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为什么好多人批评刘慈欣的《三体》文笔?

回答
刘慈欣的《三体》系列之所以被很多人批评文笔,主要原因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详细阐述:

一、与传统文学标准和主流审美存在差异

这是最核心的原因。《三体》的文笔并非不差,而是它更偏向于硬科幻小说特有的风格,而这种风格与许多读者习惯的、更注重情感细腻、语言优美、人物刻画深刻的“传统文学”或“主流文学”作品有所不同。

重概念、轻细节的叙事风格:
科学概念的优先性: 刘慈欣最擅长的是构建宏大而硬核的科学概念,例如“黑暗森林法则”、“二向箔”、“智子”、“曲率驱动”等等。为了清晰地解释和推进这些概念,他的叙事语言往往会牺牲掉一部分对人物情感、心理活动以及环境细节的描绘。读者可能会觉得很多时候,故事是为了解释科学概念而服务,而不是通过更生动、更具象化的描述来引发读者的情感共鸣。
“意象化”与“概念化”的表达: 刘慈欣常常使用一种非常宏大、甚至是有些抽象的意象来表达某个概念或场景,例如将整个宇宙想象成一个巨大而黑暗的森林,将三体文明的生存危机描述成一种不可避免的宿命。这种表达方式极具冲击力和思想深度,但对于一些习惯于写实描写的读者来说,可能会觉得不够具体,缺乏感官上的细节支撑。
人物塑造的扁平化和功能性:
为思想服务的人物: 许多批评者认为,《三体》中的人物更多地是为了承载和推动故事中的科学概念、哲学思考以及宏大叙事而存在,他们的人物性格往往相对单一,缺乏复杂性和多层次性。例如,一些角色可能被塑造成某个特定时代的符号、某个科学理念的代言人,或者仅仅是剧情发展的工具。他们的情感波动、内心挣扎以及人际关系,有时候显得比较肤浅或被宏大叙事所淹没。
情感描写的不够细腻: 与很多注重描摹人物内心世界的作品相比,《三体》在情感表达上显得相对克制和直接。人物之间的对话和互动,有时更像是信息交流或观点碰撞,而非细腻的情感互动。即使是涉及爱情、友情或亲情,也常常被置于生死存亡、文明存续的宏大背景下,显得不那么突出和细腻。
语言的朴实和直白:
实用主义的叙事语言: 刘慈欣的语言风格通常被形容为朴实、直白,甚至有些“硬朗”。他更倾向于用清晰、高效的语言来传达信息和推进情节,而不是追求辞藻的华丽、句式的精巧或语言的韵律感。
缺乏“文学性”的词藻: 对于习惯了文学作品中那些富有诗意、能够唤起读者审美感受的词汇和表达方式的读者来说,《三体》的语言可能会显得有些“干涩”或“缺乏美感”。他不会刻意去雕琢句子,营造氛围,更多的是将重点放在“说什么”而不是“怎么说”。
重复和强调的运用: 在一些情况下,为了强调某个观点或概念,刘慈欣会重复使用一些词语或句子,这在科学解释或哲学论证中是有效的,但在文学创作中,可能会被视为一种风格上的不足。

二、与其他文学作品的比较与期待

与中国古典文学和西方文学经典的对比: 当中国读者接触了大量具有深厚文学底蕴的中国古典小说,或者学习了西方文学中对人物塑造和语言艺术的高度追求后,再来审视《三体》,自然会进行比较。他们可能会认为,《三体》在某些文学层面的表现不如这些经典作品。
高关注度带来的高期待: 《三体》获得的巨大成功和国际声誉,也自然而然地提高了读者对它所有方面的期待。当一部作品被誉为“中国科幻的巅峰之作”时,人们自然会用最严格的文学标准去衡量它,而一旦在某些方面不符合这些期待,批评的声音就会随之而来。

三、不同读者群体的接受程度不同

硬核科幻爱好者: 对于深爱硬核科幻的读者来说,刘慈欣的文笔恰恰是他们所欣赏的。他们更看重的是科学逻辑的严谨、思想的深刻以及想象力的飞跃,而人物情感的细腻、语言的华丽则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对文学性要求高的读者: 另一些读者则更看重文学作品本身的情感体验和艺术美感。他们可能更喜欢通过细腻的笔触去感受人物的喜怒哀乐,通过优美的语言去欣赏文字的魅力。《三体》的文笔可能无法满足这部分读者的需求,因此会产生批评。

四、一些具体的语言和叙事习惯可能引发的批评

“工具性”的对话: 有些对话,尤其是在解释科学概念时,会被认为是过于直白和功能性,缺乏自然的生活气息和人物的个性。
场景描写的简略: 有些场景,尤其是描写环境或动作时,会显得比较简略,缺乏细致入微的刻画,让读者难以在脑海中形成清晰的画面。
人物内心描写的不足: 很少有大段的心理描写,很多时候是通过对话或外部事件来推断人物的内心想法,这会让一些读者觉得人物不够立体。

总结来说,对刘慈欣《三体》文笔的批评,并非是说他的文字毫无可取之处,而是因为它与许多读者习惯的、追求传统文学美感的表达方式存在差异。

“文笔不好”更多时候是指:
人物塑造相对扁平,缺乏深度和复杂性。
情感描写不够细腻和丰富。
语言风格朴实、直白,缺乏华丽和诗意。
叙事节奏和侧重点更偏向于科学概念和宏大叙事,而非细腻的人物心理和环境描写。

而对于热爱硬核科幻的读者而言,这种“文笔”恰恰是其魅力所在,是理解和欣赏作品思想深度的必要载体。因此,与其说“文笔不好”,不如说是风格不同,接受度和审美偏好也不同。《三体》的成功恰恰证明了,在科幻领域,这种独特的叙事风格和语言表达方式,能够触达并征服全球无数读者。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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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这张照片?

欠曝,然而快门仍然严重不足,说明ISO或者光圈偏低。应当调高ISO,调高光圈。照片水平线明显是歪的,底下一堆波浪纹不知所云。


欠曝。大片的死黑。远处海浪糊了,应该用高快门定格。整体构图糟糕混乱,船只被X型的不明物体挡住,完全不知所云。左边几条黑色的条状物,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摄影是减法的艺术,要干净,要干净!画面下方的波浪纹,老问题。


欠曝,老问题了。画面过于模糊,水平线也不平。对焦失误。人物照片,对焦应该对到人的眼睛上,这是常识。这张人像照片简直是垃圾。



什么?内容?

