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社会的阶级性决定人在重大人生节点,比如婚丧嫁娶,生老病死是没有资格犯错误的。
什么是错误?
如果日后你的人生印证出,你当时如果有更好的选择,那么这就是错误,而且你会抱憾终身。
比如你18岁没考上985,那四年后你进不了投行或者央企总部;没考上本科,那你4年后CPA,法考或者各种执照也考不了。
你30岁找了一个家庭困难的伴侣,你孩子大概率5、6岁艺术启蒙的选择不会很多,艺术体育挑个便宜的吧,像谷爱凌那样不可能。
你35岁在公司没混上小领导,45岁没混上中层,你60岁退休的退休金现在就能算个差不多,误差在四位数左右。
这就是因果,而且这种因果在社会发展和分工细化中不断增强。
但是,如果你是财富自由的上层阶级,掌握社会资源分配能力的特权阶级,又或者贫困潦倒的底层人民,这个游戏就与你无关了。
这就是为什么衡水中学要军事化管理,东北的省重点中学抓高考成绩是第一要务,素质教育是辅助,而人大附中的学生可以享受绝对的素质教育。
地区发展水平决定了你的选择成本。
越富有,你可以越随意,因为即使你做了后悔的决定,你马上可以用钱和资源修正这个问题。
例如谈恋爱这个问题,落后地区还是一考定终身,你16岁处的对象,高考后去了不同地方,靠什么维系感情?
但是如果你是发达地区的超级中学,那你16岁恋爱对象的质量,大概率比你大学时候的质量还要高,那这个时候,处对象甚至变成了一种正确。
所以中国社会的一切问题,本质上都是阶级斗争,即使是十几岁毛孩子行为的对错。
教员诚不欺我。
我高中毕业后,很多同学都不联系了,因为高考后各奔东西,名校重本普本,但是最近几年,大家渐渐又有联系了。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中的很多人,都回到了XX能源央企系统中工作,也有很多人,在金融机构准备找我们拉单子,还有很多人,在体制内就职,极少数在创业。
一个不太好笑的结局是,30年时间,竟然还在一个圈子里,一代人的努力青春,天赋热血,大家是那么的不一样,可是最终,又是那么的一样。
早恋被看作错误,在一些地方似乎成了过去式。在城镇,尤其是许多大城市里,已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禁忌了。
不过大家不要误解我的意思,以为我在说经济发达的大城市,人们的思想更加开放,态度更加平和,所以才对早恋不那么敏感。
恰恰相反,大城市的中产阶级父母,对于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只会更加苛刻,会极力反对这种恋爱。所谓“驽马恋栈豆”,宝贝儿子找了个农村来的女孩,就意味着儿子不思进取。上重点学校的大千金找了个农民工子弟学校男生,则意味着屈身就低。
下滑,是中产阶级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由于现今城市几乎固化的阶层里,中产父母所处的位置,所拥有的收入,所获得的资源,已经经过了强有力的筛选。其子女和同学,家境上基本相似,享受的资源基本相同,就不会出现太过明显的“下嫁”“屈尊”。因此父母对于儿女与要好的同学相互之间称“媳妇”“老公”,或明里暗里相好,也都欣然接受了。
这种匹配会从幼儿园一直延续到高校,直至步入社会。清北的学生自然配清北的学生,再不济也得是top5,至于哪几十所大学是top5,就先别管了,总之不能差太多。但是,我们需要注意到,清北的学生,出身微末的比例,已经从原先的三四成,变成了现如今的不足一成。而大城市中的中小学,要看学区,搞到学区,也就淘汰了财力不济的家庭。
目前的状况,其实还是继续延续着几千年的门当户对风。
之所以几十年来,竟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表现,是因为中国的人口向上流动的难易有了变化,形成的贫富差距较大,两种人群,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交集。当阶级固化,努力学习也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容易改变命运。家长对早恋的态度,就会有180°的转向。从原先的极力反对,到后来的温和反对,再到后来的温和首肯。
但事实上,儿女和不定性的男女早恋,依旧是中产父母的噩梦。学校筛选了人群,社会还没那么严重的隔离,步入社会的儿女,倘使因为“幼稚”,真和不同阶层的人恋爱了,不知道要遭到多大的反对呢!
