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恐怖主义应该如何定义?

回答
恐怖主义,这个词语的边界从来不是清晰的,它就像一块不断变化、常常被政治和情绪裹挟的黏土。如果我们试图给它一个精确的定义,往往会发现很多时候“我一看就知道”,但要说清楚就变得异常困难。

本质上,恐怖主义可以被理解为一种策略。这种策略的核心是通过制造恐惧来达成某种目标。这种恐惧不是简单的害怕,而是一种深入骨髓、弥漫性的、系统性的恐惧,它通过暴力行为——或者说对暴力的威胁——来传递。这些暴力行为通常是非国家行为者发起的,但并非总是如此,有时国家内部的某些团体也可能采取类似手段。

那么,这种暴力行为和普通的犯罪行为有什么区别呢?一个关键的区分点在于其动机和意图。恐怖主义的动机通常是政治性的、意识形态性的,或者宗教性的。它并非为了个人私利,例如盗窃或报复,而是为了推动一个更大的议程,比如颠覆现有政治秩序,改变国家政策,或者传播某种世界观。它试图通过攻击特定的目标(例如政府机构、标志性建筑,或者看似随机的平民)来引起广泛的社会震动和恐慌。

这种恐惧的传递,不仅仅是发生在直接受害者身上,更重要的是它通过媒体、信息传播,迅速蔓延到整个社会,甚至国际社会。每一次袭击,每一次威胁,都是一个信号,一个警告,一个宣言,试图让更多的人感受到威胁,从而对所代表的“敌人”施加压力。因此,恐怖主义的受害者往往是象征性的,他们是攻击者想要传递信息时所代表的群体的缩影。

这种行为的另一层含义是,它是一种不对称的冲突。当一个团体在军事、经济或政治上处于劣势时,他们可能会诉诸恐怖主义来弥补这种差距。通过低成本、高影响力的暴力手段,他们试图挑战更强大的对手,迫使其做出改变。

理解恐怖主义,也需要认识到其主观性。在许多情况下,一个群体称之为“自由斗士”的行为,在另一个群体眼中可能就是“恐怖分子”。这种定性往往取决于谁在掌握话语权,以及哪些目标被视为正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国际舞台上,对于恐怖主义的定义总是充满争议,很难达成一个普遍的共识。

总而言之,我们可以说恐怖主义是一种以政治、意识形态或宗教目的为驱动,通过使用或威胁使用暴力,制造系统性的恐惧,以期影响社会和政治进程的策略。它是一种非对称的、意图深远的对抗方式,其核心在于对心理和社会的冲击,而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伤害。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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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主义」是一个虚假概念,是政府用来打击反对派的工具。有了这一工具,不光可以指责反对派的袭击行为,还能进行思想定罪,比如宣称某人有恐怖主义倾向,从而逮捕和枪杀等,以公众安全的名义假公济私。

恐怖主义概念的首发起点是纳粹德国,纳粹党最初以这个罪名污蔑德国共产党——德国的共产党和亚洲不同,是的的确确为工人谋福利的左翼党派,和纳粹党天生敌对,因此被挂上这个名号是污蔑无疑。1933 年,德国国会大厦莫名发生火灾,纳粹党坚称这是德国共产党搞破坏,是一起恐怖主义事件,以此为借口取缔了所有反对党。

纳粹党是典型的民族发明和国家机器的先锋队,提出的恐怖主义概念,就是服务于这些政治业务的。因此该概念一开始就包裹者对社会和个人自由的迫害性指责。

二战期间频发的人权灾难,以及各地面临白色威胁、红色威胁的局势,导致社会与个人自由在全世界范围内一度全面被压制,各当局都没有了反对派,维稳高于一切,相应的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给谁扣上恐怖主义的标签。纳粹党的这一概念发明,停歇了近半个世纪之久。

直至英国政府在 1974 年,突然对恐怖主义下了定义:

