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是很重要的,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我感觉,这件事情如果说有什么警示意义的话,那就是年轻人少上网,少刷点知乎。
我不是在开玩笑。现在的互联网上凡是涉及内卷、做题家、打工人、资本家、入关等话题,真的是太压抑,太让人喘不过气来了。年轻人进入社会后被毒打,不论是为了控诉不公,还是通过自黑矮化来排解抑郁,都很容易通过在小圈子内共振和强化,形成充满戾气和负面情绪的讨论氛围。
我不是说这些讨论不对,而是说,相比于已经被社会毒打的社畜,还处于象牙塔中的学生恰恰更容易全盘接受一种思想,更敏感,也更容易走极端。
因为工作关系,我接触到了很多刚上大学的年轻人。他们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互联网上的一些热门词汇和观点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们对于社会问题的看法也充满深度和广度,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有着成熟的三观和健全的逻辑,这使得他们一旦做出了决定,试图改变他们的观点只会是白费口舌。
而这一切也导致了,他们极其容易钻牛角尖。
他们喜欢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他们的行文里充满了对阶级矛盾、对国际局势的关心与不满。而不幸的是,他们也很容易把对这些问题的应激状态和无力感,代入到和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考试、专业、排名、找工作等事情上来。而一旦后者也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就势必会带来双倍的挫败。
实际上,不论是自由派和做题家以及其延伸的保研、出路之类的问题,还是更广阔一点的,资本家、保守主义,对于一个还在校园的学生而言,都有着无数现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远不至于要以自杀作为结局的地步。
这份遗书写的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虽然可能略显幼稚,但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傲骨,就像我在知乎上看到的很多年轻人一样,就像十年前我写出的那些文字一样。
若是在十年前,我会说,虽然惋惜,但是我尊重这样一个理想主义者,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之下以死明志的决定。
但是现在,我只会说,去他做题,去他的出路,去他的建政,去他的精苏,去他的资本家,去他的理想主义。别跟我扯什么现在不接触黑暗以后遇到会更崩溃,也别跟我扯什么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云云——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很优秀,但是你没有优秀到超凡脱俗的程度。这世界上几千年下来也没几个这样的。
过分看高自己产生的落差,你接受不了。那别人能说什么。
我想先请大家做一个实验:假如你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三学生,有一天你突然想全面的发展一下自己。你想学习哲学了。你会怎样学习哲学?
大部分人会先上百度,开始搜索“哲学”。如果你品味足够高,你知道那些九流公众号读物都是垃圾,你知道《苏菲的世界》很有问题,你不去关心一些名为哲学的破烂,种种种种,足够幸运的话,最后你会选一本哲学教科书。恭喜,你算“入了门”。然后你会熟悉这一串名字:
......
第十二章 近代哲学与自然科学的精神
第十三章 笛卡儿的唯理论
第十四章 唯理论的发展
第十五章 英国经验论
第十六章 法国启蒙哲学
第十七章 康德的批判哲学
第十八章 绝对唯心论
第十九章 黑格尔哲学体系
第二十章 黑格尔哲学的余波
以上节选自一部我国著名哲学考研教材的目录。整本书以“黑格尔哲学的余波”戛然而止,耐人寻味 —— 稍微熟悉一些国内政治教育的人,都会知道,以“黑格尔哲学的余波”作结不是没有目的的,它其实直接关系于马克思对一些学派的批判。
如果你对国内政治教育有更多的了解,其他几章想说什么,其实你一眼就知道。笛卡尔的唯理论,最后的结论无非是“这是资产阶级的新尝试,但是陷入了唯心主义的错误”;休谟和洛克的经验哲学呢,也是一样的套路,把“资产阶级”换成“英国的资产阶级”就是了;康德的批判哲学呢,一样,换成“德国新兴的资产阶级”就是了。
休谟,洛克和康德依然是当今哲学研究的最重要的人物,但是显然:看这本书的人眼里的康德,看蓝公武译《纯粹理性批判》的人眼里的康德,和学界关心的康德,似乎是两个康德。
当代哲学的主要思考方向,知识论,形而上学,道德哲学等等,公允的说,从国外引入的优秀文本很多,网上资源,无论中外文,也很多。但是,议题封闭已经形成。比起上面那一套,声音微小了。
我们再来看一下所谓“民间哲学家”们关心的议题:
稍微了解国内政治教育套路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就是所谓的“(中国政治老师教你的)辩证法”。
民间哲学家们关心的议题,基本代表了我国一个受过起码教育,具有中文资料索引能力,但不具备阅读主流学术语言的能力的人,能够设置的议题的上限。大家不要嘲笑民间哲学家,民间哲学家其实品味是不差的。品味更差的那群人在研究阴阳五行和量子力学在儿童教育中的应用。
他们的工作和思考,基本是徒劳的。因为他们的问题域一开始就被锁死了。
"斯大林格勒的62集团军" "阿富汗战争" "美国海军陆战队" "苏联解体" "吴法宪" "张铁生" "资本家,白匪军,官僚,保守主义的老棺材瓤子以及它们的走狗们" ——
这些词罗列在一块,我只看到了一个活跃于两千年后的国产右翼,叼着烟,在铁血论坛,某某之乡,或者其他什么军迷论坛,和“德粉”“美分”隔空对喷,看看毛子或乌克兰萝莉,骂骂咧咧的过一天。
但是,这是一个2020年的大学生啊!
