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是从拜占庭时代精密纷繁复杂的建筑结构引申出“复杂”、“精密”、“诡秘”、“幕后”,以及更进一步的“鬼鬼祟祟”、“欺诈”、“迂回”这类含义。
但如果完全否认它与拜占庭帝国政治方面的联系倒也未必。一个与之近似的词汇 Byzantinism(拜占庭主义)除指代拜占庭帝国的政治文化制度外,也有复杂(贬义上的)这一层含义。
这个问题莫名让我想起90年代体坛周报用以赞扬球员表现并发扬光大的"现象级"一词,Phenomenal 的原意本来就有“惊人”、“非凡”、“了不起”这些含义啊......敢情报社编辑们当时没好好查词典?
拜占庭(Byzantine)作为一个形容词,自发明以降,便一直伴随着诸多负面含义,其原因乃是西方长久以来对拜占庭的偏见。
在八世纪中期之前,西方拉丁人淡然地接受了拜占庭作为罗马人的帝国(或者叫res publica Romana)的事实。拉丁人对于东方的“希腊人”自然存在偏见,然而此时的偏见微不足道。这一情形在八世纪下半叶发生了改变,这时教宗意欲借助法兰克人取代君士坦丁堡的束缚。在这个关键节点,当西方提及东帝国时,“希腊(Graeci)”一词开始取代“罗马(Romani)”。当某些法兰克君主开始自称“罗马人的皇帝”时,局势得到了进一步恶化。在九世纪,教宗和西方皇帝已经在公开场合下质疑东罗马皇帝的正统性。当教宗和德意志对罗马的威望、霸权和权力话语步步紧逼时,他们开始将东帝国视作障碍。除了相互竞争之外,教宗和德意志皇帝还有一个共同利益,即排除君士坦丁堡对罗马正统的主张。因此,东方越来越多地被重新归类为“希腊”,这个词在古拉丁文学中暗含着诸多负面含义,即无能、背叛、奸险狡诈、爱财如命、花言巧语以及懦弱。为避免将东罗马皇帝称作“罗马人的皇帝”,西方发明了大量代称,比如“希腊人的皇帝”和“君士坦丁堡的皇帝”。这些称呼的主导性直到19世纪才被“拜占庭”一词所取代。显而易见的,东罗马人并不喜欢别人叫他们希腊人,一位皇帝甚至因此将教廷使节投入牢中。
这个争端不仅仅是东西方争夺罗马的头衔和威望。与东方的主张不同的是,在新兴的拉丁天主教欧洲的文化世界里,对罗马的记忆已经成为一种范式和共同的参照点,透过它,不同的政治、民族、语言和教会相互协调。除了教宗和德意志君主之外,罗马的理念是将西方团结在一起的为数不多的信念之一。从这一点来说,西方具有共同的认同感。然而,东方被排除在外,东方的帝国理念与西方截然不同,以至于和西方恶化到对立的地步。最终。西方再也无法认可东帝国的罗马身份和传统。这个过程既不是瞬时的也不是普遍的,西方总会有人将东帝国视作罗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这部分人正在逐渐减少,十字军的诞生也为反希腊宣传起到了推动作用。拜占庭的宗教被西方认为是违背正统信仰的,希腊人不配继承罗马遗产的言论四起,而1204年的君士坦丁堡之征则将两者的仇恨推向了高潮。君士坦丁堡之征被部分西方人视作特洛伊之劫的报复:法兰克人通过特洛伊神话与古罗马人联系在了一起,对抗不忠的希腊人。
简单来说,西方中世纪的观察家和辩论加构建了一个拜占庭形象,作为一种东方主义的话语,与针对穆斯林东方的话语平行。正是一系列扭曲和误解剥夺了拜占庭对罗马的宣称权,最终也为西方列强对其进行剥削、征服和(失败的)强制皈依提供辩护。
对于西方所呈现出的这种偏见,中世纪学家斯蒂芬•郎西曼(Steven Runciman)是这样描述的:
Ever since our rough crusading forefathers first saw Constantinople and met, to their contemptuous disgust, a society where everyone read and wrote, ate food with forks and preferred diplomacy to war, it has been fashionable to pass the Byzantines by with scorn and to use their name as synonymous with decadence.
