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问答小站 logo
百科问答小站 font logo



为什么考古学术界不承认夏朝? 第1页

  

user avatar   huang-ji-liu-63 网友的相关建议: 
      

自从见过报告会上的夏朝都城遗址复原图之后,我就坚定的认为夏朝只是一个大一点的处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氏族部落。说实话,真的,我看早期商朝的遗址也挺像新石器时代的氏族部落遗址。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些人的干打垒技术娴熟无比,一看就是优秀的久经考验的新石器时代的部落战士,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下造出了这么多夯土堆。

说真的,我觉得再考一百年也考不出夏朝这么个东西,除非……你指着新石器时代的原始村落遗址和夯土堆说那是夏朝,仔细想一下,还是有动机这么做的……毕竟有韩国和日本在前面做榜样。


user avatar   mumulaoshi 网友的相关建议: 
      

木木老师来啦~

首先不得不说,这个题目问得很奇怪,莫非题主认为世界上存在着国内、国外两批考古学家,他们对“夏朝”这一文献上的概念存在着截然相反的态度?

答案是否定的。其一,争议的问题并不是“夏朝存不存在”(虽然行外的人往往更关心这个问题),而是前代考古材料能否与后世的文献材料相互对应(这是个复杂的技术性问题)。其二,争议的双方并不是以国界为标准而划分出来的,部分国内的考古学者也主张在出现自证性文献之前,将考古和文献分开来考虑。

但是这不意味着,脱离了文献,考古遗存就丧失了生命力——实际上,考古遗存就摆在那里,专业人士可以通过科学手段,了解当时的建筑、信仰、军队、经济及社会生活的各个面向,换句话说,这个共同体是真实存在的。至于它到底是不是后世文献中所提到的那个“夏朝”,其实是难以证明的(这不是否认噢;注意false和not given的区别)。

从后世文献的角度来看,现在学术界一般更加看重文本的“语境”,比如《论语》提到“夏”的时候,究竟是为了说历史上真的有这个朝代,还是说编撰者(或者有可能是孔子)要用“夏”作为例子,来论证自己学说的合法性,或是为了借古讽今等等。这意味着,我们不能简单地将后世的文献中有关“夏”的内容挖出来,简单地拼凑成一副图景,因为我们尚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想象的成分,有多少是文学创作的成分,有多少是历史记忆的成分。

同样地,我们还要区分两个概念,即历史和历史记忆是两个层面的内容。后世文献中所记载的历史,究竟改处理成历史记忆,还是直接用作实证材料,之间的边界在哪,这一直是颇有争议的问题,也就是说,事件发生的时间和文献成书的时间究竟要间隔多短,才能用作实证材料?就木木老师的经验而言,现在西方中古史有一种非常极端的倾向,就是文献成书时间最好和事件发生时间间隔只有1-2年,甚至是同年诞生的,方才可以“部分地”用作实证材料;一旦超过了十几年、乃至上百年,就只能做历史记忆了。那么,西方上古史是什么情况呢?

这就牵涉到了前面几个高赞所讨论了“特洛伊”的问题。几个高赞普遍认为,西方在对待特洛伊和对待夏朝问题上存在双标,甚至就此否定西方上古史,但是实际情况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木木老师再这里系统地谈一谈,“特洛伊”究竟是历史记忆还是真实历史的问题:

首先,特洛伊跟夏一样,并没有出现自证性文献,因此对于施里曼的考古是不是就是“特洛伊”的问题,西方人争议也非常大(就好像国内对二里头是不是“夏”也有争议)。

其次,在后世的文献中,特洛伊跟夏一样,也有大量的不同文献的记载。其中最早的,也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就是《荷马史诗》。但是高赞们普遍犯的一个错误是,将史诗跟中国其它类型的文献,比如尚书、史记等等进行简单的类比,推出“西方人将文学当作历史”的不靠谱的结论。其实,在古希腊历史上提到特洛伊以及特洛伊战争相关事件的材料还有很多,比如希罗多德(约公元前484-425年)的《历史》、Ephorus(约公元前400-330年)的《通史》、Paros石碑等等。古典时期及希腊化时期,不同的人对特洛伊陷落的时间也有推断(以下换算成公元纪年),其中Ephorus定为公元前1135年,Sosibius定为公元前1172年,埃拉托色尼定为公元前1184/1183年,蒂迈欧定为公元前1193年,Paros石碑定为公元前1209/1208年,Dicaearchus定为公元前1212年,希罗多德定为约公元前1250年,Eretes定为公元前1291年,Douris定为公元前1334年。

但是,上述文献和《荷马史诗》类似,均不能证实“特洛伊”乃至“特洛伊战争”的存在,只能说明在古风、古典和希腊化时期,人们有这样一种历史记忆,即大约在公元前12-13世纪,曾经有这样一场战争而已——我们之所以作出如此结论,跟材料的体裁没有太多联系,而是跟文献的后出有所关联——因为作为专业人员,我们难以相信一群人如何在400-500年乃至800-900年后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传说,还是历史。除非我们能够在同时代的考古遗迹中,找到相关的文字记载。(同样的,我们对于夏的记载也是几百年以后出现的;距离夏最近的甲骨文中,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在商之前有一个叫“夏”的政权,更无法证明二里头跟“夏”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关系?进一步地说,就木木老师所知,目前最早的甲骨文应该是武丁时期的,即大约在公元前1250-1192年左右刻写的,那么,按照上面的标准,虽然甲骨文中也有关于早商的先公先王的记载,但是这些记载的可信度,仍是需要进一步论证的)

然而,事情并非就如此简单。学界固然无法在“特洛伊”的考古遗迹中找到自证性文献,可是在公元前12-14世纪的东地中海,仍有三个文明体系出现了自证性文献,这三个文明分别是迈锡尼文明、埃及文明和赫梯文明,而传说中的“特洛伊”恰好夹在三者之间。那么迈锡尼、埃及和赫梯是否出现了有关“特洛伊”的内容?

答案是模糊而有趣的:

我们首先看看赫梯方面的记载

第一,在赫梯的文献中,我们了解到,在公元前13世纪的小亚细亚西北部有一个政权叫Wilusa。这个词并不是赫梯语的词汇,而是一个希腊词的赫梯语撰写。而在同一时期的迈锡尼所出土的线形文字B(记录的是希腊语)中,学界发现迈锡尼文明的希腊语和后世的古典希腊语有个非常明显的区别,就是/w/这个音在后世的阿提卡方言中消失了。那么赫梯语中的Wilusa应该就是希腊语中的Ilusa(不过目前在线形文字B中尚未发现这个词),那么这个Ilusa和后世所说的位于小亚细亚西北部的特洛伊(Ilion/Ilios)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第二,在公元前1280年的一份赫梯与Wilusa政权所签订的条约中,学界惊讶地发现,Wilusa的国王名叫Alaksandu,这个也不是赫梯词,而是个希腊语词。大家很容易就会联想到Alexandros(亚历山大),那么我们将Wilusa和Alaksandu都转写成希腊语,就变成了Ilusa,Alexandros。而在《荷马史诗》中,就出现了一个人物Alexandros of Ilion,这个的小名是——帕里斯(就是那个著名的特洛伊王子帕里斯)。

第三,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份条约提到,有一个神名叫Apaliunas,是Wilusa政权的守卫者。这个词又明显是个希腊词,而在后世的希腊语文献中我们可以发现两个类似的词,一个是塞浦路斯方言中的Apeilon,一个是多里克方言中的Apellon,因此语言学家猜测,Apaliunas可能是希腊语Apelion的转写(不过目前在线形文字B中尚未发现这个词)。那么这个Apeilon/Apellon究竟是什么呢——在阿提卡方言中,它被写作Apollon,就是大家熟知的太阳神阿波罗。而在后世希腊文献中,阿波罗恰好是帕里斯的重要盟友。

第四,在公元前1250年左右的一份赫梯的书信中,学界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记载,当时的赫梯王向赫梯西部的Ahhiyawa的国王写了一封信,谈到了之前对Wilusa的战争。那么这个Ahhiyawa又是什么呢?在更早的赫梯文献中,Ahhiyawa被称为Ahhiya。而在希腊语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基本对应的称谓Akhaïa(亚该亚),而在《荷马史诗》中,亚该亚人(Akhaioí)出现了将近600次,用于指代希腊人。

第五,在公元前13-14世纪的赫梯文献中,还出现了一系列非常有趣的地名,比如Milawata、Karkija/Karkisa、Lazpa、Apasa等等,这些地名都位于小亚细亚的西部地区。其中,西方学界对Milawata的考定是最为扎实的,因为在同时期皮洛斯和底比斯出土的线形文字B中,有Mil[w]atos一词,而在后世的希腊语文献中,/w/被省略,该地名演变成了Miletos(即著名的米利都)。因此我们认为在公元前13-14世纪,无论是赫梯人还是皮洛斯、底比斯人,均提到了米利都这个地方。而根据赫梯方面的文献,米利都位于小亚细亚西部,大概在公元前13世纪被Ahhiyawa人所控制。在Milawata之外,有学者认为Karkija/Karkisa、Lazpa、Apasa分别对应于后世希腊语中的Karia(《荷马史诗》中的卡里亚)、Lesbos(《荷马史诗》中的莱斯博斯岛)、Ephesos(《荷马史诗》中的以弗所),当然这些地名能否一一对应,尚有争议。

第六,自希罗多德以来,许多人都试图诠释小亚细亚西岸的一处浮雕及铭文,这个浮雕被学界称为Karabel relief。1998年,西方学者终于成功释读了浮雕上的铭文,该铭文记录的是公元前13世纪Mira国王Tarkasnawa的家族谱系。而据同一时期的赫梯文献记载,Mira受到赫梯的控制,这个地方与Wilusa的边界是Seha河,而Wilusa位于Seha河的西北部,Mira位于Seha河的南部。换句话说,Wilusa的具体位置在Karabel浮雕的西北方向的小亚细亚半岛上,而Karabel浮雕坐落于如今土耳其伊兹密尔地区以北20公里。

所以在公元前13-14世纪的赫梯文献中,我们明显看到,赫梯西部的Ahhiyawa人在公元前1280-1250年之间攻破了小亚细亚西北部地区Wilusa的政权,这个Wilusa政权之前的国王叫做Alaksandu,守护神是Apaliunas。 而在《荷马史诗》的《伊利亚特》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个类似的故事,即亚该亚人攻克了特洛伊,此时特洛伊王子名为亚历山大(帕里斯),其守护神为阿波罗。这个Wilusa政权,应当位于如今土耳其伊兹密尔的西北方向的小亚细亚半岛上,具体位置尚不明确。

我们再来看看迈锡尼文明的线形文字B的记载

木木老师回答下的一位知友提到,迈锡尼文明并没有出土自证性的文献。这个观点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这是因为,在目前所发现的线形文字B中,并没有出现迈锡尼这个词。不过,所谓的迈锡尼文明,并不是指后世所称的迈锡尼这个地区的文明,而是指公元前1450-1200年左右遍布爱琴海周围的一系列“城邦”的文明。同样地,线形文字B并不仅仅出土于后世所称的迈锡尼这个地方,在克诺索斯、底比斯、皮洛斯等等地区,也有大量刻有线形文字B的文献。当然,西方考古学界受到后世文献《荷马史诗》的影响,认为迈锡尼是当时最强大的城邦,所以将这一系列城邦文明统一命名成“迈锡尼文明”——这种命名方式是值得商榷的(严格来说是不靠谱的)。而木木老师前面所说的迈锡尼文明的自证性文献,不是说“迈锡尼”这个地区所出的自证性文献,而是“迈锡尼文明”所指代的爱琴海周边一系列希腊城邦的文明所出的自证性文献,而这些自证性文献全部源自于线形文字B。