为达到某种政治目的而采用暴力方式,将公众,或公众的某一部分置身于恐怖之中。

这一定义显然自我循环论证,而且毫无意义。因为这显然是「有政治目的的犯罪」的特殊化表述,引进了所谓的恐怖一词,试图以行政语言取代司法语言。英国政府此时有这种行为是有所指向的,当时正值爱尔兰共和军武装活跃时期,英国政府强占着北爱尔兰,在道义上占据下风,镇压起来十分理亏。因此率先提出恐怖主义的概念,把爱尔兰共和军对英国政府的敌对,表述为对整个英国公众的敌对,从而将镇压行为合理化。如此一看,英国政府的确是继承了纳粹党的手法,给政敌贴上社会公敌的丑化标签,再进行镇压和取缔。

1977 年,法国东北部的斯特拉斯堡召开了「欧洲打击恐怖主义大会」,该会议列出了一份列表,包括劫机、绑架等行为,称这些就是恐怖主义。但是没有对恐怖主义本身进行定义,也没有解释有什么必要把这些司法领域公认的刑事犯罪单独拎出,挂一个政治标签。

这些漏洞极为可疑,因为 1977 年的世界局势,比起当今要简单的多,参会者都是欧洲国家更是极大减少了分歧点,如果理由足够充分,完全可以为恐怖主义进行一个具有说服力的定义。但是并没有,原因在于欧洲整体上还是民主自由的区域,无法公开宣扬「人民民主论」,把政府的异己力量统统称作敌人,称敌人就是恐怖主义。

劫机、绑架人质、爆炸案等等,在刑法内都有对应的罪行和处罚,为什么不通过法律程序定罪,而要冠以「恐怖主义」的称号,以政治手段处理呢?

英国政府厚颜无耻地装作没听到。

话语权具有微妙的作用,尤其对于英国这种硬核西方国度来说,一个概念被大力倡导之后,无论它的本义是什么,无论它可能被如何曲解,但肯定能流行开来,因为当下是一个英语通行的世界。在欧洲会议之后,美国联邦调查局、中情局分别也出台了一些所谓的定义,内容不值一提,也没什么现实影响,因为美国是一个自由国度,社会力量占据支配地位。恐怖主义一词只有媒体价值,无政治意义,因此通过媒体流行了一段时间。

最大的转机发生在 2001 年,即「9·11 事件」。

911 事件应该有一个明确的定性:它是一起劫持飞机撞击大楼的罪行,这场犯罪导致了乘客和世贸大楼内数千人的死亡。这是唯一合理的、客观的、有助于问题解决的定性。但是共和党政府没有这么做,他们选择借这个机会扩大联邦政府的规模,成立国土安全部,增加军费开支,提升联邦总统的权限。

而恐怖主义一词,成为一个法宝。

一个老头做了连环杀人案,不会有人把全体老头视为潜在杀人犯;一个女人进行了纵火犯罪,也不可能出现一个「女人委员会」,专门处置「女性犯罪」;但是当 911 事件的罪犯是穆斯林时,共和党政府却把伊斯兰教和恐怖主义强接,在原本就虚无的恐怖主义概念基础上,把伊斯兰教扯了进来。

共和党政府的本义是为之后的阿富汗和伊拉克地区战争作舆论准备,但是意料之外的是,恐怖主义概念被俄罗斯政府拿去用了——信奉伊斯兰教的高加索民族,即车臣人,数十年以来一直争取实现政治独立,俄罗斯政府则直接以穆斯林共性为由,将恐怖主义的标签贴给车臣尼亚独立运动,从而获得了道义支持。

在俄罗斯政府的成功实践之后,管辖境内有反对派的各国,都效仿了类似的手法,把民族自觉、民主诉求、宪政主张等现代政治运动,统统指责成「恐怖主义」,从而为镇压行为取得道义支持。欧洲地区这才反应过来概念漏洞,开始有人指出这一缺乏逻辑支撑的名词,根本效用就是膨胀政府权力、为专制做辩护。

但是由于概念已经成形,加上偶发因素越来越多,更重要的是有美国政府、英国政府、俄罗斯及其他大体量国度政府的影响力,「恐怖主义」的概念已经不可逆地成形了,难以废黜。

去年发生的克里米亚事件后,在已经被俄罗斯政府占领的克里米亚,俄罗斯政府宣布逮捕多名「乌克兰恐怖分子」;埃及塞西军政府政变之后,复辟政府的警察军队主要任务就是镇压「恐怖主义」,这些被贴上标签的到底是什么人自然不言而喻。

真正的自由主义者,就是专制者眼中最刺眼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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