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
这不是个社会心理学问题……而且把牛顿这样的科学家,和爱迪生、特斯拉这样的发明家放在一起也是不合适的……
对于人类社会影响的大小,这一点也很难进行评价……如果是说谁的影响更为深远的话那倒是稍微简单一些……
帝王的影响,要比科学家和发明家的影响要更深远,这一点大概是可以确定的……思想的竞争与其他方面的竞争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同点,就是存在特定科学意义上的思想的相互替代是有历史规律的,那么就会出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同一个科学理论,如果一个科学家不提,最多过个几十年到一百多年,就会有另一个科学家提出来……因此科学家个体对于社会的影响更多的是在时间早晚上的……
发明家提供的工具往往是可替代的,因此他们的影响在更大的角度上来看可以视为没有……
我说的是“科学发现是早晚的事情,而技术发明从更大的框架上来看是接近无所谓的事情”……
世界在不断的前进并不是近代生产力发展带来的假象,实际上即使在所谓的“黑暗的中世纪”,甚至是在那时的伊斯兰教统治区,科学都一直在发展,世界都一直在不断前进……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当时的“生产力发展”和科学发展实际上是脱钩的,生产力的发展速度要远远落后于科学发展的速度,但这是十分正常的,在中世纪,相比起希腊罗马时代,主要得到了发展的学科门类是光学和纯数学,而这些学科是难以单独支撑起一次生产力革命的……但是也正是在中世纪晚期,伴随着纯数学的革新,日心说和新的物理学学派(伽利略后来就出自这一学派)成为可能,而伴随着光学的革新,望远镜成为可能……你难道认为这些进步都没有真实地在历史上发生过吗?……(本段参考资料:托马斯·库恩《哥白尼革命:西方思想发展中的行星天文学》第四章“重铸传统:从亚里士多德到哥白尼时代”第一节“直到13世纪的欧洲科学与学术”)……
而制度的变迁是有着路径依赖性的,在有着特定历史的国度,政治家要实现某一制度比实现另一制度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承担更大的风险,成功率也更低……因此在这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个体的思想到了现在几乎可以摆脱所有古代思想者的影响,但我们的政治群体几乎摆脱不了秦始皇和汉武帝的影响(或许你可以说这也是间接地受到了古代思想者的影响,但古代思想者的思想的“原貌”却必然不是如此的,就像是我们学习的牛顿力学不是牛顿的力学,因此我们现在的力学受到了牛顿的多少影响其实是个迷一样)……文化和传统不是独立于政客的行动的,因为恰恰是政客的行动塑造了文化和传统……
那么,在这一点上我们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情是与人类福祉相关的,尽管我们难以比较科学家/发明家和最理想的政客对于人类福祉的正面影响究竟哪个大哪个小,但是我们很清楚一件事情,就是一个优秀但却不理想的政客能对人类福祉带来几乎不可逆的负面影响,而科学家/发明家不能……
“人情畏死,众人以死奉王,此天授也。“——《旧唐书·尉迟敬德传》
这个问题下面竟然没有人提尉迟敬德吗?
著名的“三次救主”了解一下?
