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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苻坚淝水之战后就一蹶不振?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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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秦的崩溃并不全是因为淝水之战,前秦在淝水之战爆发前就已经危机重重,淝水战败不过是引燃了这个政权所积累的一系列的矛盾,最后发展成了土崩瓦解的态势。

关于前秦在淝水前的政治危机,这里简单列一下:

1.苻坚的统治基本盘很小,民族是氐族(而且还不是全部的氐族,阴平武都一带的氐族和前秦隔阂就很大),地盘是关中,其他地方都是他在十年内拿下的,根基十分不牢固。由于基本盘不足,导致前秦对于这些地盘消化不良,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便优待灭亡政权的贵族,前燕的慕容暐慕容垂、前凉的张天锡、仇池的杨纂杨统、羌族的姚苌、乞伏部的乞伏司繁都被苻坚任以高官。如果仅仅是高官那还好说,但这些人所担任的官职都是有实权的,同时其部族的凝聚力也尚在,其中像乞伏司繁甚至还统领着自己的部落。因而一旦前秦统治出现危机,他们立刻可以依靠旧部来起兵。

2.苻坚优待异族的政策引起了自身氐族贵族的不满,加之苻坚又是篡位上台,根基并不是非常稳固。苻坚以王猛为执政,厉行以集权为核心的改革,结果在其在位的二十多年间,以宗室为首领的叛乱便发生了六起,且规模极大。苻坚为了获取氐族贵族的支持,将作为自身统治根基的氐族百姓分给各氐族贵族,让他们统领氐族户口以镇守各地,同时又希望以此能将数量稀少的氐族人作用发挥到最大。这一政策一方面使得前秦本身已经十分复杂的民族关系变得更加复杂,另一方面又分散了前秦中央的实力,氐族从前秦的基本盘关中被分派到各地,反而是羌族和鲜卑族的人聚集在了关中。同时,各地实力得到加强之后,中央的命令反而更加难以传达,在淝水之战后,梁熙、吕光等氐族贵族相比营救朝廷,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如何割据自保。

3.苻坚后期的前秦政治逐渐变得腐败,尤其在王猛死后,苻坚过起了奢侈的生活,他收藏珍宝古玩,又沉迷后宫。在苻坚的带头之下,前秦的法制也逐渐废弛,各地已经不断出现小规模的农民起义。

4.苻坚过于急躁,前秦民力已经征发过度。在淝水之战前的十几年里,苻坚发动的内外战争多达二十次,规模最大的一次甚至达到三十万人,对前秦政权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同时,除关中之外的大片领土都是前秦灭亡其他政权所占领,而且时间短暂,尤其灭亡前燕后所占领的关东河北地区,其实力更在关中之上,前秦的大部分国力都取自这里,苻坚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恢复生产以及安抚民族关系。但军事上的连连胜利让苻坚产生了可以短时间内灭晋的自信,导致其不顾现实而发动了战争。

综上,淝水之战爆发前,前秦政权所存在的问题就已经很严重了。而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是,淝水的大败不止把前秦的人马败了,还把苻坚的智商也一起给败掉了,淝水之战后苻坚的一系列骚操作也是导致前秦崩溃的原因之一。

苻坚回到北方后,前燕宗室名将慕容垂主动提出安抚河北,苻坚没动什么脑子就答应了。部下权翼提醒他慕容垂有叛乱之心,苻坚却表示话已经说出口了,天子无戏言,还说如果天命不在自己这边,那么再去费尽心机也是没用的,表现出极其消极的态度。

而在慕容氏一族发起叛乱时,苻坚还继续善待慕容暐,妄想起到人质的作用,结果慕容暐借机与其一族取得联系,打算里应外合发动政变干掉苻坚,苻坚这才决定杀掉慕容暐。然而他却走向另一个极端,下令杀掉都城内的所有鲜卑人,于是苻坚的部下们也纷纷效仿,搞起了民族清洗,结果慕容氏在关中也反对前秦百姓搞起了屠杀,可谓惨祸。

苻坚派苻睿和姚苌等人去对抗起兵的慕容冲,结果苻睿战死,姚苌派人去报信。苻坚脑子一热,气得杀掉信使,姚苌害怕自己受到处分,也干脆反了。后慕容冲进攻长安,前秦方的苻晖屡战屡败,苻坚于是用激将法怒斥苻晖,想让他拼命作战,谁知苻晖居然因此自杀,而当时苻坚手上已经没多少可用的将领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绝望的苻坚又搞起了求神拜佛的事,一边对高僧释道安言听计从,一面又请出隐居的道士王嘉,想要靠天命保住前秦。