我们野蛮的十字军祖先第一次看到君士坦丁堡,并遇到一个人人读书写字、用叉子吃饭、喜欢外交而非战争的社会。我们的祖先在提到拜占庭时无不感到厌恶和鄙视,并将他们的名字作为颓废的代名词。
这种敌视同样延续到了1453年之后,拜占庭制度的批评者指出,拜占庭制度幸存下来并“腐蚀”了其他国家,特别是,它被用于俄罗斯的政治制度、文化和社会(从莫斯科大公国时代到俄罗斯沙皇统治时期,再到俄罗斯帝国)、苏联、奥斯曼帝国和巴尔干国家。可以说,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这个领域最初存在系统化且预先的偏见。
在这种系统性的偏见之下,拜占庭不含有贬义才叫奇怪呢。。
英语中“Byzantine”一词,形容词性表示“极其复杂”确实来自于拜占庭宫廷政治,而非建筑结构的复杂性。
最早把"Byzantine"用作形容词的是法国历史学家Jules Michelet在1846年《Le Peuple》中,表达政治“极度错综复杂”,从此法语中“Byzantine”用作形容词逐渐有了这层含义。
但“Byzantine”一词作为形容词进入英语要到1937年,才由一位会说法语的记者Arthur Koestler第一次使用,描述西班牙内战中西班牙军队组织。所以“Byzantine”一词表示“极度复杂”显然是由拜占庭政治的复杂性衍生而来。
Jules Michelet最早用“Byzantine”一词来表示非常复杂是略带贬义的,确实跟君士坦丁堡中密室政治和宫斗阴谋的刻板印象有关。这当然是吉本那套武德论的锅:罗马德性充沛,拜占庭费拉不堪。
拜占庭的宫廷本身就充满着尔虞我诈,挖眼,阉割等东方“礼仪”在拜占庭宫廷内部屡见不鲜。
拜占庭帝国自东西分裂至灭亡,被挖眼被虐杀的皇帝数不胜数,而宫廷中女皇和外戚之间的斗争很容易让那个时候蒙昧的西欧人不得其解。
最著名的有句俗语“Byzantine power game”还有“The Byzantine Generals Problem”,前者是形容拜占庭相比西欧极其复杂的体制,后者是计算机术语,来源也是拜占庭军区制度下的复杂的指挥问题。
阅读拜占庭历史,你就会发现这个千年帝国就如紫凤一般,在宫廷阴谋中不断的从濒临灭绝的边缘到中兴,再到濒临灭绝,甚至最后被奥斯曼灭亡,也并非奥斯曼之强,而是源于宫廷斗争。
查士丁尼时期就有迪奥多拉皇后通过阴谋上位,并联合贝利撒留的妻子给贝利撒留将军下套的例子,普罗科比在写查士丁尼的时候,写了两本书,一本《战争史》,一本《秘史》,前者是给皇帝查士丁尼歌功颂德的作品,而后者直到普罗科比死后才发表,写的是查士丁尼和迪奥多拉的宫廷秘闻,在这本书里,普罗科比极尽咒骂之能事。
当然,查士丁尼时期的拜占庭是全盛时期,各种阴谋也只局限在宫廷内部。
查士丁尼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莫里斯,就是宫廷斗争的牺牲者,这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好皇帝,但是却被手下叛军灭门。
希拉克略时期的宫廷争斗不太多,但也出现过希拉克略和自己的外甥女乱伦的宫廷风流往事。
拜占庭丢失了叙利亚和埃及之后,领土龟缩小亚细亚和希腊本土,这时候随着军区制的改革,各个省的总督换皮成为了军区的一把手,权利越做越大,有了挑战皇帝的实力,这个时候,拜占庭的宫廷斗争就不仅仅局限于君士坦丁堡内的紫宫了,各个军区的将军每个人都心怀鬼胎,都想坐在皇帝的宝座上。
无论是挑起圣像破坏派的利奥三世,还是恢复偶像崇拜的女皇伊琳娜,无论是废除伊琳娜的尼基弗鲁斯一世,都在拜占庭特有的东方式的宫廷斗争中历经腥风血雨。
起于行伍之间的马其顿王朝,对宫廷斗争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开创者瓦西里一世就是通过谋杀米海尔三世而上位,而马其顿王朝的三为战神,都是通过与前皇帝罗曼努斯二世的遗孀结婚来合法的取得皇位,尼基弗鲁斯二世被自己的外甥约翰一世谋杀,约翰一世中道崩殂,瓦西里二世继位,瓦西里二世在位期间,拜占庭史无前例的爆发了三场内乱,瓦西里二世的前半生几乎是在平叛中度过,宫廷中的各种阴谋让这位皇帝终生不娶。
马其顿王朝结束之后,拜占庭开始走下滑路,而决定拜占庭生死的曼兹克尔特战役(就是帝国时代2那场你们最熟悉的战役),皇帝罗曼努斯四世在被俘之后就被阿尔斯兰放走,放回去立刻被挖眼。
这就是拜占庭帝国前期的大大小小的宫廷斗争的缩影。
后期不断衰败的拜占庭帝国伴随着科穆宁王朝的中兴,也随之换发一番新的气象,但是权力斗争停止了么?远远没有,在拜占庭最伟大的皇帝曼努埃尔大帝死后,宫廷争夺皇位的斗争愈演愈烈,终于在1204年,争夺皇位不成功的阿莱克修斯恼羞成怒的引狼入室,十字军攻陷了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帝国的小朝廷在小亚细亚的尼西亚重建了法统。
1261年拜占庭复国之后,拜占庭的宫廷权力斗争的传统依旧,两安德洛尼卡战争和两约战争将巴列奥略小朝廷的实力消耗殆尽,而奥斯曼人随之占据了原先拜占庭的土地,开始了灭亡拜占庭的征途。
拜占庭,拜占庭,中世纪的欧洲明灯,却也伴随着血雨腥风的宫斗,这么一个有趣的国家也随着灭亡而丧失了话语权,英国和法国王室的权力斗争和拜占庭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美剧如果拍拜占庭,大概得拍几十年吧。
钩心斗角。
本来是形容阿房宫的建筑的。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翻译错误。Byzantine一词在英语里有“极为错综复杂”的意思(这个意思挺生僻的,直到我背了gre)。这是从拜占庭建筑风格直接演绎来的,跟历史上的民族刻板形象真的没什么关系。你看到的就是这个词的错译,原文说的是极为复杂的宫廷阴谋,而不是拜占庭式的。
共产主义政党长期治理的喀拉拉邦在印度处于人类发展指数的前茅,这就是共产主义对印度的影响。
另外,南亚人是非常非常喜欢取经名的。这也是一个地域特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