我管你什么内容。你文笔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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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三体,刘慈欣的所有作品都带有一种粗粝的实用主义猛男气概,他不在乎辞藻是否优美这种皮相,他的文字关心的是他的科幻核心是否恰当得以表达。

对他来说,写一个科幻故事就是先精心筛选一个很强壮的核心概念作为发动机,再仔细推敲一个很鲁棒的故事当轮胎,再敲一个钢架把关键部位连接起来,最后用不擅长的粗糙手艺焊个铁皮把车包起来。

这车马力大又省油,跑个十年不用修,装的人还多,坐上去的人都觉得还行开得挺快又稳健。有些乘客觉得没有真皮座椅扣一星,无可厚非。然后很多路人也跟风说,这车实在不行,根本没有作为一辆车最关键的真皮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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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是个啥?

从修辞上说,大刘确实不够精致。

但问题是,要这么精致干嘛?谁能达到他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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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真的服了。

我这么形容吧,刘慈欣的文笔在当今中国文学界,注意,是文学界,不是局限于科幻文学界,不算一流,也绝对是准一流的。

你们很多人说他理工男不懂表达不懂文采不懂词藻,但是就我这么一个文科生(法学)来看,他的文笔都是我望尘莫及的!

还拿网文来比较?

这是刘慈欣在知乎上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虽然他也不常来知乎……

我这么说吧。

拿我网文启蒙的zhttty来讲。

《无限恐怖》要是能有《三体》的文采,那就是下一部《龙族》;

《大宇宙时代》(这里面还不少致敬《三体》的部分)要是能有《球状闪电》的文采,明天就可以被银河奖提名!

还网文……

某种意义上我也能理解这个问题,注意,仅仅是理解。

毕竟作为硬科幻的标杆之一,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简直太精彩了,而这又是科幻作品的必要条件甚至最重要的条件,这么一看简直完美了!

所以总得找点不足吧!

一看,呦呵!理科生,娘子关电站工作,华北水利水电大学的,硬核理工直男,肯定不懂文学,就这个了!

然后,就一堆人开始质疑他的文笔……

你们说他对女性衣着的审美,那确实难以令人信服,比如直男审美下的庄颜……

但是文笔?不好意思,我赞美还来不及。

刘慈欣所有长篇短篇小说我一字不漏全都读过,像《三体》《球状闪电》《超新星纪元》《流浪地球》这样的3遍起步,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文笔问题,我只会被他的幻想吸引,要不是知乎上看到这问题,我都想不起还有文笔的问题……

我摘几个段落你们感受一下。

《超新星纪元》



他的描写,比喻,描绘的真是栩栩如生,朴实平淡,却蕴含力量,生动形象的文笔不好吗?

还记得《超新星纪元》里有一句英文:

Heaven seals off all exits

天有绝人之路。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三体》第一部的那句“狗屁不通,大字报”那句。

通俗,易懂,地道,生动。

第一眼你肯定看不出这是一个中国人的英译中。

这叫文笔不好?

我每次看到这里都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旧一代的人转身离去,新生代走上世界的舞台,接手这个星球,这个文明,这种传承,就是历史生生不息的力量所在!

这种平静中酝酿眼泪的文笔,叫文采不好?

你们对他了解太少,我推荐《最糟的宇宙,最好的地球》这本书,这是他以前所有非正式文章的合集,可以真正地了解他这个人,一个发福,戴眼镜的中老年人的外表下,埋藏着怎样高大又浪漫的灵魂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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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拎起一个塑料袋,正常人一个小拇指轻轻勾着就行了。


要拿一把长柄伞,任何姿势似乎都不困难。


但要把各位40米长的大刀(这个肯定不轻了吧)平举一下,很多人估计就受不了了。


那如果遇到的是杠铃,是青龙偃月刀,真的举起来后,估计没几个人会想花哨地耍几招吧,包括关公关二爷,人家没事的时候只看春秋,抬刀的苦活都是周仓去干。


那如果遇上的是千钧大鼎呢,压死嬴荡那种。估计连秦武王本尊,都得屏气凝神,沉腰低胯了吧。


因为这个重量级,搞不好还会死。


这个时候有人过来嘲笑秦武王长得难看,你觉得这种人是什么?


绕那么一大圈就是想说,那些强调文笔的人,要是以他们推崇那种文笔试试写这些宏大场面,能不写崩的话再来发言。


文笔就是文章的脸,有的人不看品质就看脸,在这个看脸的社会也正常。但是多说一句,《冰鉴》里面,往往做大事的面相都是雄奇险峻,和普通人定义的“漂亮”并不相同。


引申到文笔方面来说,要表现到特殊时代的疯狂和人类的渺小,就必须是这种文笔。要表现出难以构想的巨大图像和超远的时间跨度,就必须是这种文笔。要表现到蝼蚁群聚挑战巨人的史诗感,就必须是这种文笔。其他所谓的“优美”文笔,不够力道,不足以撑起这样的文章。


就像是冷兵器时代要破重甲,必须是长槊大锤战斧,龙泉剑再漂亮,上战场也只有被屠杀的份。


一句话,文笔是要讲场景侧重的,说大刘文笔不好的人,本质上根本不懂文笔。


这是我对文笔侧重的一些看法:


zhihu.com/question/2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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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过韩流卫视的我是歌手吧。

哪个夺冠的歌手不是为了炫技而唱歌,你告诉我:歌里有感情吗,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有个卵。

所以,一部科幻史诗,你说她文笔不行,是不像极了你看我是歌手时候的状态?喜欢文笔是吧,沙丘看原文版,指环王看原文版,不查字典的那种,看完你会说一句好美丽的中国话:ctm。

买椟还珠,舍本逐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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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多人根本就不懂文笔的真谛。


对一部小说来说,没有文笔,才是最好的文笔。


语言文字本来就是表达交流的工具,而文笔又是帮助文字更好地表达的辅助工具,如果一样工具本身就足够好,为什么还要再借助加在它身上的另一种工具呢?