总之,苻坚这一系列神奇的操作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当年那个统一北方的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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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倒是可以勉强对比一下,而且答案不复杂。

苻坚发动淝水之战之前的情况是:

1,苻家精锐四散到各个军分区,关中空虚,充满鲜卑;

2,鲸吞代、巴蜀之后,在笼络占领区士人的操作上是失败的,尤其是针对朱序方面是失败的;

3,进攻重点在夺取巴蜀之后仍然选择了寿春

4,战争动员有隋炀帝东征和拿破仑征俄前的情况:政治目的大于军事目的,过于庞大的军事力量除了威慑东晋,更多的是消耗内部的不稳定因素;

5,王猛死了。苻坚有一种我终于当了爸爸的错觉,故而亲贵反对的越厉害,他就越执着。

总结苻坚的操作,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容错率很低的计划,希望达到的战略目的太多,而且主次不清,故而容易失败;

对比王猛每一次的谋划,主要目的都只有一个,所有思路围绕主线而进行,就知道王猛和苻坚的操作能力是云泥之别;王猛在征服一个新的地区之后,永远想的是如何消化该地区的统治阶层,故而王猛绝不会在消灭鲜卑人和羌人上层之前就南征。类似的操作是,王猛在内部推行变法前后,主要的斗争对象永远都只是符家的五贵,这几个人清除之前,前秦的战略资源就无法发挥出来,发挥不出来的情况下,王猛绝不会发动灭国战争。后来就是打燕国的时候,也是慕容垂出奔,燕君乱搞还用了慕容评这个狗奴才时王猛才出的手。

曹操南下前的情况是:

1,西北和辽东存在中立势力,但是不会主动进攻自己;

2,荆州上层不战而降,但是荆州士民不附;

3,荀彧在荆州方面发了最后一计,成功吞并刘表之后,虽然再无动作,但是他居中稳定的作用仍然继续存在;

4,内部袁氏的力量经过七年拉锯已经消耗殆尽,这七年是曹操稳定内部最重要的七年,河北地区打成血肉磨盘的好处就是,能跳出来搞事的反对派都搞死了,连最后的威胁踏顿都被击毙了;一系列山贼的跳反也都被干掉了——这是最大的不同;

再看对手盘。

1,东晋手里有一支绝对的精锐部队,是南下汉人组成的,对北方少数民族仇恨极大。这里面不少是冉闵中后期乱搞以后,看着不对劲投靠东晋的力量。

2,桓温死了十年,门阀共和进入稳定状态,谢安已经完全稳定了局面。

3,这些情报王猛很重视,苻坚不重视。王猛反复讲正统人心还在江东,指的是什么?指的就是流亡汉人还是站在东晋这边的。

曹操对面:

1,孙家前期一直对曹操进行绥靖,曹操和孙家的关系比一般人想的要好得多。

2,刘备的陆军损失掉了,但是关羽的主力保持完好。按照刘备的鸡贼性格,估计给流民断后这种事也不舍得搭上主要军队。之后曹操渡江后在陆战中被刘备击败,就可以看出来刘备的实力保持的不错;

3,江东对刘备的态度一直暧昧,这一点曹操是不清楚的。曹操的情报显示:江东只有死硬派周瑜要搞事,故而才会相信黄盖的投降,可以看出来,战略欺诈执行的非常完美,曹操这一段时间是完全被蒙蔽了,以为通过僵持能够等来江东内部的分化,但实际上都是假消息。孙家的这个套路非常娴熟,之后孙权背刺关羽,又忽悠曹丕,都是这个套路的重复。

战场情况:

苻坚这边:

1,和曹操一样,初战被打爆了,动摇了苻坚的自信心,给了北府军进一步集结和准备的时间;

2,正式决战的时候,苻融站位过于靠前,被直接击毙,导致了败局的不可收拾,之后朱序发挥了核心作用,秦军军心崩溃,指挥部被断,全军失灵,被北府军击溃。

曹操这边:

1,渡江的第一战被击败,同样动摇了曹操的决心,导致战争转入僵持状态,这个时候连续不断的假情报让曹操相信江东会有变,但实际上孙权和刘备正是乘着这个时候完成了集结并且拖到了年底;

