真的生死相搏的并不多。野兽就完全不同了,不讲武德,斗兽就是玩命。参与的猛兽也比较惨,上了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从奥古斯都开始,角斗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光这第一个皇帝就组织了不下26次人兽大战,杀了3500只野兽。之后图拉真的活动更是大大小小延续了123天,杀了11000只动物(一下子屠了好几个动物园)。
罗马帝国地大物博,野兽种类也多。如高卢地区的狼、野猪和熊,埃及的河马、犀牛还有亚洲和非洲的大象都是斗兽场观众热爱的野兽(和珍馐)。除此以外,狮子、老虎、猎豹、长颈鹿等也会出现在斗兽场上。有时候,无害的马、野山羊也会参与。捕兽者一般会用陷阱捕捉,有时候也会抓幼崽养育。很多捕兽者也养成了一身杂技的本事,在出售这些猛兽的时候,常常会表演躲避野兽的攻击来吸引买家,同时展示自己抓到的动物有多凶猛。
但毕竟是人兽相搏,人肯定不占优势。即便是对角斗士这种职业选手,和大型野兽抗衡也是会力不从心。在斗兽的前夜,角斗士都会聚在一起吃一顿“断头饭”(cena libera),想看的观众也可以前来观看他们吃最后一餐。据普鲁塔克说,这帮人并不是做戏好好搓一顿,而是真得会给自己立下遗嘱,甚至嘱托妻儿后事。培养一个角斗士的成本很高,所以两人互打致死率不高,但是随着人兽相争越来越频繁,“断头饭”也很可能真得成为他们的最后一餐。
可是总不能白白等死。角斗士还是有很多种方式保命的:
可以有近战法师,也可以有远程角斗士。在早期的角斗里,对战野兽的战斗一般是标枪战。比如公元前55年庞培组织的人兽大战其实就是一群角斗士(其实是猎人)远程无限标枪屠杀20只野兽,而且每个猎人也有盾牌等防护。但是毕竟标枪输出小,距离也不远,还是有一只大象冲到了人堆里,差点出人命。随后大象还想突围逃脱,可是被包围,最后甚至不得不用可怜的眼神和猎人乞求一条活路。西塞罗都被感动了,说大象和通了人性一样。当然这只大象的下场自然还是嗝屁了。这种远程输出的做法其实在后世“围猎”类型的人兽斗中还是经常采用。说白了就是车轮战+远程输出。
2. 没有最不讲武德,只有更不讲武德
除了远程输出,还有一种更不讲武德的方法,就是把动物和自己隔开,活生生把回合制游戏打成单向输出。这种混元斗兽法的代表人物就是“角斗士皇帝”康茂德。在他爹马可·奥勒留还在世的时候,康茂德就经常亲自参加角斗士比赛,杀人无数,据Historia Augusta记载完成了千人斩,战斗力确实不俗。而他的夙愿就是举行一场超级大的斗兽比赛,亲手杀死一头犀牛。但是比赛当天其实他搭了个高台,打扮成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样子,在上面摆造型。如果是小型野兽出来他就下场击杀,大型野兽就站在高台上玩远程输出。(康茂德也是电影《角斗士》里那个反派皇帝)
这里又要多嘴一句,有一本挺有意思的讲罗马角斗士的通俗史书,剑桥大学Jerry Toner写的《康茂德杀死犀牛的那一天:了解古代罗马竞技》(The Day Commodus Killed a Rhino: Understanding the Roman Games)。里面从野兽贩卖到各种斗兽方式都有提及。
3. 练好杂技
最后就是不得已上阵硬碰硬了。但是真正的人兽对决中,一拳打死一头牛或者武松打虎的情节很少出现,更多的时候,人类会采取点满闪避值的做法。只要敌方攻击都miss,自己输出再小都能耗死对方(要是宫崎老贼也允许点满闪避就好了)。
表演这种技巧的很多并不是全职角斗士,而是捕兽师,他们除了在斗兽场表演杀动物,同时也负责野兽的捕捉和训练。对于猎豹之类平时很少直接攻击成年人的动物,他们也会故意训练它们的凶性,提高捕猎的观赏性。这一类人中最有名的肯定是北非的Telegenii,这些猎人一般三人一组捕猎,打斗方法也主要是闪避+刺杀,和今天的斗牛类似。这些人的杂技技巧很高,据说有一个叫Spittara的,甚至可以站在高跷上杀死猎豹。总而言之,靠的是走位。
4. 血拼
并不是所有和野兽搏斗的都是角斗士,很多其实是死刑犯(所谓的“Damnatio ad Bestias”)。职业角斗士培养起来太贵,而且有了死伤成本太高。死刑犯就便宜很多,而且还省了喂野兽的肉钱。公元70年,正在打犹太战争的提图斯为了庆祝自己弟弟图密善18岁生日,就抓了2500个犹太战俘扔进斗兽场自相残杀或者喂野兽(有的直接烧死了)。之后基督教的殉道者里,很多也都是被判了死刑扔进斗兽场的(虽然这些记载真实性都存疑)。
这时候,其实死刑犯已经没有存活可能了。因为他们需要面临的是野兽的车轮战,即便凑巧杀掉了一只,也架不住剩下的一大群。这里面最有名的肯定是Perpetua遇难的故事。这些基督徒送上场之后先是和角斗士打,然后是野猪、熊、猎豹和野牛,最后大家都伤痕累累,互相了断(Perpetua是自杀的其实)。这种类型的话,就是纯肉搏了,存活率=0,杀死野兽的方式也是最原始的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