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表演这个行业开始起,演艺人员和TA所表演的角色的身体性就在大众里有着非常多你来我去的争议。早到在舞台上演汉奸的人会在台下被骂,现代到扮演容嬷嬷的李明启老师会在线下被误认+骂,再到某位已经在自己内心里分不清到底自己是不是猴子的卖片高手。
角色和演员被混淆难以分清其实很正常,因为的确在表演过程中,角色和扮演者都是互相成就的。能够被混淆的说明出戏程度较低,演得活灵活现。但如果演员个人风格过多影响了角色,那的确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说,在某某时空中由某人扮演的某角色,更像是某人。
但是作为观赏者,故意分不清来找乐子还是真的分不清来给自己非要搭房子不可的神奇需求来找慰藉……那就是两回事了。
真的想要所谓房子不塌的话或许只能避免任何和活人沾边的所谓房子,因为活人本身就是不稳定因素。
这一代的人,现实中的社交甚至比网络上的社交要少,就注定了更倾向于接受符号化、模式化的东西,而不需要真正的“交流”。
而现在的商业模式在迎合这种倾向的同时,也助长了这种倾向。
真正的“交流”是什么?是你去搭火车硬座,碰到一个安西的汉子,没有胡子,头发纠结,脸庞晒得红红的,你去上厕所,回来看到他坐在你的座椅角落里,很安静。
你跟他说哥们儿,挪一下,我买了票的,他很拘谨地站起来,还帮你把硬座上的垫布用袖子擦了下,虽然他的袖子黑黑的,看着很油。
他蹲在过道里,你跟他聊起来。他说,他从郑州一路过来的,已经站了14个小时了,要去碎叶,回家是给父亲送终。
他说他在郑州打工,和老婆一起去的,老婆成了原来工头的二奶,所以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回去治完丧,还得把两个孩子带上,因为老家就父亲带俩孩子,父亲死了,孩子就成孤儿了,所以到时候再坐这趟车回来,就是三个人。
他把孩子照片给你看,一男一女,脏得分不出性别。
对面一个嗑瓜子的红背心大哥说,大哥你辛苦啊,我看你还背着把吉他。来抓把瓜子吃。
他接了一把瓜子,瓜子壳用手心接着,说,以前弹,以前弹,舍不得扔,留在工地怕工友搞坏了。
你很想跟他分享自己的事,但是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父母俱在,没有对象,拿着3000一个月的工资,不知道未来在何方。
人生中唯一一次冒险,恐怕就是这次你去碎叶,见你那个只看到过照片的网友。
你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故事。你平凡得乏善可陈。
到了晚上,你看大哥枕着背包睡在过道,你把他叫醒了,让他到座位上睡。
他百般推辞,你邻座一个穿夹袄的胖女孩说,一起匀匀,还能挤下,最后你们挤一块儿眯着,你左边是那个胖女孩,右边是他,你也不敢乱动,怕误会,晕晕乎乎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你看到他屁股悬在半空中,用这种别扭姿势过了一夜。
太阳升起来了,碎叶也快到了,火车里气氛热闹了不少,有穿着拖鞋高声打电话的,有用茶杯煮泡面的。
旁边这个西域的汉子始终非常安静。
那个红背心汉子鼓动他弹一首吉他,旁边胖姑娘也起哄,你也跟着起哄,但是你内心不是非常情愿,因为你怕他其实不会弹,丢了脸。
他于是腼腆地说,那我弹一首吧。他也不会说献丑,只反复说,弹得不好听,弹得不好听。
他唱:
关于郑州,我知道的不多
为了爱情,我曾去过那里
多少次在火车上路过这城市
一个人悄悄地想起她
……
你们鼓掌,他在阳光下笑得很灿烂。
下了火车,你吐出胸口浊气,感觉获得了新生。
无论那个网友是照骗还是真的。你决定。至少要温柔地对待她。
……
↑这才叫“交流”。
但是现在这种逻辑已经不通畅了。
现在的逻辑是,你坐火车,不关心脚边看上去肮脏的农民工,不关心对面红背心的大哥,不关心旁边看起来身材管理不好的大姑娘。
你玩手机。手机里有个男人笑得很纯真,他的名字叫丁真。
注意到没有:你不需要仔细倾听这个世界。
你从手机里接收到的讯息都是别人贴好了标签递到你手里的。
你不需要去分析,也不需要用感情,忍受各种难堪,去仔细体验什么叫纯粹。
你只需要手里拿着自己的印章,赏玩别人递给你的标签。
你同意的就盖个戳,不同意就划走下一个。
纯真,“啪”;老干部,“啪”;幼齿弟弟,“啪”;抽象,“啪”;好男人,“啪”;白莲花,“啪”……
你觉得你看过很多人,其实你看到的只是标签而已。
红衣背心大哥,直男癌,“啪”;
西域大哥,脏死了,“啪”;
胖女孩,身材管理都管理不好,就别指望能干点别的什么了,“啪”;
……
这种思维习惯,抽绎到现在阶段,就成了,“我很明白我需要什么,我也知道你给我的不是真的,但我理直气壮地要求你给我虚假的尊重”。
玲娜贝儿也好,虚拟主播也好,他们的“内胆”到底是谁?