2,决战的时候无疑也是被击溃了。但由于曹操没有搞苻坚那种动摇国本的战争动员,所以被击溃仍然能够稳住局面。曹操真正最危险的时候是建安二十四年,由于多个站场出现失利,曹操被迫进行了动摇国本的战争动员,导致差一点被打穿。


总结:

核心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苻坚真的动员了九十三万人,太实在了。不像曹操,给孙权吹了几十万人,实际上完全没有吹的那么多——就北方当时那个惨样,真要这么多军队,曹操后勤早就崩了。

如果还要再加上一个,那就是关中主力配置过于轻敌,鲜卑和羌的人数不比氐少。关外的氐族搞不过慕容垂,关内的搞不过慕容冲,西北老家的虽然最终动员起来了,但是力量已经不够,最终在和羌人的拉锯战中死光了。

最初的战略就错了,你符登就是一路吃人吃过来,也不管用。尤其是符登这个人打仗非常死板,实力不够非要玩硬推,最终不是老狐狸姚苌的对手。

当然后秦也不怎么滴。可以说即使符登能够消灭姚苌,也就是后秦那种局面,王猛给关中攒的根基被败光之后,是搞不过东边的,关中再一次崛起得等到北魏完蛋了才有希望。相反,关东损失不大,所以拓跋氏轻轻松松捡个漏打爆慕容宝,之后的北齐一开始还是三国势力最强的,虽然经不住老高家这么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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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明白,曹操的霸府政权,是一个依托于东汉王朝政治符号的政权,曹操霸府政权的组织方式背后,有着持续四百年之久的两汉王朝做其威权的背书,使得曹操即便在赤壁之战失利了,也依然能够动用一整套东汉王朝的中央威权来整合资源,保证帐下的武人与军队依然保持对于曹丞相的强大向心力。

前秦则是第一个完全统一北方地区与巴蜀地区的非汉人政权,这是前秦政权与东汉曹操霸府政权的绝大不同之处。前秦政权并不具有曹操那样与【汉王朝】千丝万缕的联系,它在短促的半个世纪内始终无法名正言顺地利用【汉王朝】的各种名号(官号、爵号、将军号)来组织起一个真正【汉制化】的高效统治体制。前秦政权其实始终徘徊在部落豪酋汉式皇权两大权力模式的摇摆与冲突之间,这是十六国政权的通病!苻坚之所以始终自居【天王】,而非【皇帝】,其实也有这一层因素在里面:【天王】是一个可以被部落豪酋与汉人豪族所接受的称号,一种类似于当年周天子的称号,部落豪酋可以凭借传统的部落兵制分享前秦政治的利益,汉人豪族也可以凭借既有的地方坞堡保持相对割据的状态,“两豪”的存在,其实可以比喻成一种没有分封之名的【再封建】。

无论氐族出身的苻坚贫寒出身的王猛如何在政治上扩张“君权”,都无法彻底改变部落豪酋依托部落汉人豪族依托坞堡的存在,“两豪”都在一定程度上是【聚族】的,是有一大帮子(成千上万)的血亲拟制血亲追随的,这种【族属关系】凭借苻坚与王猛两个既不搞【门阀政治】也不搞【军事民主】的集权派是玩不转的!(从这个角度其实可以解释为什么北魏孝文帝要走门阀主义道路)

前秦政权本身其实就是作为氐人豪族的略阳蒲氏拉拢了一帮子氐人豪族(比如吕婆楼、吕光父子)共同在后赵崩溃后的关中平原上建立的割据政权。前秦政权的汉制化进程,从苻坚任用王猛起算(357年),顶多也就在苻氏宗王、氐人豪酋的内部阻力下进行了(383-357=)26年,而且这26年间还需要征服并巩固黄淮海平原、山西高原、阴山南麓、四川盆地、河西走廊等广大新附地域,内外军政事务繁忙的局面,使得妥协与敷衍难免影响了汉制化的进度,私以为很难落到实处。

那么,苻坚在淝水之战前后所掌握的其实是一个形式上的汉制化政权,实际上依旧有部落豪酋的权力运作惯性影响着前秦的中央政局,依旧汉人豪族割据坞堡而将权威浸入到地方政局之中,“双豪”的政治影响力始终是前秦时期北方政局的有力潜流,他们只是一时畏服于天王苻坚的军事胜利而已。一旦苻坚遭遇重大失败了,而且还是在亲征的前线发生重大失败,散步于北方各地的大小“双豪”便开始了抉择,势力小的只会想着赶紧依附一个势力大的,势力大的野心家们便会明目张胆起来,不再尊奉【前秦天王】这样的一个只是刚刚开始集权过程没多久的【共主】,群雄逐鹿的局面便会再一次发生。