再退一步讲,如果人类可以直接用脑电波交流,表达不需要借助工具,语言文字都不会出现,更别说文笔了。


我们从小学说话写字,学遣词造句,都是为了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更好地,或者说更精确地表达出来。


当一个写字的人开始对表达稍微有点追求的时候,准不准确是不管的,通常会先想方设法去使自己的表达看上去更高级,他会去提高自己的词汇量,学习各种修辞,这个时候,所谓的文笔,就出现了。对于那些表达需求仅仅停留在日常交流层面的人来说,文笔好=大词汇量+冗长的定语+巧妙的修辞。甭管你写的什么,只要文中出现几个类似氤氲、旖旎之类的词,他们就会觉得你文笔不错, 你要是会写一个人很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那就是好文笔,要是你还会写小明分手了,一个人走在路上,瓢泼大雨淋在他肩膀,那真是极佳的文笔了。


文笔崇拜。


当一个人开始对表达有更高的追求时,不会满足于简单的「高级感」,会开始在意自己的文字能不能给别人带来美感。这个时候往往会形成一种文笔崇拜,觉得文笔就是一切。对那些用词考究,句式繁复的人无限推崇,自身的文字表达,也会极力朝这个方向发展,甚至走火入魔。殊不知文字要有美感,还和另一个因素有重大关联——语感。语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有时候一个句子,多一个「的」,少一个「了」,词序稍加变换,给人带来的感受是天差地别的。有些语感差的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用词不差,句子不差,可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寡淡如水,让人读不下去。


熟练掌握3500个常用汉字,语感过关,句子没有语病,对一个中文表达者来说,足矣。


文笔是提高表达能力过程中的一种借力。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文笔呢?往往是表达能力够不上表达内容的时候。


想表达一个人很着急,笔力不足,所以借用一个比喻句,说他像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没有办法让读者看到小明心里的雨,所以干脆让老天直接下一场雨。


这就好比一个人为了增大胸肌去推杠铃,胸部力量太小,借用了很多肱三头肌的力,杠铃是推上去了,却没起到锻炼胸肌的作用,久而久之,肱三头肌先练起来了,大家都夸他肱三头肌真漂亮,他自己也沉溺其中,甚至专门跑去练肱三头肌。可你本来是要练胸肌的啊!一味追求好文笔而放弃表达能力本身的提升,这是舍本逐末了。


表达的本质是「共情」,尽力让读者感受到作者的感受。如果能把一个人着急的前因后果能详详细细写出来,即使全文不出现「着急」这两个字,读者也能感受到他的着急,如果能把小明的感情经历交代得明明白白,不用多说,大家自然能听见小明心碎的声音。所以文笔其实是一种创作上的偷懒, 用一些特定的文字,技巧性的写作手法,去催化读者的感受,调动读者的情绪,从而快速达到「共情」的目的,但通过文笔促成的「共情」,和读者主动生起的「共情」终究是不同的。


表达的内容越深刻,结构越复杂,需要用到文笔的地方就越少。这很好理解,拿叙事来说,如果一个故事的内核和结构都非常简单,那它势必需要一个好文笔来讲述这个故事,因为在接近故事核心的过程中,需要不断刺激读者的感官,不断调动读者的情绪,否则这个故事就不足以吸引人读到最后。反之,如果一个故事本身结构就很精彩,内核多元而深刻,过多的文笔修饰反而会影响到故事自身的观感。当然,创作这样的故事,本身就是对表达能力的一种巨大考验。


其实很多大师写到最后,对「文笔」这个事,反而是极力克制的。用极朴实的语言去硬怼出精彩的内容,把更多感受的空间还给读者,这才是真功夫,同时这也是创作者对自己水平自信的一种体现。金庸的故事精不精彩?他的文笔如何?其实读他的故事你是不会注意到「文笔」这回事的,印象中,他极少修辞,大段大段的动作白描,大段大段的语言白描,大段大段的心理白描,可读着就是酣畅淋漓。很多时候,寥寥几句就能勾勒出一个诺大的江湖,四两拨千斤,这就是笔力。


回到三体。刘慈欣的文字有个特点:很钝。


他的文字中规中矩,完全没有其他大师那种浑然自成的独特气质和高清辨识度,乍一看确实有种高中生优秀作文的低级感,一开始你很难相信这样的文字水平能写出什么大事来。而且你在他的文字中捕捉不到一丝情绪,即使在写到一些非常剧烈冲突的时候也是如此,字里行间透着冷漠,你几乎可以透过文字看到他写作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这对于那些经常读情绪强烈文字的读者是非常不友好的,会有不小的心理落差。就像经常被撩拨的美女突然碰到一个完全不鸟她的男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嗤之以鼻。(你看我笔力不足所以此处要用一个比喻句。)但随着剧情的深入,你会发现,就是这种钝钝的文字,背后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他并不是全程钝下去,该锋利的地方是非常出彩的,「已阅,狗屁不通」、「不要回答×3」、「用文火」、「要多想」、「面壁者XXX,我是你的破壁人」、「我需要一块二向箔,清理用」……当你看到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写出这些东西的时候,会有一种被老实人骗了炮的感觉。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其实他这种文字读起来是非常带感的。


谈一谈被大多数人诟病的人物塑造


很多人说《三体》里的人物扁平化,不够丰满,其实这也不是刘慈欣的能力问题。


通常我们之所以觉得一个小说人物形象丰满,实际上是在说这个人物的行为模式、性格特点很像我们身边的某些人,即这个人物让我们感到亲切、熟悉。这其实是一个基于经验的判断,而三体里的大部分人物,他们所经历的事情,所面临的选择,是大多数读者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甚至无法想象的,一冬眠就是几个世纪,动不动就坐飞船光速跃迁,在那样巨大时间与空间跨度的撕扯下,在极端环境的考验下,人的性格和情感究竟会异化成什么样子?刘慈欣的描述可以看成是他的一场思想实验,面对这些人物,我们以前所有的经验都失效了,所以会觉得他们很陌生,但是他写张援朝、杨晋文、苗福全这些小人物时就写得很活,因为他们想的做的都是我们熟悉的事情。

这是其一。

第二,三体是个很庞大的故事,里面涉及到的人物其实已经不能简单地当做个体去看待了,他们更像是一些群体的代表甚至是某些精神的象征,为了方便叙述才写成具体的人,所以里面很多人物仿佛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理想主义者,这是因为他们的作为个体的个性被刻意剔除了。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和其他小说不同,三体的落脚点,本来就不在人物身上。这部小说的核心是对宇宙规律的揭示与推演,这也是其最震撼和最吸引人的地方,所有的事件、人物、点子,都是在为这个核心服务,叶文洁的使命是向宇宙发信号,罗辑的嘴是用来说出黑暗森林法则的,三个童话故事是云天明的高光时刻,程心最重要的意义就是留下五公斤小宇宙,至于他们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是什么样的人,刘慈欣不在乎。


最后我想说一点我的感慨,关于三体文笔的争议,几年来一直没有断过,类似的提问我在知乎见过无数次,其实这个东西真的没什么好争的,能写出被放在台面上比较的小说,文笔已经不重要了。肯定有文字驾驭能力比刘慈欣更好的网文作者,但那又怎么样呢?刘慈欣不会因为这个在网文作者面前自卑,网文作者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自己比刘慈欣牛逼,因为他们都清楚,一部小说真正闪耀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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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乎刘慈欣的文笔,他的文学素养不亚于当今中国文坛任何一人。