第一,就地名而言,学者们在线形文字B中发现了Konoso(Knossos,克诺索斯)、Teqa /Thegwai/(Thēbai,底比斯)、Puro(Pylos,皮洛斯)、Kudonija (Kydonia,哈尼亚)、Milwatos(Miletos,米利都)、Rakedaminijo(Lakedaímōn,拉西代梦,后来被称作斯巴达)等等词汇。(以上的克诺索斯、底比斯、皮洛斯、哈尼亚都属于有自证性文献的地区;而后世所称的迈锡尼地区由于出土了文献,我们认为该地区在那一时期也属于希腊文化圈)

第二,就政治词汇而言,学者们在线形文字B中发现了potorine(Polis,城邦)、qasireu(Basileos,国王)、wanaka(anax,首领/国王)等等词汇。

第三,就神名而言,学者们在线形文字B中发现了Emaha(Hermes,赫耳墨斯)、Era(Hera,赫拉)、Potinija(Potnia)等等

第四,在线形文字B中还出现了一个有趣的人名Akireu,在后世希腊语中这个名词写作Achilleus(阿喀琉斯)。不过这里的Akireu并不是国王。

换句话说,在公元前1450-1200年之间,克诺索斯、底比斯、皮洛斯、哈尼亚、米利都、拉西代梦等等地名就已经存在,这些地方有可能是城邦,有可能有国王,他们崇奉的神在后世也为希腊人所崇奉。同样的,在这一时期,存在着阿喀琉斯的名字。

最后我们再来看一下埃及方面的记载

第一,目前迈锡尼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公元前1370-1350年左右的埃及碑铭中。在埃及法老Amenophis III的陵寝里的一块碑铭上有17条文字,提到了同一时期爱琴海周边的各个城邦。木木老师就列举其中重要的地名,并写出对应的线形文字B的记载,以及后世希腊语的记载。

圣书体 Mukanu-线形文字B 无-后世希腊语 Mykenai(迈锡尼)

圣书体 Diqajas-线形文字B Teqa-后世希腊语 Thebai(底比斯)

圣书体 Kunusa-线形文字B Knoso-后世希腊语 Knossos(克诺索斯)

圣书体 Midanaj-线形文字B Mezana/Medzana-后世希腊语 Messana

圣书体 Kutira-线形文字B Kutera-后世希腊语 Kythera 等等等等

在这些地名里有一个词叫Wairaja,一些学者认为可能对应赫梯语中的Wilusa,但是目前并没有扎实的依据。

第二,公元前1274年,埃及和赫梯之间爆发了著名的卡迭什之战,小亚细亚的一些城邦/政权站在了赫梯一方。战后埃及雕刻了一系列碑铭,其中就提到了这些小亚细亚的城邦/政权。其中最有意思的是Karksa,即同时期赫梯文献中的Karkija/Karkisa。

相比于其他两类文献,埃及方面的记载相对比较薄弱。不过,埃及的文献从另一个层面证实了线形文字B记载的可靠性。综合上述三类同时代文献,我们可以做出以下结论:

在公元前12-14世纪之间,环爱琴海地区存在着一系列说希腊语的文明(有可能是一个个城邦),这些地方包括了底比斯、克诺索斯、皮洛斯、哈尼亚、拉西代梦(未出土文献,但是线形文字B提到)、迈锡尼(未出土自证性文献,但是埃及文献提到)、米利都(未出土文献,但是线形文字B和赫梯文献提到)等等。同时,这一时期的希腊人之中出现了国王,也有人名叫阿喀琉斯(非国王)。接着,这一时期也出现了神的崇拜,比如赫拉、赫耳墨斯等等。在公元前13世纪左右的赫梯文献中,提到了西部的Ahhiyawa人攻破了小亚细亚西北部地区的Wilusa政权,这个政权之前的国王叫Alaksandu,守护神为Apaliunas,这些词汇均为希腊语词,可是在目前的线形文字B或者埃及的文献中,我们都没有找到与其对应的词汇。

考虑到上述同时代的史料与《荷马史诗》等后世文献存在着相通之处,我们认为后世的文献并不是空穴来风的,至少其选择的背景与同时代的文献有所关联。当然,《荷马史诗》中一些特殊词汇与线形文字B所对应的希腊语一致,而与古风时期的希腊语不同,这意味着《荷马史诗》有一定的存古度。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荷马史诗》等后世文献的记载可以反推至前代,因为存在着这样的可能:即后世文献将公元前12-14世纪的同时代的记载相互串联,加以美化,构建成一套完整的叙事,而实际上,上述的种种同时代记载可能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比如线形文字B中的Rakedaminijo、埃及文献中的Mukanu和赫梯文献中的Wilusa可能并没有爆发过战争)。

换句话说,后世所说的“特洛伊战争”有其文献上的背景,但是现有的证据不足以表明,后世所描绘的“特洛伊战争”(比如阿喀琉斯、阿伽门农、特洛伊木马)真实存在——但是我们知道,在那个时期里爱琴海周边存在着类似的希腊文明,而在小亚细亚西北部地区,有个叫Wilusa的“希腊”政权被攻破了,这件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进一步地,我们在小亚细亚西北部地区发现了一系列考古遗存,这些“城邦”(或者说遗存)大概在公元前13-12世纪左右消亡了。由于这些地区没有出现自证性的文献,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它萌究竟是什么——但是同时期的周边文献表明,在那些范围内(即今天的伊兹密尔西北方向的小亚细亚半岛)曾经存在着一个Wilusa政权,但是这个Wilusa究竟要和哪一个遗存相互对应,目前尚无法证实。

从这个意义上看,我们如果认为二里头就是夏朝。。这或许就是真的双标了。。

顺便贴一些木木老师的精彩回答~~

zhihu.com/question/5780

zhihu.com/question/2609

zhihu.com/question/5792

zhihu.com/question/2697

zhihu.com/question/3327


user avatar   linyi812 网友的相关建议: 
      

考古学讲的是实物证据,所谓实物就是相对于书本上的文字而言的。夏的概念来源于文献,它和周口店、半坡、二里头这样的概念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不存在考古承认不承认的问题,只存在历史学家是否承认的问题,还有考古证据和文献是否或者在多大程度上耦合的问题。实物没有被文字所记录,或者有文字记录的东西找不到(难以确定)相关实物,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即便是昨天发生的案件,要同时找到目击者(证言)和实物证据相合尚且不容易,更何况古代。

现在的情况是,大多数国内学者认为二里头(考古证据)可以和夏(文献记载)相匹配,而相当部分国外学者(不一定是考古学者)对此持怀疑或否定态度。但是,这是否真的可以概括为国内外差别是存疑的,而且国外并不否认二里头及其所代表的文明发展水平。他们对这一问题的态度或立场可以试举几例:

1.罗泰:《 中国早期文明中“城市”的发展阶段 》, 《徐苹芳先生纪念文集》编辑委员会编《徐苹芳先生纪念文集 上 》,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令人好奇的是,与我们观察到的新石器时代晚期的情况相似,一些中国青铜时代较大的聚落遗址,包括一些公认的主要国家的都城都不见城墙。一个早期的例子,是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图四-1),它或许是中原地区一个成熟的王朝国家最早的都城, ……

《罗泰(Lothar Von Falkenhausen)教授访谈》,《考古与文物》2012年第1期 。

问:对文献记载的夏代是否存在这一问题,国外汉学界是如何看待的?您自己是怎么看的?

罗泰:夏代作为中国历史的一个时间概念,从公元前的某年到公元前的某年,这个提法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好像现在有分歧的是夏王朝这个概念到底相当于物质文化的哪一个现象。中国学术界现在已经基本上接受了夏王朝就是相当于二里头这个阶段的说法。这一点我们在西方也都知道,是不是这样子,从纯粹考古学的立场来说好像是不重要的。西方对这个问题往往兴趣比较弱,而且西方学者在研究中国古代文明的时候最有兴趣的是更加抽象的问题,如社会复杂化过程等等。

严格地说,夏朝的问题首先是一个文献历史学问题,不直接牵涉到考古学。西方汉学界在研究古文献的时候有这么一种习惯,就是首先把文献的成文时间及它的性质弄清楚。

比如《孟子》里有关夏王朝的记载,要首先探索这些记载在《孟子》中的上下文,要明白作者在提到夏王朝时候的意图。换一句话来说,我们不把《孟子》作为关于夏朝历史的一种很可靠的信息,而作为战国时代的某一个人有关夏朝的记忆——而且他刚好在这个地方提到这个记忆背后有具体的、跟战国时代的情况有关的需要,是不是他当时真正知道这个比自己早那么多年的一个时代的实际情况,这现在很难说。当然我们可以看考古材料能否有线索让我们判断《孟子》有关夏代说得对不对,但是考古材料往往不适合解决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把《孟子》拿来解释公元前二千年前的考古学材料绝对是不行的。所以如果西方学者谈到夏王朝的话,他往往采取这样的一个提法,就是说夏朝在后来某某一个时代的文献中有所反映,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些事情,那就要等到将来有更可靠的材料再来判断。

另一方面,现在也已经不可否认二里头有一个庞大的国家存在,而且跟二里头以前的晚期新石器时代不但不一样,而且达到了一个完全新的发展阶段,应该符合在中国大规模国家的首先出现,就是西方学者称之为社会复杂化的一个突破。这也许就是以前所提到的这个夏朝,是不是这样,好像从考古的立场来说是无所谓的,我们现在从考古的立场可以很自信地说,社会发展史的现象如何如何,但是这个阶段当时叫什么名字,后来人叫什么名字,好像都比较模糊,而且这也不是考古学一定要关心的课题。

2.艾兰:《二里头与中华文明的形成:一种新的范式》, 《早期中国历史、思想与文化 》 , 2011

以下为摘要

随着数十年来大量考古发掘资料的积累,中国学者一般认为“夏”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在美国学术界,对于“夏”的存在一般持审慎态度,甚至有极端的修正派史学流派不但对“夏”的历史真实性提出挑战,而且对“中国”这个概念用于先秦时代也提出怀疑。艾兰指出:“历史的”记载总是有着一定撰写目的的,不同于后世对待它们的目的。从殷墟所出的甲骨文来看,其中并无能够证明夏朝存在的确凿证据。所以,她假设“商人有一个关于夏的神话建构,并把它当作与自己的信仰相背的早期族群,而这个神话又被征服商朝的周人重释为一个历史上的朝代”。她认为,尽管“夏”是否为神话有待讨论,但是,如果我们要作历史的重建,并不应该靠那些具有神话性的材料,而应立足于考古学资料。同时,她也发现,一些学者开始不受文献资料的影响,以更为慎重的态度对待文献与考古资料的整合,尝试用确凿的考古学证据证明偃师二里头为中心的早期青铜时代文化的复杂性和成熟性,例如刘莉和陈星灿教授所著的《中国早期国家的形成》(State Formation in Early China),他们关于二里头具有了超出任何同时期文化的国家管理水平和疆域的假设,显然是成立的。