在以慕容垂为代表的关东豪族心目中,你略阳蒲氏即便换了个【苻氏新马甲】,也在当年的秦燕对峙局面中,远远不如人家慕容燕的。慕容垂凭什么在关东地区依旧不忘当年“前燕恩德”的情况下隐忍下十年前的各种不甘心,怎么不会趁机一搏?而姚苌一族当年好歹也是与略阳蒲氏差不多地位的豪族,又怎么会安生呢?至于阴山南麓的刘卫辰与拓跋珪,河西走廊的各路豪族,不过是被前秦集中优势兵力拉拢或打击了一波暂时屈服而已,前秦自己把持不住了,人家自然也是更乐意至少回到后赵时期局面的。

毕竟,前秦既不是在过去的五百年间在东亚世界建立一统帝国并且占据人口基数优势的中原汉人所建立的(华夏认同),也没有一套能糊弄住当时百姓的“天命转让手续”(禅让)来宣称自己是汉帝国的接班者(天命认同),更没有一个充足的时间来将【汉制化】走彻底从而形成一个君主集权的官僚体制政治体(组织凝聚)。经历了淝水之战重大挫败的前秦,便丧失了唯一一个能够使得天下服膺的威势:不断取得的重大军事胜利,而且淝水之战的失利,也在一定程度上为东晋的天命所佑提供了足以说服当时之人的强力佐证,反而进一步强化了东晋本来就不断强调的华夏认同与天命认同。

在天命名分、华夏认同、组织凝聚、军事威势等方面全方位一无所有的前秦,当然会走向历史所呈现出来的那种雪崩式的瓦解。套用【克莱因综合国力公式】PP=(C+E +M)×(S+W),没有(S+W)的前秦,即便拥有远超东晋的(C+E+M)也终将在【综合国力】上完全归零。套用中国古代的【天时、地利、人和】分析范式,前秦丧失了一切能够产生【人和】结果的要素,有再多的【天时地利】也没用。简言之,没有名号与组织去聚拢人心,人心散了,队伍自然不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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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其实在王猛去世前的遗嘱中,已经隐隐给出了答案。


王猛是怎么对苻坚说的呢?


东晋虽然偏安江南,但却是正朔所在,人心相安。我死以后,希望您不要图谋伐晋。相反,鲜卑、西羌都是我们的仇敌,他们怕是总有一天会兴兵作乱的,应该想办法逐渐除掉,以使社稷安宁。”


这番话的重点,一共有两个:


首先,不能伐晋;
其次,想办法消除鲜卑和西羌的隐患。

这当中,第二条很容易让人忽略或者疑惑,为什么要单点鲜卑和西羌呢?


但事实上,这一条才是更为重要的嘱咐。


当时,鲜卑主要有两股势力:鲜卑慕容氏的燕国和拓跋氏的代国。虽然燕国已经被灭,代国也会在王猛去世一年后被灭,但这两支势力不是说灭国了就会消亡的,他们各自的部落都还有残存势力。


至于西羌,则一直在关中与氐族人争夺地盘。如今无非是前秦强大,羌人蛰伏而已。一旦秦国衰落,羌人必会复起,这是肘腋之变,将伤及根本。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杞人忧天:前秦如此强大,还会衰落吗?

但凡为庙算,未算胜,先算败。持国者都应当先消除各种可能会导致国家衰落的可能性,然后再考虑发展壮大的问题。西羌如今看起来已经无法成为威胁,但总归是一个隐患,而且还是能伤及根本的那种隐患。既如此,就一定得想办法除掉。


苻坚在王猛病逝以后,并没有将王猛的话抛诸脑后,而是遵循着王猛遗留的既定方针,一如既往地加强着朝廷对于各地的控制。

只是,效果竟然南辕北辙。

秦建元十六年,此时距离王猛去世已经五年,距离淝水之战爆发还有三年,苻坚下了一道旨意:“分三原、九嵕、武都、汧、雍氐十五万户,使诸宗亲各领之,散居方镇,如古诸侯。” 将居住于关中的大量氐族人全部迁出关外,散居四方,以为镇守。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做法。把时间往回再倒一倒,西周当年伐纣获胜后,也是在天下分封诸侯,镇守四方,然后才有了日后华夏族的开枝散叶的。

