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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真实案件可以拍成悬疑片?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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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锁殡仪馆


2010年7月13日,在商河县孙集乡一口深深的机井里,有人发现一具全裸的男尸。

尸体被塞在井里,头在下,脚在上,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脸上没有肉了。

经过鉴定,死者身高1.83米,体重90公斤,年龄在30到40岁之间。死亡时间3个月至1年,死因系遭钝器打击头骨致死。案发现场位于孙集乡3个村子的交界处,离村民们的住地有四五公里远,平时很少有人经过。

这个井口非常小,直径只有33cm,这个尸体几乎是被人硬塞进去的。

因为是全裸,所以没有可以辨识他身份的东西。

他没有犯罪记录,也没有指纹登记。

这个人是谁?

这成了警方第一件要确定的事情。

几乎在所有的案件里,确定死者身份,才能根据他的社会关系进一步破案,如果找不到他是谁,那真是无从查起。

唯一的好消息是,警方在机井底部发现了一把斧头,鉴定后证实这正是杀人凶器。

这把斧头材质虽然平常,但样式很特殊,在斧头刃和木头把之间,有两块加固用的金属片。

警方随即调查商河县城里所有的五金店,终于找到了唯一一家售卖这种斧子的商店。

五金店的老板已经记不清买斧子的人,但是他回忆起了斧子进货的时间是在2009年12月底。

与此同时,另一组警员也有了重大收获,走访得知,2010年的1月28日,有村民曾经见过机井旁有暗红的血迹。

结合这两个重要的时间点,警方最终确定,死者的被害时间很可能是2010年1月。

于是警方首先从案发现场周边的村子开始调查在这个时间段失踪的村民。

他们先从孙集乡开始查,查出有17个失踪人口,但是通过对比,却一个也不符合死者的条件。于是他们扩大了范围,甚至排查到山东失踪人口,全国失踪人口登记库,也没有符合的。

那么,死者可能不是本地人口,但是衣服都被脱掉,说明可能是在商河生活过的外地人,因为怕有人认出他,凶手才拿走了他的衣服,抛尸在机井。

但是这个范围太大了,他们走访探查,毫无线索。想从死者身上下手破案的方式,行不通了。

看到这里,感觉这个案件就已经到死路了,破不了了,死者都不知道是谁,怎么破?

警方转变思路非常强大。

刑侦组翻查案件资料,开始注意到孙集乡失踪的17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的失踪时间,和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很靠近,一个在一月份死亡,一个在三月份失踪。

这个在孙集乡失踪的本地人,叫王希元,是一个养鸡场的老板。

王希元身高只有165,体格瘦小,明显并不是死者。

能把183的死者头朝下塞到井里的,说明凶手至少也是一个相当魁梧的人,这个王希元,也不是凶手。

但是这个王希元身上有件蹊跷的事情,他失踪前,把他买了只有半年的小汽车送到修理厂整车喷漆。

一听到整车喷漆,感觉就是运送尸体毁尸灭迹的节奏啊!

警方赶紧和法医去看这个车,因为王希元失踪了,车一直停在在修理厂。

在这个汽车上,发现了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呢?

汽车车尾箱有一片落叶,落叶上有一个红点。

一片落叶上的红点,微小的几乎看不见,这个车做了喷漆,普通人会直接认为是油漆,但是警方仔细看,发现如果是油漆,那应该是硬的,但是这个红点没有发硬,怀疑是血液。

于是法医提取分析,确定了这个血液和无名死者的血液是一样的!

这个车就装过死者!

这下死者和失踪的王希元就联系起来了。

警方马上开始查王希元,发现他1月份的时候,频繁给天津两个手机打电话,其中一个电话,在1月24日之后关机。他们又联系了天津警方,找到了这两个电话的持有人。

这两个人,那个电话关机的叫韩本立,一个叫韩宝山。

两个人是天津老乡,他们半年多前出去打工,刚好是案发时间,后来就和家里断了联系。

韩本立家人因为24号之后联系不上韩本立,还问过韩宝山,韩宝山说看见过韩本立,韩本立说去其他地方打工了。

其中这个韩本立,身高183,很符合死者身份。

警方找到他家里,DNA一对比,果然,这个天津人韩本立就是死者!

这下终于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他们找到了另一位电话持有人韩宝山,开始审讯他和韩本立的情况,根据电话关机和家人线索,韩本立的死亡时间,是1月24日,可韩宝山怎么说24号后还见过他呢?

韩宝山在说谎。

韩宝山在警方的审问中,交待了犯罪事实,是他,杀害了韩本立!

他为什么杀韩本立呢?

剧情到这里玄幻了!

原来韩宝山和韩本立,最初都是失踪的王希元雇来杀人,给他们10万块钱,让他们去杀一个叫张本岭的人。

他们尝试过在张本岭的车放炸药,制造车祸,但是都失败了,炸药提前爆炸,张本岭逃过一劫。

然后韩宝山接到王希元的要求,让他把韩本立杀了,他就可以获得两个人的钱!

总之,他必须要杀一个人。

警察当时很是疑惑,王希元怎么会提出那么奇怪的条件,大约是他觉得钱花了,没人死,不值得吧。

总之,韩宝山考虑后,为了钱决定杀掉韩本立,他拿着买来想暗杀张本岭的斧子,砍向了韩本立……

王希元心理变态,要求别人杀人,甚至杀不相干的人;韩宝山也是心狠手辣,自己老乡都能下得去手;韩本立来当杀手,结果自己被杀死,这一圈人,真是没一个无辜的。

韩宝山杀了韩本立,和王希元一起拿小车把尸体抛到机井,两人共同作案,之后韩宝山就逃回了天津。

案件就此告破!

看到这里,就可以结案了,死者身份确定,凶手身份确定,一切都清清楚楚了。

只要再抓到潜逃的王希元,就大功告成了。

但是!

王希元就是抓不到!

他的家人,他的亲戚,他的朋友全无联系,他的身份证再没有被使用过,他的银行户口一毛钱都没动过……

整整2年过去,王希元一点生活痕迹也没有。

警方注意到一点点不寻常的痕迹是,王希元在失踪后曾经给村民群发过短信,说自己去躲债了。

他群发给大家说“兄弟”,可是他还发给了爷爷叔叔辈的乡亲,在商河孙集乡,辈分是很被看重的,王希元这样给长辈发短信,很是奇怪。

于是警方有一个结论:王希元死了。

一个活着的人,是不会没有任何生活痕迹的,他们见过很多逃犯,都会偷偷用钱或者联系家人,但是王希元没有,加上这条古怪的短信,只有一个可能性,他死了。

他们又去审讯了韩宝山,因为他杀了一个人,很有可能把王希元也杀死了,但是韩宝山抵死不认,坚决否认,说自己杀了韩本立就回天津,绝对没有再杀人。

所以,现在警方面对的情况是:

没有尸体,没有凶手。

但却高度怀疑,有一个人死了。

已经过了两年了,证据是肯定都没有了,只有走访村民的口供,警方不断的走访,都已经让村民疲倦,自己也尴尬。

但他们还是得到了一个线索:王希元最后一次有人看见,是大雾加小雪的天气。

这一天,是2010年3月9号。

韩宝山便排除了嫌疑,他那时已经和王希元没有联系,也没有回到山东。

那么,是谁杀死了王希元?

他真的死了吗?

警方找不到线索,离王希元消失过了两年,他们还是找不到凶手,也找不到王希元。

在我们普通人观念里,王希元这么坏,他肯定是逃走了,要找一个逃走的人是很难的,案件估计就闲置了。

但是警方还是在开会,反复讨论案件。

在他们一次开会中,一位警员说到他们当初查找王希元时,也走访了他预谋杀人的对象张本岭,张本岭知道王希元找人暗杀他,对他们的暗杀方式很看不上,什么抛尸到机井,觉得太笨了。

张本岭说了一句话:我要作案的话,我就把他给烧掉。

刑侦大队长听到这个细节,马上就心里一动。

路人是不会想到什么杀人手法的,张本岭是不是说了实话?

然后他们开始查张本岭!

张本岭是职业是经营殡葬事业,花圈、寿衣,包括送尸体到殡仪馆火化。

张本岭在他们的判断中,是受害人的身份,怎么会反过来杀人?

但是反过来再想一想,王希元恨他恨到要杀死他,他对王希元,难道不是一样的恨之入骨?

于是警方推开了新思路大门:受害人可能是加害人!

张本岭有可能也恨王希元,被他暗害多次,于是反过来杀了他,并且利用自己的职业方便,把他拉去殡仪馆火化烧掉,毁尸灭迹!

这个猜想,让警方又有了追查的方向。

可是他们很快就遇到了最大的难题:

没有证据。

国家对火化程序控制很严格,非正常死亡需要公安局开证明,自然死亡的人员也需要村委会开具证明才能火化。

在3月9日,王希元失踪的前后十天,当地殡仪馆火化的每一具尸体,都是开了证明的真实的人。

他们扩大了范围,发现原来张本岭并不是在当地,而是在周边,一共火化了5个人,并且出具了5个火化证明,死亡证明,手续完备。

既然都是开了证明的“真实的人”,这下张本岭的嫌疑非常大了,他送去火化的人其中之一,警方猜测肯定是王希元。

可问题是,王希元如果真被火化了,那死无对证,如果张本岭死不承认,这事情也很难给张本岭定罪。

他火化的人,和失踪的人,如何证明是同一个人?

谁又能保证他火化的是王希元?

这就是大家都已经确定他有问题,是最可能犯案的人,但是没有证据,不符合法律程序,就没办法定罪。

还需要他和王希元之间更多的联系证据。

事情在哪里发了转机呢?

警方和张本岭的老婆张红霞套话,问他们家有什么不一样,他老婆被套出,家里沙发椅子的座垫不见了。

于是警方又到张本岭家去检验他的沙发椅子,有了重大发现:

沙发椅后面的木条上,有血迹!

DNA对比后发现果然是王希元的血迹,张本岭家,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现在证据确凿,在警方的审讯下,张本岭和张红霞终于交待了作案事实。

原来张本岭的老婆张红霞和王希元一直在偷情,他们两个为了在一起,雇凶杀张本岭,结果没有成功。

为了让杀手保证不泄露秘密,王希元只能让杀手自相残杀。

(相当于投名状,被杀的那个开不了口,杀人的那个自然也开不了口。)

张本岭知道老婆和王希元偷情,气愤填膺之下,将王希元杀死报复,并伙同自己的朋友李文西把王希元抬到火化车上。

他利用当地开具死亡证明的漏洞,去搞了空白的死亡证明,顺利的火化了王希元,毁尸灭迹!

也就是说,在王希元和张红霞买凶企图杀害张本岭的同时,张本岭也在计划杀死王希元!

只是最后王希元没有成功,而张本岭成功了。

这个连环杀人案耗费两年时间才终于告破,从“无名男尸”到杀手,从“买凶杀人”到自己被杀,案情完全称得上曲折离奇。

与之相对应的是,每次某个环节调查不下去,警方都能从另一个角度侦破,不放过任何细节,终于找到真相。这种敏锐的观察力和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都令人惊讶和叹服!

案件最后的结局如下:

2014年4月,此案开庭,张本岭被判无期徒刑,同伙李文西判9年。

王希元亲属向张本岭索赔30万,最后得到了2万的赔偿。

而杀人凶手韩宝山被判死缓,张红霞判刑11年,当地开死亡证明的漏洞,也终于被补上。

这个连环杀人案耗费两年时间才终于告破,案件当事人的身份数次转换。

“无名男尸”变成“杀手”,“买凶杀人”变成“自己被杀”,“被害者”变成“杀人者”,毫不夸张地说,此案曲折离奇的程度不亚于很多奇葩事件。

罪犯张本岭的心理素质更是好到可怕,明明自己是真凶,却能在警方多次询问保持镇定,毫无破绽。


火化部分描写有些模糊,感谢私信的知友补充。


来源百度,侵删。

想了解更多关于这起案件的可以移步b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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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25日更新

今天新京报报道,吴谢宇被抓了。这三年多来,原来他一直在国内待着,哪也没去。。。随身携带三十多张身份证。。。

我有点唏嘘,这个案子是我刚进凤凰网时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案子,那时候全网媒体报道了差不多小半年,而我也跟同事在事情爆出来后的两个礼拜,每天不停探讨吴谢宇逃亡的可能性,也每天都在等他被抓的消息,即便我后来跳槽去了腾讯,新同事也对这个案子兴趣极大。没想到,落网的消息一等就是三年多。

天网恢恢,期待后期的审讯。想到我心中三年多的那么多疑惑终将解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复杂心情。

=======这里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这个我之前回答过,评论区一致表示要拍成电影,贴到这里。




北大吴谢宇弑母案,这应该是近几年来最离奇最不可思议,同时凶手也没抓到的悬案了。
先来交代下这个案件:2016年2月14日,警方在福州市晋安区桂山路172号的教职工宿舍5座102单元住处内发现了被杀人谢天琴的尸体。让人震惊的是谢天琴的尸体被塑料薄膜大概裹了有一百多层,每一层中间还细心地放有活性炭吸味道,整个房间密封得很好,所以,即使已经过去半年了,邻居依然不知道自己隔壁有一具尸体在静静腐烂,更让警察震惊的是,房间还有装有远程监控摄像头,也就是说,装这个设备的人只要在有信号的地方,可以随时监控家里的一举一动。

唯一的嫌疑人,就是谢天琴的儿子吴谢宇不知所踪。谢天琴是当地一所中学的历史老师,丈夫在2010年癌症去世,和儿子吴谢宇相依为命。吴谢宇是有名的学霸,因为成绩优异而保送进北京大学,今年是大三。

在2015年7月的时候,吴谢宇告诉所有亲戚,自己去美国做交换生,带着妈妈一起去,将在7月底出发。事实是,经过法医鉴定,吴谢宇在7月11日就把谢天琴杀死了。所有亲戚都以为母子两去美国了,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一直到今年2月5号,吴谢宇发了消息给舅舅说他们今天回国过年,舅舅没有接到人,再打电话就关机了,一直到过完年14号,片警第一天上班。舅舅忍不住了,觉得肯定有问题,打开大门才发现尸体。

然而吴谢宇从2月5号之后就完全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通缉令上还有吴谢宇2月4号在ATM取款的照片。

还有一些报道说在杀完人之后的日子里,吴谢宇的行踪基本在福州,北京,河南三地。吴谢宇还在河南与一位性工作者相恋。据知情人透露(新京报报道的原话),性工作者透露,在两次购买性服务之后,两个人就谈恋爱了。吴谢宇还曾经拿过十几万给她提亲,后来因为两个人一直吵架,也就不了了之。在两个人交往的过程中,吴谢宇还多次拍摄两个人的性爱视频,以及购买了很多假阳具等性用具。