这是一个何等的悲剧啊。一潭被人污染的臭水沟,过了二十年,一个好奇和懵懂的少年路过了。他探出头看了一看,最后掉了进去。
他的全部的悲剧的根源就是,作为一个热爱思考的人,他能够触及到的议题领域,一开始就被锁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引导到一些品位低俗且根本不能自圆其说的话语体系里,使得他的智识基本和人类心智的菁华隔绝。我非常理解他的痛苦。
最后,我想对他鞠一躬:我敬佩于他的真诚。他在被锁死的问题域里打圈圈,看穿了这个圈圈的自说自话和荒唐滑稽,然后选择了死。如果我的一生,也注定要去研究什么”吴法宪””张铁生”,我可能没有勇气和他一样,选择死亡。
希望他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能够不要再遇到这样的臭水沟子。
希望他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能找到一门他真正热爱的学问,满足他的好奇心,为之终身奉献。
安息吧。
评论区的朋友 @对星祈愿 很好的总结了我的看法。特列于此以供参考:
让我来试着通俗解释一下吧:答主首先举的学习哲学的例子,解释了在一个高中生日常接触的哲学资源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都是“伪哲学”,是假的知识,要想接触到真正深层次的哲学,特别是与主流的马哲不同的哲学,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举完这个例子之后,再回来看当事人遗书,可以发现当事人虽然对社会历史感兴趣,但是并没有跳出中国网络论坛讨论的框架,而这种框架与伪哲学类似,天生就是僵化的没有生命力的假知识。如果以为这种僵尸般的假知识就是人类社会历史的全部规律,对其进行深入研究,就很难不对生活感到灰心失望。
悲剧的地方正在于,其实还有更好的知识能够满足他,只是他没能找到。答主认为,这就是当事人选择自我了结的根本原因。
很多人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想不开自杀,都是因为社会太过于黑暗了,而他们自己是没有任何过错的吗?这个看法其实是大大错误的。
比如说,这个人之所以自杀,根本就不是因为社会太过于黑暗,而是他的认知是有问题的,他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所以他的人生遭遇挫折是必然的。
比如说,他的遗书中有这么一段话:
我以自己的意志,经过深思熟虑,选择了毁灭自己,这无关任何人,和学校,和辅导员没有任何关系,和我的同学,或是我熟识的人更没有任何关系,希望我的室友或是什么和我关系亲密的人不要借此去闹事。如果你们因此而获得了保研的资格,或是别的什么更大的利益,那对于我们身边那些少说奋斗了三年,多说奋斗了二十年的同学或是同胞不公平。
这个人都死了,然后临死之前还生怕自己同宿舍的朋友,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利益?而且他还认为自己同宿舍的同学从自己身上得到利益,对其他的同学或者同胞不公平?
我不知道他这里说的同学或同胞是指谁?他成天担心和自己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人的利益是否受损,这也未免太博爱了吧?在他眼中,他更爱这些和自己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人,但是对自己同宿舍的同学,却是十分的漠视,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人不能理解人的情感,不知道爱有亲疏之别。估计在他的头脑中,认为所有人之间都应该平等的爱,而人与人之间的这种私爱,就是要被批判的?
他还说过这么一段话:
我曾经痛恨过很多东西,资本家,白匪军,官僚,保守主义的老棺材瓤子以及它们的走狗们。但是我已经等不到亲手消灭它们的那一天了,同志们,请代替我完成这个任务,拜托了。
所以,这个人是典型的白左病。白左病们不知道人类之间的爱是有条件的,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基于个人的私爱。所以这种人会有奇怪的表现,那就是一面想着要拯救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另一方面,对和自己亲近的人却极端的漠视。
这样的人,认为这个世界本来应该是美好的?所以都是因为有了这些邪恶的资本家,老官僚所以这个世界才变的黑暗的?自己的同学和父母亲人都是效忠于资本家或者老官僚的走狗,而他自己是坚决不向这种人妥协的?