如今北方初定,苻坚想要增强对四方的控制,最好的办法也无非是使用族人。虽然之前他们经历过王猛不遗余力的打压,但氐族人毕竟是真正被绑在秦帝国这架战车之上的。大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苻坚最后能依靠的力量,也还是这些自己的族人。

但问题是,这些年来,关中的居户在迁入迁出之间,人口结构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甚至,是已经逆转。


因为就在几年前,为了防止灭国的鲜卑势力继续作乱,苻坚还曾经做过一个决定:把前燕的四万余户王公贵族和百官等,迁入关中。第二年,在经过了王猛的清理识别后,又有一些关东的豪强贵族被迁入了关中,这次有十五万户之多。

这种做法,很早就有先例可循。当年秦灭六国,就曾把六国贵族迁入关中,以防止他们继续待在原来的地盘上,盘根错节的势力会逐渐坐大。如今“东方化洽”,跟这个政策的思路其实一脉相承。

可这么一进一出之后,前秦政权的根本之地——关中,已经没有多少氐族人居住,而变成了他人的家园。而且这个他人,还正是当年王猛病逝时一再叮嘱苻坚要好好防备的西羌与鲜卑。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人看到。几年以后,前秦朝廷在讨论南征时,苻融——这个曾经代替王猛镇守邺城、深受苻坚信任的前秦宗室就向苻坚说过:

“陛下宠育鲜卑、羌、羯,布满畿甸,此属皆我之深仇。太子独与弱卒数万留守京师,臣惧有不虞之变生于腹心肘掖,不可悔也。臣之顽愚,诚不足采;王景略一时英杰,陛下常比之诸葛武侯,独不记其临没之言乎!”

————

陛下恩宠鲜卑、羌人、羯人,这些人布满了京畿内外,但他们都是我族的仇人。如今南征,只留下太子带着数万老弱之师留守京城,万一有不测之变,悔之晚矣。

我自己愚钝,提的建议不足以有辱圣听。但是王景略(王猛,字景略)一时英杰,您把他比作诸葛亮,他临终时候跟您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啊!


可苻坚不听,他觉得南征不会败,不可能有不测之变。


这时候,没有人再敢问他,那要是万一败了呢?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由历史给出了答案。几年以后,淝水之战战败,鲜卑慕容垂在关东崛起,重新建立燕国(史称后燕),几乎夺回了前燕当年的所有土地;而关中之地,以及前秦在攻灭前燕之前的其他土地,则被羌族人姚苌所建立的后秦所继承。

至于苻坚本人,被姚苌勒杀。


这时候再看王猛的临终遗言,你就会发现,他说的不能伐晋和要想办法消除鲜卑、西羌的隐患,其实并不是两个问题,而是一个问题。

这些年来,前秦的扩张速度越来越快,隐隐然有一统天下的可能。这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最让人心动的事情。但王猛认为,统一天下固然重要,可如今却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并不是不能伐晋,而是在伐晋以前,要先解决鲜卑和西羌的问题。

这才真正是一个成熟政治家的老谋深算。作为秦帝国实际上的运作人,王猛深知秦帝国这些年一直都走在领土扩张的道路上,但等到统一北方之后,就应该有一个暂停:领土扩张的事,已经做得基本接近于极限——继续扩张领土,消灭东晋,难度太大。而且,国内的问题,也到了需要解决的时候。

如果王猛活着,可以想见,他一定会调转视线,先把国内的民族问题解决掉,然后再寻找机会,试图南征。

这是一个国家长期的战略规划。什么任务应该优先处理,什么政策又能被延迟推行,在主政者的心中,都应该有详细考虑。当问题很多,不可能同时解决的时候,就一定要有主次之分,轻重之别。某一阶段,可以解决某一个问题;某一机会之下,又应当转移重心,朝着解决另一个问题加速前进。

在统一北方以后,应该先解决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内部问题,然后再考虑南征的事,切不能反过来处理——这就是王猛留给苻坚的政治遗嘱。

苻坚觉得自己听进去了,并且认为这些内部问题他已经解决掉了,所以才会在王猛病逝八年以后,悍然发动南征,试图混同宇内,一统天下。

但现实的打脸却格外惨烈。当他在淝水遭遇大败,他才发现内部的矛盾根本就没有得到解决。它们骤然爆发,让他创立的大帝国几乎在一夜之间便分崩离析。





而当外部的挑战接踵而至,这时候,就又牵涉到了苻坚身上最大的标签——仁慈。


苻坚仁慈,不仅对自己人宽容,对敌人也很宽容。相关事例在史料中比比皆是,已经用不着做过多介绍了。


但其实,这与他异族的身份,很不相称——在当时,喜好杀戮可以算得上是胡人身上的“本质属性”。



可苻坚却是少有的那种从小就愿意接受中原知识文化的人,《晋书·苻坚载记》记载,苻坚八岁的时候,就请老师在家里教他读书。

我们觉得这种事理所当然,但以苻坚的身份而言,这种行为却可以称得上是异类。苻坚的祖父苻洪就曾经说,我们“戎狄异类,世知饮酒,今乃求学邪!”