抛开三体不论,先就几篇短篇小说谈谈。整文笔文风的小崽子们不就喜欢拿景物描写说事么,不要总扯些情节主旨,不然宇宙视角对都市言情简直是降维打击。咱就找几段景物描写较较劲。

大刘文章中的环境描写简洁而不简短。勾勒意境与画面,充实不空洞,真实不矫情。

《乡村教师》人之将死的观感,几乎占据开头两页,但没有一句废话地勾勒了这个黄土高原上平静冷清愚昧却如雪如银的美丽的小乡村。

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原文。

他知道,这最后一课要提前讲了。
又一阵剧痛从肝部袭来,使他几乎晕厥过去。他已没有气力下床了,便艰难地挪向床边的窗口。月光映在窗纸上,银亮亮的,使小小的窗户看上去像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那个世界的一切一定都是银亮亮的,如同用银子和不冻人的雪做成的盆景。他颤颤地抬起头,从窗纸的破洞中望出去,幻觉立刻消失了。他看到了远处自己度过了一生的村庄。

这是将死之人的视角。月与雪,温柔而又毫不晦涩的意象。教师是善良的,孩童是无邪的,乡村是愚昧混沌的,宇宙是希望初生的。这段文字初读或许并不惊艳,但文字如同发酵一般蔓延,我们终究会明白,教师眼中的如银如雪的彼方世界到底意味着怎样的牺牲。

这就是大刘的魅力所在。画面感极强,用最平实的语言,描绘最诗意的画面。

接下来是《微纪元》中四千度毁灭性高温后死去的地球。

他看到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地球。黑色的是熔化后又凝结的岩石,那是墓碑的黑色;白色的是蒸发后又冻结的海洋,那是殓布的白色。

没有废话,很贴切的比喻,是带着先行者无声的绝望的比喻。他在两万五千年后依然未能拯救人类,并且成为了最后的地球人。就算主人公的精神濒临崩溃,大刘也能在宏大的宇宙视角中,用近乎冰冷的叙事语言刻画人物的心理状态。这种文风带给读者的感受……怎么说呢,我很爽,而且我大受震撼。

最后是《地火》的开篇。不算景物,只算交代背景。

父亲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他用尽力气呼吸,比他在井下扛起二百多斤的铁支架时用的力气大得多。他脸色惨白,双目突出,嘴唇因窒息而呈深紫色,仿佛一条无形的绞索正在脖子上慢慢绞紧,他那辛劳一生的所有淳朴的希望和梦想都已消失,现在他生命的全部渴望就是多吸进一点点空气。但父亲的肺,就像所有患三期矽肺病的矿工的肺一样,成了一块由网状纤维连在一起的黑块,再也无法把吸进的氧气输送到血液中。组成那个黑块的煤粉是父亲在二十五年中从井下一点点吸入的,是他一生采出的煤中极小极小的一部分。

诸位自行品鉴吧。无论是这段细节刻画,还是《地火》整篇的巨大构架与复杂的思想表达,都难以三言两语说清了。你可以简要去概括它的情节,但不能说清它的主旨。

其中一个应该是中国无产阶级的伤痛与坚毅。这算是大刘小说中比较罕见的主题了。

总之大刘nb。他比如今中国绝大多数大作家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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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喜欢的文笔,指的是一个主语七八个定语,翻十页过去不看也不影响情节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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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这一段

“面壁者,你背把铁锹干什么?”车开时有人从车窗探出头问。

“为自己挖墓。”罗辑说,引起了车里的一阵哄笑。

没人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雨仍在下着,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有车了,好在这里离目的地已经不远,罗辑背起背包向前走去。走了约半小时后,他拐下公路,走上了一条小路。远离了路灯,四周变得很黑,他从背包中取出手电照着脚下的路。路越来越难走,湿透的鞋子踏在地上咕咕作响,他在泥泞中滑倒了好几次,身上沾满了泥,只好把背包中的铁锹取出来当拐杖,前方只能看到一片雨雾,但他知道自己的大方向是没有错的。

在雨夜中步行了一个小时后,罗辑来到了那片墓地。墓地的一半已经被埋在沙下,另一半由于地势较高,仍露在外面。他打着手电在一排排墓碑间寻找,略过了那些豪华的大碑,只看那些简朴的小墓碑上的碑文。雨水在石碑上反着光,像闪动的眸子一般,罗辑看到,这些墓都是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危机出现前建的,这些已经在时光中远去的人们很幸运,他们在最后的时刻,肯定认为自己生存过的这个世界将永恒地存在下去。

罗辑对找到自己想找的墓碑并没抱太大希望,但他竟很快找到了。他没看碑文就认出了它,时间已过去了两个世纪,这真是件很奇怪的事。也许是雨水冲刷的缘故,墓碑并没有显出时间的痕迹,上面“杨冬之墓“四个字像是昨天才刻上去的。叶文洁的墓就在她女儿的墓旁边,两个墓碑除碑文外一模一样,叶文洁的墓碑上也是只有姓名和生卒年月,这让罗辑想起了红岸遗址的那块小石碑,它们都是为了忘却的纪念。两块墓碑静静地立在夜雨中,仿佛一直在等待着罗辑的到来。

罗辑感到很累,就在叶文洁的墓旁坐了下来,但他很快在夜雨的寒冷中颤抖起来,于是他拄着铁锹站了起来,在叶文洁母女的墓旁开始挖自己的墓穴。

开始时,湿土挖起来比较省力,但再往下,土就变得坚硬了,还夹杂着很多石块,罗辑感觉自己挖到了山体本身。这让他同时感到了时间的无力和时间的力量:也许在这两个世纪中就沉积了上面这薄薄的一层沙土;而在那漫长的没有人的地质年代里,却生成了承载墓地的这座山。他挖得很吃力,只能干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夜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

后半夜雨停了,后来云层也开始散开,露出了一部分星空。这是罗辑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看到过的最明亮的星星,二百一十年前的那个黄昏,就在这里,他和叶文洁一起面对着同一片星空。

现在他只看到星星和墓碑,但这却是最能象征永恒的两样东西。

罗辑终于耗尽体力,再也挖不下去了。看看已经挖出的坑,作为墓穴显然浅了些,但也只能这样了。其实他这样做,无非是提醒人们自己希望被葬在这里,但他最可能的归宿是在火化炉中变成灰烬,然后骨灰被丢弃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不过这真的都无所谓了,很可能,就在这之后不久,他的骨灰会同这个世界一起在一场更为宏大的火化中变成离散的原子