殊不知,人类社会是依靠合作建立起来的,所以他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同样也不知道如何与他人建立合作。和资本家合作,或者和官僚合作,就成了走狗了?这是什么谬论?
这个世界不是黑暗的,但是你的权益不可能凭空得到维护,你自己的权益依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维持的,你必须与他人合作才能维护自己的权益。这和这个世界黑暗与不黑暗没有关系,人类社会本来就是依靠合作建立的,维护你的权益的东西,是不可能凭空诞生的。
这个人还说过一段话:
二十年来我坚信做题是唯一出人头地的途径,我因此放弃了其他的方向,使得做题成为我唯一而且是最为突出的优势,并且相信这是唯一的正途。到了大学之后,我竟然听信了某些自由派的鬼话,妄图“全面发展”,因而舍弃了做题这一优势项目。当我意识到问题所在时,为时已晚。
这个人的思维是互相矛盾的,他一面认为和资本家或老官僚合作的人都是走狗,另一方面又在不断的尝试通过做题,然后成为一个人上人,然后出人头地,把别人都踩在脚地下?这再次体现了这个人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殊不知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是基于情感而建立的。
所以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自杀呢?他一方面认为和资本家合作的人都是走狗,另一方面自己又认为自己应该通过做题成为人上人,然后把别人都踩在脚底下。所以说,当他发现做题不能成为人上人的时候,就丧失了所有的希望,于是只能自杀了。
公众号:无名的思想空间
看到北交大的学生觉得自己“失去人生目标”,顿时感觉我这个高中结业的人岂不是早就该去死了,现在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社会资源。
然而我还依然活着,我也从来没想过去死。
我之所以坚持阅读,学习,生活,工作,不是因为我要打倒谁,什么资本家,什么保守主义,我从未要打倒谁。
我是一个小镇青年,也从来没被内卷困扰过,因为自打一出生,我就是社会的最底层,仅仅比山区青年略好一点。
如果内卷真的存在,那么我作为一个高中结业的小镇青年,可能连参与内卷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我几乎没有未来,所以我可以非常专注地,把我的所有精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面。
我刚结业回家,没有事情做,所以我可以全身心地阅读,我一年时间看了一百多本书,乱七八糟的书。
第二年我妈给我找了个快递的活干,于是我就送快递,年初干,年末我就干到了月营业额过万。
但是接着要往下干,我就要租更大的铺面,买货车,请司机,我感觉赚不到钱,在本地干快递的天花板就这样了,于是我又找新的办法。
第三年我媳妇卖奶茶,我就摆地摊,卖书。
半年的时间我的地摊摆的书翻了一倍,我又回到我做快递的自家店面,在角落里开了一个小书店。
第四年我们就卖书卖奶茶一起,书的数量又翻了两倍,我媳妇能帮我看店了,我就又去干其他的,写科普,写歌词,写小说,做任何我能做的事情。
后来我高中写歌词玩儿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要做一个音乐团队,给别人写歌,我就尽全力写歌词,一年写了三百首歌词,客户从百胜中国,到边疆发电厂,到部队,到山区教师,到被带绿帽子的大哥,什么都写过。
一首两百,后来涨到三百,平均要修改三遍。
写歌词期间我又在写知乎,账号逐渐做起来,能接到软文了,我就开始让做音乐的朋友做原创,不然走不出去,只能给别人打工,那边结款还越来越不痛快。
他们不做,好,我就退出,专心做知乎。
现在,我写消费电子三年了,算是入门了这个行业,我媳妇期间也找过工作,一个月2400,995,办了半年,我就让她辞了,给我做视频这边的准备工作,算是现在夫妻店又合营了。
