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有一天早上挤公交车上班,那天下着大雨,车一停靠在站人就一股脑往上挤,等我上车后车厢就像个蚂蚁窝,连个挪脚的空间都没有。我就站着玩手机,就在我看电子书正入迷时,一个女人抓住我的手,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被骂的半晌没回过神。
周围乘客都看过来,那女人唾沫星子喷我一脸,说什么我年纪轻轻的居然干这种事,在人群的掩护下居然摸她的胸,就是个臭流氓。
其它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夹杂着鄙视、不屑、愤怒、看笑话……
有几个男的甚至指着我要我下车,电光火石间,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想了很多解释的方案,比如说我一只手拉着栏杆上的吊环,一只手在玩手机,哪来的手摸她的胸,比如说那女的看年纪都四十好几了,脸上的雀斑就跟水泥墙似的,我绝不能看上她,比如说她周围还有几个男乘客,应该搞清楚再指责我。
后来我一想,那些看热闹的人会关心事实吗?索性一把甩开那女人的手,用更大的分贝冲她吼:X你大爷,你个女扒手还敢倒打一耙,妈的你刚刚把手伸到我包里想干什么,老子把你推开了你就泼我脏水是吧?
那女人没料到我是这样的反应,涨红着脸说:你放屁!
我说:还敢说老子是流氓,大家都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丢东西,司机别停车,直接开到警察局!
我的话音刚落,刚才还抱着看热闹态度的那些人,连忙检查自己的背包钱包,那个女人也被他们指指点点,本来狭隘的空间,大家都离她远远的,那个女人很明显心里素质不大够,一直说自己没偷东西,还说自己的工作地点在哪在哪,这种姿态在别人眼里更像是做贼心虚,后来公交车一靠站,那女人就灰溜溜的下车了。
当然,我心里很清楚,她不是小偷,我故意诬陷的她。
但是,我也没有愧意,因为我没有摸她胸,是她先诬陷的我。
不跟小姐玩真爱,不为口号而献身,遇到领导要装傻,遇事先把水搅混,这四句人生箴言是我的某个大学老师教给我的,那个老师姓张,平时放荡不羁,经常干出格的事情,却从未栽过跟头。我记得有一次下课了,我们一群男生在教室里玩扑克牌,张老师悄咪咪的站在后面看了半晌,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把一个哥们推开抢过他的牌,说:你牌打得太臭了,我来帮你打。
我们那时才知道,张老师还是个牌迷。
有一回在校外跟他打麻将的时候,他就像个痞子,边抽烟边吃槟榔,跟我们传授了这四句箴言,他说:平时在课上教你们的东西,你们能用到的不到百分之一,但这四句话,你们学会了就受益无穷。
后来学校评职称,张老师和另外一个老师竞争,过了没多久,张老师学术造假的新闻传遍整个校园,有人说张老师的很多论文都是请枪手弄的,很明显,是那个竞争对手使的绊子,张老师倒没有慌张,只是写了一封检举信,举报那个老师收受学生的贿赂,还和女学生有不正当关系,不仅如此,还有跳槽的想法,经常跟别校领导一起吃饭桑拿。
学校领导看到这封信后怒了,把那老师查了很多天,最后那老师请了长假,职称就顺理成章落到张老师头上。
我们在喝酒的时候问过张老师:那个老师真的搞了女学生?
张老师脸红脖子粗的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我瞠目结舌:那……你这样说不怕他找你麻烦么?
张老师拍了拍我肩膀:无所谓,因为我的论文也没有请枪手,他自己本身就不干净,所以也经不起查,学校的领导会关心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吗?不会,他们只会关心自己的位置,把事情尽快的解决掉,谁看起来问题更大,他们就会处理谁。这就是我跟你们讲的,遇事先把水搅混。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些厚黑学的手段。
但不得不承认,出社会后这些招数真的很有用。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住在一个环境脏乱差的小区,楼上几个小混混天天外放音响鬼哭狼嚎,吵得左邻右舍都睡不着觉,我上去理论,他们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说他们玩音乐关我屁事,有能耐搬走啊。
第二天,他们的窗户被人砸了,他们怀疑是我干的,还报了警要警察盘问我。
我对那些民警说:窗户我没砸,对他们有意见的邻居不止我一个,而且他们每晚都扰民,带着各种女孩回来,而且上次我看到他们丢的垃圾里有针管,我怀疑他们聚众淫乱和吸毒,希望你们警察认真调查一下,我们这些邻居都很害怕。
那两个民警听到我的话明显严肃起来,打了几个电话,又叫来几个协警,一伙人浩浩荡荡冲上楼。
过了几天,那些小混混都搬走了,他们有没有吸毒我不知道,但应该是有些不干净的地方,所以得挪窝了。
还有一回,我手机坏了去修手机,那哥们说好只要一百五,修完后又加价要三百块,我当时没吵没闹给了钱,拿回手机检查一遍,发现确实没问题,然后就蹲在他的门口抽烟,那是一个小商场,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只要有人想进门,我就说他那里的手机配件有问题,前几天把我亲戚炸伤了,他还死不认账。
那个修手机的男人气势汹汹的冲出来骂我乱讲,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商场的主管也赶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一口咬定,就说他卖的手机爆炸了,那男人急的失了智,说:你他妈再乱讲老子打死你,我只讹了你一百多块钱,什么时候卖你手机了?
我当场就笑了,那主管黑着脸要他把钱退给我,还给我说了几句好话,劝我大事化小。
这个社会,垃圾人是很多的。
你被垃圾人缠上了,和他讲道理有用吗?你只有比他更无耻,更下作,更不要脸,才能护得自己周全。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的朋友被坏孩子欺负,我当时非常天真,对那些坏孩子说:老师都说了,同学间要互助互爱,你们这样欺负人是不对的。
那些坏孩子大笑,把我也打得像猪头。
第二次他们又欺负人,我捡起操场上的一块砖头,直直地砸在一个领头的孩子头上,那厮顿时涕泪齐出,痛的在地上打滚,老师赶过来问怎么回事,我丢掉砖头没有说话,那些坏孩子也不敢吭声(他们也害怕被牵连),老师只得扶起那个满头是血的男生去医院。
从那一刻起,我就很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只懂善良的人,只是没用的好人,懂得以恶制恶的人,才是有用的好人。
前者虽然美好,对这个世界却益处不大,要做,就做一个带着恶的善人,只有这样,那些弥足珍贵的善意才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