艾兰引用了“文化霸权”概念,认为一种精英文化(elite culture),其最早积淀并形成于公元前二千纪早期并以河南偃师二里头为中心,在商代末叶以前确立了在中国大陆的文化霸权。如果我们更多的关注于文化影响而非政治权威,就会发现这种“文化霸权”的具体表现:青铜礼器及相关事物(青铜仪仗兵器、特定类型的玉器、依据甲骨裂兆)作为精英文化的权威性标志,其形制与纹饰在晚商的所有中国区域都是共通的。同时,艾兰也认为,中国古代作为礼器而普遍存在的青铜器系斯佩伯(Dan Sperber)所说的“文化表象”(cultural representations),即反复传播(这种传播出于模仿、趋同心理,可能并不传播任何技术便利)。据此,结合“文化霸权”现象,艾兰假设:在古代,如同在现代,“文化表象”有着由强势一方到弱势一方传递的倾向。而且,虽然强势文化的文化样式易于在传播中发生变化,但此等变化均被限制在强势文化已知的基本样式的范围内。

艾兰认为,二里头遗址的重要性不在于它最早使用青铜器,而在于它最早使用青铜铸造礼器。尽管冶铜技术起源于何处尚未可知,但二里头遗址青铜容器铸造中所使用的合范技术显然是中国的传统。况且,无论王城岗和二里头是否为夏都,但嵩山自古就以来就有不同寻常的宗教地位,应是值得注意的现象。据此,结合二里头时代的文化内涵,可知礼制应初步形成于二里头时代,“文化表象”和“文化霸权”在当时很可能已经存在。而与其同时期的大甸子遗址所出的花纹罐,不排除模仿二里头文化木器、漆器的图案的可能。同时,“文化表象”和“文化霸权”也表现在二里头文化、二里岗文化、殷墟晚商文化和周文化的关系上。通过对这一阶段部分遗物(主要包括可能象征礼制的青铜器和陶器)的形制和纹饰的研究,艾兰认为,二里头文化、二里岗文化、殷墟晚商文化和周文化在礼器上表现出极强的传承性,从“精英文化”和“文化表象”的角度讲,延续发展的中华古代文明,正是发端于二里头时代所开创的礼制文化。

3.Liu Li.Academic freedom, political correctness,and early civilisation in Chinese archaeology:the debate on Xia-Erlitou relations.ANTIQUITY 83 (2009): 831–843. 刘莉:学术自由、政治正确与中国考古学中的早期文明:关于二里头-夏关系的争论

先是对三种意见的综述

For the majority of Chinese people, there is little doubt that Xia was the first dynasty in Chinese history. ……In fact, few archaeologists or historians in China today express in publication any doubt regarding the existence of Xia, either as a dynasty or as a people.

In the West,many scholars, but not all (e.g.Childs-Johnson 1995), hold opinions different from those of Chinese archaeologists (e.g. Keightley 1978; Allan 1984, 1991; Thorp 1991,2006; Linduff 1998: 629; Bagley 1999: 130-1; Railey 1999: 178-86; ). These opinions may be summarised as follows: The existence of the Xia dynasty is questionable, and the argument that Erlitou represents Xia cannot be proven. A common critique holds that the dynasticstatus of Xia was invented by the Zhou dynasty, who conquered the Shang, although much less complex in social organisation. The invention of a previous dynasty was intended to

justify the Zhou conquest of Shang under the Mandate of Heaven (Allan 1991: 57-73).Moreover, some Xia kings are said to have been Western Zhou fabrications (Keightley 1978:432-3). At present, no contemporary inscribed objects have been unearthed which directly identify the Xia; thus there is no way to prove, with hard evidence, the existence of Xia as a dynasty or as any type of political entity. Nevertheless, it should be pointed out that increasing numbers of sinologists have recently begun to accept that Erlitou shows a high degree of cultural-political sophistication, which can be seen as indicating a civilisation or state-level society (e.g. Allan 2007).

需要注意她列举的艾兰和吉德炜按照我们的标准看与其说是考古学家,不如说是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甲骨和金文)或汉学家。

The third view regarding this debate is that, although there is no way at present to prove archaeologically the existence of the Xia as a dynasty, nevertheless early oral traditions may have preserved the memory of a Xia people, who are recorded in ancient texts which have survived in versions datable to the mid- to late first millennium BC. (Liu & Xu 2007:898). These two classes of data (legends and archaeology) are not directly comparable, and archaeological data should and can be analysed as primary source-material, independently of traditional texts. Each of these two types of evidence must be critically studied on its own terms, with methods appropriate to each type of information. Only after the documentary and archaeological records have been independently worked out can they be considered together (Liu & Chen 2003: 148; Liu 2004: 10; Liu & Xu 2007: 900).

然后作者针对相关大学学者和学生设计了一些问卷调查,分成中国组和外国组(含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进行分析,比如:


这个调查的样本数量和覆盖率暂且不论,但光从这一结果看,有一半的国内学者和学生并不投给agree,如果是Agree和Possible相加,则中外并无显著区别,说明问题并不是“国外不承认”这么简单


这个问题设计则可能契合题主原意,但是其中有7人指出目前没有决定性证据支持或反对二里头-夏之间的联系。另外遗憾的是没有人选择b,也就是说“不承认”不是出于自己的研究。说白了,关心并真正做这个课题的外国人肯定还是比中国人少太多,罗泰的访谈可以侧面印证。

结论则说:There is nothing inappropriate in the fact that people of different social and cultural backgrounds may use different approaches and methods to investigate archaeological and historical questions and so reach different conclusions. But it would be more productive to promote further intellectual discussion rather than to politicise the debate.

另外是上述 the third view:许宏、刘莉:《关于二里头遗址的省思》,《文物》2008年第1期 。

  最早的包含有商王名字的文字记载是出土于商朝后期都城安阳殷墟的甲骨文。然而,这些文字材料中没有任何关于夏的记载,也没有关于商的世系。夏商世系出现于更晚的战国至汉代文献中,其中引用最为频繁的是《古本竹书纪年》和《史记》。其成书比商王朝晚700年以上。1920年代,王国维基于他对殷墟出土甲骨文的研究,发现甲骨文中的商王名号与《史记》中的商王世系可以相互对应[31]。王国维进而推论道:“由殷周世系之确实,因之推想夏后氏世系之确实,此又当然之事也”[32]。这一观点为国内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所普遍认同。考古学家认为有必要且有可能找到夏人和夏王朝的文化遗存,最终目标则是要在考古材料与历史文献整合的基础上重建夏史。

这一重建夏商世系的总体取向存在的一个明显的缺陷,是混淆了编年史和口传世系间的差异。前者旨在确切记录真实历史事件的时间序列,而后者则无法得出绝对的时间框架,因为它“有意显示和传达那些被认为是重要的事件,而绝对年代则从不,也不可能是其记录中之一项”[33]。这两类信息往往作为完整的信仰系统出现于古代文献,因为古人并不把它们看作是分隔的实体。然而,对于现代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来说,神话、传说和历史是需要区别对待的。

如前所述,尽管甲骨文是中国包含一个王朝的时间序列在内的最早的文字记录,但它们没有提供一个关于各王在位时间跨度的年谱。由于甲骨文用于记录祭祀仪礼的过程,贞人没有必要有意留下确切的各王在位的时间长度,或者这类信息被认为是不重要的而不必加以记录。吉德炜指出,只有到了殷墟晚期,关于王年的确切记录才出现于祭祀周期,但似乎即使这时商人自己对其以前各王在位的长度也没有明确的观念。因此,商是否记录下了一个确切的商王世系且将其传给其后的王朝,还是值得怀疑的[34],更不必说推定的更早的夏世系了。最早见于战国至汉代文献的夏和商的世系不是史学意义上的编年史,宗谱中的早期国王更像是在其后演变过程中被创造、编辑和改进而来的[35]。因此,不少文献中夏和商的王系应理解为口传的世系。尽管在公元前两千纪的后半商和其他同时期人群中可能有关于夏人的口头传说,夏也很可能是早于商的一个重要的政治实体,但在没有夏当时的文字材料发现的情况下,作为一个王朝的夏的存在还无法得到证明。

古代中国不是惟一为远古王系所困扰的社会。苏美尔、埃及、玛雅和许多其他文明都有文字记载来证明他们深远而感人的历史,这些历史记载源自口头传说。据Henige对许多古代王朝王室世系的系统研究[36],一系列纪年上的扭曲变形可以出现在对口头传说社会的王系、宗谱和其他关于历史时间跨度推测的处理上。宗谱可以通过压缩被缩短,在这种情况下,被记住的只有最早的开国的几代和最近立为嫡嗣的四至六代。与此形成对比且更为普遍的是,宗谱也会被人为地延长。在王系中,可以看到对既往时间长度的夸大的描述[37]

  有充足的例证可以说明王系在时间上被扭曲的情况。例如,苏美尔的王系成文于公元前2100年,记述了到那时为止统治美索不达米亚的王朝的顺序。它列出了前后相继的约115个统治者的名字,但实际上,这些王分属于不同的城市国家,其中许多是同时存在而非先后关系。由于年代上的扭曲,苏美尔的王系把本来600余年的历史时期拉长为一个超过1900年的统治期[38]。公元前一世纪玛雅早期纪念碑上的文字,把其王室的具有重要宗教仪式内容的日历始点追溯到公元前3114年[39],而这比最早的农业群落出现于这一地区早了1000年[40]许多玛雅纪念碑刻铭的主要目的是赞扬统治者和他们的世系,所以一个以世系的连续性和祖先崇拜为核心的,具有特定的社会、政治和宗教背景的贵族活动的悠久历史被编造出来[41]。印加和阿兹特克的国君也重写了他们的历史和信仰系统,强调他们与太阳神的神圣联系,以证明他们政治、经济、军事扩张的正当性[42]

  这并不是说所有的历史文献都是政治宣传,但统治者确有明显的政治动机去制造和操纵王系和宗谱。任何对历史的阐述都包含了当代社会的需求。没有理由相信中国古代的历史学家在创作王室宗谱时对于这样的政治动机具有免疫的功能。事实上,Henige所讨论的口传历史中许多类型的扭曲变形[43]也见于夏商年谱,它们似乎是传说与史实、口传历史和历史记载的混合物。甲骨文和后代文献中某些早期君主的名字可能的确是经若干世代口口相传的真实人物。但这些王系并非王朝历史完整的记述或确切的序列,被数百年乃至上千年后的历史学家安排给夏商王朝的各种时间跨度,不应被当作等同于编年史的时间框架。利用这些文献材料进行与考古学的整合研究之前,我们需要首先搞清它们为何又是如何被创作出来的。


4. Colin Renfrew在第二届世界考古论坛·公众考古讲座的讲演

cssn.cn/zgs/zgs_dh/2016

有时,我在想,中国考古学者是不是过分依赖于文字书写的历史。曾有一种观念,中国的历史始于商代———在公元前1400年至1300年出现了文明和国家形态的社会。如果你足够勇敢的话,还可以把这个地区的国家和文明起源向前推几百年 (据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的考古发现),即便如此,依然晚于公元前2000年。一旦你只肯相信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就不会意识到中国考古学界在过去十几年间所取得的成绩。