在这些年期间,我和我媳妇只要有一个人动过一次念头,觉得未来到底咋办啊,我们两都往后走不下去。
但我们作为两个底层的臭王八,就从来不会想未来咋办,只是尽力把手里的事情干好,能学多少东西就学多少,觉得干不下去了就赶紧跑。
写消费电子这三年,我也在不断找其他出路,做视频,写网文,大概能干的事情我都会接触学习一下,避免这行突然之间就崩了。
这些年看到发展大好,突然之间悲剧的行业太多了。
比如有朋友介绍过我写游戏文案,突然版号就停发了。
还有介绍我写漫画脚本,突然漫画这行就崩了,一夜之间死了60%。
包括做视频,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大概两年前的时候就进行过重度补贴,那时候靠补贴养起来很多牛逼的团队,但是突然一夜之间视频补贴就砍了,那波团队全部暴死了。
看过太多大起大落,我早就学会了不去思考太多未来,尽力做好手上的事情,备足后路和存款,随时准备跑路。
写这些不是为了指责自杀的学生,而是为了告诉各位同学,出路是靠走出来的,不是思考出来的,更不是靠键政圈天天生造一些“内卷”的概念,就能过得好的。
人生就像玩RTS,处处都是战争迷雾,还没有小地图,你只有走到这个地方了,还能走得到底能不能走通。
每个人都没有出路,因为你只有一直走下去,不断尝试新的可能,你才知道下一步能不能走。
读书,要读到心里去,不要仅仅把书本上的东西,当做应试的工具。
把伟人的文字力量,化成自己灵魂的厚度,而不仅仅是网上口嗨对喷的武器。
热爱生活,努力工作,坚持学习,关爱他人。
只要活着,就是未来。
看到这个问题,我真的既痛心又感慨,尤其是看到“到了大学之后,我竟然听信了某些自由派的鬼话,妄图“全面发展”,因而舍弃了做题这一优势项目。”这句话……
好多答主说“卷”,其实这位同学并不是恨“卷”,而是后悔自己荒废了自己的本科生涯,没有努力卷起来,本来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在内卷中脱颖而出啊……
这一点我真的非常有共鸣……
我当时本科入学,从报到那天开始,接触的每一个学长学姐张口闭口第一句话都是“在咱们学院成绩最重要,一定要好好学习”,当然我高中的时候就受《平凡的世界》影响,最向往的本科生活就是每节课都不翘课,都坐第一排认真听讲~
不过听了这些学长学姐的忠告之后,我也更注意学习,实话说,学院里氛围真的就是这样,虽然也不是没有翘课的,但是绝大多数人都真的很拼,甚至搞学生工作的时候也都这样,甚至社团纳新的时候,会在宣讲的时候报自己成绩,以此来证明本社团或者本学生会部门并不耽误学习……
我还记得当时想搞点学生活动,院里青年志愿者协会面试被刷掉了~去学生会面试,进了个最水的部门,大三的时候甚至这个部门都被老师给撤了……被室友“忽悠”进的话剧社,去了幕后,每次排练都带着实验报告,左边摆剧本,右边摆实验报告……平时忙起来的时候,写作业+写实验报告到2、3点也都是常事,而且不像现在可以晚起,当时每天8点都有课,我们寝室又离学校超级远(2-3公里)……尤其冬天地上有积雪,7点起床洗漱吃饭的话基本就有可能迟到……而且中午12点才下课,1点半又上课了,几乎没有午休的时间,每周都有好几天从早八点上课到晚八点,那几年是真的辛苦,比我高三辛苦多了实话说……
所以我现在回想起来,特别感谢我本科时候遇到过的每一个“劝我好好学习”的学长学姐和老师……直到现在我还特别感恩我的《毛概》老师,她教我们的时候,刚完成了几次放化疗,头发很短,但是也极尽所能想展现出自己美丽的一面,而且在课堂上,无数次跟大家说,如果打算考研或者考公务员的话,要尽早准备,而且都可以去找她请教,她很有经验(当然是义务的)~因为我总坐第一排,跟她互动更多一些,甚至中秋节还会给我带月饼,我当时真的就有一种做题家遇到贵人的感动,以至于我一直保留着她的手机号,当本科快毕业的时候,当时已经确定了保研的各项事宜,想跟她报喜讯,结果一个电话打过去,是她女儿接的,人已经走了几个月了……啊……当时真是颓了好几天……那次应该是我长大以后第一次接触死亡……
感觉扯了半天好像啥也没说,最后说几句有用的吧……
大家越早有自己的人生规划、职业规划,也就能越早找到人生的方向,也就越不容易在各种诱惑面前迷失自我……
虽然我也非常痛恨内卷,但是对于小镇做题家来说,除了参与内卷,还有出头之路吗?