第一次,李世民征洛阳期间亲侦敌阵猝遇单雄信,尉迟敬德横刺之落马:
因从猎於榆窠,王世充出步骑数万来战,贼将单雄信恃其骁悍,领骑直入,以趋太宗。敬德乃跃马大呼,横刺单雄信,中之。贼徒稍却,敬德翼太宗以出围,因率骑兵与王世充交战数合,其众大溃。擒伪将陈智略等,获排槊兵六千人。——《册府元龟·帝王部·推诚》
第二次,河北对阵刘黑闼期间,李世民为了营救李世勣身陷重围,尉迟敬德率领敢死队破围而出:
又从讨刘黑闼于临洺,黑闼军来袭李世勣,太宗勒兵掩贼,复以救之。既而黑闼众至,其军四合,敬德率壮士犯围而入,大破贼阵,太宗与江夏王道宗乘之以出。——《旧唐书·尉迟敬德传》
(李世勣:真正的名将敢于直面最黑的黑历史,“发现我的笑容成长在你哭泣里”就是写给我的没错。)
第三次,在玄武门当天射杀了正要勒住李世民脖子的齐王元吉。
太宗所乘马又逸于林下,横被所繣,坠不能兴。元吉遽来夺弓,垂欲相扼,敬德跃马叱之,于是步走,欲归武德殿,敬德奔逐射杀之。——《旧唐书·尉迟敬德传》
嗯对,之后“擐甲持矛”地去“保护”李渊的也是他,这个地球人都知道就不说了。
要说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大概就是不太符合题目中“无论兴衰”的要求,因为李世民没有给过尉迟敬德衰败的机会。
只有当唐军众将都怀疑尉迟敬德投降的诚意时,李世民会将尉迟敬德引入卧内,对他说:“大丈夫以意气相期,勿以小疑介意,寡人终不听谗言以害忠良”;
当尉迟敬德果真救主报恩,李世民会在战斗结束憩于古丘的间歇,对他说:“天诱我意,福善有征,何相报之速也”;
当闲来无事,李世民与玄甲军众将漫步汜水滨顺便考察敌营时,会独独对尉迟敬德说:“吾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
——贼见我而还,上策也。
惜字如金的史书从未记载那天天气如何,但是每次看到这句话,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一定是一个晴朗得可以奋衣而云翔,回雕戈于日光的四月天(别想多,真的是阳历四月。)
以及,当尉迟敬德回朝之后遭人构陷,被高祖李渊“下狱讯验,将杀之”,李世民会不顾自身亦处于猜忌之地,跑到高祖面前去“固谏”,终获保释。
这大概就应了那句著名的心灵鸡汤:没有人值得你为他去死,因为值得你为他去死的人是不会让你死的。
不过呢,在尉迟敬德的生平事迹中,最为传奇的不是三次救主,不是背锅逼宫,而是一场“无关生死兴衰的小事”:
王世充兄子伪代王琬,使於建德军中。乘隋主所御骏马,铠甲鲜华,出於军前。太宗眄之曰:“彼之所乘,真良马也!”敬德曰:“请往取之。”因与高甑生、梁建方两三骑直入贼军,擒琬,引其颈、持其肘以归。贼众无敢当者。——《册府元龟·将帅部·勇敢》,并《旧唐书·尉迟敬德传》
没错就是这个虎牢关决战当天「阵前夺马」的故事。
之所以说这个故事最为传奇,是因为:
战场厮杀,是将军之职;
临危救主,是部下之命。
“阵前夺马”属于哪一种???
若说“两军对阵,气势为先”吧,然而先声夺人可以有无数种方式,比如窦建德派人来“请选锐士数百”先小试一个回合的时候,就可以陪他玩玩嘛!何必非要选择如此高难度如此挑战想象力的玩法?
这就好比什么呢?
最初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正值红得发紫的小甜甜布兰妮刚刚发表了《Oops I did it again》(暴露年龄系列)。其中间奏部分有一段对白是这样的:
当年尚不能理解歌词的我,听完之后满脑子就记住了这一个经典句型 "Oh you shouldn't have~~~"
你品,你细品。
“岂可以一马丧猛士?”——李世民如是说。
实际上心里是不是甜到爆炸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也很能理解为什么后来尉迟敬德会变得那么轴,直至在国宴上因为座次问题当着李世民的面大打出手。
天下太平已久,那一段“只要敢冲上去干仗就能牢牢占据主君身边最重要的位置”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李世民再也不需要尉迟敬德为他栏枪夺马了。
这对于当年主君亲口盖章“天下有我们两个人就能搞定”犹在耳畔的人来说,的确很失落吧?
好在后人并没有忘记尉迟敬德。
北宋名臣田锡在其《鄂公夺槊赋》中用一句「非太宗不能得我之死力,非我不能赴太宗之指踪」高度概括了尉迟敬德的一生。直到现在这种认知依旧是大多数历史爱好者心中对尉迟敬德的形象注解。
这是某著名直男引战论坛前几天搞的投票贴,尉迟敬德如果泉下有知,想必会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