以下内容源自“没药花园”公众号(wapiwapi),已获转载授权:
一直想写吴谢宇案。之前答应给杂志写,可采不到更多新线索,便放弃了,就在这里和大家侃侃算了。
我打过主办吴谢宇案那位警官的电话,本子上记下了许许多多的问题。如你们所料,正在侦破的案件是不会对外公布消息的,对方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我也找到国内最早报道此案的记者,得知性工作者神马的内容都是警方掌握的线索,也就是说,并非谣传。他们当初报道一出,警局内部就追查泄露消息一事,再没人愿意开口。此后,这个案子成了冷案。由于没有一点点新消息,媒体也再没有更进。

我对警方的保密完全理解,我也不想成为电视剧里那种只会坏事儿的记者。(本来也只是客串记者。)这篇分析没有任何机密可以泄露,只聊媒体上公开的案情。

我将:1)厘清吴谢宇弑母案的时间顺序。2)分析吴及其母亲的心理及性格。3)评论关于他动机的七个假设。
此文一出,必定会有人怪我没有遵从“无罪推定”,把吴直接当成凶手来写。如果你是吴的好友,出于情感原因难以相信他是凶手,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抱歉,我相信他就是凶手。请不要在后台给我发消息,拿那些完全站不住脚的假设辩论,譬如他和母亲都被一个犯罪集团干掉,栽赃于他。我没精力一一说服反对意见,请见谅。
一 时间线索

我整理的这个时间线索应该是目前最全的。
2015年大三下学期(3、4月),吴以家中有事为由,突然退掉所有的课,5月不再上课,也不住北大宿舍。
2015年4月某天,吴向北京某英语培训机构提出提前支取奖学金急用。
2015年5月16日,吴去该培训机构领取了6000元高分奖学金。
2015年6月底,吴谢宇在回福州前,购买了刀具、防水塑料布、防油桌垫、干燥剂、防潮剂、抽湿器、防霉包、真空压缩袋抽气泵、隔离服、医生护士服等,其中仅刀具就购买了剔骨刀、菜刀、手术刀、雕刻刀、手机贴膜用刀、锯条等多种。(他带那么多刀是无法坐火车的,所以他把刀具放在托运行李箱中,坐飞机带回福州?)
2015年6月,吴母谢天琴回到老家福建莆田仙游县,和至亲谢瑶(化名)提到儿子:“小宇7月1日就放假回家了。”
2015年7月初的一个上午,邻居在楼道碰到谢天琴母子,吴谢宇主动大声打招呼“阿姨好”。“母子俩当时都挺高兴,谢老师还说小宇瘦了,发愁该做些什么好吃的补身体。”
2015年7月5日,谢天琴给谢瑶打电话,很高兴,说小宇已经放假回家。过几天带他回老家看望外婆。(可见吴在7月1-4之间回到福州)
2015年7月10日晚,弑母前夜,吴已在福州家附近的酒店开房。(看来已准备好家里会搞得一塌糊涂,无法过夜)
2015年7月11日在福州桂山路172号的教职工宿舍5座102单元弑母
2015年7月中旬,吴用自己和母亲手机分别群发消息借钱,说自己将和母亲7月25日去美国,请大家把款打到母亲银行卡,最终借到144万。(忙着处理尸体同时忙着诈骗)
2015年7月12日到7月23日,吴又通过支付宝34次购买活性炭,19次购买塑料膜、防水布、墙壁贴纸、真空压缩袋等。(从尸体伤口看,他尝试过分尸,但最终放弃)
2015年7月24日,有人通过手机在“百度知道”上匿名咨询:“父亲病逝,母亲被儿子故意杀死,受害人的亲属有权向其儿子提出民事诉讼” (许多人相信提问人就是吴)
2015年7月25号-31号之间,有学校老师在福州校园内撞见吴,奇怪他怎么还没走,吴说“回来办点事,妈妈在北京。”
2015年7月份,吴曾乘火车离开福州。(不清楚具体指哪次)
2015年8月,吴从母亲日记本上剪字、复印,伪造辞职信交给谢天琴学校(应当是警方在102单位内发现了剪得残缺不全的日记本)
2015年8月-12月,按照性工作者说法,他们那段时间相识恋爱。性工作者是河南人,一度在上海工作。(吴在上海时应当与她同居,所以没有留下酒店住宿记录等。)
2015年9月26日中秋节上午,吴在QQ给同学孟川留了一条长信息(见背后全文)。当时,吴还在社交网站统一回复同学他的近况。
2015年10月7日,是吴的生日,与同学曾电话联系过。
2015年10月,吴从上海寄出一个辞职表格给谢天琴的年级主任。
2015年10月,吴的身份证登记信息出现在福州某酒店(他因何事再赴福州。)
2015年12月底,北大经济学院一位同学看到吴回到北大宿舍。据称,是因为吴没有参加大三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挂科,回到宿舍后和同学咨询补考。(这个我怀疑是媒体误报,我听说室友最后一次见到他是8月,比较符合挂科时间。也有报道提到北大同学从2015年夏天起就没再见过他。)
2016年2月4日晚上10点,吴谢宇在河南某ATM机取款,被拍下头像。
2016年2月5日吴发短信给舅舅,说他和母亲要从美国波士顿回来,将于2月6日到达福建莆田高铁站,希望舅舅接母子俩回家过年。
2016年2月6日舅舅未接到人。
2015年2月4日、2月5日和2月6日,吴入住河南某酒店,结账日期显示2月16日,是否本人结账已不清楚。 (我猜测他开了4、5、6三天房,但未办退房手续、未领取退回押金就离开了,酒店在10天后自行结算。)
2016年2月14日警察破门,发现他将母亲尸体用塑料包裹了数十层,并在每一层缝隙中,放入了活性炭吸臭;他在房间内安装了监控,并且连接电脑,能用手机监控现场情况。
距离警方发现尸体,已经快两年过去了,吴自从2月4日在ATM机前留下最后影像后,就一直杳无音讯。



目前来看,一切都在吴谢宇的预料和掌控之中,目前的结局就是他想要的结局,从这个意义上说,这称得上是一次完美犯罪。
整个案件中,吴唯一的失误是处理尸体。他购买那么多种刀和装备,可见他做过功课,了解分尸的难度,但我猜测,他低估了分尸的动静。(想想我以前的室友剁个鸡都惊天动地的)最终他怕引起邻居注意,不得不放弃。最早媒体报道提到,他砍过头部和胸部,但未砍断。整个过程,看不出他对母亲的尸体有什么忌讳或者感情。
假设他成功处理了尸体,那么此案堪称完美犯罪。只要他自己不说,这个案件很可能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他可以永久脱罪。从案发后吴谢宇的一系列表现看,他似乎还抱有回归正常生活轨道的打算。他8月(或12月)还关心补考一事,在案发后和高中、大学同学的交流中也一直提到自己将去美国留学。或许,他本计划就是弑母后的半年(大四)申请去美国留学。
那么,在邻居同事朋友看来,谢天琴已经陪儿子去了美国。哪怕一两年后音讯全无,被骗的亲友也只会认为这对母子在美国混的不好,想赖债,自认倒霉。哪怕有人报警,很可能不会立案。即便这期间福州地区发现尸块,由于失踪人口中没有谢天琴,警方不会与她联系起来,最终会因查不出尸源而不了了之。
他用活性炭把尸体临时保存家中,意味着案子迟早会暴露(那栋楼将被拆迁,那么可能拆迁之时会发现)。警方第一个怀疑对象就会是他。他用护照出国留学,成绩再好、工作取得再大成就又有什么用呢?他只要实名实姓,总会被警方找到,打回原形。对他来说,永久脱罪的可能性没了,剩下最好的结局就是跑路,隐姓埋名。

分尸成功,他的未来是开口,有无限可能;分尸失败,他的未来是闭合的,总会在某个点嘎然而止。
但话说回来,如果吴谢宇自己不发那条消息,尸体不可能这么早被人发现。至少拖到正式拆迁,是很可能的。那么,他为什么要选择2016年2月5日那天发那条消息?
此外,还有疑问:

1)他为什么要杀“感情很好”的母亲?
2)他为什么要骗取母亲的亲属朋友那么多钱?他是因为杀了人需要跑路才骗钱,还是为了钱才杀人?
3)他在杀害母亲的大半年中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跑路也不自首?
二 吴谢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是北大同学对我说的话,还是之前媒体对其周边人的采访,抑或他留在人人网等社交网络的痕迹,都反映出最为诡异的一点,那就是——没有任何人能说出他的一个缺点。
吴谢宇整个人生没有一丝人格的破绽或者弱点。
每个认识他的人不但没有谴责,反而迫不及待用各种褒义词去赞美他。一个同学甚至对我说,他宁可相信自己会弑母,也无法相信吴谢宇会弑母。这些同学都知道采访是匿名的,有的谈不上是密友,他们这么说不是怕得罪人,而是真心觉得他人品正、性格好。
这可是杀人凶手啊!如果是受害方,遵循死者为大,我们通常都会听到各种赞美。可一般来说,对于凶手,即便不落井下石,总有人会说一些客观的评价,泄露凶手在性格或者人格上的一些弱点。可是吴谢宇没有,完全没有。
以下是各种媒体上和我采访到的对他的评价:
从童年时代起,吴谢宇就表现出了不同于一般孩子的强大自律性,放学后,他很少与周围孩子进行一些无聊的游戏,而是立刻回家做作业。”江楠至今还记得,多年前她去吴家串门,童年的吴谢宇就坐在客厅的桌子前专注地练习着毛笔字,见到邻居来访,礼貌地起身打一声招呼,随后旋即坐下继续,毫不分心。(自律、专注、礼貌、早熟)
老师称他为“天才”,很难的内容他看一遍就会了,简直没道理可讲。 文理科都很优秀,作文写得都那么好。(高智商)

在福州高中是“宇神”,到了北大经济系依然是北大同学口中著名的“大神”。打篮球是“篮板大师”。(高智商)

条理特别清晰,做事逻辑极其严谨。(严谨、逻辑)
情绪稳定。理智。从没和任何人起争执或发生冲突。

性格稳重,说话很顾及他人感受,相处起来舒服,通情达理。

不是那种觉得自己很厉害的男生,显得平和谦虚。

长相干净、高瘦,谈不上帅。
他的人缘极好,热心助人,对待同学一视同仁。

暖男型,对同学朋友女生男生都很照顾,热心帮忙。

有人说他开朗阳光热情,有人说他安静,但不算内向。

每天11点准时上床睡觉(这点他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年轻人一般喜欢熬夜),在宿舍买了健身器械锻炼肌肉。(自律、追求完美)

QQ,微信的签名都是凯撒大帝的名言:我来了,我见了,我征服了。(霸气、野心、喜欢挑战)
“学校里优秀的学生很多,但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比如粗心或者害羞,但吴谢宇始终完美。”
吴谢宇和我见过的案件的凶手都不一样。他身上最令人困惑的是,人性的弱点在他身上似乎完全被隐藏了。
有个吴的高中老师评论,如果非说他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他完全没有缺点。
如果弱点是影子,每个人都有影子。
什么情况下人才会没有影子?1,头顶烈日,2,站在黑暗中。

我并不认为吴谢宇是冷血反社会人格,也不认为他和大家描述得那样阳光积极完美。他只是从小被训练得如此。他为了不让"他人"失望,必须展示出这样完美的一面。而这个"他人",很可能是他的母亲。久而久之,他被训练得在每一个人面前戴着面具,从没有一刻可以松懈。他把真实的想法放在心底,变成了一个心思极重的人,哪怕对挚友也不会敞开心扉(唯一一次应该是2013年对孟川说自己想自杀)。
谢天琴是一个知识型女性,不会对孩子使用强压政策,但她的极高原则性一定对他的性格起到了很大影响。譬如说:
2010年,吴谢宇的父亲吴志坚因肝癌病逝。其大学同学在20周年同班会上,为母子俩筹集了1.8万元慰问金,被谢天琴婉拒。这笔钱一直存在银行里。之后的6年间,大家曾三次试图把钱交给她,均未成功。
1.8万并不是一个大数字,慰问金也是一番心意,吴母六年三次拒绝显示出她的要强、清高,或许还有点儿不近人情。

在父亲死后,福州一中曾试图向吴谢宇发放一笔助学金,但吴谢宇却选择了诚恳的拒绝。他告诉校方,自己的母亲也是教师,有能力继续保障他的正常学业和生活。并且希望学校不要再扩大传播,他不希望因此引起大家的同情和悲悯。
当我看到以上这段话时,相信是谢天琴借着16岁儿子的嘴说出来的。吴谢宇不仅拷贝了母亲的相貌,也像个传声筒一样,完美传达了他母亲的意愿。但他的内心是否就赞同母亲的行为呢?这就难说了。你看,他杀死母亲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把当年母亲不肯收的钱一一“拿”了回来。
2015年7月23日,吴父的同事找到吴父的大学同学,告知吴谢宇打算出国的消息,钱不够,想要来这1.8万元慰问金。大家毫不犹豫地把钱打到吴谢宇的个人账户。
那么吴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先看几段媒体的描写:
谢天琴是一个很容易被看出职业是教师的人,她个子不高,清瘦,喜欢穿深色衣服,带着金属框眼镜,“夏天从没见过她穿裙子,都是短袖加裤子。”
内敛沉默,与人交往不多。 作为女教师相对居多的中学校园,在闲暇时光,同事们偶尔也喜欢聊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但谢天琴几乎从不参与这些讨论,“她有一点清高。” 谢天琴的老同事们评价。
“夫妻倆关系特别好。”老邻居回忆,谢天琴性格内向,吴志坚则相对外向。她经常看到谢老师和先生在校园里散步,也从未见过夫妻俩吵架。
2010年,吴志坚患癌症去世。这对谢天琴打击很大。她变得沉默而易怒。谢天琴家楼上住户有小孩,有时候,稍微有点吵闹,谢天琴会冲上楼去数落几句。16岁的吴谢宇却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坚强,他对妈妈说:“别难过了,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教师这个职业通常会有很强占有欲和控制欲。我采访的北大学生也说起,一些同学初高中在教师父母的班上读书,简直造成了永久的心理创伤。遵循死者为大,这些同事朋友的描述应当都是相当委婉的。但他们的描述依然让一个道德楷模的形象跃然纸上:要强、清高、保守、忠贞、刻板、道德洁癖、原则性极强。谢天琴可能无形中也以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的孩子。吴遵照他母亲的意愿,以少年楷模的完美人设活着,压抑了作为一个孩子的天性。
有人说,吴和母亲感情很好,在高中和大学每晚必和母亲通话。但是我们并不知道,是不是吴母要求儿子必须每晚打给自己。吴谢宇是不是认为母亲丧偶后很孤苦,而不得不担起这个责任,其实内心抗拒。
你若问我,一个人在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究竟得到过什么道德训练才会变得如此“完美”?我只能猜测一下。如果母亲本身在家庭中形象“完美”,其他家庭成员都很尊重她(谢天琴是谢家唯一大学生),那么她的看法对于孩子来说就成了绝对的“是非标准”。男孩手淫若被母亲发现,母亲哪怕没有责骂,但她表现出极度的厌恶、恶心,会让孩子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孩子不敢回家议论学校、同学,因为母亲最鄙夷这种丑陋的是非口舌……让一个天性自由的儿童去从内心接受这些道德高标准,是非常压抑的。
吴的高智商让他久而久之摸出门道,如何成为一个好演员,他对他人的表现更像是一种话术。他可以表现出母亲喜欢的形象,单纯、阳光、礼貌、谦虚,甚至在做好弑母打算,和母亲一起遇到邻居时,他也会大声有礼貌地主动打招呼:“阿姨好!”