苻坚这种对中原文化的爱好,伴随了其一生。在此后执政的几十年间,他兴修儒学,并多次驾临太学,与博士们争辩五经要义,结果是“博士多不能对”。

虽然这种“多不能对”,总归有点让着皇上的意思,但苻坚能够和博士们讨论经义,这本身就代表着他自己在儒学上的精通。这不只在异族君王中是罕见的,就算放在汉人皇帝里,也可堪优秀。

而且苻坚还不是一个书呆子,他真的做到了学以致用。传统的儒家学说,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在讲“帝王学”,教人怎么当一个好皇帝。在这方面,苻坚用力颇深。

就个人性情而言,苻坚绝对是儒生心目中的“圣王”。以至于他在后世所获得的赞誉,很大程度上都是来自于儒生的褒奖。

比如说,苻坚对下面这段话,就一定是由衷赞同的:


(梁惠王)问曰:“天下恶乎定?”
(孟子)对曰:“定于一。”

“孰能一之?”
“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对于孟子这条“不嗜杀”的训诫,苻坚几乎用了一生来坚守。前秦攻占四方,很少有屠城的记录。甚至对于敌国的王侯大臣,苻坚也从不加以杀戮,反而是量才任用。

孟子说:如果能有君王不嗜杀,那么“民归之,由水之就下”,老百姓归顺他,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

对于这番教导,苻坚十分服膺,并引为终生之诫。


那苻坚的这种行为,又是对是错呢?

对此,在下的答案是:不是对,也不是错,而是不相容。

并不是说苻坚的这种“仁君”不对,而是这种“仁君”,并不是时代所需要的。


这是怎样的一个时代?


五胡十六国逐鹿中原,神州震动北方大乱。



苻坚或许确实是传统意义上的“圣王”,他在人格上的修养和追求也足以令后世称道,但遗憾的是,这可能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可与此同时,他要面临的,却是那个时代的“千年未有之变局”。在当时已知的历史中,还从来没有一个时期像十六国时期一样,中原彻底变成异族纷争的疆场。

这带来的新问题其实是,苻坚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战乱。

中原此时已大乱近百年,前有刘渊、石勒,后有苻坚,几代人都在想同一个问题:


要怎样才能重新恢复中原大地旧有的秩序?


这个世纪之问,到苻坚在位时,真正看到了成功的曙光。苻坚给出的答案是:回归传统,靠传统政治中的仁君政治模式,宾服四夷,归化万邦。

在苻坚之前,可能并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但几百年后,唐太宗的“天可汗”,却是对这种模式的追随。而李世民的那一句名言,也应该正是苻坚的写照:“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

但这又引出了新的问题:为什么同样的做法,几百年后李世民能成功,如今苻坚却失败了?

是因为苻坚的个人能力不够吗?

这个因素当然也有,但却并不是主要原因。李世民得以成功,苻坚却走向失败,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在于,李世民比苻坚晚生了近三百年。

时间,才是李世民能够混同四海的契机。

在这近三百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 首先,是胡汉融合。



在前秦时期,胡汉之间还存在着相当大的民族矛盾。冉闵遍杀胡人,导致羯族一夜之间消失,这不过是三十年前才刚发生的事。即便到了苻坚的年代,胡汉隔阂也依然是一道迈不过去的鸿沟。

一个明显的例证是,在苻坚的朝廷上,并没有北方大士族的身影。自汉魏之交以来,北方著名的大族,如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等等,没有一个跟这个朝廷合作。而如王猛,只是汉人之中的寒门。

