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拙劣的翻译,大量体现在许多业余字幕翻译中。
有人会说,网上的字幕翻译大多是免费的,很可敬,blah blah,不过我们这里讨论的是水平问题,不是道德问题。
我建议从事文学翻译的都可以读下本雅明的那篇《译者的任务》,尽管本雅明并没有从技术上回答翻译者应当怎么去做,但他提出的理念值得我们思考。这篇文章中和本题所举例子相关的观点主要有两个。
一、翻译不应当考虑接受者。
从某个受众的认知角度来评价一件艺术品或一种艺术形式从来都不见得有效果。不仅如此,任何依赖于特定大众或者其代表的评价都偏离了方向,甚至连一切艺术理论表述中的「理想」受众的概念都是有害的,因为这些理论得以成立的前提恰恰是人的存在和本质。同样,艺术自身以人的肉体的和精神的本质为前提——而人的注意力从不在他的作品当中,因为诗不是为读者而赋,画不是为观者而绘,交响乐也不是为听众而谱。
翻译应该是一项独立的艺术创作活动,不依附于接受者的状态而存在,题目所举的例子就是迎合接受者的一种扭曲状态。
二、要避免本民族中心主义
关于这个问题,本雅明引用了鲁道夫·潘维茨在《欧洲文化的危机》中的观点:
我们的翻译,甚至最好的翻译,都从一个错误的原则出发。他们乐意将印地语、希腊语和英语德语化,而不是将德语印地语化、希腊语化和英语化。他们对其自身语言的惯用法的敬畏,远远多于对外语作品内在精神的敬畏……译者的原则性错误在于他将自身语言的偶然的状态抱住不放,而不让母语受外语运动的有力推动。尤其是当他根据一门非常生疏的语言翻译时,他必须追溯到语言自身的最小因子,也即词汇、图像与声音三位一体的地方。他必须通过外语来拓展和深化他的语言。在多大程度上以及到哪一个阶段任何一门语言才能(随意)转换为另一种语言,也即几乎像口语对口语的交往一样没有分别,对此人们是一无所知的。不过,要实现这一目标,人们不能漠不关心,而是必须足够认真地对待。
这也就是翻译中常说的「归化论」,对归化和异化翻译的讨论汗牛充栋,没必要在此展开了。用Lawrence Venuti的话来说,归化翻译就是将外来文本中的价值观隐匿在本土价值观中,使读者在面对外来文化时仍然陶醉在自己的文化中。
而本雅明提倡:「将那种依附于外来物的纯语言融于其自身,并通过转换将被围困在作品中的纯语言解放出来,正是译者的任务。看在它的份上,他将自身语言的腐朽疆界打破:路德、福斯、赫尔德林和格奥尔格拓展了德语的疆域。」
优秀的翻译,应当拓展母语的疆界,而不是封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