考证中国的文明起源,或者是国家形态社会的出现,我们不必停留在商代。良渚遗址以及中国其他地区的研究进展,提供了大量证据———公元前3000年,中国已经进入了文明的发展阶段,可能略晚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除了发达的灌溉体系,早期良渚还有一个人工湖,唯有国家形态的社会才有能力去从事大型的土木工程建设。当然,这种能力在工艺复杂、制作精良 的玉琮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人类与古代器物的制作材料之间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我想强调的是,人类通过自己的创造性活动,利用物质并赋予其重要意义,进而表达人类的认知和立场。究竟是大理石还是玉器,如果没有人类的选择,两种材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大的想象余地。人类在加工时进行了量化,给予物质更高的价值,同时与外在世界建立了新的联系,而一些世俗观念与宗教信仰也由此形成。

  再来谈一下国家形态社会的问题。 场下有位同学问,古代中国究竟何时进入国家形态社会? 二里头遗址、陶寺遗址、良渚遗址,哪里的考古发现才是准确的参考答案? 这是一个关于国家形态社会 的定义问题。如果大家的定义一致,那么很容易达成共识。一般来说有三条标准,规模、城市化、文字。很显然,良渚文化满足了前两条,缺少了文字。不过我认 为,这个定义的界限并非牢不可破,在判别是否进入国家形态社会时,社会关系、社会阶层化、社会专业化、礼仪体系中心化等要素同样很关键。我们不能孤立地看 待一种定义,应该与世界其他早期文明国家进行联系和比较,如苏美尔文明和中美洲文明。在对良渚的社会组织结构进行更为深入的研究后,我们才有可能收集充分 的证据来证明国家形态社会已经形成,这同样也适用于二里头与陶寺的考古工作。要划定一个取得共识的时间界限,目前看来,并不容易。

对Renfrew的访谈:

thepaper.cn/www/v3/jsp/

澎湃新闻: 中国早年有一位考古学的学者曾提出一种方法叫做“二重证据法”,对后来的中国考古学影响至深,也受到很多争议。意思是有两种证据,地下的考古材料和地上的 传世文献,地下材料可以帮助验证传世文献的真实性,您怎么看待这一传统对中国考古学的影响?文献和考古材料的关系应该如何处理?

伦福儒: 我认为过分地倚重纸上材料对于中国考古学来说并不是什么优势。过往中国考古学对于朝代更迭的概念十分重视,比如现在人们对秦代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之前的 商代也得到了充分的证据,可是再往前的夏代就因为材料的有限而显得扑朔迷离,这个话题引得学界诸多争议,但我觉得这不是一种好的理解中国的方式,因为越来 越多的出土材料显示,在商代和有争议的夏代之前,中国新石器时代的早期和晚期都有着非常丰富的文化遗存,这在中国考古学过去70年的工作中已经得到了印证 和展现,但我觉得这一时期在中国的考古学上被远远低估了,其原因就是由于过多依赖于有文字记载的证据。文字固然相当重要,但是如果认为考古学是用来证实或 补充文献记载的话,仅仅作为次要的、辅助的地位,我要说不是这样的,考古学有其独立性。

我对文献资料固然很重视,但是书写是经常被扭曲的,它们是由那些希望表述自己观点的人写成,它们由希望证明自己合法的权力者写成的。而就像我说,中国关于公元前3000年到公元前2000年间的考古研究正在蓬勃展开,这一时间段没有任何书写的文字留存,但是越来越多有趣的材料正在重见天日,比如一些可以证明中国早期信仰体系的证据。

……

现在人们还不十分清楚这些技术的起源和发生,所以我刚才说中国的新石器时代晚期是十分有趣的时代,在过去十年刚刚被重视起来,还没有得到全面的研究。回到你最早的问题,如果人们过于依赖文字的话,那么对中国研究只能始于商代,那你可能会错过至少一半的故事。

而我认为,通常人们认为中国的文明略晚于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这两个文明的起源大约在公元前3000年,这不假。而中国的文明仅仅在公元前17世纪的商代才开始,这种说法仅仅以文字作为衡量,在我看来是大大低估了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的丰富性。我敢打个小赌,不到十年内,人们就会开始在新石器时代的范畴内讨论中国起源,因为我见到了非常成熟的考古项目,其中出土的精美物件很大程度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程度和阶级制度,也许有的研究人员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们过于谦虚不敢直言“这就是中国文明的起源”。

5.《与张光直先生谈夏文化考古》: 张立东、任飞编 《手铲释天书:与夏文化探索者的对话》,大象出版社,2001

……安阳的发掘让学者们体会到史书里的夏代恐怕也是有根据。不过史语所到了台湾以后,这群安阳的工作者里并没有人专门从事夏代的研究,因为当时没有新的材料。所以李济之先生在课堂上也并没有具体谈到夏代的问题。他的观念是如果没有考古材料,他便不提。安阳小屯以前的古史他是不讨论的。他当时教课的范围与李玄伯先生是分得很清楚。考古他教,古史李玄伯先生教。 ……

西方学者对夏代问题的保留态度,主要是基于出土文字材料的缺乏。二里头文化从考古证据上来看,还是属于史前;也就是说它没有文字。西方学者不愿意认定二里头是夏代有他们的考虑,而这样的考虑也是出于做学问的谨慎态度。这是可取的,我们不需要去批评。从学术研究的立场来讲,在材料还不完备的时候,不同的说法是可以同时存在的,我们不需要去排斥异说或判定谁是谁非。

不管怎么说,二里头是不是夏,将来有了新的考古材料以后,必定能够有所定夺。我们现在不需要刻意地对这个问题下个定论。

讲到民族情感的问题,我想这点是中国人与外国人在做中国考古时所有的一个明显的不同点。中国人做中国考古自然地会有一种文化与历史的使命感,会有一种对自己文化、自己历史的情感在里面。比方说,假如今天我在商丘找到了商代的都城,那种喜悦与高兴,那种与自己文化历史相衔接的感觉,不是一个从事三代考古的西方学者所能体会的。


6. Shelach G, Jaffe Y. The Earliest States in China: A Long-term Trajectory Approach[J]. Journal of Archaeological Research, 2014, 22(4):327-364.

这种就是完全不考虑夏问题的研究,吉迪不否认二里头是state-level society,但认为把它视为中国唯一的最早国家的观念还是受了传统史观的影响

Pursuant to the above observations, we argue that the rise of states in the middle Yellow River area can be divided into at least two phases. The first phase saw the rise of relatively unstable regional states during the Longshan and Erlitou periods:the second phase involved the rapid emergence of a supraregional state during the Erligang period.……It is our conclusion that theories that view Erlitou as the single earliest state in China are still very much rooted in the traditional historical paradigms of dynastic succession.

7.许宏: “夏王朝”考古:学术史 新动向 新思考——在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的演讲提要 ,“夏王朝”考古:学术史·新动向·新思考_考古人许宏_新浪博客

2010年3月,驹泽大学饭岛武次教授,在敝所(社科院考古所——转载者注)做了一场题为《二里頭文化と夏王朝の年代》的讲座。其中他谈到:

关于这一问题,我在『中国考古学概論』[i]「第8章?第2节中国古代文明」中指出:“认为二里头文化是夏王朝时代的文化应是合理的”。

是年,冈村秀典氏也写了基本上肯定夏王朝存在的文章,并出版了『夏王朝————王権誕生の考古学』[ii],从书名看就是明确提出“夏王朝肯定论”的著作。

2003年以前,日本没有学者肯定夏王朝的存在,这一年可以说是日本关于夏文化考古学的转型年。

除了饭岛、冈村两位先生之外,其他日本学者也有开始持“夏王朝肯定论”者,如宫本一夫教授[iii]等。

…… 因而,对于二里头文化至二里冈文化期的广域王权国家遗存,日本学者(西江清高——转载者注)首倡的“初期王朝”的提法[xvii]是妥当的。


总之,连有些著名学者都觉得1无所谓2难下定论3不同说法可以并存 的问题,普通人一定要弄清楚判定谁是谁非,并且把学术问题泛化,可能是钻牛角尖或过于敏感了。另外,多了解一些考古成果,试着不依赖文献去看待早期历史,很多人还不习惯——也许将来习惯的时候,就不会再纠结这样的问题。

——————————分割另一个独立的问题

如果只是文字的话,姑且不谈甲骨文里有“杞”字与“夏”字(无论是否是表季节或人名)的存在,最直接的一点是甲骨文里是有“后”字的,中国各朝代皆称自家君主为帝、王、皇,惟有夏后氏时期称自家君主为“后”,夏后氏作为联盟共主时期的早商时期(汤之前)称呼夏后氏君主也是“后”,不可能直呼君主名字吧。(妇好也是称后的)

————————

1.后作为君主称号虽然古老,但不是夏朝所专用,比如 《尚书·尧典》说舜即帝位时“班瑞于群后”,又《仲虺之诰》说:“ 徯予后,后来其苏。”前一个“后”指各邦的君长, 后一个“ 后” 指商汤。至于指王后也是有的。 2.甲骨文中的“后”没有与夏相联系的证据,或者结合上下文能指代夏的某位君主。3.君主私名出现在文献或甲骨文上都很正常,比如成汤就是,他的日名(或庙号?)是 “大(天)乙”,尊称是“高祖”。总之,这个逻辑挺奇怪的,还不如谈谈“杞”字与“夏”字呢


user avatar   hualong-mei 网友的相关建议: 
      

更新:作为古代近东方面的博士生,有些话题其实几年来思考了一些,许多都写在了这里:

电子书: 《我在哈佛读中东:从小语种到地域研究》链接:知乎

如果没有「中国视角」,我对古代中东的兴趣不可能延续下来 - 知乎专栏

问题的一些细节,上面很多人讨论过了。我也不是学先秦的,只是有些感兴趣。的确,很多在涉及概念、定义的问题上,没有绝对客观的标准有的时候,一个现象能否得到承认,确实和掌控话语权的研究者采取什么立场有关。

文明、历史、文字、帝国、城市,所有这些词都充满了争议。西方和国内有些学者,以为这些词应该是有普适意义的,就好像在当代话语体系里有些人觉得“民族、自由、人权”也有普适定义一样。然而,从现实角度而言,所有这些概念的定义,无一不来自某个地区、某个遗址或某段历史的研究。我们怎么能觉得,某个地区的文明演进(或者说在哪个阶段才进入文明)过程及关键节点,可以放之四海皆准呢?那么反过来,我们能不能说中国的才应该放之四海皆准?其实这种争论根本就不完全是学术争论,而是话语权争论。然而,作为一个文科生,我确实觉得文科几乎没有纯的学术这种东西。有些“科学”研究的背后都与一个人的意识形态息息相关,何况人文学科呢。