也就是说,前秦从开始到灭亡,始终都没有真正得到过汉族士大夫的支持——即便,是在最为强盛的时候。

这种彼此间的隔阂,并不是在一个政权强盛以后就能顺理成章解决的,还需要时间的润滑。

苻坚如果能够南征成功,真正统一南北,那么以他对儒生的喜好,应该是能够逐渐软化士族的立场,让彼此开始合作、逐渐融合的。但问题是,历史没有“如果”。

胡汉之间的真正融合,还要再过上一两百年的时间。要等到进入长城以内的胡人逐渐消散掉“以马背为家”的生活习惯,慢慢适应中原汉人的耕种生活;要等汉人在几百年的岁月中,也逐渐适应胡人的存在。

此外,还需要再加上政治上对胡汉区别的淡化。这也是在苻坚身后几百年才完成的进程,当年进入中原的五胡终于逐渐消亡,慢慢融入了汉人之中。

  • 其次,一种全新的资源获取模式出现了。



民族在当时存在的意义,不止是一种以血缘划分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更在于其军事意义:对于每一个民族而言,自己民族的战斗能力,才是真正能够让他们在乱世中赖以立足的根本。

即便是苻坚,不管有多么想消弭民族之间的裂痕,也依然还是得靠氐族人来维护统治。

这种时候,除非能出现一种组织方式,相比于民族或部落的模式,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凝聚更强的战斗力,“民族”才可能真的被弱化。

在苻坚死后一百多年,这种组织方式终于出现:府兵制

这一古代重要兵制的最大特点,是兵农合一。府兵平时为耕种的农民,在农隙时训练,在战时自备武器与马匹从军打仗。

这样一梳理,你就会发现,苻坚当时面临的问题,表面上看起来是天下大乱——在当时的历史中,已经发生过多次天下大乱。但是,这次却并不相同,事实上,它是塞外胡人在进入长城以后,与中原的原住民如何融合的问题。

这两者的差别在于,前者只是因为缺乏秩序,任何人只要能够建立起秩序,就可以消解问题。

但后者,却是一个适应和融合的问题。建立起秩序,只不过能解决掉表面的战乱,但藏在深处的矛盾却依然存在,无非只是什么时候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爆发出来而已。

而这也才是苻坚的缺陷所在。他的个人能力之所长,并不足以在那个乱世中结束混乱,建立秩序。

他的仁君属性,既不足以填平民族隔阂之间的沟壑,也没有办法创造出一种比民族或部落更好的资源获取形式。

他仅仅依靠传统政治中的“仁”,就想平定那个乱世,实在是有点好高骛远了。


然而遗憾的是,苻坚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缺陷。相反,因为在道德上的修养,他还坚定了自己要名垂千古的心。

一颗不甘寂寞的心。

早在淝水之战的前一年,苻坚就派名将吕光领兵征讨过西域。至于理由,很无厘头:西域的前车师国王来朝进贡,跟苻坚说了大宛国的坏话。前车师国王说,虽然大宛国也每年向朝廷进贡,但是他们的忠诚并没有那么纯洁!

你也不知道车师国王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苻坚因此而派兵西征。

苻融表示反对,认为此行完全就是在虚耗国力。但苻坚的理由却很简单:当年匈奴还没有灭亡,汉朝都要出兵征服西域;如今匈奴已经消亡,大军所到,更必然如摧枯拉朽一般,传檄而定。

接下来,苻坚又顺嘴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梦想:化被昆山,垂芳千载,不亦美哉!

这么高的期许,苻坚完全就是直眉瞪眼奔着千古一帝的目标去了。

古往今来,人的痛苦往往都在于,能力撑不起自己的欲望。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欲望可能是没有那么多的钱、没有那么高的职位。但对苻坚来说,却是有着千古一帝的心,而没有千古一帝的能力。


此外,苻坚对于自己的军事能力也很自信。

即便是继位为大秦天王以后,苻坚也依然还有自己带兵出征的记录。慕容恪攻洛阳时,苻坚亲自带兵驻扎于陕城,以为防备。后来前秦灭燕,王猛领兵出征,但到最后一战准备围攻邺城时,又是苻坚带领后备部队赶到,最终攻破邺城,擒获前燕末帝慕容暐。

虽然看起来是苻坚亲自带兵灭亡了敌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也就是去前线刷了个经验——甚至连经验都没刷到,就只是挂了个名。

但问题是,苻坚自己不这么看。他对于自个儿的军事能力迷之自信,到几年后准备南征伐晋时,他又要亲自出征了。

皇帝亲征这件事有利有弊。简单来说,好处在于能够极大的激励士气,让士卒奋勇杀敌。但坏处,却是不能撤,御驾一旦后撤,军队立即就会四散。可御驾的撤退,又是很有可能的事,如果战场形势不利,那么苻坚肯定得先走,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折在战场上。