一个童年几乎从来没有经历过顽皮、淘气、放纵时光的人是可怕的。
吴谢宇的父亲性格外向,是运动健将,我可以想象吴和父亲更像朋友,交流更轻松融洽。父亲去世,只剩下吴和更加沉默、易怒、内向的母亲独处,吴本身在承受丧父之痛时,还要负责安抚母亲的负面情绪。而同时呢,母亲把全部注意力和希望放在吴身上,让吴承受了巨大压力,却又无处排遣。
据高中同学说,吴谢宇有心事的时候,表情会变得不自然,常会绕着400米操场跑上12圈。以他的智商和情商,他并非缺乏沟通的技巧,而是童年经历压制了他交流或者宣泄的驱动力。他或许认为说出来是不被理解的,是要被厌恶的,是丑陋的,是软弱的。
我可以猜想,谢天琴连家长里短都不屑于参与,任何和sex有关的玩笑和话题在她那里更是禁忌;丈夫死后,她拒绝抚恤金、慰问金、助学金,只允许儿子凭自己能力去挣奖学金,又是多么要强;大家想想,这样一位女性,最厌恶的职业会是什么?我猜是出卖身体的妓女。
但在她死后,她的儿子却迫不及待做了她生前可能最厌恶的两件事:骗钱和招妓(可能向妓女求婚)。吴完全像是解放了自己被压抑二十多年的天性。他终于不用再戴面具。
据财新网报道,在2015年7月弑母后,吴曾与一名性工作者结识,两次生意后,两人确立恋爱关系。吴某曾拿出十几万彩礼跟该女子提亲,据该女子称,她当时没有拒绝,但此后两人经常吵架,后来吴某失踪就断了联系。
警方还发现,吴谢宇拍摄了多部与该女子的性爱视频,并购买了很多假阳具,不知做何使用。
如果说吴谢宇在密不透风的一生中唯一一次流露出软弱和负面情绪,那可能是在他的高中挚友孟川面前。
2013年暑假,吴谢宇曾告诉孟川,觉得大学很压抑,没有能够说话的朋友,想自杀。经过开导,他说好多了。孟川能体会到他的痛苦,“感觉他不是特别想说到,但是没办法说才出来的。”
由此可见吴尽管到了北大在学业上很适应,但并不适应大城市、大学其他方面。他在北京很孤独,对外继续表现得积极完美,内心却渐渐崩塌。
命案发生两个半月后,吴谢宇曾在网上向身在美国的挚友解释“消失”的原因。
“孟川,中秋快乐!
非常抱歉。我在整个暑假,都在老家,因为有一些突发事情需要处理(事实上,它们在上学期期中左右就发生了,导致我上个学期为了同时保证学习的顺利进行,变得非常繁忙,无暇与你联系,万分抱歉!)
这些事情引发了很多棘手的事情,我整个暑假都焦头烂额。即使现在回到学校,这些事情的余波仍然困扰着我,致使我这个学期除了学习外还要考虑很多其他事情,所以亦是非常的忙。
我老家非常偏远,那里信号特别不好,再加上没什么时间,就一直没和你联系,抱歉抱歉。你应该是曾打了几个电话,我看到了,我猜到是你,但我那时候实在没空接。
不管怎样,新学期加油!好好努力!希望我能在过年之前把这些麻烦事都处理干净,这样就可以好好过个好年了。
不过也不用为我担心,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各种琐事堆砌在一起罢了,蚂蚁多了咬死象啊,所以还是很忙的,我现在几乎脚不沾地,每天都不得闲,睡的也比以前少多了,但还是算ok。”
2015年9月26日中秋节的上午,孟川收到了吴谢宇的这份QQ留言。当时,吴谢宇还在社交网站统一回复同学他的近况。
10天后,他又一次向孟川解释。
“不好意思,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参加老家的一个仪式,没空接电话和说话。我老家在上学期时有亲戚辞世,我中秋那天就回老家了,国庆假期也都呆在老家。因为老家人希望我在家多待几天。而且我还需要参加一些仪式。”
9分钟之后,吴谢宇的头像再次闪烁。
“啊打错了,不是辞世,是‘避世’,见鬼,这两个词用拼音9键打是完全一样的,但意思却千差万别……‘避世’类似出家,家里人都劝不住……先这样吧,最近极忙,学习的事情也很多。祝国庆节快乐!新学期顺利!”
面对孟川的生日祝福,他回了一句淡淡的“谢啦”。案情公布后,孟川重读这段文字,感觉“最令人毛骨悚然”。
孟川对吴谢宇来说一定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朋友,哪怕在案发后,吴也会耐心写下那么长的留言,去解释自己的处境。但是哪怕面对最好的朋友,吴也只是采用了话术,封闭了内心。
三 不同的假设

在目前非常少的线索上,网上有着各种猜测。我对各个版本的猜测从可信度从低到高排列:
猜测一:吴谢宇有精神疾病
吴谢宇的三个姑姑都有精神问题,吴作案时会不会也精神失常了?
没药花园:可能性为0。
吴谢宇的奶奶生了五个孩子,吴父排行老二,是家中独子,另有四个女儿。大女儿精神正常,吴谢宇父亲精神正常,二女儿神志有些不正常。以上三个是吴谢宇奶奶和第一任丈夫所生。此后她再婚,又生了两个女儿,三女儿至今住在精神病院,四女儿20年前便已精神病一级残疾,需要由老人照看。
也就是说两个精神病严重的姑姑是吴谢宇奶奶和第二任丈夫所生,和吴谢宇父亲同母异父。如果非说这精神病是基因遗传,我认为很有可能是第二任丈夫的基因有问题,和吴谢宇没有血缘关系。
我相信他没有精神分裂更主要是从他的一系列行为来看,他是理智且深思熟虑的。无论从预谋弑母,还是诈骗亲友的钱,以及案发后应付朋友同学,不仅没有任何精神错乱的迹象,相反步步为营,时刻调整战略。
举个例子,他在发短消息骗亲友钱时,先用自己的号码群发消息向大家告别,说自己要去麻省理工留学,带妈妈一起7月25日走。随后又用母亲的手机发消息向大家借钱。他用两个号码先后从两个角度叙述同一件事,起到相互应证的作用,打消大家的疑虑,很像网络诈骗案中一人分饰几角的手段。他不仅精神没失常,智商情商都到位。
有人或许会说,那他会不会是间歇性的呢?他精神病一发把他妈杀了,精神恢复正常后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才用理智掩盖的。抱歉,这不可能,因为显而易见他谋杀以及骗钱都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和预谋的。
猜测二:赌博或者炒股欠下高利贷
有人认为,从他杀母后立刻借了144万跑路看,钱是重要杀人动机。而突然需要钱的原因多半是赌球或者炒股失利,欠下高利贷,母亲不愿意给他钱,他走投无路才杀母。
没药花园:可能性为0。
逆子输红了眼,回家翻箱倒柜,要找出母亲的棺材本去翻本,双亲阻拦,就把双亲杀了。这种事倒挺多,但发生在吴谢宇身上的几率为0。
我非常同意,2015年春天是他人生的关键转折点,他突然急需大量金钱。但经受过道德训练的吴,在本质上绝不是那种自私卑劣的小人,他不会仅仅因为钱而杀人。对于一个大三学霸、前途无量的北大经济系学生,肯定也是开了眼界的,不至于认为母亲的命只值100多万。
其次,吴不是赌徒性格。我和吴的同学聊过,吴不存在经济上的压力。当年北大经济系不收学费,住宿免费还有补贴,他也拿到过上万元奖学金,平时需要从他母亲那里开销的是他的日常吃喝,这个应当他母亲能负担。他也没什么奢侈的爱好。一个勤俭刻苦,全身心扑在学习上的人,不会突然之间想靠赌球或者炒股发财。
如果以上的不够有说服力,那么我想说最重要的一点是,案发后警方没有任何对于欠钱的披露,网上也没有相关的消息。现在追债的手段之高明/厉害/激进相信大家也有所闻。我之前写冰柜藏尸案时,也提到哪怕人去世后,债主也对家属穷追不舍。有个段子,讨债的人能把失散多年、连亲生父亲都找不到的儿子给找到了。如果他欠了什么校园贷、高利贷、支付宝、信用卡,1,首先会找到他的学校、宿舍,2,其次会找到他福州家,门上可能已经贴满了追款条,3,会找到他母亲工作过的学校。但目前没有任何人提起追债一事。
猜测三:母子乱伦,母亲有男友等
1,也有许多人猜测起因是吴和母亲的情感关系。他父亲去世后,他和母亲有了超出母子的关系。2,或者,他母亲有了新男友,他接受不了。
没药花园:可能性为0。
我前面也对谢天琴的性格有过分析,这样一个清高、保守、中性、要强的知识型女性,是最不可能去做有违社会伦理的乱伦的那一类人。
“谢天琴有新男友”的猜测也是错误的,因为它把吴谢宇看成一个偏执的人,而谢天琴则是一个move on的母亲。根据我此前性格分析,如果有一个人偏执、钻牛角尖,那这个人一定是谢天琴,而不是吴谢宇。吴谢宇可以挥刀分尸母亲,不行立刻转为活性炭,可见这人头脑灵活,思想open,简直没什么顾忌。在丈夫去世后,谢天琴常年沉浸在思念中不能自拔,脾气变得更为孤僻。按照这种性格走势,她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儿子,孤老终生。如果她真的结交了男友,或许就给了她和儿子人生一个出口,也就不会死了。
猜测四:HIV
有人猜测吴染上受人歧视的绝症(HIV),不想母亲孤苦无依并在极大的痛苦中度过余生。他本人应该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
没药花园:可能性为1%。
说实话,我没有客观证据反驳这个。但吴谢宇如果网上查下就知道,只是感染HIV,以目前治疗手段活上20年没问题,说不定还可以熬到母亲百年后。
好吧,或许他性格悲观,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和母亲一起去死。可那种绝望心境,又不符合他杀人后步步为营的防御:分尸、活性炭、监控摄像头。也难以解释他为什么都觉得自己没未来了,还要设计坑母亲的亲友,骗他们那么多钱。或许有人会说,朱晓东不就坑了老婆的钱去挥霍,享受最后的奢侈?但是朱晓东和吴谢宇简直像是两种生物。吴的理性、自制力、智商、人生追求、对世界的感悟,显然和朱不是一个层面的。
猜测五:被妓女及其团伙以性爱视频敲诈
有人提出一种思路:由于吴消失了,他和妓女何时相识,谁拍了视频,为何转账几十万都只剩妓女的一面之词。吴可能在案发前就认识妓女,被她的犯罪团伙拍了视频勒索,他知道母亲不可能拿出钱,也担心母亲这么清高的人无法承受现实,便杀了母亲替她解脱,支付赎金。
没药花园:可能性为0。
这思路有合理之处。但我不认为妓女以敲诈勒索他的方式取钱,两人不是敌对关系。吴性格霸气,喜欢挑战,会和困难战斗到底。如果是敲诈,他绝不是那种乖乖就范的人。他会去对付妓女和同伙,而不是回家弑母骗钱。
首先,我们要看警方是怎么找到妓女的。吴应该没对第三个人说起过他和妓女的事,警方应当是在2016年2月后才去调取吴谢宇的手机卡通讯记录,查到他和妓女的号码频繁联系。
既然警方采信了妓女的话,我相信他们对视频的拍摄时间做了技术鉴定,应该是在案发后(除非警方太蠢,妓女说什么都信);通讯记录应当也支持他们在2015年8月-2016年2月之间确实是有紧密联系的。但案发后,他并没有杀死妓女,妓女也没有提出过他有什么暴力倾向。可见至少他不认为妓女是自己的敌人。
猜测六:落入了妓女及其团伙的骗局
没药花园:这个假设是我提出。可能性在50%,基于7月24日百度知道那个提问等。
吴屡次表现出很想去美国留学。根据北大经济系和他一届的同学说,像他这样的成绩申请到全额奖学金还是希望蛮大的。哪怕大四没申请到,先工作两年再申请也可以。条条大路通罗马。如果钱是他杀人动机的一部分(仅仅一部分或者导火线),那么,2015年春季又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迫切需要钱呢?
很可能,他落入了一个由妓女串通的精心策划的骗局。
吴谢宇考入北大,大城市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相对冷漠、复杂,竞争关系更大,同学间贫富差距大,种种让他不太适应,尽管对身边的人依然笑脸相迎,但内心压抑,只和孟川说起过自杀的念头。吴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他不到非常严重的地步绝对不会轻易和人说这些。
2015年春,他通过微信附近的人之类的招妓,认识妓女A。A的套路,以及吴本身没有恋爱经验、在学校很孤独,让他很快对她沉迷,各种开销也大了起来。
因为在弑母前吴一直通过微信(而非电话)与A保持联系,A一旦删除聊天记录,警方无法查到A和他在2015年8月以前的联系记录,所以A可以随意声称他们的相识时间。

有天A对吴说了一个悲情故事,那时她身不由己,不得不转去上海工作。故事版本参见网上各种骗局。版本一,家境贫寒,母亲重病,自己为了给她治病才卖淫。版本二:家人欠下高利贷,自己没钱赎身,被迫卖淫。A告诉吴,解决困难要一大笔钱,大几十万。吴陷在情感中不可自拔,他不希望失去她,也相信自己有义务帮助“爱人”,但同时知道自己短时间不可能筹到那么多钱。那么首先浮入他脑海的,必定是那些曾经向他们家伸出援手,而被母亲一一拒绝的亲友。
母亲绝对不会允许他去借钱帮助一个妓女,最鄙夷的那类人。此时,沉浸在解救妓女,并和她同度余生幻想中的吴,激发了反抗母亲的道德施压的念头。但他不会仅仅把两个女人对立起来,非此即彼。他需要让自己内心合理化自己的决定。
母亲在丈夫去世后一直沉浸在孤独痛苦中,或许还屡次表达过想追随父亲而去,只是为了儿子才硬撑着。吴自然认为杀了母亲,是在帮助她解脱,也不必让她因为自己和妓女的交往而蒙羞。我相信,只有自欺欺人,让自己相信弑母对多方有利,他才下得了决心。
这个猜测或许听起来有点荒诞,但如果你结合其他证据看,就会发现其他一切都好似解释得通了。
2015年7月24日,有人通过手机在“百度知道”上匿名咨询:



