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国相比，你愿意去德国留学吗？ 第1页

不愿意啊，当然不愿意了。

德国我去过两次，每次印象都一般。倒不是说德语难什么的——如果是学术刚需，那下点力气总会学会的——主要是德国社会让我觉得压抑，而且德国毕业的博士水平…嗯，不评价。

19年我去德国开会，顺便把我在瑞典的堂妹也叫去见见面。开会中午我俩出去吃饭，我看到一个和我一起开会的德国小哥。在我看来，大家都开一上午会了，就算没说过话也该混个脸熟，我就特热情地跟小哥打了个招呼，以示友好，结果小哥一脸惊诧地看了我一眼，噌噌跑了。哥们心理这么脆弱、都不能承受一个招手+微笑+hallo吗？我差异地看着我妹，她说，哎呀，德国人很羞涩，你别那么主动热情，他会以为你喜欢他呢？

啥呀啥呀？我也就用平时在公寓楼里跟不知道几楼养狗的老太太打招呼的方式问候那哥们，就得到个这个回应，实在有点…然后更奇葩的在下午。下午茶歇时我去他们校园里逛了逛，然后发现有俩一起开会的女老师（那时候我已经发言完了，再脸盲也该认识吧），我又打招呼，这俩女老师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这啥礼仪我怎么不懂呢？美国一般这种早就应该很熟了而且至少你笑一下吧？俩人就那么木呵呵地走过去，留我一脸问号。而且开会那几天我遇到过好几次。

没所谓，爱理不理，若是一个大学老师搞种族歧视，那shame on you，我已经做到礼貌热情了，你们死不理我也就那样了。然后就是吃的问题。我在美国读过两所学校，每所学校有个什么活动至少提供正餐，就是有肉有菜有饮料有酒的那种，我们去听个讲座开个会，他们连装吃的的塑料袋都准备好，中午听完的讲座连第二天早饭都能带出来。结果我在德国开会那两天，一点点破零食，从早吃到晚，晚上好不容易去餐厅吃了回正餐，还自己花钱。无所谓，反正不会比纽约贵，这钱我掏了。

然而，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我和他们博士生聊天什么的，提到一些数据库和我们学科里非常有名的人，他们居然不知道，而且这些人的发言蛮无聊的，就是那种很过时他们还当新鲜东西讲的感觉。再加上我认识几个德国毕业的国内博士，那个水平…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多评价。总体觉得这个学术圈不是特别有活力而且社会也比较压抑。虽然美国人有时候很虚伪，人家和你聊天未必是认为你好，但总还是聊的，面子上总还过得去而且社会比较活泼，在美国待着不会觉得压抑反而觉得很有自信。虽然德国人穿的比美国人好看一点，但我不太在意穿着，所以也没所谓了。如果要换我肯定不换，我们也有很多机会去德国做博后（当然我也不会去）。我对旅游穿衣买东西都没有很大的兴趣，仅考虑读书做学术的话，欧洲并不吸引我。虽然我非常喜欢一干死了的德国学者，比如肖洛姆本雅明阿多诺尼采，也喜欢死了的德国作家，比如格拉斯黑塞托马斯·曼，但看书就行了呀，现在就算去德国也见不到活着的，而且活着的…哎…一言难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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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起来把欧洲一棍子打死也不对，因为欧洲至少还有一个国家吸引我的，那就是波兰。如果让我去克拉科夫、华沙或者卢布林待上一年我是愿意的。一是我喜欢波兰语，而且非常喜欢。其实波兰语并不是我搞学术的刚需，做犹太文学不懂波兰语也没什么，但我之所以坚持学，当然，一方面这是个加分项，另外一方面，或者说更重要的是，我纯粹被波兰语的发音吸引。17年我去波兰之前，去波兰驻纽约领事馆办签证。不知道为什么，使馆的工作人员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于是他们在里面叽叽咕咕地讲话，我在外面听——那是我第一次听波兰语，觉得发音像歌般优美，忽然产生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就在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学波兰语。后来去了波兰也觉得待得很舒服——不仅是物价便宜和人和善这两点，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不是三毛之于撒哈拉那种一见《国家地理》上的图就想流泪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那种感觉，没有那么浓烈，就是一种淡淡的暖暖的感觉，像是见了个许久不联系的儿时伙伴、再见时发现依然亲密无间的那种感觉。而且波兰学者的学术水平，至少在我这个学科里，比德国人的要高，而且大多很谦虚热情，又不是那种抱着你又啃又亲的那种热情（讲真，这种我接受不了，握手已是我的极限），相处起来获益良多且简单舒服。所以，波兰是可以的，我喜欢波兰哈哈哈——忍不住放上一堆图。德国就算了，在那儿我真连照片都不想照怕污染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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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醒来看到很多不算友好的评论，只能感叹有些人说话办事真是不经大脑。我关了评论，没什么原因，因为我没有必要为一个知乎设置的、谁都可以用的功能去解释自己。

现在讲一讲之前看到的这些没有自主思考能力的留言，真是好笑死了。

首先，有个人说，哥伦比亚就是汉语水校。嗯，是不是水校我不知道，但这句话除了显示你自己没有知识以及对世间一切你吃不到的葡萄都认为是酸的羡慕嫉妒恨，对我没半分影响。哥大是不是水校自有各种相对客观的标准横向比较，而且这种标准也只和对我学术前途有影响的人有关，至于你是出于傻还是出于恨说我们是水校，只是给我的生活增添笑料，没半毛钱影响。