总是有各种说法,“人生的XX几年是最宝贵的,一定要把握好”,我想说,这种观点有失偏颇,人这一生一共就这么几十年,每一年都很宝贵,请尽力用在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上,做过之后,也不要后悔……
最后的最后,请大家重视起来自己的心理状态,没事的时候尽量培养一些兴趣爱好,多交一些能聊天的朋友,我自己也有过一段非常想zs的阶段,所以我还是比较能理解这种想法,很感谢当时帮到我的那些同学朋友和老师,感谢他们帮我走出来了,也希望大家出现问题的时候,能主动找人哭诉,如果实在找不到,网上也可以有很多愿意帮助的,甚至我也可以,虽然我可能并不专业……
一开始,我和很多人一样,以为又是一起教育内卷的悲剧。
但认真看过这位同学的遗书之后,我发现事情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在他的遗书里,出现了类似这样的词汇:做题家,自由派,戈尔巴乔夫改革与苏联解体,资本家,白匪军,官僚,保守主义。
我第一次在青年学生的自杀遗书里看到如此多的带有政治色彩的网络热词。我不知道这位同学是在生活遭遇挫折之前就有意识地在思考这些问题,还是在生活遭遇挫折之后才发现了他们。我倾向于是后者。因为像竟然听信了某些自由派的鬼话这样的表述,明显是对自己遭遇挫折的事后解释。而像二十年来,我坚信做题是唯一出人头地的途径这样的表述,也显然是这一两年来做题家这样的概念出现之后才有可能产生的自我认知。换句话说,在遭遇挫折之后,这位同学其实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痛苦,他在网上寻找解释,而遗书中各种名词的混杂,就是他告别世界之前的答案。
我知道,很多人会在这个题目下批判教育内卷,批判做题家思路害人。但认真看,在这位同学的遗书里,他并不把做题视为一个负面的东西。在他的叙述中,放弃做题,恰恰是被腐蚀的开始。他用了自由派鬼话、戈尔巴乔夫改革等用词来形容那种让他放弃成为做题家的思想,而用苏联解体来形容自己放弃成为做题家之后的结果。在最后,他还希望同志们能够继续他未竟的事业,打倒那些他痛恨的人。
所以看完遗书之后,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旁观者很容易就觉得,这是一个内卷的悲剧,是高校中疯狂的绩点竞争,让一位青年学生根本没有机会选择做题之外的另一种人生。因此,我们必须停止内卷,避免让学生在无限的做题生活中日渐焦虑。但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青年学生自己的看法并不是这样。他后悔的是自己没能在做题的道路上坚持自我,而不是做题本身。做题甚至被他认为是实现自我理想的唯一路径。放弃参与到这场内卷化的竞争,才是他的人生败笔。
这是现在某些青年的状态。在某些媒体、自媒体的感召下,他们相信自己正参与到一项伟大的事业之中,但这项伟大的事业其实不会改变他们的困境。于是,他们也只能继续把跨阶级出人头地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他们一方面批判内卷,另一方面又是内卷最大的推动者。他们诉说着内卷生活的苦闷,但你一旦跟他们说,要不就算了,不卷了,他们又会说,你这是居心叵测,蓄意阻拦我们实现阶级跨越。
这种理想和现实的剥离,目标与手段的剥离,并不能真的给予我们有关挫折的解释。它把我们的愤怒引向那一些大而无当的敌人,我们朝着它们发泄怒火。但生活的挫折,生活的烦恼,往往并不来自于它们。一切看起来已经解决,一切其实都没解决。
——————————
这个回答下的很多评论对这位青年学生似乎过于苛刻了,我是不能同意这种态度的,可以不认同,但不要挖苦。我无意批判他个人,我更多在批判的是这个时代里许多人面临的两难,以及他在遭遇挫折后所接受的那套理论的危害:那种虚矫的宏大叙事其实无助于解决现实的困难。相反,群体的蒸蒸日上与个人的屡遭挫折会让人处于更激烈的焦虑情绪中。
列出来一些,跟类似事件看似无关的:
1,在短视频和新媒体集火以下关键词的:固化、房价扼杀XX、小镇做题家。
2,装富炫富的假富N代KOL。
3,鼓吹爱情至上的文章。
4,天天搞抑郁症政治正确的。
5,网贷。
6,一些培训机构。
7,匹配消费主义的鄙视链。
以上。
率兽食人。
会有报应的。
这个大预言术范围大,但我觉得能实现。
“不要让我白白死去!” ——全泰壹
读书是好事,但是要明白读书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空转和内耗,那么,不如现在就停下来,去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主流意识形态所倡导的“青年人生目标”愈发泛道德化,民间意识形态所追捧的“青年赢家模型”愈发泛反智化,有智青年的精神支柱就只能愈发脆弱化了。