现在关于文明、国家、城市的定义,大多来自近东。所以这里有没有近东中心论?我觉得有。丹麦的中东研究著名学者,已故的Patricia Crone曾经写到——“国家”这个概念在只被发明过一次,那就是苏美尔。我初读到这句话,就觉得莫名其妙——这种话是一个无法证明或证伪的断言,难道就因为作者有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学术著作里?一个丹麦人可能不在乎这种说法,但对于印度人、希腊人、中国人这些经历过相对独立(当然印度和希腊显然都与古代近东关系很紧密)的古文明,并且现在仍然保留部分(希腊较少,印度、中国较多)古文明元素的社会成员,或许会对这种说法产生一定的怀疑。

如果是器物,从一处传播到他处,还算有迹可循。比如冶炼技术(中东扩散)、造纸技术(中国经阿拉伯到欧洲---不是纸草)、粮食作物、牲畜。到艺术风格、文学主题这一块就已经有主观因素了,虽然严格地考察尚有可能。要说什么思想观念在人类社会中是独立起源还是单一起源,那可真是难上加难。不过,西方有些学者下起结论来似乎相当有信心。

假如是独立起源,那么“国家”在世界各地的发展历史,虽然有许多共性(假定是因为人类的共性),但也应该是各具特色,无需各自削足适履的。

有些朋友可能要问了:人家西方学者,没有鼓吹欧洲中心,反而鼓吹近东中心,这不恰恰说明人家实事求是吗?然而,西方某些学者近一百多年来鼓吹近东中心,其实和之前鼓吹希腊中心是一样的,核心仍然是西方中心。这不是扣帽子。因为古代近东早就在理念上被西方某些学者盗用为西方文明的祖先,而非中东文明的前身了。

我在之前一篇文章里讨论过这个问题:

“如同历史学者伯恩哈德松(Magnus Bernhardsson)所言,早期西方旅行家和考古学家认为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回到了(文明的)幼年时代……他们发掘的大多是与圣经记载直接相关的遗址,而这是一段他们认为属于自己的历史——和文物本身一样属于自己;而这段历史的代表,就是他们自己”。将巴比伦等古代文明与西方直接联系起来,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意味着切断这些遗迹与当时这片土地的主人的关联。哥伦比亚大学中东裔亚述艺术史教授巴赫拉尼(Z. Bahrani)敏锐地指出:“在正统的中东历史教科书中,苏美尔、巴比伦和亚述文明绝不能与公元七世纪(注:即伊斯兰征服)之后的伊拉克文化有任何关系;取而代之的是,这段过往被移植到‘文明演进’的大树上,而这种演进在定义上就排斥了‘东方’,因为它恰恰因为和这个‘他者’的对比才能够为人们所感知。”

这种原本属于学术思潮的看法也随着近东研究在欧美的发展也被一点点向大众传播。芝加哥大学东方学研究所的建筑上有一块著名的浮雕,或许也多多少少体现了这种观点:左侧的埃及法老将象征“生命”的象形文字符号交给右侧的西方年轻人;站在“东方”一侧的汉穆拉比、大流士的等近东国王,而站在西方一侧包括希罗多德、亚历山大大帝、罗马皇帝奥古斯都以及一排十字军战士。用这个场面来代表东西方的在历史上或和平或充满暴力的对话本身无可厚非,然而有两点值得一提:第一,“东方阵营”的最末一位代表是波斯萨珊王朝国王霍思劳二世(Khosrau II),而他恰恰是阿拉伯征服和中东伊斯兰化之前的最后一位能够掌控局面的波斯国王,而在他的继任者即中国史料中的伊嗣俟三世(Yasdegerd III)时期,波斯帝国在阿拉伯大军的冲击下已经濒临崩溃。换言之,“东方”文明与现代中东及其文化上的直系祖先无关,应该是两者间甚至存在一种对立;第二,古代近东文明的“生命”最终传递给了现代西方,而“西方阵营”里还刻画了考古学家的形象。也就是说,当今能够解读、欣赏乃至重新赋予古代东方以活力的,正是西方。”

芝加哥大学东方学研究所建筑上的浮雕 (oihistory.blogspot.com/

来自:

当代“巴比伦”--伊拉克考古与萨达姆时期伊拉克的国族构建 - 知乎专栏

在这个大背景之下,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为何西方某些学者热衷于将近东标准应用于全世界,以及为什么某些学者及他们的中国追随者对中国古文明的对应持一种比较苛刻的态度。

——————

回到夏朝本身。的确我们不好说二里头遗址就是夏朝,但如同上面有人说的,是不是夏朝不重要,更重要地是二里头及其前面的陶寺、石峁等新石器后期城址如何帮助中国人认知华夏大地上复杂社会的形成过程。说实话,当今中国的土地上都不一定只有一种模式,中原腹地和东部沿海、西南地区的早期复杂社会形成过程都可能不一样。既然经历不同,就没必要靠某一个标准来套其他的,各自描述,各自研究,然后总结共性,求同存异即可。

但西方学者,特别是关于宏大理论叙事的学者,不知道是因为近几百年西方文明的强势,还是因为某种信仰,过分强调共性,忽视个性,我个人觉得这是不尊重历史事实的。

对此,已经有中国学者在反思和争论。张光直先生毕生致力于中国先秦考古研究,虽说他的学说未必所有人都接受,但他在文章中提到过,也许中国古代的延续型发展模式反而更常见,近东的突破型发展才是特例,因而不能用后者来衡量其他人。还有学者指出,研究中国古代的概念,要立足于中国古籍和中国的器物材料,恰如研究古代近东的概念也应该立足于楔形文字、象形文字、字母文字文献和圣经等传世文本,而不是将西方当代的概念强加到古人头上。

--------------------------

西方学者是否真的对中国更苛刻?不好说。的确,印加帝国没有文字,研究印加帝国的西方学者们也乐于承认他们是文明,是帝国。研究中国的西方学者好像许多都没那么客气。研究其他地区的西方学者对中国往往更不客气了。我在签名中的电子书里就讲过自己在哈佛遇到的经历。事情都是小事情,但可见一斑。

这是为什么呢?我想起那边著名同时在我眼里也有些臭名昭著的《全球通史》(Stavrianos本人就是个希腊裔),希腊中心论的典范。那里面极力暗示商朝是外来——西来——的文明。蒲立本自己在书里提过,他曾经在七十年代时去会上读过一篇论文,想证明甲骨文的天干地支二十二个字来自于腓尼基二十二个字母(那个时候的腓尼基字母可不止22个,再者说所谓腓尼基这个概念、大部分腓尼基语铭文出现的时候,已经基本到西周初期了;殷墟甲骨文早期其实是地中海东岸遭受外来攻击的文献断档期),后来发现好像不太对就没发表。如果大家读过宾大著名汉学家梅维恒先生的博客,就不会对这种说辞太过陌生。

对于某些从发现仰韶文化开始就尽力证明中华早期文明全方位来自于西方的学者来说,你说他们有什么动力承认夏朝存在?甲骨文出现之前,他们商朝都不承认;甲骨文发现之后,人家想的是什么?“甲骨文不属于你们中国人的祖先,外来的,是外来统治者强加于底层的。” 这现在恐怕不是主流看法了,但我仍然亲耳听人提过。

我认为华夏文明的确有很多元素来源于中亚、近东。有什么奇怪的?近东内部也是传来传去的,这我在其他答案里说过。文明传播、引进技术不丢人,海纳百川值得自豪。

不过我想强调的主要就是这种涉及中国则有罪推定的倾向,我认为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学术研究的非学术性。

别忘了,印加帝国研究者和汉学家、近东学家不是同一拨人,而他们的研究对象也不一样。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看看今天的秘鲁、伊拉克、叙利亚和中国,大家觉得这些地方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看看文明的延续,这些地方有什么区别?

我来说两句两句诛心的,没有根据,全是胡说:

首先,那些地方在现实世界中对西方(已经)构不成威胁;经济体量不值一提,政治体制也没提供另一个可信的选项;更没有十几亿人口。

其次,那些地方的古文明已经死亡了。信仰、语言、文字、人群、思想、传统,能留下来多少?和中国比比呢?

阴谋论一下:西方某些学者眼里,古代近东是他的祖先,这样一来,不就变成了:“我们西方比你中国强不是一两百年,而是五千年了么”?

————————————————

最后提个专业内的。

有朋友比较了西方学者对特洛伊、荷马史诗考古的标准很松。我有些耳闻,但并不是我专业。但我的作业更恰当啊:圣经。

圣经考古就是从为了证明圣经内容开始的啊。

至今,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所罗门存在的情况下,某些大兴土木的遗迹(如Megiddo)不就被许多主流学者当成是所罗门统治的证明了么?关于大卫,只有后世一块阿拉姆语石碑(Tel Dan Stele)上写了”byt dwd“(大卫家)——但这不是同时期的史料啊,差至少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我觉得在传统社会造个假祖宗不难。但主流的古代以色列历史里为什么还拿大卫和所罗门当真事呢?

我导师(世俗犹太人)跟我谈起这些和夏朝,觉得二者可能都是真的,因为他觉得古人文献未必不可信(有人认为夏朝王表是周人编的);我当时觉得二者可能都不太可信,只能证明有东西在那儿,非说是大卫家或夏代,目前确实缺乏直接证据。

但我觉得这两者看法都没什么。最怕的就是双重标准。

我特别好奇那些质疑夏朝的西方学者对圣经历史和考古怎么看。

——————————————

夏朝是否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国不要迷信西方话语体系,自己去寻找和重构中国文明的早期发展脉络。在这个过程中,世界各地的信息都值得拿来类比、对比,但不应该觉得别人依据其他资料给出的定义是神圣的法律。再说,法律还有国界呢,何况学术研究?


user avatar   xie-jia-hong-83-79 网友的相关建议: 
      

我觉得很多人误解了,他们认为外国人已经对夏朝不存在盖棺定论了。

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至少有四种态度:1、拍板说存在。2、拍板说不存在。3、相信存在。4、暂不承认。

争议其实不发生在前两种态度之间,因为目前确实还没有可靠的考古证据证明夏朝的存在,但是目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挖不出来,所以一个严谨的人绝对不会采取这两种。

中国人出于历史感情,自然会采取第三种态度。而外国人其实采取的是第四种,一个纯粹中立的立场,夏朝又不是他们的历史,没有感情,没有强烈的动力非要去验证,所以既然目前没有证据就暂不承认咯,你不能强求人家非得承认吧?注意这跟拍板说不存在是根本不同的,只要挖出了有力的证据,他肯定会承认的,商朝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个问题就是因为目前证据不充分而导致无定论罢了,长期存疑是正常的,它又不关系到直接的现实利益,不需要像一个刑事案件一样必须马上做出判决。

所以我是真不懂阴谋论者的想法,外国人就是丧心病狂地要用各种手段污蔑我们的历史,呵呵。

当然我完全是外行,没有读过这方面的材料,只是从人之常情推理了一下外国人的想法,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对,如果外国人确实咬定夏朝不存在了,请给一个这样的言论出处让我开开眼,欢迎打脸。


user avatar   linwugongzi 网友的相关建议: 
      

更新一句:强烈推荐二里头考古队队长许宏《最早的中国》《何以中国》《大都无城》三部曲,分别从微观、中观、宏观三个层次解析了中华文明的起源。而且许先生立足公共考古,书非常好读,看看权威人士的材料和方法,相信大家心中自有准确答案。