由于提问和吴的情况、时间太过巧合,很大可能性是吴。
那么问题来了,弑母是刑事罪,他应该担心的是被抓,被判死刑,而不是什么民事起诉。人如果都被抓了,钱要来有什么用?而我认为,这恰恰反映出他最为担心的是,他从亲友手上拿到的钱,又被民事诉讼拿回去。
当时的吴谢宇在分尸失败后,意识到自己只能临时藏尸,最终一定会被发现。如果他把钱都拿给A,而他自己又和A结婚,那么无论自己逃跑或者被抓,母亲的亲属舅舅之类可能会起诉自己和A,要求把这笔钱拿回去。A如果保不住这笔钱,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白费了?让A用什么偿还?再去当妓女吗?
那2016年2月5日吴为什么又会以发短信的方式提醒舅舅呢?
吴杀死母亲后,第一时间就去找已前往上海的A,把钱交给她去解决困难。这也可以解释我的一点困惑,吴在杀人后为什么不回北京呆着,也不去监管更松散的南方,而去清查人口严格的上海。如果他早在案发前就认识了A,带钱去了她的所在地就比较合理。
8月他和A同居后,联系从微信转为电话。对于已经把钱骗到手的A,此刻更希望摆脱吴。两人争执变多。激情消退,吴对A的沉迷不再那么深,在和A深入接触后,也发现了A越来越多的破绽和谎言,开始怀疑整个故事的真实性。
他们大吵一架后,吴离开。2016年2月,吴去了河南。2月3日入住河南某酒店,4日在ATM机取钱。
吴20多岁的生命似乎和河南没有任何关联,他要偷渡出国,也不可能从河南走。但有一篇报道提到,妓女是河南人。这就解释通了。我认为,吴是在对妓女产生怀疑后,跑去妓女老家,想求证她此前所说的情况是否存在。
证实自己受骗、被玩弄感情的吴谢宇会是什么心情?懊悔?愤怒?痛苦?对母亲愧疚?这解释了为什么他突然会在去了河南后发消息给舅舅。他把短信视作是某种形式的“自首”,也希望舅舅能安葬母亲。
这个猜测总体来说符合吴的性格和几个关键时间点。他对母亲并非简单的爱或恨,他弑母并非完全是为了钱,而是有一个更加“正向”的理由让他需要钱。而骗局和情感的破灭让他在河南发出自我揭露的短信。
唯一让我感觉不太确定的地方是,吴的智力会陷入这样的骗局吗?吴在骗亲友时,用日记本伪造辞职信、一人分饰两角……倒显得他自己是个合格的诈骗犯,他会被妓女骗了几个月吗?
我记得一个很红的帖子,讲一个清华博士被一个相亲网站认识的骗子骗得团团转,先后微信转账七八千,直到最后对方“出车祸”,他才清醒。
或许,高智商不代表他们在爱情上也那么“聪明”。







对妓女的“深情”足以让他铤而走险,拿自己经营多年的前途为代价吗?对母亲的道德反叛,足以胜过他对母亲的一丝怜悯吗?
猜测七:性取向
这个猜测是我的一位Gay蜜Y最早提出的。Y也是北大毕业,看了这个案子的很多报道,告诉我说他的第一感觉是,吴是gay。
没药花园:可能性50%,主要是基于他和母亲的辩证关系。
综合一下吴疑似gay的理由:
1)无论高中还是大学同学,都没见过他谈恋爱,只是提到过“疑似”。而从他社交网络看,他也没有对女生/美女的留言表达出特别的热情。身边应该有追他的异性,但他显然没接受这些女孩。至少他不像某些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男生。
2)Y认为,以他的观察,Gay比一般直男情感更敏感。且直男很少对母亲表达那么热烈的爱意并且每晚通话。(没药君对此不了解,请反例直男说说。)
3)新闻中提到吴曾购买“很多”“假JJ”,这个奇怪的细节被许多人疏忽。他为什么购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用?为什么购买“很多”?Y推测他可能是gay的0,让妓女用假JJ扮演1。
4)Y认为,控制欲很强的母亲和相对冷淡的父亲,这对组合虽然在直男也很多,但是gay更多见一些。(没药君没做过统计)
5)以谢天琴的性格看,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儿子的性向的。或许她早年就发现过他的一些苗头,曾经扼制过。她的态度必定让吴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
6)一般藏有某个羞于见人的秘密,怕人靠近后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才会全方位封闭内心,成为一个全年无休的演员。那他的秘密是什么?
吴如果是GAY,他喜欢的对象可能是自己的兄弟,好友。他从小就从道德感极高的母亲那里得到信号,这样的欲望是羞耻的。他一直压抑自己,导致他变得心事很重,不敢泄露自己的内心。在他二十多岁时,真实的自我和他一直扮演的完美男性角色冲突,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性向,进一步扭曲自我认知,才有了对孟川叙说的自杀想法。
终有一日,他无法再承受头顶明晃晃的阳光,想要熄灭这个道德太阳。他不要再做一个没有影子的人。
吴最初的打算是处理母亲的尸体后,继续生活轨迹,大四申请美国的学校,并用借来的钱去美国读书,远离过去的束缚。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无法成功碎尸。这让他觉得自己无论取得什么成就,身在哪儿,警察总会找到他。他只能隐藏身份,消失人间。
他的计划从出国留学变为了偷渡。在等待的半年内,尸体随时可能会被发现。为了减少使用身份证件出行和住宿,他必须找一个生活上的代表。
同样回避警察的妓女成了最合适的人选。跳过追求环节,他就可以接触这样一个女人,只要给她足够的钱,就可以让她提供住处和食物。(妓女可能以为说成求婚的彩礼,警方就不会没收那十几万)
同时,难以接受自己性向的他,试图让妓女纠正自己的性向。(Y提到,gay或者gay的父母朋友为了纠正gay的性向,常常会找妓女帮忙)。他或许想说服自己,喜欢当0只是喜欢这种sex方式,而非同性取向,这才有了“很多假JJ”这个奇怪的细节。

那么,吴同学现在在哪儿呢?

他在ATM机上最后一次取钱,可见他身上已没什么现金,而ATM有取款限制,只能拿到几千,他此后又再无取款记录。我倾向于认为,2/4日时他即将离开中国,已不再需要用人民币。140多万很可能一大部分用来支付偷渡费用,另一部分已换成外币。
吴在2015年10月再次回到福州,应当是和蛇头接洽偷渡一事。
2月5日,他可能已经从河南来到偷渡的出发点。在给舅舅发完那条消息后,把手机扔入大海,登上了离开的船。
福州的朋友告诉我,那里的蛇头厉害,去欧洲,北美,南美,走水路、陆路可供选择;现在莆田人(吴的祖籍)常去南美。以吴的智商、体力、英语,他现在可能已经洗白,取得新的身份,过上不太差的日子。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有影子的人了。
孟川和吴成为挚友,分班时,几个好兄弟抱在一起痛哭。吴谢宇说:我们一辈子是兄弟。孟川出国前,吴谢宇曾在本子上写下几个扭曲的字:“以后去美国找你,兄弟。”
或许有一天,吴真的会去找孟川呢?
总结

吴谢宇的弑母中必定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对母亲道德感的反叛。为了维护母亲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他的二十多年必定活得很累。他被剥夺了外在的影子,可他的内心却依然有一个黑影。这黑影可能是他的性取向,也可能是他软弱之时对感情的沉迷。如果要活下去,内外统一,正视自己,他必须熄灭头顶正中的太阳。
他对母亲的尸体毫不忌讳,不能就认定他冷血、反社会、不爱母亲,只能说明他在动手时已说服自己,对弑母行为并无心理障碍,并无愧疚之心。他或许觉得自己是在帮母亲解脱丧偶后痛苦的人生,或许认为自己是在终止母亲对自己常年的关注/折磨/控制,也或许他觉得她的死至少能拯救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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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仁县副县长文建刚灭门惨案。

除了韩红的那首“天亮了”的故事以外,这个案子大概是我们这个18线小城市发生的最大的案子了。

小时候我家在外环住,上学的路上要路过文建刚家,有一天早上发现门口整条路几乎都被封了。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那么多警车警察。一问才知道,兴仁县(现在已经是兴仁市了)副县长家被灭门了。口耳相传的故事一会儿再说,先放官方、新闻上说的。


11月27日晚,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兴仁县县长文建刚一家在家中惨遭“灭门”,遇害者包括文建刚本人及其妻、儿子、岳母、姐姐和保姆一家六口。 除了大儿子在兴义八中住校才幸免于难。  案发现场位于兴义市中心的文家自建的三层楼房内,兴义是州府所在地。

  在案发次日上午7时许,文建刚的司机按惯例去接他,推门而入发现文躺在一楼地板上,身中12刀,其中脖子、额头各有一处伤口;在二楼,其年近七旬的岳母和五岁的小儿子也倒在血泊中。该司机当即向就近的坪东派出所报案。

  案发后,公安部、贵州省公安厅组建了现场指挥部和专案组,州、县两级警方抽调100余人投入侦破工作。

  文建刚1964年9月出生,在兄弟姐妹六人中排行最小,其兄妹曾在银行、税务等部门工作。据生前密友李良农说,文建刚在1993年停薪留职时做过建材生意,“千万资产我不敢说,应该是赚了几百万的。”生意成功后,文建刚就在兴义市区置办了上述地产。

  在兴仁,文建刚的名声毁誉参半。他因在街区整治和土地开发方面“动作颇大”,受到部分普通民众的诘难。但在其秘书王斌眼里,文建刚性格耿直,对待下属和老百姓都很随和,一次解决基层纠纷时还掉下了眼泪。

  熟知文建刚的人认为,文家遭遇“灭门”可能源于报复。兴仁县盛产煤炭,去年国内掀起煤矿整治高潮时,文建刚曾采取强硬措施整治非法小煤矿,原兴仁县乡镇企业局、煤炭管理局负责人相继被查,其中煤炭局长金某还因受贿、挪用公款获极刑。

  12月3日,贵州警方通报了此案告破经过,称四级警方通过连续五昼夜的奋战,已将犯罪嫌疑人曹辉抓捕归案。

  曹辉,男,汉族,1964年12月24日生,家住兴仁县城关镇民主路20号,无业,现暂住兴义市桔山办事处金水南路三号。据查,曹辉在19岁时即因流氓罪被判刑,2000年刑满释放。

  警方描述的案发经过是,因双方曾有交往,曹辉在11月27日晚携带凶器顺利进入了文家,实施抢劫杀人后逃离现场;12月1日在兴义市区被警方抓获。供认是自己一人作案,杀人为了图财(现在已经吃花生米了)。

  犯罪嫌疑人曹辉,汉族,无业,家住贵州省兴仁县城关镇,1983年因流氓罪被判无期徒刑,服刑期间获减刑,于2000年刑满释放,近年来到兴义市其亲戚经营的一家夜总会上班。据警方介绍,曹辉获释回乡后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基本上处于失控状态。因为特殊的经历,曹辉心理素质超出常人,反侦查意识极强。在杀死6人后,没有表现异常。在排查走访阶段时,他表现得很“配合”。落网后,很快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表情却麻木而冷酷

案情看起来简单,然而,围绕案件及文建刚其人,社会上仍传言纷纭,莫衷一是。凤凰卫视做了半个小时的节目,来说这个案子的各种疑点,不合理之处,找不到视频了。毕竟是2006年的。现在已经过去了13年,都是新闻媒体,或者网友的,发出来应该没事。


我总结一下吧。疑点主要有以下:

1.神秘电话如何解释?

文建刚的家在距兴仁县60公里之外的兴义市,文建刚就任兴仁县长后,住在该县武装部大院,只有周末或到兴义开会才回家居住。11月28日,黔西南州要召开“双拥模范表彰大会”,文建刚是拥军优属先进个人,兴仁县也有可能被评为双拥先进县。11月27日晚9时许,他才由司机开车从兴仁送回兴义家中。

当地警方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表示,“他(曹辉)来到文家后,便和文妻拉家常,没想到文建刚正好在州里开会,晚上回家来了……”

但死者家属文建国对此说法表示质疑。他说,当天晚上,文家曾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询问文建刚当晚是否在家。同时,当晚还有人曾打电话到文建刚大儿子文放寄宿的兴义市八中,声称“家里出了事,要文放快点回家”,幸运的是文放当时手机没电了,老师和同学找遍学校,也没有找到他。文放因此没有回家从而才幸免于难。文建国说,如果说真的如警方所说的那样是入室抢劫,那么这两个神秘电话,又该如何解释呢?

(文放和我们是同龄人,朋友圈子有交集,也有一说是他那天恰好和他父亲吵架怄气,所以不愿意回去。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想想就害怕。)

2.谁在叫嚣"杀死文放"?

11月29日,新华社报道了文建刚一家遇害的消息。文建国说,没想到当天就有人在网上留言,声称要“杀死文放,彻底将文建刚家杀绝”。而当时即使在兴义市,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文建刚的大儿子叫文放。

“只有特别熟悉内情的本地人,才知道孩子的名字。”文建国说,一位亲属发现这一情况后,立即将该网页下载下来,反馈给警方,随后警方对文放实施了严密保护。

记者检索没有发现该网页,文家亲属表示,可能该网页已经被删除。如果文建国所说的是事实,那么是谁在网上发表这样的言论?如果是恶作剧,发帖人又怎么知道文建刚的儿子叫文放?

3.劫财为何不取金表?

据警方披露,“连续杀死6口人后,曹辉便四处翻箱倒柜,寻找钱物后逃离现场。”报道还称,“据一位进入现场的民警透露,文家十分凌乱,劫财痕迹明显。”

文建国对此表示,对方既然以劫财为目的,为什么文建刚和妻子两人戴的价值1万多元的金表没有拿走,方如琴戴的钻戒没有拿走,金项链也没有拿走?

“人都被杀死了,取手表、项链、戒指不比翻箱倒柜找东西更方便吗?”

(翻箱倒柜找东西,手表项链戒指不拿,杀了那么多人还敢拿一个使用中的手机,最后曹被抓也是因为这个手机,这个逻辑怎么想也想不通。)

(对于“文家中有80万现金,歹徒拿都没拿”等说法,警方负责人断然否认,称其纯属捕风捉影,妄加猜测。)

4.清高县长与刑释人员长谈?

新华社报道披露,曹辉通过姐姐与文建刚的妻子相识,11月27日晚,文建刚回家后,“早有睡意的文妻便让丈夫陪客人,自己和家里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见是妻子的熟人,文建刚出于礼貌,只好陪着曹辉东拉西扯。”

文建国对此表示,文建刚和妻子方如琴都非常清高,一般人根本就和他们谈不到一起。同时,案发后,文家的亲戚中,也没有一个人认识曹辉。因此,对于曹辉通过嫂子认识方如琴并和文建刚攀谈至深夜的说法,他们表示高度怀疑。

一位与曹辉熟识的人士也表示,曹辉平常话不多,说话水平也不高。“就他?能跟县长东拉西扯半天?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位人士对记者说。

(兴义不大,恰好这个曹辉也是我朋友的朋友,在案发前一天吃宵夜还遇见过,怎么说呢,比较典型的混得不好的混混。讲道理,这种混混大半夜和副县长在家里长谈,国产剧编剧都不敢编这种剧情。)

5孤身如何作案

当警方公布破案结果后,一些媒体和社会舆论却表示质疑:歹徒孤身一人作案,何以能连杀6人?何况文建刚身高1.8米以上,正值壮年,他妻子,他姐姐也是正直壮年。歹徒怎能轻易得手?此案中被害人之多,凶手作案手段之残忍,大有“灭门”之嫌,因此凶手受人指使报复杀人之说不胫而走。

  (如图,案发时间是晚上10点,如何做到杀那么多人,而隔壁没人听到,发现。拍照这个角度的背后10米处,就是兴义市国税局门卫室。24小时有人值班的哪种。还有就是死者身上有锐器伤,有钝器伤。怎么样才能做到,又带刀又带锤子晚上去敲一个县长家的门,毫无防备的开给你,还跟你促膝长谈?????)