社会价值观最重要的不是庸俗或者高尚,而是逻辑自洽。前者,这种对道德观的道德评价,往往陷入自我中心的文字套娃。后者,才是社会价值观能站得住脚的基础。
越是善于学习思考的人,越是对社会和人生充满责任感的人,越容易感受到社会价值观的逻辑不自洽。面对这样的困惑,想不明白甚至走不出来,可能困扰其一生。而想明白进而走出来,其实也就意味着他部分地放弃对“正确”的要求,换言之,他更大程度地接受了道德相对主义。
典型样态,就是所谓精致利己主义,既精于表演主流意识形态所需要的光鲜之术,又深谙民间价值取向的殷实之道,超越了“逻辑不自洽”,走向了自我和解。这也是精致利己主义少有的积极面:起码,它能让智人既不自我智商切除,又能在现实中活得还好。
也有人走向了佛系,可以、都行、没关系,只要不想,就没有想不明白的可能性了。
还有剑走偏锋的,入关也好,去非洲也罢,本质上都是教年轻人转移视线,只看远方的大饼,回避跟前的矛盾,蛋壳碎了不要哭,大House在彼岸向你招手。
任何观念思潮都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是社会自己培养出来的。
看了他的遗书,最大的一点感触就是,年轻人还是少上一点网络比较好。
不同立场的大V,很多时候是为了恰饭的,或者是为了表达起来更方便,所以很多观点会说得很极端。好像人和人之间的斗争是很激烈的。不同立场之间的人是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的。但是,有一定社会经验的人,不会把很多话语套在自己的身上。
大学生应该多去谈一谈恋爱,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很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什么自由派,做题家,其实和你没太大关系,人,是不能被标签定义的。
或者,当你失去人生目标,对世界充满失望的时候,当你觉得你自己无关紧要的时候,你要相信,你在某个人的心中,是最重要的。世界上某个角落,有可能有人默默喜欢着你,你就是他的那束光,你死了,他的灯光也就熄灭了。
可以向死而生,但不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前段时间也有一个自杀的学生,遗书也写得很搞笑,温柔,甚至责怪那些人也很委婉,仿佛就算死,也要留下个好印象。
而这位同学,可以看到走得非常不甘,留下极大的怨念。他甚至考虑到死后室友去闹事,可能获得保研的资格,连这点福利都不舍得给他们,非常刻薄。
我还是挺吃惊的,按理说对世界怀有怨念,应该继续活下去,反而那些确实要走的,才收拾的干干净净。
再看下去,我非常惊讶他如此熟练的运用“吴法宪”“张铁生”之类的名字。这位同学应该是00后吧,我感觉这些名字对于80后都已经很陌生了。
通篇看完,我不禁联想起在微博上看到的一段话:
如果波尔布特、布雷维克和某战争艺术大手子也能这样“政治性抑郁”…
看了他的遗书,条理清晰还有幽默感,真的感觉很可惜。
恕我说一句对死者有些不敬的话:如果是因为生活的挫折选择这条路,还勉强有点逻辑。但是因为这么意识形态的一个人生目标缺失走上这条路,实在太不值得了。国家倒无所谓对不对得起,但是真是对不起父母。
这么说吧,其实知乎大V们搞键政90%就是图一乐,剩下9.9%是要恰饭或者图招安。到你这怎么还当真了?
建议所有的大学生在进入社会之前,远离键政。
看了这位学生的遗书,又看到今天刷到时间线上的高赞答案里还是些“内卷”、“做题家”就觉得很难过。一般说来,我们觉得克服“内卷”和“做题家”的理想解药之一就是让每个人更开放、更健全,获得人之为人的尊严、快乐和内在价值,而不是被外在的收入、成绩、评价所束缚。相应的,读哲学、读历史、读诗歌也都是突破和超越“唯成绩论”、“唯收入论”的路径。
看得出来,这位同学在大学期间并不是只做题,也的确读了些哲学、读了些历史、读了些诗歌,然而他自己对这一切的总结却是“到了大学之后,我竟然听信了某些自由派的鬼话,妄图‘全面发展’,因而舍弃了做题这一优势项目。当我意识到问题所在时,为时已晚。”我不知道这位同学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放弃了“全面发展”,并且痛苦地承认做题才是唯一的优势。我个人是觉得特别遗憾。
我们很难改变大环境,但我总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大家还是应该尽量多介绍一些好的哲学、好的历史、好的诗歌。
“要让天天睡大觉、打游戏、喝大酒的大学生毕不了业。”
再看这句话,真是让人气愤又无语,睡大觉、打游戏、喝大酒肯定不对,但一定当二极管吗?一定要把学生们弄的如此痛苦吗?