======================

很简单,因为考古无法证实夏朝存在,当然不代表夏朝绝对不存在。许宏先生认为二里头的定性为“有条件的不可知论”,即主张没有甲骨文一类当时的自证性文书资料出土,不可能解决都邑的族属和王朝归属问题。不需要广泛列举谁认为存在、谁认为不存在,长篇大论意义不大。这其实是个简单的逻辑问题,谁的观点都要经过逻辑验证。我尝试用最简洁的句子说清楚:

1、文献记载中的夏朝。我们所知的夏朝事迹,是文献记载的夏朝,即是周人心中的夏朝,而不是夏人、商人心中的夏朝。既然只是周人心中的夏朝,就不等于夏朝真实存在过。我们不能说周以前夏朝不存在,但是至少可以说存疑。正如顾颉刚先生说的“我们即不能知道夏商时的夏商史,也至少能知道东周时的夏商史”(《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

2、甲骨文中有关的字。“夏”字的存在尚未得到共识不论,而如“杞”“后”“姒”这些字,即使是广泛认可存在的,是否能代表与夏朝有关系是存疑的,因为我们还是要靠周人的记载去佐证他们,而不能就卜辞本身得出结论。如我们熟知的“司(姒)母戊鼎”(或释为“后母戊鼎”),其含义不管是宗教的祭祀、是政治的掌管,明显都与夏朝无关。而“杞”是何族属当然也尚存在疑问。

3、二里头的问题。二里头作为没有文字流传下来的文明,当然也不能证明二里头就是夏朝。尽管二里头文化与文献中的夏朝在时间、空间存在一定重合(其实存在不小争议,自59年徐旭生发现二里头遗址后近20年被主流观点认为是商都,70年代后期邹衡提出夏都说才逐步取代商都说,但今天仍有不少考古学家提倡商都说),许宏先生认为二里头是“最早的中国” “东亚大陆最早的广域王权国家”(发现了中国最早的宫城、城市主干道网、车辙、官营手工作坊区、青铜礼器群等等),但欠缺的仍然是“夏”这个族徽标记。

4、综上,我们可以得知的是二里头是当时中国领先的文明,如果参照殷墟为“商朝”的标准,或许可以称之为“朝”,但族属还是无法确定。其实我们不需要计较夏朝是否存在,也不需要揣测外国人包藏祸心。这二里头文化以及更早的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等,毫无疑问都是中华文明的正源,就像许宏先生说的一样“肇始于二里头文化,以祖先崇拜为内核,重王权而把宗教置于适当位置的中原礼乐文明……在严酷的社会竞争和人与自然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发展壮大,最终成为华夏文明的主体”。

5、至于周人为何要命名“夏朝”,这里画蛇添足谈一点看法。夏本身有“大”的意思(《尔雅》),所以周人在周初自称为“夏”(《尚书·康诰》《尚书·君奭》),无非是夸耀自己强大,并据此构建出来一个“夏朝”。而又因为“夏”“下”通用(《天问》夏民即下民),故作为西周人心中最古的天神——“敷下土方”的社神大禹,便顺理成章和夏朝联系起来,成了夏朝的建立者。顾颉刚先生不否认夏朝存在,但也认为夏朝和大禹关系是后起的。

相关回答:林屋公子:易中天说中华文明只有3700年,为什么?

林屋公子:商朝人是否认为自己是华夏族,炎黄子孙?

欢迎关注公众号:林屋读书(linwudushu)


user avatar   feng-long-yun-hu 网友的相关建议: 
      

考古不等于历史!考古不等于历史!!考古不等于历史!!!重要事说三遍。

如果西方人真象他们对待夏朝这种苛刻标准一样“公正”,所谓的“特洛伊”遗址、“迈锡尼”遗址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些无名遗址而已——中国正经的历史文献被当废纸,神话史诗倒拿来给遗址命名,双标至此还要脸吗?甚至古希腊文明本身也不存在,因为没人能证明存在一个叫“希腊”的王朝和国家。

否认夏朝存在不仅是思维有问题,更是精神有问题,夏的记录存在于《尚书》、《诗经》、《国语》、《春秋》等多种先秦史籍中,在诸子百家中也都是共识,而他们距离夏朝不过几百年而已,否认夏朝存在论其实是在诬蔑先秦无数书籍和圣贤全是在撒谎,而这一切都只为捏造出一个不存在的朝代出来,同时还能被所有人认可,那可真成神迹了。可夏朝不是神,中国古人也不是有“信仰”的宗教徒,完全没有捏造出夏朝的必要。

否认夏朝存在是对中国历史、中国文化和中国古人的巨大侮辱,而有些中国人不对这种肆意侮辱感到愤怒,却甘心接受这种荒谬绝伦的观点甚至食其余唾,只能说已经退化为软体动物了。

居然有人大言不惭来要夏朝存在的证据?历史文献你不信,考古遗址你不认,只好等时间机器发明后把你送回去了。再说一点,谁主张谁举证,夏朝存在是中国历史文献肯定的既有事实,需要举证的是声称夏朝不存在的东西们。

——————————————————补充线1——————————————

谢谢点赞和提出合理问题的朋友们。


首先,许多人对原回答中所说的与夏朝相距不过几百年的说法提出置疑,我觉得是因为对主语有误解。这里的主语是先秦保留对夏记录的文献,如“《尚书》、《诗经》、《国语》、《春秋》等多种先秦史籍”,很多人把前面的文献部分撇开,单把列在文献后用以强调夏朝存在是共识的“诸子百家”作为主语,我也有点无语。而以文献书名的成书时间来抠,让人不由扶额叹气。《尚书》和《诗经》都是选编而成,是历代篇章的合集,并不是成书时才有的。而且虽《尚书》和《诗经》定本由孔子完成,但《尚书》和《诗经》之名早在西周就有了,如孔子之前人经常引《书》、《诗》内容,就是指《尚书》和《诗经》。尚书最后收入的《秦誓》是秦穆公所作,秦穆公( 前682年—前621年 )下限尚且距夏亡不足千年,何况其它篇章?诗经也是同理。尚书真实性最无可置疑的部分就是周初的诰命,其中多次提及夏朝。

《召诰》

“相古先民有夏,天迪从子保,面稽天若,今时既坠厥命。”

“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历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

“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历年,式勿替有殷历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

《多士》

“我闻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适逸,则惟帝降格,向于时。弗克庸帝,大淫泆有辞。惟时天罔念闻,厥惟废元命,降致罚;乃命尔先祖成汤革,俊民甸四方。”

“惟尔知,惟殷先人有册有典殷革夏命。今尔又曰:‘迪简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听用德,肆予敢求尔于天邑商,予惟率肆矜尔。非予罪,时惟天命。”

这是周公东征击败武庚三监叛乱后,将商朝遗民迁往洛阳时的训话,其中反映了夏朝存在是商周公认的,所以在此基础上能对话。而且商人还以商朝将夏朝贵族纳入统治阶层的先例,请求周公对其宽大优待。

这也为考古所证实,夏人在夏朝灭亡以杞为名延续了下来,犹如商以宋为名延续下来,甲骨文中多次出现了“杞”。

丁酉卜,壳贞,杞侯炬弗其祸,有疾。(《合集》13890)

癸巳卜,令登赉。(《合集》22214)

己卯卜行贞,王其田亡灾,在

庚辰卜行贞,王其步自,亡灾。(《合集》24473)

庚寅卜在女香贞,王步于,亡灾。

壬辰卜,在贞,王步于意,亡灾。(《合集》36751)

商王武丁的妻子中也有位“妇杞”

这里显示了,“杞”的地位相当高,而且与商的关系很亲密。能称为“杞侯”,说明杞与商的政治关系友好密切,通婚也证明了这一点。如武丁时称周人为“周方”,之后武乙和文丁时期,因为周与商关系日益密切并且联姻,在甲骨文中则称“周侯”。


要注意的是,商朝是”有册有典“的,而册典都是竹简,这才是商朝的正式文献资料,由于难以保存,商朝的竹简尚未发现,只能找到最易保留的甲骨,但甲骨只是占卜工具,显然不能展现商朝历史文化记录的全貌。


《诗经》中除《商颂》中歌颂商汤伐夏的内容以外,还有周初的《大雅》里著名的“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荡》


《国语》和《春秋》虽然是史书,但同样来自史料汇编,而不是凭空捏造。《国语》始于周穆王 (约前1054年—前949年) ,《春秋》始于鲁隐公( ?—前712年 )。


中华文明和汉族之所以能成为世界传承最久的文明和民族,最核心的原因在于我们有极其重视血统渊源和文化历史传承的文明传统。中国人可以不信仰神怪妖魔,但不可不尊奉祖宗,尊重古人传承的历史。尊祖意味着不乱认祖宗,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祖先的重要性甚至要比战争重要。祭祖时,是让孙辈的童男充当“尸”,就是祖先的代表端坐于上接受祭拜。对血统渊源极度看重,称祭祖为“血食”, “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除非是共祖,绝没有去祭别家祖宗的礼法。死者需要大量陪葬和子孙不断祭祀才维持生前的生活,子孙也只有通过祭祀才能获得祖先的佑护,这是中国文化最根本的信仰。中国古人特别是三国以前尤为如此,甚至达到过犹不及的程度,大修陵墓,奢糜厚葬,乃至大规模人殉和人牲献祭都是其表现。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古人就破除“封建迷信”,搞火化薄葬,考古学又能考到多少东西呢?疑古派大发神威,再将中国历史缩短个几千年应该不成问题。


在这种文化氛围下和先秦诸侯林立体制下,上古氏族传续没有中断的诸侯国很多,不可能乱认祖宗,更不会乱认还得到公认。杞国是夏朝后人,这一点古人无人怀疑。

如 《国语·周语

周襄王 (?―前619年) 要娶狄人之女,大臣反对与异族通婚而进谏说:“夫婚姻,祸福之阶也。由之利内则福,利外则取祸。今王外利矣,其无乃阶祸乎?昔挚、畴之国也 由大任,、缯由大(夏人后裔有莘氏之女,周文王之妃,周武王之母),齐、许、申、吕由大姜,陈由大姬, 是皆能内利亲亲者也。 ”


如《春秋·左传》

“卫成公梦康叔曰:‘ 相夺予享。’公命祀相 。 宁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类,不歆其祀。 鄫何事? ’” (说明一点,先秦的”族类“用法特指家族,指代族群是汉以后的用法)

在鲁僖公三十一年(前625年),卫国受狄人残破后,迁都于帝丘)。迁都后,因为建都于夏朝第五代君主的都城和葬地所在,卫成公做了一个梦:卫国始祖卫康叔说自己的祭品被相抢走了(死人之间抢东西也是萌萌哒),卫成公三观很正,没说要帮祖宗抢回来,而是认为根源在于贫富不均,只要同样祭祀相,大家就和谐了。但大臣宁武子跳出来叫停,说祭祖这事该由夏朝自家子孙杞国等负责,你外人祭别家祖宗太不合规矩。这一记录既说明夏朝是公认事实,也说明杞国是公认的夏朝后裔,同时证明了当时看待祭祀和血统非常严肃。