   贴吧上和本地民间还有各种捕风捉影的疑点,没有出处,我也就不说了。

   案件已经发生整整12年1个多月了。唯一存活下来的大儿子文放现在也应该31岁了。在本地再也没见过他,也没听过他的消息。警方对他的保护应该不是一辈子。如果他还活着。他是什么心理啊?不知道会不会有复仇的故事。如果拍成悬疑片,现在应该是刚开场10-20分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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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拉了一下《建党伟业》的进度条,大东旅店谋命案已经出现了,但是只是作为一个过场剧情。顺带嘲讽了一下这个日后的叛徒。不过还是可以深挖,做成一部完整的电影。



大概扫了一眼,现有答案基本都是使劲往悬疑上靠,没什么内涵,拍出来也就是一部口水片而已。如果悬疑片是怎么离奇怎么拍,拿出九十年代的《故事会》拍个够不就完事了?添油加醋真实性存疑的不少,有些干脆就是三流写手的垃圾网文。

我来个有点意思的。近年来读了一些近代史和党史,突然想起一个不错的案件适合这个答案。

大东旅社谋命案。1921年7月31日清晨,上海大东旅社发生谋杀案,凶手翟松林开枪打死同屋的情人、纺织女工孔阿琴。这个案件本身证据确凿,凶手也供认不讳。但关键在于案发房间隔壁的住客,正是中共一大代表陈公博。

多年来,中共一大的具体开幕和结束日期都是难解之谜,一来当年参与的多名代表脱党,二来中共早期的资料在辗转中大多散轶。延安时代,一大代表仅剩毛董二人,两人均已无法记清具体时间,只能以七月一日为建党纪念日。一直延续到文革之后,但其实已有大量资料显示一大开幕于七月下旬。

一大的具体的日期直到八十年代才得以确认。一来因为陈公博的硕士论文在美国发现,二来是陈公博的两篇公开发表的文章得到关注:《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发表在 1921年8 月份出版《新青年》杂志上;1943 年《我与共产党》,以上两篇文章均提及大东旅社谋命案。两篇文章中写明:终于一个晚上,变故来临了,当指法租界巡捕房搜查一大会场,当日已经由共产国际档案《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记明为会议开幕后第六次举行会议的第八日(第三日和第四日休会),也由周佛海的回忆录佐证。而当晚(即第二日凌晨),陈公博记载中即发生了大东旅社谋命案,枪声惊醒陈公博,天亮后陈怕被巡捕带走做证人,即离开大东旅社。

综合以上证据可以得出:

  1. 会场被搜查发生在第六次会议当日(第三日和第四日休会,即为会议第八日)。
  2. 搜查当晚发生了大东旅社谋命案。
  3. 大东旅社谋命案发生在7月31日凌晨。

综合以上三点可以得出大会日程:

第一天 :第一次会议,开幕式,主席张国焘说明大会意义,制定议事日程, 共产国际代表马林致辞。

第二天 :第二次会议,各地代表汇 报当地活动情况。

第三、四天:休会,由张国焘、李达、董必武组成专门委员会起草纲领、工作计划等文件。

第五天 :第三次会议,讨论文件。

第六天 :第四次会议,讨论文件。

第七天 :第五次会议,讨论文件。

第八天 :第六次会议,计划由共产国际代表马林讲话,通过党纲等决议, 因侦探闯入散会。当夜发生大东旅社谋命案。

再查阅申报,得到案发日是7月31日凌晨,根据上表可以推算,一大开幕为1921年7月23日。

以上结果直到八十年代方才确认,全国各地的博物馆纪念馆和新出版的文献资料均采用了这一说法,目前看来尚没有有力的质疑,基本可以确认为真实的历史进程。


为什么适合拍成悬疑片?关键词如下:

改变国运的会议和小民谋杀案;革命潮流之下的小人物;落魄青年、纺织女工、意气风发又惊慌失措的一大代表擦肩而过,可以再套上原始会议记录文件如何丢失,建国后党史专家如何孜孜不倦追求真相,美国教授如何在故纸堆中找到陈公博论文等等。可以想象是一部好电影。


请感兴趣的编剧务必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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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市保姆杀手张舒红


转载自 吉林微视

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很多变态。今天说到的是一个大变态。他在12年杀了15人,甚至包括自己11岁的女儿。这个家伙从外表看,绝对不像什么杀人狂。他甚至还吃斋念佛,却是杀害众多保姆还碎尸的疯子。听我说一说吧。

2010年8月前后,吉林市公安局突然接到多个报警,内容都是相同的:他们母亲失踪。失踪者均为50岁左右的老年妇女,都是从事保姆职业。

7月底,警方接到第一个报警,1名刘姓妇女失踪。

报警的是一个焦急的小伙子:警官,我妈妈突然失踪了。

民警: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儿子:我妈姓刘,今年44岁了,是桦甸市夹皮沟镇人。我从小没有父亲,妈妈没有什么文化,就靠在外打工做保姆养活我。几年前,我自己工作了,收入还凑合。我让我妈别干了,她不同意,还说你没娶媳妇啊(东北农村结婚彩礼不低)!前几天,我妈从一个雇主家辞职,又去保姆市场找工作,突然就失踪了。我平时住在工厂,周末回家没有看到我妈,打电话也关机。我去保姆市场打听了几天,人家都说看到过我妈在这里找工作,这几天就没见了。

民警:那她找到工作没有?

儿子:人家也不知道啊。反正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么没了。

民警:你妈身上带有财物吗?

儿子:估计最多就几百块钱吧。做保姆都是包吃包住,自己带些零花钱就行了。

民警:首饰呢?

儿子:我们是穷人家庭,哪里有什么首饰。我妈就有1个金戒指,还是我工作以后送的,值几百块钱。

民警:你妈长得怎么样?

儿子:。。。这。。我妈比较肥胖,有力气,大圆盘脸,就普通中年妇女长相,谈不上好看。

民警:你妈会不会是去雇主家比较忙,一时没有来得及联系你。

儿子:不会的。做保姆能有多忙?再忙,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现在都1个多星期了,怎么都联系不上。民警同志,你说会不会出事了啊?但我妈要钱没钱,要色没色,又这个岁数了,能出什么事呢?

民警:这个我们要调查才好说。你先回去,继续联系你妈。如果联系上了或者有任何其他线索,你立即和我们联络。



失踪保姆庞某40多岁时候照片


虽有一起报警,警方开始并没太在意。保姆和其他的工作不同!在吉林市,周边农村比较贫困,很多农村妇女进程从事保姆工作。

东北经济不景气,保姆的需求量有限。很多人都在保姆市场里面连续转悠很多天,才能找到雇主。

一旦找到雇主,这些保姆通常立即会跟着他们走。

大部分保姆家都在农村,很多还是偏僻的农村。他们家中有没有什么亲人,往往不会及时通知家人。

保姆偶尔几天甚至一周不和家里联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只是,几天后又有第2家人报警。

第2名失踪妇女姓庞,是吉林市昌邑区人,已经55岁高龄。

这起报警,才引起警方的高度关注。

之前44岁刘姓妇女失踪,也有可能是什么原因失联,甚至是被人拐卖了!40多岁也不是很大年纪。加上刘姓妇女肥胖有力气,可以干活,有可能拐卖嫁给边远地区的老光棍。第二起报案的庞姓妇女则不太可能,谁会拐卖55岁的老太太呢?

警方立即组织警力进行调查。

万万没想到的是,短短半个月内,警方又连续接到2起报警,报警内容都差不多,也是老年保姆失踪了。

在1个月内连续发生4起这样的事情,就不是小事。

吉林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对这4起失踪案进行梳理,很快发现情况不对。

4名失踪妇女都是年纪偏大的保姆,还有2个共同点。

第一, 失踪妇女全部都是离异或者丧偶家庭。

第二, 失踪妇女全部没有在保姆中介机构登记过。

吉林市公安局的刑侦专家们,认为这2点非常可疑。

正常雇主找保姆,尽量会去中介机构。诚然,中介机构会收一些费用,毕竟比较可靠。

保姆和雇主发生纠纷是常有的事情,保姆也良莠不齐,颇有一些盗窃、破坏甚至虐待老人和孩子的。

一旦出了事,最低程度雇主可以找中介协调。即便中介解决不了,至少也能知道保姆真实身份和住址。

如果不通过中介,保姆卷了你的财物跑了,你到哪里找人去?

奇怪的是,失踪的4个保姆都没有经过中介,这就违反常理。

同时,最奇怪的是4个保姆都是离异或者丧偶。

正常来说,雇主不太喜欢离异或者丧偶家庭的保姆。这种人的性格通常会有些孤僻甚至偏激,毕竟社会和家庭压力太大。有一个完整家庭的保姆,相对容易相处,顾虑较多,一般不敢做什么坏事。

这个雇主却连续找到4个离异或者丧偶的保姆,这也非常反常。

唯一的解释是,他希望这些保姆的亲人尽量少,会找他麻烦的人也会少。

还有,这4个失踪保姆都是年纪偏大的中老年妇女。

他们中最小的44岁,最大的已经55岁。

之前民警推测会不会是拐卖妇女,毕竟东北偏远农村还是有拐卖妇女存在的。

不过,人贩子绝对不可能拐卖年龄如此之大的妇女。

比如那个55岁的保姆,即便身体再好,也保不齐几年后不会生病,毕竟年纪太大了。难道买家买回妇女后,几年后就当一个亲妈养着?这不符合逻辑。

这个案件非常可疑。

这4个老年妇女很有可能遇害。



警方还不知道的另一个失踪保姆孟某


根据刑侦专家的建议,吉林市公安局随即成立专案组,侦查此案。

刑警们立即分头走访保姆市场和失踪者的亲友,寻找线索。

走访保姆市场的刑警,很快有了重大收获。

根据保姆市场的人反应,这4个保姆都是被1个老年瘸子雇佣走的。

这个瘸子经常到市场来,很多人都看过他。大家对这个瘸子的看法还不错。他衣着整齐,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一条腿残疾,拄着一个拐杖。他的谈吐比较文雅,看起来很温和。最重要的是,他和一个四十多岁妇女一起来的,后者说是他的妹妹。

他们说要雇佣个年纪大的保姆,去照顾一个七十岁老人,条件是包吃包住再给1200月薪。

他们怕年轻保姆吃不了这个苦,都找年龄在40岁以上甚至50岁的。

这是常见的事情,没有人觉得奇怪。

本来保姆行业第一是怕遇到色狼,尤其是年轻小保姆很怕这种事;第二是怕遇到骗子或者抢劫。

现在瘸子不但雇佣老年妇女,还带着妹妹一起来,就不太可能是色狼或者骗子之内。

不过,这个瘸子来的次数却很多。

这一个月来,他至少来了10天。有些中介就感觉奇怪,猜测是不是黑中介来抢生意。1个做中介的中年男人,曾经借机向他攀谈几句。

这个瘸子说自己家有个老人要照顾,但老人要求比较高,找保姆困难。之前找到的几个保姆,老人都不满意,都解雇了。

瘸子说的合情合理,表情镇定自若,中介的男人就相信了。

中介的男人向警方反应,在第4个保姆失踪以后,这个瘸子和他的妹妹还曾经来找过保姆,只是没有找到。

最近几天,倒是没有看到这个瘸子和他妹妹。

看到这个瘸子的人很多,刑警们毫不费力的画出了模拟画像。

问题来了,这些保姆都没有在中介登记,作为雇主的瘸子也没有留下身份信息之类。

偌大的吉林市,找一个这样的人并不容易。

没想到,这边走访失踪者家人的刑警,却有了重大收获。

前3个失踪者家属,失踪前基本都没有同家里联系过。第3个52岁的皮姓保姆(吉林市龙潭区人)失踪前,曾经同家人联系过。

8月12日,皮姓保姆在保姆市场遇到这个瘸子和他妹妹,随后跟着去了他家。

走得比较匆忙,皮姓保姆将女儿的身份证和钱包一起装走了。发现带错了东西以后,皮姓保姆急忙和女儿联系,要把这些东西送还给她。

奇怪的是,这雇主似乎不太愿意保姆同家里联系,让她过几天再说。皮姓保姆说身份证立即立即给,要不然她就不干了。

瘸子没办法,说自己开车送皮姓保姆回去,让她把身份证交给女儿就跟他走,不要耽误时间。

她的女儿住在昌邑区某小区,两人很快见了面。皮姓保姆对女儿说,雇主是个残疾人,但他妹妹很健康。她感觉这对兄妹挺好的,人也很正派。这次就是那个叫做张舒红的瘸子开着残疾人车,将她送来的。

因雇主还等在楼下,母女简单讲了二三分钟就分开了,把身份证和钱包放在家里就下楼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有不详的预感,皮姓保姆给女儿写下了雇主家的详细地址。

让她的女儿绝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母亲手机就打不通了。



张舒红


焦急之下,女儿根据地址跑到雇主张舒红家去寻找。

敲开房门以后,51岁的张舒红似乎吃了一惊。

他绝对没有想到,竟然有保姆的家属找上门来。

几秒钟后,他就恢复正常,似乎一点也不慌张。张舒红很客气的请保姆女儿坐下喝茶,说:你妈看了老人以后,说这活干不了,昨天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皮姓保姆女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看到母亲的行李,就相信了张舒红的话。

连续找了几天,毫无线索女儿才去公安局报了案,说母亲失踪。

专案组由此得到了张舒红的详细住址。

警方立即进行调查,发现张舒红一些奇怪的地方。

这个张舒红是吉林市本地人,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的父亲是大学的教授,母亲是中学的老师。兄弟姐妹几个都是读书人,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还去了美国留学。大哥退休后,也去了孩子在加拿大的家里,只剩下大姐住在通化。他的大姐是知识分子,为人和善,在单位和邻里中口碑很好。

张舒红比较不幸。他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右腿残疾。兄弟姐妹都比较优秀,张舒红则连基本生活都难以自理,一直很自卑。中学同学多年后回忆,张舒红因残疾经常被班上同学欺负。早在初中时期,张舒红就形成了内向阴沉的性格,很少和人接触。

中学毕业以后,张舒红去一家工厂工作。随后又离开工厂同第一任妻子开小吃店,也赚了一些钱,不过生意最终因为夫妻离婚而砸了。

后来十多年,张舒红身体越来越差,各种恶疾缠身,逐步失去工作能力,主要靠父母的贴补为生。

他的父母退休工资都很高,尤其是父亲享受很高的津贴。父母对这个有残疾的儿子,是很不错的。父母先后去世以后,张舒红就失去了补贴的来源,靠一点积蓄维持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张舒红和兄弟姐妹的关系很恶劣,几乎不走动。唯一的一个大姐,也是多年才和张舒红见一次,似乎兄弟姐妹因为什么严重的事情厌恶他。