罗辑靠在叶文洁的墓碑上,竟然很快睡着了。也许是寒冷的缘故,他又梦到了雪原,在雪原上他再次看到了抱着孩子的庄颜,她的红围巾像一束火苗。她和孩子都在向他发出无声的呼唤,而他则向她们拼命喊叫,让她们离远些,因为水滴就要撞击这里了!但他的声带发不出声音,似乎这个世界已经被静音了,一切都处于绝对的死寂中。但庄颜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抱着孩子在雪原上远去了,在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像国画中一道淡淡的墨迹,雪原只是一片空白,只有这道墨迹才能显示大地甚至世界的存在,于是,一切又变成庄颜的那幅画了。罗辑突然悟出,她们走得再远也无法逃脱,因为即将到来的毁灭将囊括一切,而这毁灭与水滴无关……他的心再次在剧痛中撕裂,他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抓着,但在雪原形成的一片空白中只有庄颜渐远的身影,已变成一个小黑点。他向四周看看,想在空白世界中找到一些实在的东西,真的找到了,是在雪地上并排而立的两块黑色墓碑。开始它们在雪中很醒目,但碑的表面在发生变化,很快变成了全反射的镜面,像水滴表面那样,上面的碑文都消失了。罗辑伏到一块碑前想通过镜面看看自己,但自己在镜中没有映像,镜子所映出的雪原上也没有了庄颜的身影,只有雪地上那一行淡淡的脚印。他猛回头,看到镜像外的雪原只是一片空白,连脚印都消失了,于是他又回头看墓碑的镜面,它们映射着空白的世界,几乎把自身隐形了,但他的手还是能感觉到它们那冰冷光滑的表面……

罗辑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在初露的晨曦中,墓场清晰起来,从躺着的角度看周围的墓碑,罗辑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上古的巨石阵中。他在发着高烧,牙齿在身体的剧烈颤抖中格格作响,他的身体像一根油尽的灯芯,在自己燃烧自己了。他知道,现在是时候了。

罗辑扶着叶文洁的墓碑想站起来,但碑上一个移动的小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这个季节的这个时间,蚂蚁应该很少出现了,但那确实是一只蚂蚁,它在碑上攀爬着,同两个世纪前的那个同类一样,被碑文吸引了,专心致志地探索着那纵横交错的神秘沟槽。看着它,罗辑的心最后一次在痛苦中痉挛,这一次,是为地球上所有的生命。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他对蚂蚁说。

罗辑艰难地站了起来,在虚弱的颤抖中,他只有扶着墓碑才能站住。他腾出一只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满是泥浆的湿衣服和蓬乱的头发,随后摸索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金属管状物,那是一支已经充满电的手枪。

然后,他面对着东方的晨光,开始了地球文明和三体文明的最后对决。

“我对三体世界说话。”罗辑说,声音并不高,他本想重复一遍,但是没有,他知道对方能听到。

一切没有变化,墓碑静静地立在凌晨的宁静中,地上的水洼映着正在亮起来的天空,像一片片镜子,这给人一个错觉:似乎地球就是一个镜面球体,大地和世界只是附着于其上的薄薄一层,现在由于雨水的冲刷,球体光滑的表面一小片一小片露出来了。

这个仍未醒来的世界,不知道自己已被当做一场豪赌的筹码,放到了宇宙的赌桌上。

罗辑抬起左手,露出了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样小的东西说:“这是一个生命体征监测仪,它通过一个发射器与一套摇篮系统联结。你们一定记得两个世纪前面壁者雷迪亚兹的事,那就一定知道摇篮系统是什么。这个监测仪所发出的信号通过摇篮系统的链路,到达雪地工程部署在太阳轨道上的三千六百一十四枚核弹,信号每秒钟发射一次,维持着这些核弹的非触发状态。如果我死去,摇篮系统的维持信号将消失,所有的核弹将被引爆,包裹核弹的油膜物质将在爆炸中形成围绕太阳的三千六百一十四团星际尘埃,从远方观察,在这些尘埃云团的遮挡下,太阳将在可见光和其他高频波段发生闪烁。太阳轨道上所有核弹的位置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这将使得太阳闪烁形成的信号发送出三张简单的图形,就像我两个世纪前发出的那三张图一样,每张上面有三十个点的排列,并标注其中一个点,它们可以组合成一张三维坐标图。但与那次不同的是,这次发送的,是三体世界与周围三十颗恒星的相对位置。太阳将变成银河系中的一座灯塔,把这咒语发送出去,当然,太阳系和地球的位置也会同时暴露。从银河系中的一点看,图形发射完成需要一年多的时间,但应该有很多技术发展到这样程度的文明,可以从多个方向同时观测太阳,那样的话,只需几天甚至几个小时,他们就能得到全部信息。”

随着天光渐明,星星在一颗颗消失,仿佛无数只眼睛渐次闭上;而东方正在亮起的晨空,则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在慢慢睁开。蚂蚁继续在叶文洁的墓碑上攀爬着,穿行在她的名字构成的迷宫中。早在这个靠碑而立的豪赌者出现前的一亿年,它的种族已经生活在地球上,这个世界有它的一份,但对正在发生的事,它并不在意。

罗辑离开墓碑,站到他为自己挖掘的墓穴旁,将手枪顶到自己的心脏位置,说:“现在,我将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与此同时我也将成为两个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罪犯。对于所犯下的罪行,我对两个文明表示深深的歉意,但不会忏悔,因为这是唯一的选 择。我知道智子就在身边,但你们对人类的呼唤从不理睬,无言是最大的轻蔑,我们忍受这种轻蔑已经两个世纪了,现在,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继续保持沉默,我只给你们三十秒钟时间。”

罗辑按照自己的心跳来计时,由于现在心跳很急促,他把两次算一秒钟,在极度的紧张中他一开始就数错了,只好从头数起,所以当智子出现时他并不能确定到底过了多少时间,客观时间大约流逝了不到十秒钟,主观时间长得像一生。这时他看到世界在眼前分成了四份,一份是周围的现实世界,另外三份是变形的映像。映像来自他前上方突然出现的三个球体,它们都有着全反射的镜面,就像他在最后一个梦中见到的墓碑那样。他不知道这是智子的几维展开,那三个球体都很大,在他的前方遮住了半个天空,挡住了正在亮起来的东方天际,在球体映出的西方天空中他看到了几颗残星,球体下方映着变形的墓地和自己。罗辑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是三个,他首先想到的是三体世界的象征,就像叶文洁在最后一次ETO的聚会上看到的那个艺术品;但看到球体上所映照的虽然变形但异常清晰的现实图像时,他又感觉那是三个平行世界的入口,暗示着三种可能的选择;接下来看到的又否定了他的这种想法,因为三个球体上都出现了两个相同的字:

住手!