因为中国的蓝领工人们缺少保障。
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在英国你当个大卡车司机一年换算成人民币能赚四十几万,当然很辛苦——需要加班和夜班——但只要你吃点苦,你赚的不比大部分教授、政客、白领低。
所以你没必要完全投入在学习上,如果你愿意学习是很好,但如果你不想学,你想恋爱、开摆也无所谓,大不了吃点苦干两年,该有的都会有。
只要不是难产死了,哪怕十几岁生个孩子下来,都会有补贴帮你养着。
但中国不一样。
如果你了解电子厂、三四线城市的小店服务员、搬运工等工作的薪水和劳动量,就会惊诧于真的是毫无生活的体面。
因为他们没有组织为之发声维权,缺乏议价权,所以几乎是一边倒的被欺负。
举例来说,我知道的一个电子厂,招人薪资写的五千,没有五险,实习期半年工资八成,每天工作十余个小时,并且还会有各种违法的罚款。
实际上到手,也就是三千出头。
而能坚持半年不请假的几乎不存在,每天高负荷的加班工作,很容易就生病请假,而请假还会扣除当日工资,当月全勤、绩效,可能就两千块了。
以上的操作都是不合法的,但还是那句话,没有组织为他们发声维权。
所以中国家长很恐惧。
你说阻拦早恋有用么?我们都是学生时代过来的,谁都知道没用。
想地下恋爱太简单了。
而且即使不恋爱了,还可以泡吧、打架、看小说啊,如果是不想学习的人,干点什么都可以打发青春。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多家长反对早恋呢?他们真的相信阻止早恋有助于学习吗?
我认为并不。
只是他们太恐惧了。
恐惧于就在身边的地狱,恐惧于万一孩子被耽误了学习,就会毫无保障,被人欺负。
哪怕这个可能性只是万一,但依旧有很多家长不敢冒险。
所以,回到题目,什么情况下“早恋”不会再被家长们看做错误?
很简单,当我们的人生不再是单行道的时候,
当我们的人生,不再容不得丝毫行差踏错的时候,
当我们的人生,不再非此即彼、马太效应的时候。
也许有一天,我们的劳动者,也能在蓝天下大声谈笑。
也许有一天,他们也能在温暖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拥抱家人和孩子。
也许有一天,阳光能均匀地洒在每个人头顶,永夜从此冰消。
那时,就算孩子们十几岁就恋爱了,又能怎样呢?
爱情不需要懂。
就像罗密欧和朱丽叶,他们还稚嫩,还没有没经历风刀霜剑,但依旧美的被世界铭记。
中国的升学教育虽然不算很公平,但相对来说还算公平。
升学教育决定着人生未来的命运,所以学校、家长要学生全力以赴,不准许包括恋爱在内的事物干扰。
而那些没有能力接受更多教育的人,或者是已经不需要升学教育改变未来命运的人,当然可以恋爱。
而随着升学教育改变人生未来命运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学生谈恋爱也越来越被大众所接受。
现在我们不可能认为大学生谈恋爱是早恋吧?可是在七十年代,大学生谈恋爱都是不被社会所提倡的。
难道七十年代的时候,与大学生同龄的人,他们不谈恋爱吗?当然谈,但社会不提倡大学生谈恋爱,原因就是大学生比同龄人来说有接受更多教育的机会,更多改变的机会。
早恋禁忌(Taboo of premature-love)可以说是一种社会控制(domination)的需要,它可以将人类的婚恋行为局限在培养下一代,也就是再生产(reproduction)上。这一方面防止了不必要的爱情影响人类的生育,另一方面,由于爱情本身也是一种倾向于突破限制的人类本能,一切形式的婚恋禁忌都是特定的权力话语(savoir-pouvoir)对于人类身体的管控。
因此,从第二点我们甚至可以把广义上的爱情禁忌回溯到中国古代的爱情观上。当然中国古代民间文学中不存在早恋禁忌,恋爱本身就是一种禁忌。而一系列民间文学里对爱情的赞颂,都伴随着某种对儒家秩序的挑战。这种秩序,一方面体现在"三纲五常",一方面更体现在包办婚姻,也就是费孝通所说的:
男女只在行为上按着一定的规则经营分工合作的经济和生育的事业,他们不向对方希望心理上的契洽。
而这两者,都是儒家话语对于个人生理活动操控的一部分:人的欲望和生理本能,必须被裁剪到可以嵌入一种特定的社会制度。毕竟如果我们使用马克思主义的分析视角(《私有制、国家与家庭》)我就会很明确地得知,传统社会中的婚姻是一种财产继承体制的伴成品。或者我们依据古典学传统参阅(The Ancient City)我们可以发现,早期希腊罗马社会中的婚姻与家庭是严密的捆绑在"圣火-祖魂-家神"(Vesta-Lares-Manes)崇拜与族长神权下的,男性与女性的结合,实际上只是男方氏族与女性背后的氏族的关系。