张舒红20多岁结婚,第一任妻子叫做张兴,腿部也有残疾,人还是比较精明利索的。

多年后,张兴才生了一个女儿。老来得子,张舒红对女儿特别喜爱,视如珍宝。奇怪的是,女儿和他却不亲热,经常躲着他。

女儿10岁时,张舒红和前妻的感情破裂,整天吵架还打架,闹得不可开交。最终离婚,女儿归了前妻。更悲剧的是,在女儿11岁的时候突然失踪,警方怀疑是被人拐卖了。

前妻张兴找了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她开始怀疑是张舒红,将女儿偷偷送到美国的妹妹家去了,但没有证据。

张舒红多年以后再婚,妻子是照顾他父亲的一个保姆,叫做李艳秋。婚后两人感情还可以,因没有什么收入都靠吃低保为生,很拮据。

张舒红右腿有残疾,必须拄拐杖


张舒红已经51岁,除了残疾以外还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心脏病等疾病,基本失去工作能力。几年前,张舒红又和现任妻子李艳秋离婚,不过两人似乎还住在一起。

这就是张舒红大概的情况。

奇怪的是,根据对张舒红邻居的走访,警方一度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在这里,张舒红是一个口碑不错的人。

邻居反映,张舒红是个信佛的善人,平时对他们说话都很和气。张舒红常年吃斋,家里设有佛龛,每天烧香。

张舒红很聪明,还会修表、修电器,邻居、朋友有需要帮忙的,他都会去帮。

张舒红平时也会和邻居打打牌。因没钱,每次输赢都在几元钱上下,张从不赖账。

最关键的是,张舒红身高只有1米6,患有多种严重疾病,一条腿还要拄着拐杖才能行走。

邻居反映,张舒红身体很虚弱,稍微高一点的台阶都上不去。每次回家爬个楼梯,张舒红都要一步步走很久。平时出门,张舒红基本都是骑残疾人车代步。

有个邻居说:他一个残疾人去杀人?我看被人杀还差不多。

那就奇怪了!这样一个人,能做作案什么杀人吗?这些保姆年级偏大,因常年做家务都颇有些力气。如果张舒红同这些保姆一对一搏斗,恐怕被打翻的就是身有残疾的张舒红。

综上所述,警方一度对张舒红是否为真凶产生了怀疑。


母女二人合影,孩子小的时候就很可爱


万幸的是,一件事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走访张舒红亲友的刑警,却有了重大收获。

走访张舒红第一任妻子张兴(化名)的刑警,得到一个重要的情况。

他的前妻张兴认为,张舒红很可能在1998年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警方:你说什么?不可能吧。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会杀自己亲生女儿?

张兴:一言难尽。我开始也认为张舒红不至于做这种事,现在看来肯定是他干的。

随后,他的前妻张兴说了自己的故事。

她和张舒红是自由恋爱结婚,婚后关系不错。张兴也患有小儿麻痹症,腿部有残疾,两人同命相怜。

结婚后,夫妻两人在家人资助下开了一个小吃店。张兴在店里面做服务员、收银员、洗碗工,张舒红则负责买菜、烧菜,生意一度很红火。

两人1982年结婚,直到1986年张兴始终没有怀孕。

张兴是个直性子的东北妇女,大大咧咧的,一直很想要个孩子。她觉得不对头,就嚷着夫妻两人一起去检查身体。张舒红支支吾吾,说什么身体哪有什么问题,暂时没有孩子不是挺好。

见丈夫不愿意去,张兴自己去检查过身体,一切正常。

几个月后的一天,张兴收拾家里,无意中发现张舒红的精子检验报告。报告说张舒红的精子活力太低,生育方面有很大障碍,甚至可以列为不能生育一类。

显然,很要面子的张舒红始终瞒着妻子,张兴也就装作不知道。

大约1年后,张舒红的大哥突然找到她,时间是1987年。

大哥说他知道弟弟不能生育,全家商量过,希望弟弟能有个孩子养老。

张兴说要不去亲戚家收养一个?

他的大哥说他们反复找过了,亲戚家根本没有适合的对象。

张兴说,那怎么办。

他的大哥沉默了半天,说了两个字:借种!

张兴立即明白了,原来大哥是要做孩子的真正父亲,给弟弟一个孩子。

当年没有什么人工授精一说,况且张舒红的精子也不能做这种手术。那么,张兴等于就要和大哥发生关系才可以。

这不是开玩笑吗?这事要是传出去,张兴以后还怎么做人,她坚决反对。

大哥前后来说过几次,张兴始终不同意。

到了最后,大哥实在没办法,只得偷偷告诉张兴,这其实是弟弟的主意。大哥也是架不住弟弟的要求,才同意的。大哥是文化人,自己也不愿意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张兴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丈夫的计划。

此时的张兴非常犹豫:现在如果她不同意,恐怕就要离婚。平心而论,张舒红对她还是不错的。两人又是自由恋爱,有较深的感情基础。张兴自己也有残疾,一旦离婚怕是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她自然不愿意离婚。

犹豫再三,张兴最终还是同意了,希望大哥一定要严守秘密。

一年后,张兴生下了一个女儿。

女儿诞生以后,张舒红对孩子特别喜爱,视若珍宝。张兴回忆,张舒红对女儿是要什么给什么。有一次,张舒红给孩子买了6双皮鞋。

奇怪的是,孩子一天天长大后,却不和张舒红亲。张兴回忆:那时候女儿学舞蹈,她宁可小跑去学校也不坐爸爸的电动车。

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孩


到了小学以后,孩子开始逐步排斥这个父亲,不愿意和张舒红亲近。

个人认为,应该是谁对孩子泄露了秘密。孩子知道张舒红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然亲不了。

这样一来,张舒红逐步开始后悔了。

这孩子这么小尚且如此,大了能够养他的老吗?

张舒红又认为自己妻子和大哥发生关系借种,是难以忍受的丑闻。一旦事情穿帮,最要面子的张舒红恐怕从此无法做人。

另外,这事是张舒红逼着妻子张兴做的,但他逐步开始嫌弃妻子,觉得妻子和大哥发生关系不干净。

对此,性格直爽的张兴也勃然大怒:当年哪个王八羔子逼着我做的?现在又说这种话。你过就过,不过就拉倒,我自己带着女儿也能活。

由此,夫妻关系恶化,经常吵架甚至动手。

最终,两人协议离婚,女儿归前妻所有,张舒红以残疾没有收入为借口,不愿意承担抚养责任。

此时小吃店早已关闭,张兴在一家小工厂打工,勉强养活自己,没法养孩子。离婚后,多次向张舒红索要抚养费无果,性格火爆的张兴曾经找过张舒红的大哥几次。

张兴是向大哥索要抚养费用,毕竟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经济又宽裕,应该给钱。

这几次吵闹后,1998年的一天,她们的女儿就突然失踪了。

张兴回忆:按照约定,女儿去了张舒红家。5天后,学舞蹈的老师说女儿没来上课,我便让母亲去张舒红家看看,结果途中母亲出了车祸,被撞伤进了医院。几天后,我的父亲又来到张舒红家,正遇见他要出门。张舒红称女儿已经回妈妈家了。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孩子丢了,于是到处找。我们到处张贴寻找张欣张贴的及刊登在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发动亲友全城找人。张舒红也跟我们一起寻找,一直没有结果。

张兴怀疑是被张家送到美国去了,以掩盖丑闻。

曾经有个邻居告诉张兴,后来她看过孩子,孩子没事。

张兴当时认为邻居说的是真话,几年后则怀疑邻居是被张舒红花钱收买,才这么说的。

孩子失踪几个月以后,张兴逐步觉得事情不对。她曾经几次看到过张舒红偷偷跟踪自己,还带着一个黑包,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毕竟多年夫妻,张兴对于张舒红比较了解,知道他外表温和骨子凶残。

张兴说:他的外表都是装的,这人很毒很危险。张舒红每天睡觉时,枕头下边都会有刀、剪子等。他有一把枪,还有三颗子弹。我们离婚之前,打过一架。张舒红被我捶了几拳,急了,把我按倒在床上死死掐住。他当时绝对是要掐死我,我渐渐没气了。就在神志模糊之前,我突然摸到一个水杯,就朝他头上砸去。这杯子里面是开水,张舒红被烫伤以后才松手。随后,他去枕头下面摸枪要杀我,我推开他转头就跑,跑到公安局报警。公安局把他的枪收走了。因为是合法的运动射击手枪,公安局也没有处分他。

惊恐之下,张兴将闺蜜接到家里一起住,平时两个女人形影不离,上下班都是一起走。

即便如此,张兴仍然发现,有几次张舒红跟踪到自己的单位。

一次,张兴又发现张舒红在工厂院子里面窥视,让单位保安盘问他。保安从张舒红的包里搜出了一把尖利的匕首,张辩解是带着防身的。

张兴非常惊恐,认为张舒红是要杀他,女儿很可能也是被他杀掉的。

因没有证据,张兴没有报警,只是迅速卖掉房子,远远地躲了起来。

张兴对警察人说,张舒红是一个很失意的人,一生都不太顺利。从小残疾,上学后被欺负,工作不好,创业失败,婚姻破产甚至没有生育能力!张舒红心中有极大的怨气和压抑,长达几十年之久。如果张舒红能够杀死一手养大的女儿(准确说是侄女),那么他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最右边就是失踪多年的李春花,失踪时年仅18岁。

警方让张兴回忆,张舒红有没有雇佣过什么保姆。

这一说,让张兴想起了一件事。

张兴说,在他们闹离婚时,也就是孩子失踪前1年1997年,曾经有过一件事。

张兴曾经几次去张舒红家,商量抚养孩子问题。

张舒红父亲有病,家里雇佣了一个18岁的小保姆,叫李春花,是周边的吉林市船营区搜登站镇五里桥村人。李春花本来是一个服务员,后来觉得做保姆赚钱多50元(一共350元),就改了行。

李春花年纪很小,是个半大孩子,人很老实,张兴每次去都是她开的门。

1997年底,张兴去的时候发现李春花不见了,听说是辞职不干了。

1998年底后,李春花搬家躲避张舒红追杀后,曾经多次打听过他的情况。一个张舒红的朋友说,张被怀疑和李春花失踪有关,被警方调查过。

张兴听了很紧张,认为张舒红可能是个杀人恶魔,又把小保姆杀了发泄。

只是无凭无据,张兴后来也没关注这件事。

听到警方提起保姆的事情,张兴就跟他们反应一下。

警方听到这个情况以后,立即进行调查。

果然,1997年李春花失踪,家里报了案。当时连保姆市场也没有,李春花家里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工作,无从查起。案件定为失踪,长时间没有线索。

奇怪的是,到了1998年底,李春花家连续接到两份自称是女儿的信。

第一份信说自己被拐卖了,丈夫还不错,让家里人不要惦记,也不要报警。

第二份信则说自己经济紧张,请家里人寄一些钱来,信的结尾有个汇款账号。

李春花的父亲有些文化,发现信的字迹很漂亮,绝对不是女儿的笔迹。同时,信里把的家门口巷子的名字,都写错了,怀疑根本就不是她写的。

李春花的父亲将这两份信交给警方,警方立即高度关注。

根据信件留下的汇款账号信息,警方发现和张舒红有关系。

2000年,警方将张舒红传唤到公安局,张表现沉着,推得干干净净。

张说李春花早就辞职不干了,去了哪里他完全不知道。

至于李春花的这个汇款账号,是在他家工作时候,张舒红帮忙替她开的而已。

言之凿凿,警方又没有任何证据。两次传唤以后,警方只得放张舒红回家。

既然有了这回事,就证明张舒红至少在1998年前后,曾经有谋杀女儿和保姆的嫌疑。

现在保姆连续失踪,又和张舒红有关联,后者就有高度作案嫌疑。

除了历史问题以外,张舒红雇佣4个保姆时,明显说了很多谎话。

首先,张舒红并没有一个高龄老人需要照顾,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

其次,张舒红自己没有雇佣保姆的实力,也没有必要雇佣保姆。即便是一个月1200元的工资,以张舒红的经济状况也是难以承担的。况且,他明明和前妻住在一起,后者身体非常健康,完全可以照顾他,没必要找什么保姆。

8月19日中午,警方对张舒红进行了抓捕。

警方敲开房门,将张舒红制服戴上手铐。期间,张舒红没有抵抗。

随后,警方又在一处出租屋,抓走了张舒红的前妻李艳秋。

让人不解的是,李艳秋表现更是镇静。不但不害怕,她还特意将狗食盆装得满满的,并给狗添上水。她请求民警别让这条她养了多年的狗饿死。

吉林市昌邑区第五责任区刑警队教导员刘宇鹤等人,对张舒红进行了审问。

同2000年的李春花案件审讯一样,张舒红推的滴水不漏。

这人智商很高,很傲气,非常难对付。

警方:那些保姆哪里去了?

张舒红:他们嫌活不好,走了。

警方:都去了哪儿?

张舒红: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你们公安局,还能管人家去哪儿。

警方:你还胡扯?这几个人平时都经常和家里联系,自从见过你以后,没有一个再联系。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张舒红: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现在社会乱,指不定后来被人骗了卖了!

警方:你说啥?还在这死撑?现在是给你机会说!你知道抗拒从严吗。

张舒红:什么?你们少唬我!以为我是法盲?我告诉你们,我最懂法律。全世界哪个国家的法律,我不懂?你们单凭怀疑就能抓人?你们赶快把我放出去!不然,你们侵犯我的权力,我还要去法院告你们呢!

警方:你懂法就最好。你知法犯法,比法盲犯法的性质还恶劣。证据我们自然是有,现在是让你主动交代。

对李艳秋的审问也不顺利。

同张舒红的高谈阔论不同,李艳秋就咬定一句话:我就是陪他去雇保姆,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问来问去,就是这一句话,审讯也毫无进展。

搜查张舒红家里的刑警,却有收获。

他的家里发现了一把菜刀,一把斧头,院子里一块转头下,发现了几件老年妇女的金首饰。

根据皮姓保姆的女儿辨认,其中1条金手链是他母亲的手链。

有了证据,警方立即再次提审张舒红。

张仍然不认账,胡言乱语。

警方:你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你雇佣的皮姓保姆的手链?怎么埋在你家院子里面?你解释解释?

张舒红:这。。

警方:说啊?人家打工的保姆,会把金手链送给你?就算送给你了,你干嘛不戴着,反而埋起来?

张舒红:我跟你们说实话吧。这个皮姓保姆被我拐卖了?

警方:什么?拐卖到哪里去了?

张舒红:丰满,卖了2000元!

警方:好好,那我问你,卖家是谁?皮姓保姆都53岁了,你说说看什么人会买个老太婆回家。

张舒红:。。

警方:怎么不说了,接着编啊!