这已经是今年看到的第三位因学业自戕的学生了,一位毕不了业的博士投河了,一位做不出实验的硕士自挂在实验室了,因学业自杀这种在我们那个年代很少听说的事,在今年居然成了高频事件,真的和大学学业收紧,压力变大没有关系吗?
中国人太难了,不仅难在要卷,更难在不能卷输。卷赢了未必赢,只是进入了下一场更卷的游戏,而一旦卷输,几乎没有退路,会从原有阶层中被迅速剥离,直接进入真正的“社死”状态。
给孩子们留条后路吧。
受教育的象牙塔年轻人容易太期待生活,太不重视生存。
21世纪不是19世纪赤裸裸资本的年代,更不是17世纪小冰期下无情的自然规律。即使最愚妄的后起资本们,也懂得用温情脉脉来稍作掩饰——21世纪是一个光怪陆离,但大体上还是进步和前进的时代,生存对于身处工业化社会里身体健康的人而言已经并不难。
但与之相对的是,有意义的生活从古至今从来不是一件易事。大到愿景中的世界,小到自己周边的环境和个人的自我实现,希望和出路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稀缺和宝贵的。
年轻人以为有意义的生活唾手可得,他们错了;他们以为得不到有意义的生活就唯有死亡,他们也错了。
这也许不怪他们,因为他们还年轻。但这份年轻却可能导致悲剧。
为什么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萨特的存在主义思想风靡一时呢?——其实受过教育的人在面对这样一个生存不难、生活不易的大环境时,总会试着给自己找思想上的出路。
而人类的神奇在于,总的来说,人类还是可以给自己找到出路的,无论是物质上的缺乏,还是精神上的颓唐。
其实他差点就找到人生目标了,可惜那几个“自由派”没有告诉他“全面发展”的真正意义。
讲真,我一直以为做题家就是图个乐,毕竟进了大学,特别是一线城市的大学,全方位的冲击应该早就让所谓做题家“洗心革面”了。
没想到还真有人觉得做题是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这位同学到死都以为自己最大的失败就是放弃一心刷题而转去全面发展。他以为不放弃刷题,他就还是英勇的苏联红军,实际呢?如果死硬到底,通常结果无非是在塞班岛被烧成焦炭还在临死前高呼“天闹黑卡板载”的日军而已——至于最差情形,当然是广岛和长崎。
为什么至今认为做题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杨超越、李佳琦、微娅都是刷题刷出来的?你觉得他们的成功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你觉得他们的成功没有毛病,那你凭什么说出人头地只有做题一条路?反过来说,交大北大或者随便什么大,每年那么多毕业生,都出人头地了?
随便瞧一眼都知道做题是出人头地的既不充分又不必要条件,你在那死守个什么劲呢?
某些人出了事又在那怨学校,说学校表彰先进让你有压力了。讲道理,学校有任何半个字把你们和获奖者摆在一起比吗?您这什么奖没拿都纵身一跃了,我也没见那拿奖的学生天天蹦极玩啊。
该你得的不用寻死觅活就能得,不该你得的你再跳几次也没用。走到这一步了,把前面的事搁下接着走就行。
基本事实就是,那些大学里满身荣耀的孩子以后未必过的比普通同学好,而一本校的学生寻死觅活的时候,二本三本的孩子一样活得挺好。
你说你硬是活不下去了,那你比得上二三本的学生吗?如果比不上,你出个毛线的人头地呢?
最关键的,出人头地这事没得聊了,那你还死个球呢?
从遗书看,这位同学最可能活命的时候,就是他听信“自由派”言论追求“全面发展”的时候。可惜他没了解全面发展到底是做什么的,错过了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求生机会。
全面发展不是给你的刷题之路加速的,正相反,全面发展的意义就在于,有一天你在刷题之路上撞得头破血流了,全面发展可以给你的生活提供一个或多个新的支点。
全面发展能更好地出人头地?你想啥呢?你二十年没碰过钢琴,人家十七岁就钢琴十级了,你全面发展能拼过人家吗?类似的舞蹈、绘画、编程、体育。真专门练这个的从三四岁开始练,到了二十岁早就一堆奖状了,您从十八岁开始入门,到大四想靠半路出家的新技能出人头地?你真把自己当超人了吗?您这和从没看过K线就觉得自己能在股市期货里暴富有什么区别?
所谓全面发展,也就是让你有个的兴趣爱好。真想有所小成,也得起码五六年积累,你非觉得自己课余发展发展就能成大事,这不典型的痴人说梦吗?