“我可以谈谈条件吗?”罗辑仰头看着三个球体问。

你先把枪放下,然后我们可以谈判。

这些字仍是在三个球体上同时显示的,字迹发出红色的光芒,极其醒目,罗辑看到字行在球体上没有变形,是整齐的一行,以至于看上去既像在球体表面,又像在它们的内部,他提醒自己,这是在看高维空间在三维世界中的投影。

“这不是谈判,是我继续活下去的要求,我只希望知道你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说出你的要求。

“让水滴,或者说探测器,停止向太阳发射电波。”

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球体的回答快得出乎预料,罗辑现在并没有什么办法去核实,但他感到周围的空间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像某种因持续存在而不为人察觉的背景音消失了,当然,这也许是幻觉,人是感觉不到电磁辐射的。

“让正在向太阳系行进的九个水滴立刻改变航向,飞离太阳系。”

这一次三个球体的回答稍微延迟了几秒钟。

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请给人类核实的手段。”

九个探测器都将发出可见光,你们的林格斐兹罗望远镜就能观测到它们。

罗辑仍然不可能核实这些,但这个时候,他相信三体世界。

“最后一个条件:三体舰队不得越过奥尔特星云。”

舰队现在已处于最大的减速推进功率,不可能在奥尔特星云外侧把与太阳的相对速度减到零。

“那就像水滴编队一样转向,使航线偏离太阳系。”

向哪个方向转向都是死路,这样会使舰队掠过太阳系进入荒凉太空,到时无论是返回三体世界还是寻找其他可生存星系,都要相当长的时间,舰队生态循环系统维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也不一定是死路,也许以后人类或三体世界的飞船能够追上并营救他们。”

这需要最高执政官的指令。

“转向毕竟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先做起来吧,给我和别的生命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一段长达三分钟的沉默,然后:

舰队将在地球计时十分钟后开始转向,大约转向开始三十分钟后,人类太空观测系统就能觉察到航向的改变。

“好,对我来说这就够了。”罗辑说,同时把手枪从胸口移开,他的另一只手扶着墓碑,尽力不让自己倒下,“你们早就知道宇宙的黑暗森林状态吗?”

是的,早就知道,你们这么晚才知道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你的健康状况让我们担忧,这不会意外中断摇篮系统的维持信号吧?

“不会,这套装置比雷迪亚兹的要先进许多,我只要活着信号就不会中断发射。”

你最好还是坐下来,这样会对你的状况有所改善。

“谢谢。”罗辑说,靠着墓碑坐了下来,“不要担心,我死不了的。”

我们正在和两个国际的最高层取得联系,要不要为你叫一辆救护车?

罗辑笑着摇摇头,“不用,我不是救世主,只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离开这里回家,我休息一会儿就走。”

三个球体中的两个消失了,剩下的一个显示的字迹也不再发光,显得黯淡阴郁:

我们还是失败在计谋上。

罗辑点点头,“用尘埃云遮挡太阳向星际发送信息并不是我的发明,早在20世纪就有天文学家提出过这个设想。其实你们有过多次识破我的机会。比如在雪地工程的全过程中,我一直对核弹在太阳轨道上的精确位置那么在意。”

你还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一个人待在控制室中,遥控核弹上的离子发动机对它们的位置进行微调,我们当时对这些都没有在意,以为你只是通过无意义的工作来逃避现实。我们从来就没有想到这些核弹的间距有什么意义。

“还有一个机会,那时我向一个物理学家小组咨询智子在太空中展开的问题。如果ETO还在,他们早就识破我了。”

是的,抛弃他们是一个错误。

“还有,我要求在雪地工程中建立这样奇怪的摇篮触发系统。”

这确实使我们想起了雷迪亚兹,但没有由此想更多,两个世纪前的雷迪亚兹对我们是无害的,另外两个面壁者对我们也是无害的,我们把对他们的轻视也转移到你身上。“对他们的轻视是不公平的,那三位面壁者都是伟大的战略家,他们看清了人类在末日之战中必然失败的事实。”

也许我们可以开始谈判了。

“那不是我的事情了。”罗辑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到了如新生一般的轻松和惬意。

是的,你已经完成了面壁者的使命,但总能提一些建议吧?

“人类的谈判者肯定首先提出,要你们帮助建立一个更完善的信号发射系统,使人类掌握随时向太空发射咒语的能力。即使水滴解除对太阳的封锁,现在的系统也实在太原始了。”

我们可以帮助建立一个中微子发射系统

“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他们可能更倾向于引力波。在智子降临后,这是人类物理学向前走得比较远的领域,他们当然需要一个自己能够了解其原理的系统。”

引力波的天线体积很巨大的。

“那是你们和他们的事。奇怪,我现在感觉自己不是人类的一员了,我的最大愿望就是尽快摆脱这一切。”

接下来他们会要求我们解除智子封锁,并全面传授科学技术。

“这对你们也很重要,三体世界的技术是匀速发展的,直到两个世纪后仍未派出速度更快的后续舰队,所以,要救援偏航的三体舰队,只能靠未来的人类了。”

我要离开了,你真的能够自己回去吗?你的生命关系到两个文明的生存。

“没问题,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回去后我就立刻把摇篮系统移交出去,然后,我就与这一切无关了,最后只想说:谢谢。”

为什么?

“因为你们让我活下来了,其实,只要换个思考方式,我们都能活下来。”

球体消失了,回到了十一维度的微观状态。太阳已经从东方露出一角,把金辉洒向这个从毁灭中幸存的世界。

罗辑慢慢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叶文洁和杨冬的墓碑,沿着来时的小路蹒跚走去。

那只蚂蚁已经爬到了墓碑顶端,骄傲地对着初升的太阳挥舞两只触须,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仅就地球生命而言,它是唯一的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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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刘的文笔,在通俗作者中是第一流的。前提是和通俗作品比。如果和文学作品比,仍有明显差距。

客观地说,这里许多回答的阅读面过于窄,有的窄到拿网文或郭敬明对比的程度(至少也得举马亲王吧?)。如果未读过真正好的中文文笔,又如何判断文笔的好坏?这与文学创作的整体边缘化有关。譬如,如果是平时有阅读量的朋友,会知道,在当代八零后作家中,文笔最好的可能是双雪涛,但有多少网友听过这个名字呢。