这边审讯不顺利,张舒红还在胡言乱语。他一会说皮姓保姆被他卖了,一会说被他推到松花江里面淹死了。

那边勘察现场的刑警又有大发现。

在厨房的角落里面,警方发现一些难以察觉的喷溅血迹。

提取血样以后,警方同失踪4个保姆的亲人进行DNA比对,证明血迹是其中1人的,但不是皮姓保姆。

这边,警方拿出血迹检测报告,张舒红才软了下来。

张舒红承认,这4个保姆都被他杀了。

张舒红的交代让警方大吃一惊,他自称从1997年到2009年,一共杀了15个人,其中大部分是保姆。

警方:你从头说,第一个杀的是谁?

张舒红:就是李春花。

警方:你为什么杀她?

张舒红:不为啥。

警方:什么,不为啥你就杀人?

张舒红:真不为啥。1997年,我和我前妻张兴闹离婚。你们也知道了吧,我们那个孩子其实是我大哥的。张兴为了要抚养费,不但跟我闹,还跟我大哥闹。这事传了出去,邻居有些议论,说孩子不是我的。我当时一事无成,身有残疾、生意倒闭、婚姻破裂、疾病缠身,连个后代都没有。那段时间,我心里特别难受,非常想发泄,很想杀人。那个月我父亲住院了,就我和李春花在家。前一天,她忘了把一袋豆腐放到冰箱,都臭掉了。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却说豆腐,是我买回来的,也没跟她说要放冰箱,不能怪她。我当时特别生气,心想你一个小保姆也来挤兑我?我上去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对她头上打了几拳。她一惊,就哭叫起来,还跟我撕扯。我心里非常扭曲,不知道为什么就用全力掐她。她不动了,我才松手,就这样把她掐死了。你说为什么?就为了一袋豆腐!

警方:啊!那尸体你怎么处理了?

张舒红:我用斧头和菜刀把尸体碎掉了,装在两个麻袋里面,趁天黑时扔到松花江里面了。后来我对别人说李春花不干了,辞职了。李春花家里人不知道女儿在我这里工作,所以我一直都没事。到了1999年,我生活更是拮据,连抽烟都抽不起了。一天我翻东西,发现李春花写给家里的几封信,里面有向家里要钱的。我想事情过去了一年了都没事,就模仿李春花的笔迹和口气写了两份信回去,向她家里要钱。结果,警方就发现了,还找我去公安局调查。那是我特别害怕。但那时候我早就把尸体和证据处理干净了。公安局没证据,不能把我怎么样。

警方:第二个杀的是谁?

张舒红:我女儿!

警方:什么?我干了30年警察,杀人犯见的多了。再坏的杀人犯,也没见过杀自己儿女的。你说说为什么。

张舒红:就是灭口。张兴这娘们闹了好几次,我大哥借种这事差点就捅破了。当时全家人都很生气,大哥他们都骂我,说我害了全家,人人都不理我。这不怪我大哥,是我跪着求他,他才勉强同意的。万一这是传出去,我和大哥加上全家都别做人了。我杀了李春花后,心想自己有命案,杀几个也是一个死。我当时就决定,将女儿和张兴一起杀了,彻底灭口。后来我就把女儿骗回家,让她喝了有安眠药的饮料。但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开始怎么都下不了手,犹豫了很久。到最后,她快要醒了。我想邻居现在都在传这件事,说我女儿不是亲生的。我不杀了她们,事情迟早穿帮。最后,我闭上眼睛,用刀对着女儿乱捅,将她杀了。杀了她以后,我哭了一会,然后把她装在麻袋里面扔到哈龙桥老桥下。后来,我又想去杀张兴,但她很聪明。她看见我老是跟踪她,先是找个了女人天天跟她在一起,让我没法下手。后来她突然把房子卖掉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这辈子最大遗憾,就是没杀了她!

警方:你这是什么逻辑。张兴是你逼着才借种生孩子,完了你不认账,还要杀她?你这人心胸太狭窄了。好了,你接着说。

张舒红:后来我又陆续杀了几个人,大部分是保姆,目的就是为搞点钱。到了2009年,我父母都去了多年了,我和兄弟姐妹都不理我,觉得我胡搞害了全家。我没有收入,靠低保金生活,几乎过不下去。我这身体越来越不行。我给自己算命,怕是活不到2012年。当时我就想,我这辈子这么惨,我也不让别人好过。我决定出去杀人,杀到被你们捉住为止。同时,杀了他们也搞一点钱用用。2009年,在我报纸上等广告,说自己会算命,把一个叫做李亮亮的24岁小伙带回家。我骗他说出银行卡密码,然后给他喝了带安眠药的饮料,把他勒死了。没想到,这小伙也很聪明。他怕我是骗子,根本没有带钱来。他身上就二十元,银行卡里也就几块钱。这次杀人没什么收获。我后来又故技重施,两次写信让李亮亮家人汇款,但他们都没汇。


人生刚刚开始的李亮亮


附注:根据报纸报道,李亮亮家人回忆如下,我们在吉林市租了四个月的房子找李亮亮,直到10月份才回到双阳老家。在这期间我们基本上找遍了吉林站前附近所有旅社和李亮亮在吉林市的一些朋友,都没找到。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们到吉林站前派出所报过案。民警告诉我们,李亮亮都20多岁了,是成年人,再说失踪也没多长时间没法立案。受到两份敲诈信以后,家人也去报案。刑警队的民警看完信和信中的相片告诉我们说,第一封在我们这儿,第二封信你们也不用留在这儿了,带回去吧,你们回去吧,这不够立案。更有甚者,李亮亮家属竟然是在电视上,才知道儿子遇害的消息的。到了吉林市昌邑刑警5中队,民警采集了我们的血样,就让我们回去等消息,一直没有告诉我们结果。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凶手张舒红杀害的人中,惟一的男性是我儿子李亮亮。我这个心啊,难受得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看到这里,我只能呵呵了。

警方:说说你这1年内,怎么杀了这4个保姆的。

张舒红:不是4个,是5个。2009年我和李艳秋假离婚,让她装作征婚骗男人来。李艳秋年纪大了,肯来的都是五六十岁的老男人,根本没几个钱。没办法,我们只好去保姆市场找人。开始我一个人去,保姆见我是个单身男人,怕是老色狼,都不敢来。没办法,我只好找50岁左右的保姆,还是找不到。没办法,我说服李艳秋跟我一起去,装作我的妹妹。这样一来,才骗到了几个人。我找到的保姆都是没有在中介登记的,也尽量是离婚或者丧偶的,这样亲人报警的概率就比较低。

2009年4月,我们找到一个蛟河市的44岁姓孟的保姆。我们骗她说出银行卡密码,然后给她喝药,将她勒死后碎尸扔了。我们等了半年,看你们没有怀疑到我们,又在7月到8月连续骗了4个人。这5个人一共抢到3万多元,也不算多。

警方:就这么简单?

张舒红:有几个昏迷的时候,我把她们强奸了,然后再勒死的。

警方:人家说你吃斋连佛,这也是伪装?

张舒红:吃斋是真的,那是因为我有糖尿病,不能吃荤。念佛是假的,我不信这个。

警方:你们无冤无仇,就为这点钱就杀人。你后不后悔?

张舒红:有什么后悔的。我这一辈子这么惨,谁管过我死活。我自己死活都管不了,我还管别人的。就算他们倒霉吧。

警方:那你女儿呢?就算是你大哥的女儿,也是你侄女。才11岁的孩子,你真忍心下手的。

张舒红:哎。那有什么办法呢?我是要一个孩子养老,才冒着丑闻危险。现在不能养老了,还留着这个隐患干什么?她出生在我们这种人家,长大了也是受苦,不如死了干净。

张舒红供述他10多年一共杀了15人。

因为时间过久,他又都是抛尸在江内,能够确认死者只有6人。

张舒红交代抛尸地点以后,警方反复在江湾大桥等地水域搜索,只找到这两年来的部分碎尸和骨头。

不过,警方认为张舒红并不是乱说。几年前,水上公安局确实从松花江中捞到一个人头。这事只有警方内部人知道,同张舒红供述的时间地点都完全吻合。

最终,法院只认定杀死6人。

2013年12月26日张舒红和李艳秋因杀人罪、抢劫罪,数罪并罚被执行枪决。

当时报道中记载:最高法刑事裁定书中认定,张舒红抢劫作案6起,致6人死亡,维持一审判决,对张舒红以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这个结果,早在张舒红意料之中。接到裁定书并被告知在18个小时之后就要被枪决时,他的表情几乎和平时一样,甚至还多了一些笑容。穿着蓝色号服的张舒红左腿膝盖轻轻掂了两下,膝盖下面的两只脚,戴着脚镣、穿着拖鞋,其中一只因残疾不能动。

审讯时满脸笑容的张舒红


直到处决前,看守所同号的犯人们认为张舒红没有任何紧张情绪,甚至觉得这是很好的解脱。

警方也认为,至少从2009年开始,张舒红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也没有毁灭证据。

在皮姓保姆的女儿找上门以后,显然张舒红已经暴露,随时可能会被抓捕。换成一般歹徒,早就跑没影了,张舒红根本没跑,似乎是等着警方来抓。

被押上处决的囚车之前,张舒红仍然带着笑容。解押的武警说:看了很多死刑犯,张舒红是笑的最灿烂的一个。

忍不住要说一点,张舒红其实是个很弱势的人,他的人生也算是个悲剧。他最大的罪恶,就是把屠刀伸向比自己还弱的人。



最后,喜欢犯罪悬疑小说的同靴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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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以第一人称叙事,篇幅很长,流量慎点,需要慢慢看

(我看了三遍才捋出来这个故事嘶)


事件发生在数年前的一个夜晚。

头天忙了一整天的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在梦中吃着美味的海鲜。

正当我大快朵颐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从睡梦中惊醒的我却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办公手机我晚上是关机的,只有私人手机会打开,这个时候来电话,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拿起手机一看,果不其然,居然是杨姐打来的电话。

“小W,有紧急任务,半个小时之内赶到中心整理好东西,一个小时之后会有人开车来接你!”

我瞬间睡意全无,迅速从床上翻身下来,最快速度套好衣裤抹了把脸就往外面狂奔。

中心离我住处很近,就算打不到车跑步前往也就不到二十分钟,杨姐要我半个小时内赶到,这时间掐的真准。还好出门遇上一辆的士,我提前十分钟赶到了中心,此时我一看时间:凌晨一点!

我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琢磨什么任务如此紧急,居然在凌晨通知我出外勤。在我的印象中,这种情况只出现过寥寥几次,无一例外是出了重大事件,难道这次又出现了大案子?

等到接我的人赶到,我更是吃了一惊,居然是张警官!

除了张警官之外,驾驶位上也坐着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正是从县城调到市局不久的毛警官。

张警官前面我们介绍过,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他可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只负责大案要案,一般案子都是小谢等人出面处理,而这次居然惊动了他,而且还有毛警官随行,看来此事决计不简单!

我和两位警官打了声招呼,表示东西都准备齐全,毛警官没有二话,直接拉上我们驱车一路狂奔。

一路上张警官只是问问D主任的近况,却没有说我们此次为何事前往何处,我也不便询问,到了目的地也就自然知道了。

跑到半路上,一辆警车响着警笛“呜呀呜呀”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我正好奇谁这么大胆子敢开着警车跑到刑侦大队副队长张警官的车前面,却听得满脸严肃的张警官噗嗤一笑道:“这鬼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张警官嘴里的鬼丫头自然就是小谢,想必杨姐也坐在小谢的那辆车上。

是什么案件居然同时惊动了三位警官,此时的我居然有了一丝强烈的兴奋感,看来我马上要面临的,会是一个极其重大的案件!

但数小时后我的兴奋感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强烈的恐惧感!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从高速下了省道、又从省道下了县道、最后拐到了一条黄泥遍地的小路上,当时农村已经在大面积修路,但这附近却还是黄泥小路,可见这个地方的偏僻。

小路的左边是农田,右边是一条小河,一路上漆黑无人,一眼望去没有一丝灯光,只有小路两旁稻田里偶尔传来青蛙的叫声,如果是我一个人走在这条小路上,估计两腿发软无法前行。

两部警车一前一后以不超过三十码的速度缓缓行驶着,漫长的时间过去,终于看到前面的河边有一丝亮光。

这个时候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两辆警车前后停下,前车上下来了三个人,除了小谢杨姐之外还有一个熟人,警局新来不久的法医小汤。

和小汤寒暄了几句,我很好奇怎么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来,小汤说其他几个都去外地学习了,留下他一个人值班,我这才恍然,看来这些张警官这么急叫杨姐和我一起过来也是因为人手欠缺的原因。

我仔细地看着数百米前河边的亮光,原来是一盏巨大的探照灯,在灯光的附近,围着一大群人。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多,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居然会围着一群人,我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大字:案发现场!

这时候张警官打了一个电话,不远处人群骚动了一下,几个人影走了过来,走近一看,也同样是身着警服。

为首的那个热情地迎上来和张警官握手道:“老张,辛苦了,这个时候麻烦你们过来。”

张警官也客气了几句,向我和杨姐介绍了下,原来这几个是县里面的警官,和张警官握手的那个,正是县局的领导刘队(化名)。

之后,刘队向我们讲述了事发的过程。

就在昨天夜里,住在附近的一个农民甲某打电话报案,说自己在电鱼(释1)的时候,在河里浅滩处发现了一个密封的铁罐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坨坨烹煮之后溶烂的肉块,最恐怖的是,肉块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毛发,农村人家猪牛羊之类的家禽都见过,没有类似的毛发,倒是和头发非常相似。

甲某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回想起电视里面恐怖的场景,电鱼的工具都来不及带走就慌不择路往家里跑。

等回到家才想起万一电鱼的工具被警察发现,说不定会将自己当犯罪嫌疑人来抓,于是连忙报警,警方很快就在甲某的带领下来到了事发现场,看到了那个罐子,初步可以判断是人体毛发,至于肉块是不是人肉,因为都已经被烹煮得皮开肉绽了,还需要进一步鉴定,但按照常理估计,肯定是一桩凶杀案无疑。

释1:电鱼的工具。

用一种特殊的设备,一个电瓶配上两个电击器,打开之后放到水里,可以电晕河里的鱼,无论大小。鱼电晕之后自然会浮上来,只需要捡起放到鱼篓里即可。

是一种极其不道德的捕鱼手段,现在好像有明文禁止了。

在案发现场的铁罐子只有很小一个,想必还有一些肉块被抛到了其他地方,这样恶毒的犯罪手法极其少见,为了知道尸体的详细信息,需要进行DNA取样鉴定,于是领导决定将此事上报,希望市局提供协助。

当时市局的几个法医去外地学习交流,留下值班的小汤又经验不足,张警官觉得事不宜迟,提出申请调派一直有合作的杨姐前往配合调查。

于是我和杨姐便以出外勤的身份来配合取样,也因此,我们有机会从一开始就亲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件。

刘局介绍完情况,带着我们进入了事发现场。

离事发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周围有许多村民闻讯赶过来看热闹,所以现场围了一大群人,事发地点被隔离带隔开,一个警员和一个农民模样的中年人正等在那里。

事发的现场是一个小河滩,水很浅但颜色很浑浊,刘局所描述的那个铁罐子正是在这个河滩的位置被发现的。

甲某打开之后铁罐子就被倾倒在了水中,警方赶过来捞起之后,已经只剩下了一半烂肉块,其他都被水往下游冲走了无法找到。

我和杨姐走近铁罐子详细观察,这个铁罐子大概直径只有十公分,深度有二十公分左右,罐口和罐底有焊接痕迹,显然是用某种中空铁管子改成。

用手电仔细一照,罐子里面就是一些被水泡着的烹煮过后的肉块,想必烹煮的时间不短,不仅完全没有血色,而且肉已经成糜烂状态,目测是用高压锅之类进行烹煮,否则达不到如此糜烂的程度。

杨姐带上手套拿上探查杆在铁罐子里面稍微拨动了一下,便看了一些黑色的发丝,从长短、粗细和柔韧度来推测,是人体发丝无疑,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成年男性。

我们在检查铁罐的同事,小谢也在盘问农民甲某,和之前刘局介绍的基本一致,所不同的是,小谢问得更为细致并且详细做了记录。

经过一个多小时地盘问和取样,天色已经渐渐发白,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又来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无需介绍我们就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因为他们的制服胸前都绣着几个字“XXX打捞公司”。

这是一个专业的打捞队,他们过来,自然是在河里探查是否还有类似的铁罐,因为就那一个直径十公分,长度二十公分的小铁罐,显然无法容纳一个成年男性的尸体。

探查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果然在河底又发现了两个类似的铁罐,长短虽然不一,但明显都是同样材质的管子焊接而成。

铁罐打开之后,满满的两罐子烹煮过后彻底糜烂的肉块,其中一个罐子里面发现了指骨,可以确定这是人的尸体!