而个人间的爱情,往往会破坏严密的制度设计。不管是长恨歌里李隆基和杨玉环之间的爱情,还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之间的爱,都在破坏的某种社会秩序。然而,中国古代的爱欲控制似乎强于西方的中世纪,因为中国古代的官方意识形态是严密的捆绑在家庭结构上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中世纪西方的主导意识形态结构更类似于一种"个人-教廷-超越性的神",或者说一种存在的巨链(chain of being):从神到教廷到贵族到平民的一个有机的体系之间的关系。家庭并不是西方中世纪神圣性的核心内容。
而现代社会的到来伴随着这种控制某种程度的放开,或者说变化。当代的消费社会是鼓励爱情的,因为爱情可以生产出新的欲望,成为市场扩展的新动力。我可以说当代社会对于爱情的纵容源自于一种商品社会的要求,同样是一种控制,但它确实让人的生存处境优于古代:我们的婚恋自由,远远超过与古代社会。
至于当代的早恋禁忌,既可以是作为一种局部现代化的中途停止,甚至是传统社会的死灰复燃;也可以是做了一种现代控制,或者说规训(discipline)的一种变体,我们也许可以称之为:法团式控制(corporatism domination)。我们可以说这种控制是非常奇妙的,与资本主义社会的控制(或者说转变方式)逐渐放开相比,法团式控制将控制的他者设为国家,实现了一种超控制(ultra-dominance),一种无处不在的公开的“禁止”。
As for our society, t his tradition is derived from the period in which we accepted the Soviet’s institutions; and in that age, publicly kissing was both officially and acquiescently forbidden.And the Zeitgeist dieser Zeit was To be a screw of nation.
而如果我们更深入的剖析,这种控制形式的不同意味着:在早恋禁忌下长大的孩子与没有这种禁忌的孩子是不同的主体:早恋禁忌下的人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个人(individual)。中国传统社会下的民,希腊社会中的公民,中世纪的农奴,都不是现代资本主义话语下的个人。他们都没有如康德所说"利用自己的理性脱离蒙昧状"。当然,成为"个人"并不意味着真正的自由,资本主义社会仍然可以利用品牌经济,利用人力资本概念,对于生物学意义上的人进行操纵,但是我们仍然可以说:"个人"仍然会比传统社会中的不完整的人要更加自由,更加值得我们梦想。
因此我们不妨这样理解早恋禁忌:它社会对于个人控制的一部分,公共教育系统需要严密的操控人的肉体和欲望,以防止教育目标受到爱欲的干扰;而由于我们独特的历史与教育体制(一种普鲁士式的教育),这种控制更加的深入,并且用一种更加显性而非隐性的方式表现。早恋,与统一发色,应试教育与漫长的学习时间,都是我们宏大的欲望管制系统的一部分。而从一种更加个人的视角来说,它类似于当一个奴隶渴望自由时,主人所报以的白眼。
这个回答更多的是从一种历史学的角度分析了一种文化禁忌背后的社会学机制,当然是不全面的。但是,至于这个早恋是否是在保护心里未成熟的年轻人,我可以再谈一点历史上的因素:中国古代结婚的年龄要早于当代,甚至是15岁之前许多人就已经结婚;更不用说青少年(gioventù/teenager)完全是一个现代社会才产生的概念(可以认为,它的诞生和工业社会发展伴随的人力资本投入的提高有关,也就是说,教育时间的延长)。中世纪的欧洲只存在零到八岁左右的儿童和成人,早恋所经常发生的青春期在当时是不存在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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