其实当时各国之间熟悉彼此血统渊源和传承,何止杞国存在能证明夏朝存在,还有各上古著名氏族的后裔存在。如与大禹同时,一度成为大禹接班人的皋陶,他的后裔是蓼国和六国,当蓼六被楚国灭亡,鲁国大夫臧文仲( (?—公元前617年) 就哀叹皋陶无人祭祀了。《左传·文公·文公五年》:“冬,楚公子燮灭蓼,臧文仲闻六与蓼灭,曰:「皋陶庭坚不祀忽诸。德之不建,民之无援,哀哉!」”。


而且周朝商以外更有名的前朝后裔诸侯国并不是杞,而是比夏朝更早的虞朝大舜后裔的陈国。这一点同样是公认和无人置疑的。舜的后裔有虞氏,在夏朝就与夏通婚,夏朝中兴的少康就娶了有虞氏的两个女儿二姚,周初舜的后人胡公满有功于周,周武王将长女大姬嫁给胡公满,封于陈。 《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 陈国虽然最终亡于楚,但其分支来到齐国,后为田氏,最终代齐称王,而田齐的”陈侯因齐敦“上有中国文物(非文献)最早出现黄帝的”高祖黄帝“文字。


甚至更久远的上古氏族,到孔子时代仍有传承,如郯国是少皞氏后裔,少皞氏是可能只比黄帝晚,而早于五帝其中四帝的氏族。

《左传·昭公十七年》载:“秋,郯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问焉,曰:‘少皞氏鸟官名,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大皞氏以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仲尼闻之,见于郯子而学之。既而告人曰:‘吾闻之,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犹信。’”


还有一个疑古否夏派精分智硬之处,他们在甲骨文发现后,不得不承认商朝的存在,却借口因为夏不存在,只肯把商朝的开始定在三千五百年前,而这正是夏商之交。但问题是甲骨文是向祖先占卜的文字,虽然没记载夏朝的历史,但却记载了成汤(大乙)灭夏之前的商人先公,其中如帝喾、契、昭明、相土、昌若、王亥、王恒、昏、上甲微都能与古代文献对照,不仅时代与禹夏重合,帝喾还要在尧舜之前。也就是哪怕否定夏朝,仅靠甲骨,中国历史也能推到四千年以上。而这些人一面否认夏朝,一面却以夏商断代的时间给商划年代上限,把商的历史拦腰截断,其下流简直无可形容。


现在中国考古中,早于夏朝的四千年前大型城市遗址也非常多,文献与考古已经对应到如此程度,间接证据无数,夏朝的存在的证伪已经基本不可能,所以现在否认夏朝,除了诬蔑古人文献造假来耍无赖,已经走投无路了。


++++++++++++++++++++++++++++++++++++++++++++++++++++++++


就象有人所说,我之前的回答确实有些激动,言词不够温文尔雅,态度不够客观中立,这些我都承认,但同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不是机器,更不是冷血或软体动物,身为有感情有自尊的中国人,当受到触动和冒犯时当然会有正常的情绪反应。以双重标准恶意否定自身文明的历史,诬蔑先贤人格,让我无法置身事外,自然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冷眼旁观,所以宁愿选择更真实的表达,而不是虚伪的装腔作势。我愿意与不同意见者平和讨论,但对恶语相加、挑衅耍赖或者人身攻击者,我也绝不会客气。


批评我有民族情绪则更莫名其妙,为何只有中国人有民族情绪就大逆不道了?民族情绪被污名至此,恰恰反证了中国逆向民族主义的严重,这也是中国双标逆民严重泛滥的原因。许多人已经到了被侮辱而不自觉,甚至甘之如饴,还要为对方叫好的程度。所以请某些人明白一点:当外国人说“中国人自古都是骗子”时,他是把所有中国人包括你骂在内的,不会因你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帮腔助威,就能把自己从中摘出来。所以虽然有认为之前对否认夏朝的批评太严厉,但这个观点我绝不会收回。


当然,表达民族情绪的前提是尊重事实、言之成理,而不是单纯的发泄,确凿的事实必须要承认,否则是自取其辱,我敢回答相关话题,至少自信基本历史储备和逻辑常识还是有的。有些否定夏朝者,很以考古专业为傲,开口就是二重证据法,可真懂二重证据法吗?二重证据法是王国维提出的,主要是传承文献与考古对照,中外资料对照,而王国维恰恰反对疑古派的尧舜禹乃至夏商否定论。下面攻击我的许多回答,首先对传承文献弃如敝履,对中国考古也只有过时认识,对现状也不甚了了,最终只剩以西方的过时历史读物为据否定夏朝,对用否定夏朝的同样理据否定所谓古希腊文明则怒火冲天,我在其中实在没看到科学态度和学术精神,当然更没有民族情绪,只看到了——“信仰”,而且是双标逆民的“信仰”。


顺便说一下,几个因对方耍无赖和胡搅蛮缠而做的回应因举报不友善而被删除了,其实我做的回应至少没主动攻击者过分,我从不删回复,太不值回应的东西也只折叠,在此对举报者再表示一下鄙视。

————————————————补充线2——————————————


先看张图

Photo by Jean-Pol GRANDMONT - CC by SA 3.0


对西方历史有所了解的,应该知道这是罗马城的城徽——母狼哺婴。这座青铜雕像源自罗马城创建者罗慕路斯及其兄弟在幼年被抛弃野外时,受母狼哺乳的传说,其形象是现在罗马城最著名的象征和标志。


有多少中国人会以为这是自罗马时代传承下来的文物?其实下面两个儿童是十五世纪末才铸造出来与原雕像相配而成的。仅仅如此?毕竟青铜母狼本身一直被认为是罗马早期,约西元前五世纪由伊特鲁里亚人制造的,果真如此倒也与罗马的历史相称。然而尴尬的是,经最新技术测定,这个青铜母狼被确定为11世纪至12世纪欧洲中世纪的产物,比原认为的历史晚了1700年。

罗马城市雕像“母狼育婴”的新考证_光明日报_光明网 《母狼乳婴》青铜像比罗马年轻1700岁(图)_网易新闻中心

借此说明什么?虽然我已经对古希腊历史不再迷信,但知道此事时也吃了一惊,因为从没怀疑过如此重要的“罗马文物”历史会如此虚假。由此想到,中国人长期接受西方对中国历史文献、考古遗址、文物的种种置疑,并视为理所当然,中国只能站在被告席为自己辩护,但对西方编写自己的历史及其认定文物的年代则预设其真实可信,完全无条件接受的,基本从不怀疑。但西方这方面确是完全可信吗?在西方至上年代开始建立的西方历史体系和考古体系、文物认证能保证全部是真实的吗?青铜母狼只是西方虚假历史文物的冰山一角,而且也是西方人自己漏出来的,更多的真相我们无从知晓。


雕像年代虚假已经被发现了十年,但至今国内多数介绍以及百科中仍把其归为西元前五世纪左右的罗马文物,对西方历史的固执迷信让人感叹。

————————————————补充线3——————————————

疑古和否古我尚能宽容看待,毕竟各人标准不同,就象有人三天一洗就觉得干净了,而有人非一天洗三次不可。但让人无法容忍的就是中国人双标逆民,其次是外国人玩双标,一边说三天一洗的太脏,却认为三周一洗的更干净。这就是我在另一个回答中指出:怀疑否定夏朝和中国上古史很好很理客中,按同样标准怀疑和否定古西亚、古埃及特别是古希腊时就一触即跳、气急败坏的家伙们。


目前中国双标逆民有多严重,本回答下各色人等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了。特别是某些所谓考古专业,对自己的专业及地位更是迷之狂妄。人类发明文字和历史就是来为纪录和传承信息的,这是文明的根基,而作为文明晚近产物的考古学,却视历史如废纸,仅凭自己有限的发现,就敢把历史文献钦定为谎言,把古人预设为骗子,自视为审判官,凡此种种等同于反文明。对于有文献的文明,考古只能确认历史、补充历史和局部修改历史,却不能根本否定或重建历史,只有对那些极少留下历史文献的文明遗迹,考古才能凌驾于历史之上,这也是考古在西方地位重要的原因,但在中国,考古学只是当历史的随从,成不了历史的主宰,让考古学在中国拥有象西方一样的地位纯属妄想,因为这是在拥有最完整历史体系的中国。


考古学除非有确凿无疑的考古证据拿出来,绝无资格否定历史文献。把极其有限的考古成果视为历史的完整实证,本质就是历史虚无主义,因为历史遗存必然的严重缺失(历史文献有同样问题,但考古更严重,尤其是对高层次文化信息的保存方面),没有任何考古实证能证实文献中的所有内容,就象没有文献资料可以反映历史全部真相一样。如果按唯考古论的标准,别说三四千年前,几百乃至几十年前历史的许多记录都是难于证实的。


现代考古体系和非中国历史体系是西方从十九世纪开始构建和完善的。其形成的大部分时间内,西方至上思维占都占绝对主导地位(今天也大量存在,只是表现的相对没那么露骨)。除中国外,所有古文明的历史解释权基本全在西方那里,这正是西方抬高其它文明,贬低乃至否定中国文明的核心原因。既然许多中国人推崇西方的性恶论: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那就请知行合一,在一直没有非西方文化体系参与监督和平衡西方考古和历史构建时,别假设西方人会是白莲花,不会在考古和历史构建中用夸大、脑补和作假等各种手段为西方至上论服务。我前面说的罗马青铜狼年代作假只是九牛一毛,更多西方控制下的文物真伪、灭绝文明的文字破译可靠性都完全无从保证,因为一直全由西方人自说自话,完全是死无对证的东西。


不过有人会置疑,西亚-地中海的古埃及、古两河、赫梯等等又不是今天欧美的先人,西方有什么理由吹这些文明?对此我可以解释一下:

现在西方主体种族是斯拉夫人、日耳曼人、拉丁人,这些种族从不是文明的开创者,他们接手的是其它种族倒过三手乃至四手、五手的文明,所以追认异族文明为文明源头实在无从避免的,既然没亲爹可认,不如直接找个阔干爹,西方人对跨种族的文明继承理论并无心理障碍。这是蛮族出身的西方与自己开创原生文明的中国和汉族文明在自身定位上的根本性差异,犹如一个中国从一而终家庭出身的孩子与西方单亲滥交家庭出身小孩的认识区别一样,同样骂CN妈,前者认为是巨大的侮辱,后者却没有感觉。


现代西方文明有两大源头,就是两希:代表人文的古希腊,代表宗教的古希伯来(即犹太文化)。但两希也不是原生文明,当年古埃及才是地中海的文明灯塔,古希腊人敢叫其它种族为“蛮族”,在古埃及面前还是要自惭形秽。古埃及文明对希腊地区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希罗多德就说过,古希腊的神和宗教仪式全来自古埃及。古希伯来人也曾是古埃及的奴隶,西方还是很看重主奴资历的。西方人既然认古希腊当干爷爷,奉古希伯来为精神导师,古希腊认的干爹也只能跟着叫太爷,古希伯来的主子当然也要恭敬有加。作为西方文明追根溯源的最根本源头,古埃及受推崇也就势所必然。


古希腊的文字又是西亚腓尼基人带来的(而腓尼基字母又据说改造自古埃及文字),甚至“欧罗巴”也是一个腓尼基公主的名字。而古希伯来更在种族和文化上与西亚文明脱不开干系,这也使西方与西亚文明扯上亲缘关系,加上赫梯居然被论证为印欧语种族,这更不得了,所以吹一波西亚也是理所当然。