刘慈欣的文笔,在通俗作者中是第一流的,因为,表述清晰,有画面感,生动流畅。同时《三体》三部曲的剧情和设定密度极大,并充分运用了编剧技巧(张力远胜所有前作),故《三体》足以跨越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的界限,从欧美到中日,从奥巴马到新海诚,世界人民都爱看。

不夸张地说,在当今的网文作者中,单纯只论文笔的清晰度,能达到刘慈欣水准的,就寥寥无几。其中的重要原因是,网文的性质决定了它必然注水严重,更新过频,因此语言或粗陋,或累赘,惨不忍睹。有实力的作者都会转战实体。

但是,上述评价的前提,是和通俗作品比。如果和文学作品比,那么文笔差距明显。

如何判断作品的文笔水准?糟的文笔是词不达意。俗的文笔是"华丽"和滥用修辞。好的文笔是没有赘笔,正如海明威的"冰山理论",且多用隐喻和象征。

先说明一下。评论有人说我是文科生,遗憾的是,我是物理系的,写过一本人工智能书,也在知乎写过不少文艺方面的回答。请看我最近在知乎写的一些文章:

PENG Bo:随机量子化:(4) 从量化金融(Ornstein-Uhlenbeck)到量子场论(关联函数)

PENG Bo:AI “写作”:刘慈欣+金庸 混合生成(魔改 GPT 模型)

科幻真的不是物理,旁友们。科幻文学是文学创作,遵循文学创作的手法和规律。

看一段双雪涛的开头:

刘泳看着饶玲玲,束手无策。作为出版人,饶玲玲无疑是最好的,敬业,聪明,敏锐,珍惜每一页纸张,善于整束所有人的资源。作为一个女人,她一塌糊涂,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没有信仰,基本上是靠着虚荣心在工作。还有最要命的一点,就是酗酒。此时,2012年1月22号,除夕夜,她坐在刘泳在北京的寓所,已经喝了七个小时。有那么几个时刻,她似乎已把刘泳当成酒保,不时用食指敲敲桌台,示意他把酒给她续上。她身材高瘦,令人想起福楼拜那个著名的比喻,裹在衣服里,如同一柄剑插在剑鞘。她喝掉了自己带给刘泳的两瓶红酒,上面还绑了花。目前开始蚕食刘泳珍藏的威士忌,公寓里的干果已经被她吃光。刘泳看她用手指在空盘摸索,便套上羽绒服下楼。超市关门了,街角做卤味的福建人也已回家过年,铁门上写着大年初十恢复营业。漫天的烟花,路上飞散着硝磺的气味,好像一场战役刚刚落幕,地上尽是红色的纸屑。突然从黑暗里窜出一支炮仗,在刘泳头顶发出一声巨响,吓得刘泳一激灵。那炮仗像是残敌掷来的手雷,震得窗框直晃,却不知对方藏在哪里。

这节奏,这信息量,这文字的气质,皆与通俗网文截然不同,可以直接立起来,一点儿累赘都没有,哪里需要堆砌形容词和副词?再看其中的比喻,都会包含另一层次意义,这很重要,比喻不能轻易用(对了,双雪涛这篇叫《北方化为乌有》,从头到尾都是高水准,他是罕见的能写又能编故事的人。如果喜欢还可看郑执的《仙症》,虽有炫技感,风格类似)。

科幻作品有个特殊之处,就是常有超越现实的场景,因此需用比喻将场景直观化,就像小学课本的那种比喻。大刘的比喻大都是这个类型,有时还煽情,这种比喻会令读者觉得有画面感,这里很多回答都选了很多这种比喻,但这真不算文学性。

按好文笔的标准,大刘的文笔,不是不够"华丽",是恰恰相反,过于"华丽"。大刘的文笔常常有些激动(看高晓松节目的访谈就知道,是自己写high了)。这里许多回答所举的段落都过于激动,过于煽情(也不是特意煽情,而是作者本身的真情实感)。作为通俗作品没问题。作为文学创作,不够冷(可对比那个著名例子,莫言的檀香刑片段,叙述者无疑是冷到骨子里)。

其实刘慈欣的文笔很适合写童话。十分合适。如果你留意过,刘慈欣的很多作品都有童话色彩,可能一不注意就会写成童话风格。

举个冷的科幻例子,特德姜。

《三体》的下面这段,才属于好的文笔:

罗辑停了车,和她下车来到田边,看着几只喜鹊在地里觅食,直到他们走得很近了它们才飞到远处的树上。接着,他们下到一条几乎干涸的河床里,只在河床中央有一条窄窄的水流,但毕竟是一条北方的河,他们拾起河床里冰冷的小卵石向河里扔,看着浑黄的水从薄冰上被砸开的洞中涌出。他们路过了一个小镇,在集市上逛了不少时间。她蹲在一处卖金鱼的地摊前不走,那些在玻璃圆鱼缸中的金鱼在阳光下像一片流动的火焰。罗辑给她买了两条,连水装在塑料袋里放在车的后座。他们进入了一个村庄,并没有找到乡村的感觉,房子院子都很新,有好几家门口停着汽车,水泥面的路也很宽,人们的衣着和城市里差不多,有几个女孩子穿得还很时尚,连街上的狗都是和城市里一样的长毛短腿的寄生虫。但村头那个大戏台很有趣,他们惊叹这么小的一个村子竟搭了这么高大的戏台。戏台上是空的,罗辑费了好大劲儿爬上去,面对着下面她这一个观众唱了一首《山楂树》。中午,他们在另一个小镇吃了饭,这里的饭菜味道和城市里也差不多,就是给的分量几乎多了一倍。饭后,在镇政府前的一个长椅上,他们在温暖的阳光中昏昏欲睡地坐了一会儿,又开车信马由缰地驶去。
不知不觉,他们发现路进山了。这里的山形状平淡无奇,没有深谷悬崖,植被贫瘠,只有灰色岩缝中的枯草和荆条丛。几亿年间,这些站累了的山躺了下来,在阳光和时间中沉于平和,也使得行走在其中的人们感到自己变得和这山一样懒散。“这里的山像坐在村头晒太阳的老头儿们。”她说,但他们路过的几个村子里都没有见到那样的老头儿,没有谁比这里的山更悠闲。不止一次,车被横过公路的羊群挡住了,路边也出现了他们想象中应该是那样的村子——有窑洞和柿子树核桃树,石砌的平房顶上高高地垛着已脱粒的玉米芯,狗也变得又大又凶了。