不重要。
他们拿多少工资,家庭条件怎么样,有没有男朋友,理想是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扮演玲娜贝儿,她必须像玲娜贝儿一样。(虽然你未必是玲娜贝儿的狂热粉丝)
她既然收了钱,那么她理所应当被符号化,失去自己的身份,服务作为消费者的你,让你成为上帝。
如若不然,你的钱就白花了。
就好像为什么要花钱去追好哥哥们。为什么会捧红丁真等一系列“符号”。
我花钱,我要看到我好哥哥活成我想要的样子。
我想象中的纯真就是那种野性的样子。我需要的就是那个,我不想听到吸烟或者打架之类的话,我没有功夫去甄别。
抱着那些符号,吮吸那些虚伪但是美好的东西,如同吮吸母乳。
既然你们在赚符号的钱,那么活成符号,就理所应当。
这就正如玲娜贝儿不允许生气,死侍需要是个贱婢一样,这是在扮演符号,和他们的行为是否符合公理道德无关。
这不是真正的“交流”。
这是在和符号玩过家家。
迪士尼,是一个大规模的过家家剧场。
如果有人ooc,那么批判这种ooc,是正义的。
这个时代,大家都累了。
花点钱,找人陪自己过家家。
没毛病。
这根本不是“如何把握跟游客互动的边界感”的问题,甚至不是游乐园的服务问题,而是更加基础的资本主义向何处去的问题。
玲娜贝儿是迪士尼推出的试点,旨在测试能否在没有作品的前提下依然通过现成的商业模式赚钱。
传统的迪士尼式运营是通过优秀的动画片积累人气,然后通过迪士尼乐园这一模式把人气变现。现在资本想省去创作这一过程,实现通过商业模式直接从最终用户手中赚钱的理念。一旦这一商业创举成功,对于全世界的创作者而言可谓是灭顶之灾:
资本不再需要我们创作文化产品了,资本可以自我增值。
现在这一模式已经逐渐走上正轨,除了几个小问题。其中之一就是,因为没有原作,该IP的所有价值都依赖观众的脑补,而声音最大的观众往往是最偏执的,也就是说,这个IP天生带着偏执狂躁的原罪。
所以说这一幕迟早会发生。过去需要尊重创作者的时代,创作者拿分红但也需要担责,现在资本来了个一口吞,利润高了,背锅的也没了。
不过我还是相信资本主义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
搬一个网友的精准总结
一直以来鼓吹“世界都在催你长大,只有迪士尼守护你内心的童话”
结果人游客去上迪花了钱花了时间排队,被不友好对待,现场尴尬得不行,还要在网上被玲娜贝儿粉丝指指点点
水军的话术“人偶怎么也有黑”“网友真是太闲了”“女明星果然红了”“搞什么性别对立”,好家伙这互联网可算是让你给整明白了
明明是玲娜贝儿玩偶扮演者对消费者态度恶劣的问题,粉丝为什么一副“总有刁民害我宝”的样子?服务态度差还不让人说了?
(热搜那个视频毛病还不算大,还有很多别的普通游客反馈的不愉快经历)
(来源:赵睿思-正面连接- 和玲娜贝儿当同事)
皮下的工作人员也是普通打工人,在工作里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能全依赖打工人的素质高低,而是依赖于管理层良好的规章制度、培训和理念
曾经迪士尼是有这样的好理念的,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清清楚楚,作为人偶不可以做和设定时代不符的事,不可以做特别像人的事、不能面对游客表现负面情绪,不能不礼貌,
但是玲娜贝儿出现后,网络营销很成功、声量很高。出现了一批“粉丝”,这些粉丝经常去合影互动、大量购买周边产品、在网络上有了影响力。很多互动变成了粉丝和人偶之间的“梗”,比如发脾气、做抹脖子的手势、撩裙子、拒绝游客合理互动要求
粉丝对这些另类互动津津乐道接受良好,上迪赚得盆满钵满,自然就会对“女明星”特殊对待,不再严格执行原来的规定
粉丝能接受,不代表不了解“粉丝梗”的普通游客能接受
对粉丝来说是可爱有性格
对于普通游客来说,就是跟风去感受“可爱网红狐狸”却被玩偶凶,花钱花时间最后还受气了
既然想搞饭圈化,拥抱粉丝流量挣钱,那遭到反噬是必然的
这种时候,就别拿什么造梦不造梦、童话不童话当遮羞布了吧
关演职人员屁事
我是不理解网上那群玲娜贝儿的粉丝,一口一个好大儿,乖宝贝叫着,人家是你的乖宝贝儿么?人家是迪士尼的年度销冠!你自己去看自己的好大儿还得花大几百门票?有这样的好大儿么?笑死我。
什么令人“下头”上头的,你银子给够,迪士尼安排玲娜贝儿去你家找你玩都行!
这不这两天,刚有另一则新闻上热搜么:“在迪士尼乐园过生日”价格么,平均下来一桌酒菜8000多,星黛露和玲娜贝儿出场半个小时一共12000
这么看来川沙妲己的出场费也没那么高不可攀,撒个几十万一百万,迪士尼决定能给你安排一个符合你一切想象的梦幻好大儿!
至于什么说不符合玩偶人设的!
拜托,它的人设就是你们拿钱堆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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