其次，还有人说，第一次听说有人说德国博士水。我只能说，这句话不能说明德国博士水平有多高，而只能说明你自己少见多怪、井底之蛙，或者被不能自主思考的德吹洗了脑。

第三，还有人说，我们学科有很多大佬是德国出来的。这点我无从考证，但我想说，大多数学科和我无关，你们学科的大佬是德国出身并不代表我们学科的也是，另外你是不是得反思一下自己的水平，有时候水平不到平均线的看平均线以上的都是大佬。

第四，有人很讽刺地说，呵呵，德国日耳曼语言文学研究会很差？首先，日耳曼语并不只有德语，而是包括德语、芬兰语、丹麦语、荷兰语、意第绪语在内的一系列语言，我并不是研究德语文学的。其次，就算是德语文学，德国的所有教授都是国际领先水平、教出来的学生都是天下无敌吗？不一定吧。你参考一下国内中文系的老师，有几个能在国内国际都享有盛名而且他们教出来的学生和他们一样呢？研究并不是仅需要懂汉语，还受到学术资料、学术方法和眼界以及工作态度的影响，其实讲真，我真的不太确定德国大学的图书馆系统会比美国的好，因为我们系曾经有个德国最好的大学之一来的访问学者，她在哥大图书馆书库里迷了路、说太大了进来以后晕头转向的，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书，最后是我一步一步教她怎么找书的。不过哥大图书馆也没多大，书库也就上下十四层每层200-300平方米。而这只是一座图书馆里的书库，不包括数据库也不包括主图外面巨大的阅览室以及阅览室里的书、不包括学校里其他二十多个各学科的专业图书馆也不包括和美国其他九所大学共享的Borrow Direct系统也不包括和纽约市立图书馆共享的系统以及和美国非上面九所提到的大学共享的馆际互借系统。

第五，还有人说，我的见识不如他野鸡大学的，因为我说在德国不想拍照怕污染相机。果然是野鸡大学的，居然连个文学修辞都看不出来。如果我去一个国家长期生活，我必定会考虑在这个国家里我生活的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是否得到满足并感到愉悦，因为满足了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的需求我才能进行有效的精神生产。想必讲出这句话的野鸡大学人士在精神上被压抑太久了吧？这大概是为什么我是常春藤的而你是野鸡大学的。

最后，有人特别呵呵地说，原来是个文科生。请问文科生怎么了？文科生你就可以呵呵了？我对所有学科都很尊敬，无论文科理科基础科学还是应用科学，但我祝福那些没有道理就鄙视文科的理科生，你们莫名其妙的傲慢与优越感最终会毁了你们自己——

愿你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文科的世界当中：因为没有法律，你可以干掉任何你讨厌的人，当然，你也随时可能会被讨厌你的人干掉。你们不需要教育你们的孩子，因为教育学大部分属于文科，让你们的孩子不开心了就对彼此暴力相向，反正也没有法律可以约束他们。你们回家发现自己的爹可以睡妹妹、妈可以睡舅舅，因为没有伦理去约束人类的性行为。如果你们是直男并生活在一个同性恋是强势群体的世界，那就让同性恋欺负鄙视你们，反正也没有性别研究学者和社会学家为你们辩护、为弱势群体摇旗呐喊，也没有人文学者、历史学家和哲学家向强势的一方阐明要保护弱者、心念慈悲的道理。（恃强而不欺弱这一点对于人文学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这是违反自然法则和动物天性的，但却对人类社会组织非常重要，幸运的是，通过教化大多数人类就能做到。）你们不需要看剧看电影看小说，因为此类活动百分之九十以上都需要人文的参与，而技术只不过是辅助人文把故事固定并传播的手段，你可以买摄像机，但你不会拍电影。你们也不需要买时尚的衣服、好看的鞋子、符合自己气质的眼镜，因为fashion design本来就属于艺术范畴内的，和理工科没什么关系。所以，在这样一个没有人文的世界里，那些鄙视文科生的理科生们只能衣不蔽体、穿着一样的背心裤头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因为强中自有强中手，按照工具理性，没有最强只有更强，你永远要屈从于比你强的，践踏比你弱的。人类社会就此完全笼罩在黑暗当中——如果在这种弱肉强食、遵照自然法则和工具理性的世界里，你还能去实验室做实验或者去股票交易所上班，那大概只有做梦了。所以，你以为你生下来就拥有的和平、自由、平等和博爱完全是理工科创造的？

我当然肯定并尊重理工科对这个世界的意义，但这些也都是建立在文科保证世界秩序的基础之上的——所以，希望理工科也尊重文科，不要等到世界变成上面描述的样子才想起来文科的作用。

最后的最后，也许很多人已经被惹毛了，但你们的情绪对我毫无影响，我也只和有脑子、会思考、懂礼貌的人交流。人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要期待得到所有人的喜爱，无论做到多好，总有人喜欢也总有人不喜欢，我感谢喜欢我的人，也尊重不喜欢我的人，但至于没有自主思考能力的胡喷……呵呵。

如果你们不爽，不爽就不爽呗——我就喜欢你们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你们的胡喷给我的人生增添了多少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