那全面发展重要吗?当然重要。因为刷题之路走到最后一定是死路。你在北交刷题到榜一又能怎样?上交、清华没人了?当做题家人生的唯一支点破碎的时候,必须有新的支点撑起来。我题刷不下去了,但我在图书馆积攒了很多新的知识,我学习了一种乐器/一种编程语言/一种舞蹈,我喜欢上了篮球/羽毛球/跑步/游泳/健身。我可能最后就是个中游的学生但我起码能让生活过得有趣一些。没有什么斯大林格勒或者的黎波里,也没有苏联红军或者美国大兵,我就是个游吟诗人,我就是采菊东篱下的陶渊明,怎么了,你咬我啊?
在缓冲完成之后,人才可以在冷静下来后思索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不是打着鸡血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
再次提醒健在的做题家,早点离开做题这件事,对大家都好。
嗯
自杀的有两种人,
一种是想不开的,一种是想开了的。
不止是这位同学,
事实上我们每人,都曾有这种念头。
这遗书水准之高,大彻大悟,如果他生前和我聊一聊,我感觉我可能也没办法挽回他。
这与感情失利、一时失败、潦倒落魄是两码事,这是一种对社会、对人生、对规划的信仰崩塌。
遇到过自杀的人很多,身边接触过的应该不下几十起,去过现场的也很多,包括一些高坠。
但像这位同学这般,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不得不说,教育本身是一件正确的事情,能让人越来越理解和了解自己,即便他选择了这条路,都比大部分人看得更为透彻。
也许他自然不在意后人如何评说,更不在意身后名,但是我想,如果能对他有一点尊重,可能他死之前知道这种结果也是会舒心一点。
然说什么都晚了。
以上为挽词。
但,我看到了这里。
他说:
二十年来我坚信做题是唯一出人头地的途径,我因此放弃了其他的方向,使得做题成为我唯一而且是最为突出的优势,并且相信这是唯一的正途。到了大学之后,我竟然听信了某些自由派的鬼话,妄图“全面发展”,因而舍弃了做题这一优势项目。当我意识到问题所在时,为时已晚。这不啻于我的“戈尔巴乔夫改革”,摧毁了我的根基。接下来呢?生活无望,希望崩塌,对明天的期待已经毁灭殆尽,没有了信念和理想。
我叹了口气。看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我以为他在自讽,但是往下看去,这却是他的真实想法。
我不禁感到错愕。
并不是很多人上来就提到的“内卷”,这问题里不存在卷,他是信仰崩塌,他唯一的优势不存在了。
如果说我们在任何一个领域想努力拿到top1%都是内卷,那表述其实是不正确的。
反对内卷是一回事,不想努力是另一回事。
他真的是因为做题是信念。
我想,我没有资格在这里评价他考虑的正确与否。
更没有资格去评价他觉得做题这件事很棒是不是父母和素质教育的问题。
为什么?
我见过二十多岁弹钢琴始终无法出人头地的人自杀的。
也听说过很多明星、作曲家、画家、科学家抑郁自杀,包括并不限于我们熟知的几位。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很有钱,却要自杀?
他们的精神真的达不到他们需要的满足,他们很难有“获得感”和踏实的感觉。
用常见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就是难以达到他们需要的自我实现。
人类在追求长生。
近些年,每过几年,人类的人均预期寿命就增加一岁。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继续保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度过技术奇点而长生,但是我知道以后永远会有自杀的人。
电影《时间规划局》里,那个度过了百余年寿命的富人不想活了,把自己一百多年的剩余时间送给了男主角。他为什么不想活了?
他没有穷困、没有疾病困扰,也没有衰老。
他纯粹是活够了。
跳楼的这位,其实也是一样。
没了目标的人生,有的是人可以凑合,一些人却不愿意。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人多如牛毛,但大多数人是因为有牵挂,有父母家人在,所以才坚持走下去。
人生和小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举个例子。
开局神豪和开局无敌的那种书,想让读者有期待感,也得从小到大这样发展。
如果你开局就是商业大亨,投资个海南岛跨海大桥,那你以后势必要搞两岸大桥、渤海湾大桥、中日大桥,太空电梯。
如果你一上来就获得了外星人帮助,把太空电梯搞完了,后面你再搞海南岛跨海大桥,读者都不爱看。
为啥?没有期待感。
人生也是如此,一旦没了期待感,无趣的很。
这也是绝大部分小说都是屌丝模版、废柴模版的原因,因为期待感高。
我也只能解释这么多了,让我说句人生大道理?
我只能尽力过好我自己。
“到了大学之后,我竟然听信了某些自由派的鬼话,妄图“全面发展”,因而舍弃了做题这一优势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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