这段写得好,真挚,可能来自实际经历素材。可惜这样的段落在全作就这么一点点。

话虽如此,如果看过其它国内科幻作者的作品,大刘的文笔已是其中最好的了。宝树的文笔也到位,但有恶趣味。马伯庸写幻想作品时也有笔力,不过也爱恶搞,后来去专心写历史架空了。其它名科幻作者的文字比大刘还是明显更粗。

p.s. 我见过的中文语感最好的网络写手是特师,开宗立派级别,后现代,絮絮叨叨处理得比金宇澄更好。例如就随机选一个微博,包括错别字和标点错误都有想法,是把中文当作艺术在创作了。

这里的文笔,是指文字功夫,叙述能力。很多人说大刘文笔差,实际是认为大刘的人物塑造平面,尤其是女角色。然而这不属于文笔,是另一个领域。其实许多知名作家都写不好异性人物。

同时,文笔只是写作的一部分,编剧和结构对于长篇小说非常重要。三体的布局以及"梗"的密度,换了其它作者都难写出来。能写长篇的作者很少,能写三部曲的更少,三体做到"基本不烂尾",已属奇迹。

如果你读过刘慈欣的其它作品,会知道,三体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三体的几乎所有创意,在刘慈欣此前的作品中都有原型(例如"恐龙三部曲":《白垩纪往事》《吞食者》《诗云》)。三体构思十年,写作四年,实际颇有些将此前所有作品的创意做大整合的意味。

其实刘慈欣的风格挺直白,就是直白地把自己脑中的画面写出来,不玩虚的,像在写纪实文学。大刘的愿望就是"把假的写成真的"。这风格特需要做功课以保证细节和场景准确,是个体力活(可能有时还参考了些电影场景)。

最后,所有科幻作家中,文笔最好的是谁?克拉克?丹·西蒙斯?还是乔治马丁玩票的时候?

真正答案是:博尔赫斯。他不止写过某某花园或某某书,他写过很多很多,例如,先看《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 特德姜一直在学博尔赫斯。

顺带一提,欧美对于 creative writing 研究很深,很多欧美通俗作者写作是套路化的,就像好莱坞编剧,套路化严重。大师写作则完全不需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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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关于文笔,我有一个特简单的判断标准。就看怎么写对话。如果经常是简单的"A说","B说","C说",或者干脆直接写对话内容,那么这位作者就懂文学的创作规律。

如果到处都写成"A怎么怎么地说","B怎么怎么地说",加各种表情神态,还配合什么其它动作,这位就不懂(原因是什么,可思考),或者是在灌水充字数。网文几乎都是这种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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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承载的是思想,不是华丽。

笔下再怎么天花乱坠,也不能掩盖思想的匮乏。

而且刘慈欣的风格一贯浪漫,只是这种浪漫可能超出了一些的人理解,但这种浪漫真的不能说是文笔差了。

卿卿我我、风花雪月可以是浪漫,

但钢铁、意志、微观世界、客观世界存在的真理;人们对未知的无限渴求,以及在观察世界时察觉自身渺小,但依然不忘求知的心;在面对无法抗击的敌人产生的恐惧、勇气、自大等等这些就不是浪漫了吗?

这点请恕我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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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评论其文笔。


利益相关:语文老师曾经。


我算文科生吧。但文科生不谈文笔的。只说笔法。文字。布局。谋篇。

真正重要的东西是内容。内容优于形式。只看文笔叫买椟还珠。

刘勰说过一个比喻:虎豹无文,估计不知道是犬是羊。但羊披着虎皮,见到豺狼就尿了。

孔子曰: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文笔如衣服,内容如肉体。

你一身花衣,满头装饰,浑身名牌,那叫衣架。

你不穿衣服,那叫裸奔。有伤风化。

只能是合宜合体。


司马辽太郎的标准也是,历史小说应该史新闻报道,让读者就像看到当天发生过的事。(他本身就是新闻记者出身)


大刘的标准也是把科幻写得像真实发生过的事。


告诫:少看郭敬明。他倒不是文笔有多烂,比他烂的一把。少看网文。


人读书就跟吃饭一样。各种垃圾食品塞一堆,轮到正餐就吃不下去了。


轮到该自己做了,就只能比垃圾更垃圾。


取法乎上 仅得乎中。取法垃圾,只会更垃圾。


各种垃圾桶食品,你要争论谁最垃圾有意义么。

成年人不管。

读书郎这辈子读的书,只有读书时候最记得住,也是培养兴趣品味的关键时期。


长身体的时候,都是拼命淘各种海外奶粉,健康食品喂你们。


为啥。父母爱你们。


长知识品味的时候,为啥不选公认的名著?


所以这个时期多读经典。否则一辈子也就跟那群只能读网文的一样了。(极少数写得好的除外)还是看人。


三体强的其实是构思,表现,荒诞手法,很有阅读快感。

人物形象设计其实很对不起名著的水准。

人物只是他的工具。而不是目的。

科幻小说的目的是科幻。


文笔这东西,就跟油炸一样。什么东西,裹点面包糠,炸的金黄,就能馋哭人。


关键是内容。


对于文学而言,内容优于形式。


网文与小四的内容,也无非就是那点油炸的面包糠。除了能馋哭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们这种只能摇头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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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大刘文笔一般和ONE画工一般一样……



一拳超人是神作但是没人会说ONE原作画得好吧。


大刘的科幻写得好,但是文笔确实烂啊,你看不出来那是你自己鉴赏水平的问题,提出这么个问题只能说明不仅鉴赏水平差,逻辑水平也很差……



所以大刘的东西要拍电影,真心要看编剧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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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单单的语言,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但是随手一写就是史诗般的壮丽:


张援朝赶紧拿出手机,拨了史晓明的电话,但对方已关机。老张两腿一软,靠着墙滑坐在地上,他花了四十万。


"赶紧报警吧!还好,那姓史的小子不知道老苗已经打听到他爸的工作单位,这骗子肯定跑不了。"


张援朝只是坐在那里叹息摇头,"人能找到,钱不一定能拿回来,这让我怎么向一家子交代啊。"


一声啼哭传来,护士喊:"19号,男孩儿!"张援朝猛跳起来,朝候产室跑去,这一刻,其他的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也是在老张等待的这30分钟里,地球上还有约10000个婴儿出生,如果他们的哭声汇在一起,那肯定是一曲宏伟的合唱。在他们后面,黄金时代刚刚结束;在他们前面,人类的艰难岁月正在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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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圣马丁写的书我没看过,但他名气这么大,文笔一定牛。冰与火之歌我是捏着鼻子追到现在了,那文笔就是翔啊。词藻堆砌一万遍也不改本色:“亲爱的我要狠狠踢你的屁股。”真特么好意思拿出来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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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有三体语音版,比读书有感觉。

或许舞台剧更加符合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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