而且,如今伐晋,苻坚完全就没有亲征的必要。


一个可以借鉴的例子,是两百年后的隋灭陈。

隋文帝杨坚就没有御驾亲征,而是让晋王杨广总管其事。因为杨坚自己知道,皇帝在前线,就是个累赘。


但苻坚偏偏要去,还一定要上前线。

当时就有很多人劝苻坚,说你留在洛阳即可。可苻坚不听,一定要到两军阵前——这,其实才是淝水之战会从这一场小战役演变成大溃败的关键原因。

苻坚如果留在洛阳,那么前线即便失败,影响也可控。但当苻坚带着整个军事决策系统上到前线,一旦失败,也就意味着前秦的整个军事系统随之崩溃。

从淝水前线一路撤到洛阳,苻坚收拾残局,依然聚拢了十余万军队,可一切已经无济于事。

国内的民族矛盾从来就没有消亡,只不过是被前秦巨大的军事存在给压制住了。如今一旦前秦失去军事威胁,各种矛盾也必然爆发。

而苻坚和他的这十几万人,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压制这些矛盾。



然后,苻坚那些不适合乱世的仁慈,也在此时开始显现恶果。


或者这么说更准确,苻坚一如既往的仁慈,才是给他招来真正祸患的原因

淝水之战前,苻坚曾派朱序——一位归降的东晋旧人,去晋军军中劝降,但却被朱序把秦军的虚实给泄露出去。


这,已然是苻坚过分信赖降人的恶果。

之后,淝水之战战败,苻坚又举止失当。种种动作,终于让前秦帝国分崩离析。

苻坚在逃回洛阳时,还有十几万的军队,其中,也包括慕容垂率领的三万人马。此后,慕容垂请求回邺城扫墓,苻坚竟然答应了这个请求。

鲜卑慕容氏此前在邺城一带已经经营多年,如今一旦放虎归山,后果将不堪设想。当时便有人向苻坚表示反对,但苻坚还是本着一贯的宽容,放走了慕容垂。

这最终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慕容垂在回到邺城以后,果然开始起兵作乱。同时,慕容泓慕容冲在关中也开始起兵呼应——而这两人之所以能有如此能力,也是因为苻坚早年间种下的恶因。还是基于他的宽容大度,慕容皇族几乎所有的人在前燕灭亡后,都被封了官职,散居于四方。到此时,苦果终至。

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面对纷乱的局面,苻坚命其子苻睿领兵,平定关中慕容氏的叛乱。

苻睿麾下平叛的将领中,有一位龙骧将军——姚苌。姚苌是羌族人,早年间羌族被苻坚击败,因此归顺苻坚。苻坚当时为表大度,将自己曾经任职过的“龙骧将军”赠予了姚苌。

而羌族,正是王猛当年在临终时,专门叮嘱过苻坚的“我之世仇”之一。

借着此次平叛,姚苌从中获得了机会。他联络羌族在关中的剩余势力,逐渐壮大,并与慕容泓的势力联合,一起攻击苻坚。

关东之地,是氐族夺自于鲜卑慕容氏的,如今失之于慕容垂,倒也情有可原。但关中,却是氐族苻氏经营了三代的,如今也就这样被羌族和慕容泓联手侵夺。

这一切,苻坚的责任不可回避。这些年来,是他把关中的氐族子弟全都迁到了四方。最初的想法,是用族人来镇守各地。但当真的有人作乱,这些族人却实力单薄,毫无作为。而氐族的根本之地关中,却不再为氐族所有。

苻坚最终被姚苌缢杀。

临死前,苻坚周围的人——不论是看守的士卒,还是服侍的下人,都痛哭不已,苻坚能得人心,可见一斑。

但一个大人物能收获周围小人物的爱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只要能表现出同理心,关心周围“小人物”的情景遭遇,就很容易可以得到这些人的感动与忠诚。对于几十年来一贯宽容大度的苻坚来说,他自然精于此道。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份好心肠,远远不足以让他结束战乱,反倒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仁者之心,不见得适用于乱世。
仁者无敌,那是儒生们的想象。

只是苻坚却相信了,还终身奉为圭臬。



......啊我好像回答的差不多了,那就酱吧。


以上,节选自个人文章:

政治遗嘱应该交代些什么?

仁者未必无敌


延伸:

淝水之战
胡乱中原


个人公号:喻以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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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王是福王之外最名正言顺的,属于正常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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