更妙的是,古埃及文明和古代西亚文明都已经彻底中绝了,早已被完全异质的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彻底埋葬,没有直系文明继承人。西方把这些古代豪门绝户抬回自家供奉完全没有现实负担,无论对古埃及文明和古西亚文明还其它已经灭绝的古印度河和古美洲文明等如何尽情吹捧抬高,都只会加强而非威胁西方的文化地位。


而中国文明则恰好相反,中国文明与古代西方的关联很少,是与古埃及古西亚并列的原生文明,却能延续至今,文明资历远远压倒西方,这是自视甚高的西方难以接受的。而中国文明的特质格外突出:其它文明长期以神为本,连号称西方人文鼻祖的古希腊同样迷信神,而中国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是人本文明,能说出“夫民,神之主也”的。其它文明的大洪水,人类要靠神的恩赐和怜悯才能生存,只有中国人靠治水自救。西方本质是精分文明,靠古希腊提供理性,古希伯来提供道德根基,而中国儒学能做到在不需要神的前提下,同时提供理性和道德,这都证明中国文明是与西方文明完全不同且有巨大潜力的文明体系,是西方的文化霸权的最大潜在竞争者。同时在现实中,中国文明的继承人又是世界第一大民族,中国也仍然保持了大国的基础,这都不能不被西方当成严重的威胁,因此全方位遏制中国,包括在历史文化层面抬高西方自认的文明祖源,打压中国是必然的,扶植各种打击和乃至灭亡中国文明的政治和文化代理人也是西方的一贯政策。

————————————————补充线4——————————————————

疑古派最大的逻辑谬误在于一方面矢口否认上古历史,认为是层累造成,另一方面却以西周乃至战国时的国家制度去套上古史,以层累反层累,精分的不能更精分。首先他们就犯了一个最基本的错误:把夏乃至夏以前的中国与后世中国形态混为一谈,似乎没有形成与后世大一统或西周宗主和商朝绝对压制性的王朝,就等于没有王朝,没有国家了。


五帝时代本就是“协和万国”的时代,与考古遗址满天星斗分布没有任何矛盾之处,而是完全吻合。事实上中国古史对早期王朝建立的描述,一直是秉承先有诸侯,后有天子的次序。而且在西周明确封建诸侯和广赐重器以前,各炎黄华夏系国家本就是基本自立自治状态,各地文化文物有所差异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吗?连大一统后中国各地区人文器物尚且有地域和民系差异,而上古时代有此类现象就被当成中国上古记载不存在的证据,这究竟是真没脑子还是别有用心?


相反,这些考古证据正好证明了中国古史的真实性,因为中国古代史对夏以前王朝的描述恰恰不是疑古派这种把相同国家形态死搬硬套,而是差异明显且不断进化的。


在承认古史大框架的基础下,必须也要承认上古史的追忆不可避免会产生某些变形。比如五帝中的前三帝未必是单纯的个人,很可能是名号的延用。各王朝关系的血缘关系也未必是单线继承,实际可能更复杂,但这都不影响上古史的基本成立。


对黄帝时代的国家形态记录是“ 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平者去之,披山通道,未尝宁居。 ”“ 迁徙往来无常处,以师兵为营卫。官名皆以云命,为云师。置左右大监,监于万国。”显然,这是以常备军事力量为权力基础的军事首领式王朝,体制非常不完善。主要依靠君主及常备武士团巡行来实行权力。这种体制在后世中国早已经消失,倒是与中世纪早期日耳曼人和一千年前斯拉夫人的君主索贡巡行国家形态有很强的相似性。太史公能描述出这种国家形态,正说明黄帝时代的国家形态不可能是捏造出来的。


颛顼时代除了与共工大战于不周山,还有更重要的”绝天地通“,由王朝垄断宗教。王朝权力已经开始由单纯军事威慑向文化影响转移,这一时代宗教和历法在国家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后世的”国之大事 在祀与戎“逐渐成形。顺便说一下,正是在颛顼时代,开始明确规定男性地位高于女性,以及禁止兄弟姐妹乱伦,女权分子、德国骨科可不能不牢记这个时代。此时中国王朝有点类似中世纪罗马教廷主导欧洲的形态。


相对于颛顼时代的热热闹闹,帝喾时代除了打倒颛顼系,此外倒是没多少实事可记,可谓空白时期。但意义也不可小视,事实上太史公追溯自己的最早祖先,正是在这次改朝换代之际被帝喾诛杀,时任颛顼王朝祝融职位掌管宗教祭祀的重黎。而后世华夏族群中颛顼和帝喾两大族系此消彼长(尧为帝喾系,舜、禹为颛顼系,商、周为帝喾系、秦为颛顼系,由于商周为帝喾系长期在中原得势,在东周以后颛顼系一般位于中原外围,如秦、楚、蜀、淮夷等),如同后来日本的源平两家轮流控制日本的观念一样,这两大黄帝支系也成为后世历代中国统治者必然追溯的祖先系统。


相对五帝中的前三帝,尧舜二人更具个体意义。这个时代中国国家形态类似各诸侯组成的合众国,对共主的产生和替换,”四岳“这样的诸侯代表有很大发言权。


到了大禹时代,因为治水导致了权力集中,才产生了第一”家天下“的王朝,但这种家天下王朝也很不稳固,仅一代就出现太康失国,三代后才有了少康中兴,后来也有” 夏后氏德衰,诸侯畔之 “的记载。这都证明夏只是略强于其它诸侯的共主,控制力还很有限。但这不是否定国家和王朝存在的理由,毕竟中世纪早期欧洲国家对手下诸侯的控制水平也未必比夏朝高多少。


而且古人是明确认识并评价过夏朝与商周的差异的。


如 《礼记·表记》


” 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后威,先赏而后罚,亲而不尊;其民之敝:蠢而愚,乔而野,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先罚而后赏,尊而不亲;其民之敝:荡而不静,胜而无耻。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其赏罚用爵列,亲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惭,贼而蔽。 “


” 夏道未渎辞,不求备,不大望于民,民未厌其亲;殷人未渎礼,而求备于民;周人强民,未渎神,而赏爵刑罚穷矣。 “


” 虞夏之道,寡怨于民;殷周之道,不胜其敝。 “


” 虞夏之质,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 “


因夏人以治水务农立国,而且历法天文发达,所以对鬼神的迷信有限而更重视人事,统治较为宽和,等级界限尚不严格,所以上下关系更为亲近忠诚。反过也是因为夏人较为质朴,所以民众比较愚昧无知。而商人位于华夏边缘,商业、制造业较为发达,战争也多,所以商人更迷信鬼神且统治严酷,负面作用就是商人不安分,争胜而不知羞耻。周人则进入文化成熟阶段,虽然文化精神上与夏人更接近,但更讲究礼仪秩序,而虚伪、心机、诡诈等文明病也开始泛滥。但时代仍然是进步的,夏、商、周各时代也有其不同的科技文化优势,所以孔子说” 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 “,用夏朝的历法,坐商朝的马车,穿周朝的服饰。


任何考古都建立不了如此复杂多层次的中国上古史,任何考古也提供不了完整的上古证据,考古就是考古,永远成不了历史。


中国古史描述中国上古从茹毛饮血到燧人氏取火,有巢氏构木为屋,从伏羲氏做网渔猎驯兽,再到神农氏种植五谷。从知其母不知其父,到伏羲创立夫妇对偶婚,从近亲通婚到同姓不可为婚。从上古结绳记事,到仓颉造字。从石器时代到金属时代。从小规模冲突到大规模战争。从氏族到酋邦再到天下共主。对人类社会、文化、科技和国家演进过程,完整和准确度如同教科书级别。如果说这是中国古人捏造出来的,我们祖宗也太尼玛神了吧?不如直接说中国古人早就发明时间机器好嘛。


相比之下,其它文明要么是历史短暂的次生文明,根本不了解文明如何发展演进,要么痴迷于宗教和神灵,把神创世说的天花乱坠,偏不知道人类是如何发展的。要么毫无历史意识,只会在神话里吹数字牛皮。只有汉族这样历史悠久、独立创建原生文明,重视现实人文精神,尊崇祖先和历史的民族和文明,才能保留这样完整而真实的上古记忆。这就是为什么汉族和中国文明在人类文明中无与伦比的原因。

——————————————

对疑古派在中西方历史表现出的逆民双标问题请参考我在

如何反驳何新所谓的“古希腊就是个文艺复兴时期宣传起来的骗局”一说? - 知乎

其下的回答


user avatar   he-mao-chun 网友的相关建议: 
      

难民不是移民,中国显然不应该接收任何形式的难民,难民经历了太多人性中的极端状态,人性中的残忍被激发的更多,再加上宗教与战乱因素,为了生存难民的底线会更低,为了生存难民不惜恩将仇报、鸠占鹊巢,其对于稳定的社会有巨大的破坏性。

—————————————————————————————————

难民如果席卷欧洲,欧洲没落,欧洲储备的大量人才,中国要做好准备。

中国要为未来潜在的优秀移民提前做好准备,所有移民至少符合以下标准:

1、接受归化。接受中国法律、传统和习俗的归化,华文参加水平考试;放弃原有的宗教信仰。进行郑重的归化仪式,宣誓并视频记录这一过程。

2、有一技之长,科学技术领域优秀人才优先。优秀人才需要中国指定科研、技术或教育机构进行鉴定。

3、身体健康,无传染病。

4、在移民中国之前,没有触犯过法律(以中国现行法律为准)。

5、符合以上四条者,到中国后需要数年的准备期方可有资格加入中国国籍。

6、6岁以下健康儿童(以中方骨龄测定为准),以及符合1至4条相貌姣好的25岁以下女子。

7、宗教类神职人员、有反华行为及反华言论者禁止移民。

——世界上没有无条件的爱,以上是移民的标准。


——————————————————————————————————

另外,中国作为一个各种人均指标都较低的国家,按照“谁提出问题,谁解决一部分问题的原则”,哪个国家指责中国多,哪个国家就应该帮助中国解决一部分问题。这些国家要真金白银的给中国出钱,不出钱不帮助就别BB,还要中国人自己勒紧裤腰带独立自主的自己解决。美国作为经常指责中国的国家,我觉得美国应该尽力帮助中国,比如至少接收中国1个亿的“难民”,如果美国接收不了也不想出钱,最好闭嘴。




  

相关话题

  中国近代有各种战争,为什么现在很少见老百姓发现武器? 
  应该如何看待苏轼对卫青的评价? 
  中华文明近代为什么干不过西方文明? 
  如何用一句话概括中国历史 ? 
  为什么拿破仑和希特勒都入侵 俄国? 
  历史上有哪些人精准的预言到自己死后的事情,这件事与自身关系密切? 
  上海各个区都有什么特点? 
  故宫和圆明园哪个价值更大? 
  上海各个区都有什么特点? 
  西安市的外城城墙是什么时候拆除的? 

前一个讨论
中国某些人崇洋媚外有多夸张?
下一个讨论
话剧是否有与直播平台结合的可行性?





© 2024-05-11 - tinynew.org. All Rights Reserved.
© 2024-05-11 - tinynew.org. 保留所有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