因为肉块已经完全糜烂,无法拼接成型,所以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但从发现的罐子大小和仅存的指骨来看,显然还有其他铁罐我们没有找到,又或者是犯罪嫌疑人将其余部分用另外一种方式毁尸灭迹?

当时我和杨姐带着检样和小汤一同回到了市局,陪同小汤一同对检样进行检测。

正常情况下,我们检测的结果主要是要知道尸体的一些详细信息,如年龄,性别等等。

但这次检测的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

因为我们从尸体中检测出了完全不同的DNA!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烹尸案件,受害者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在这三个小小的铁罐子里,有着属于完全不同两个人被残忍碎裂并烹煮的尸块!

这是一个有两个受害者的碎尸烹尸大案!

杨姐马上拨通了张警官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惊人的消息,张警官也木然了半天,道:“原以为我们找到了受害者,看来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听张警官说话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了受害者的身份,我们不仅佩服他的神速,但显然张警官也没有预料到还有第二个受害者,这个案子,果然不简单。

当天中午,杨姐又接到了张警官的电话,要我们再次前往案发地点的警局会面。

我好奇道:“怎么,又发现了新的抛尸地点?”但转念一想不应该啊,数天过去了,前往外地学习的市局法医应该也回来了,就算要检测新的尸体DNA也轮不到我们,那这次是什么情况?

杨姐苦笑了一下:“老张这次估计有得忙了,他的意思是很可能发生了案中案,需要我们去协助调查。”

我听完很是好奇,一个本就重大的烹尸案件发现了两个受害者就已经够惊人了,居然还可能发生了案中案!

这个事件到底会诡异到什么程度?

听杨姐说我们可能要出差数天之后,原本想到那三罐恐怖的肉块就打哆嗦的我八卦之血沸腾起来,居然不再害怕,无比期待着去经历接下来的一切。

赶到郊县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小谢在等着我们。

我和杨姐一边吃着简单的工作餐,一边听着小谢讲述这几天调查的详情。

在我们返回省城的当天,打捞工作继续,在河的下游又发现了六个同样材质大小不一的铁罐,打开之后里面也是烹煮得糜烂的尸块。

加上之前发现的三个一共九个铁罐,按照体积计算,显然是一个成年人被分尸烹煮之后装在九个铁罐里再抛尸,奇怪的是里面除了肉块之外几乎没有骨头,也就是说,这九个罐子里,除了之前发生的三个罐子里发现过一根指骨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骨骼。

按道理说无论如何高温烹煮,骨头都不会融化,既然罐子里没有骨头,说明这个罪犯残忍之极,很可能在烹煮之前或者之后将骨头和肉块分离,单独将肉块抛尸,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残忍?

随后警员们展开了地毯式调查,因为DNA的鉴定结果当时还没有出来,所以警方的调查重点集中在近期有没有人员失踪一事上。

首先的要确定的是案发的大致区域。

抛尸的地点有两个,一个是发现三个铁罐的河边浅滩,距离小路有数百米,而另外一个发现六个铁罐的河流下游点则距离小路很远,河旁边都是泥泞的农田,通往河堤的也都是那种十来公分宽的软泥田沿,最多一个人通过,因为田沿很软,又四弯八曲的,根本无法行驶包括独轮车在内的任何载物工具。

这条小河的河水也很浅,有的地方有较大的落差,就连农村采莲蓬常用的木盆都无法使用,更别说舟船了。

如果说前三个铁罐子可以解释为用摩托或者独轮车等工具载着带到小路尽头,再步行数百米抛尸,那么后面发现的六个铁罐则完全不可能用任何工具载着前往,只可能是两种情况:

第一:有可能是嫌疑人分数次,每次带着一两个铁罐步行前往抛尸。

第二:也有可能是嫌疑人担着担子,一次将六个总重将近两百斤的铁罐一次性担着到目的地抛尸。

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了一个可能:烹尸地点很可能离铁罐子发现地点不远,也就是说,烹尸的现场就在附近的村子!

经过详细调查,以两个相聚大概三里多路的抛尸地点为圆心,半径十余公里都属于同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的名字叫做:季水村(化名)。

季水村有两个小冲子,抛尸的地点就在两个小冲子的中间位置,两个小冲子都不大,一个冲子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另外一个稍大一点冲子有将近两百户人家。

(冲子:这是当地的一个叫法,一般同宗聚居的地方为一个冲子,也有叫湾或者屋的,比如说魏家冲、杨家湾、赵家屋等。)

当地的两个小冲子,属于同一个小村子不同的宗族,一个小冲子叫季家冲,另外一个人数稍多点的小冲子叫李家冲,显然这个村子的村民大部分是姓季或者姓李的。

两个小冲子合计三百余户,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长期居住人口在一千人左右。

烹尸的地点因为就在这个村子的范围内,因为没有足够的警力对所有区域进行仔细搜查寻找烹尸现场,所以警方决定先确定受害者的身份。

经过警方对全村三百余户的盘查,最终确定了两个近期失踪的人口。

这两个都是季家冲的人,其中之一乙某是家人主动来报警告知。

乙某三十五岁,早在一个星期前就离开了家里外出办事,期间没有和家人联系,家人原本就比较担忧,发现了不明尸体消息传来之后更是惶恐不安,一直打乙某的手机打不通,情急之下只能报案。

另外一个丙某二十一岁,离家之前和母亲说是要出去玩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丙某是一个乖孩子,几乎没有和别人红过脸,所以母亲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案子也不是很担心,在她看到来,自己的孩子决计不会和别人发生矛盾,更别说会发生凶杀案件了,一直到警员上门盘查,粗心大意的母亲才想起要给儿子打一个电话,这电话一拨出去就吓得母亲瘫倒在地,儿子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母亲当场嚎啕大哭,左邻右舍闻声出动,有关系好的过来安慰丙某母亲,越是这样越是让母亲觉得孩子遇到了不测,现场一片大乱。

警方将调查的重点集中在两个失踪人口上,尤其觉得丙某失踪的现象极为可疑,因为丙某母亲一边哭着一边大声诅咒:“杀千刀的XXX,如果是你害了我儿子,我和你没完!”

警方详细询问了丙某母亲,才知道她嘴里说的XXX是丙某的后妈。

丙某的父母早早离异,父亲是一个浪荡子,外型不错,几年前外出打工的时候见识了花花世界乐不思蜀,和城里一个离异女混到了一起,最终抛弃了家里的黄脸婆和读初中的儿子,导致丙某初中没有读完就退学了,在家里帮母亲务农,也就导致了他没有一技之长二十出头了还在老家混着。

丙某长大之后和父亲联系上了,偶尔会去城里找父亲,父亲这几年身体弱了玩乐的心也收敛了不少,对亲情也比之前看重许多,只要他一去城里就会好吃好喝地招待,还会给他一些零花钱,所以丙某经常会去父亲那里呆几天,母亲知道这个情况,想着孩子的父亲之前再无德也是亲生父亲,也就听之任之。

不过丙某有一次回来说“阿姨”打了他,母亲问他什么情况,他才告诉母亲说城里的阿姨看到父亲给他钱了,不但找他要回了钱还打了他一巴掌。母亲气愤不已,自那以后就不让他再去找父亲,这次丙某说出去玩几天想必是去找父亲了,或许和那恶女人发生了大矛盾导致发生人命案子也说不定。

这样的说辞明显和之前掌握的情况匹配不上,就算两个人真发生了矛盾导致人命案出现,丙某的后妈也没必要来到这么一个小村子里将丙某抛尸啊,但是第二天发生的一个情况让警方不得不重点对丙某进行调查。

这个情况就是,两个失踪人口之一乙某回来了!

这哥们一回家才知道自己被列为了命案的受害者,连忙打电话告诉了警方自己失踪的理由,这理由让警方哭笑不得。

原来前段时间一个亲戚送了这哥们老婆一罐高档女士牛奶,老婆将之存放起来准备忙完农活再喝。有一天这哥们嘴馋,偷尝了一点,觉得滋味蛮不错,作为一个平时喝杯开水都要加点白糖的标准吃货,他每天尝一点,居然不泡水将一罐子女士牛奶偷吃光了。

这哥们吃完之后才觉得后悔,生怕老婆和他纠结吵架,找了个借口跑到城里准备买一罐补上,结果发现这牛奶居然要三百多一罐。

带少了钱的他到工地帮了几天工才赚够钱买了一罐回来,因为走得匆忙没有带充电器,手机用两天就没电了,自然家人打不通他的电话。

已经找到了一个失踪人口,那么剩下的丙某自然就是调查重点。

警方按照丙某母亲提供的信息,在城里找到了丙某的父亲,却惊讶地发现丙某正在父亲和后妈的陪同下在逛街买衣服。

原来丙某的母亲所说的后妈对他不好的情况并不存在,实际上后妈对他很好,只是因为母亲嫉妒所以找种种理由阻止他来找父亲和后妈,他不想天天听母亲念叨要他早点回家,就将手机关机了。

难怪一开始母亲明知道丙某来“有矛盾的”后妈家却一点都不担心,之后打不通手机才发作,因为她明显知道丙某在后妈家里只会受到优待而不会有任何危险。

两个失踪人口都已经找到,按照我们一般人的想法小谢等人会有挫折感,实际上这种情况她们早就习以为常。

在很多时候,警方查案子就是这样去一条条立论,再一条条根据调查的情况推翻自己立论的过程。

旁人看来或许极其无趣又有挫败感,但就是需要警官们这样一次次枯燥无味地排除种种可能情况才能最终去接近案件的真相。

不过这一次的调查不同,虽然没有发现真正的受害者,却得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这个信息也让我们此案的主角之二浮出了水面!

当时赶到省城寻找丙某的正是张警官。

丙某告诉张警官,自己这次来找父亲和后妈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农活忙完之后在家里太过无聊,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一个玩伴,失踪了!

张警官吃了一惊,丙某所说的玩伴,必定是同村的人,但当时调查了整个村子近三百户,却只发现乙某和丙某这两个“失踪人口”,其他不在家的要么在外地务工,要么在外地读书,上门调查的时候户主都一一电话联系过,确定没有遗漏,怎么可能又出现了一个失踪的人口?这个失踪的到底是谁?

张警官自然不会抓住这个疑点,详细询问丙某,丙某介绍说他的玩伴就是季家冲里同宗的一个亲戚,叫做季雷(化名)。季雷比他大几岁,腿脚有点不方便,所以也一直没有出去务工,天天呆在家里。

季雷从小就将他当自己弟弟看,每次只要农活一忙完,他就去找季雷玩耍,两个人亲如兄弟,就在十几天之前,季雷却消失了。

丙某几次询问季雷的父母,却被告知季雷已经外出务工,或许要过年才能回来。但丙某却觉得很奇怪,之前季雷一直说腿脚不灵便没有外出务工,怎么突然就招呼不打一声出去了。而且就算季雷外出,手机不可能不带,更不可能不和他联系,所以在他看来,季雷应该是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听完丙某的描述,张警官想起小谢向他汇报过的,一个在村子里询问某户人家遇到的特殊情况:

这户人家家里住着一对上了年纪的父母,当小谢盘问家中是否有人联系不上时,父母嘴上说没有的同时明显有点紧张,而且母亲的眼神不停地朝里屋看着,小谢找了个借口说上个厕所,拐到里屋后发现,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坐在里面,侧着身子无法看清整个样貌,也没有其他异样,只是肚子微微有点隆起。

如果是平时,小谢肯定会再细致盘查,但当时任务很紧,所以小谢一时忽略了,事后回忆起来,这个可疑之处还是汇报给了张警官。

张警官思索了片刻,对丙某道:“你所说的季雷,是不是住在村里那栋加厚土砖瓦房,家里一对五十左右的老夫妻,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丙某连忙道:“对对,那就是季雷家,老夫妻是他的父母,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妹妹季雨(化名)。”

张警官冷不丁道:“季雨怀孕了!”

丙某大吃一惊道:“怎么可能?她还没结婚啊!”

(这里我解释一下,警方在查案的时候,很普通的对话,实际上包含了很多层意思,尤其是张警官这样的老刑侦,更是能从这些对话中知道很多信息。

比如张警官和丙某的这几句简单的对话,表面上只是确定季雷的家庭和季雷的妹妹怀孕丙某知不知道,实际上还包含了更深的含义:

张警官不能确定丙某所说的全部是真话,换句话说,他同时也在怀疑丙某和这个案子有关。所以他要确定很多信息,季雨肚子微微隆起,是不是怀孕?丙某是不是喜欢季雨?甚至想远一点,季雨的年纪不大,如果没有怀孕但肚子大了,和丙某有没有关系,这一点从丙某回答问题的动作细节和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当时丙某的回答给张警官的感觉,他所说的确实是真话,这样也就可以暂时排除丙某在这个案子中的嫌疑,可以将其所说的情况作为案件的重要参考之一,那么他所说的季雷失踪一事确实有可能。)

此时疑问就来了,为什么季雷的父母会隐瞒季雷失踪一事,难道季雷真的出去务工了,只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无法和丙某联系?

看来这些疑问必须要再次询问季雷父母才能知道,于是留守县局的小谢,接到张警官通知之后再次赶往季雷家。

小谢来到季雷家中时,却发现大门紧锁,只有门旁狗窝里一只圆滚滚毛绒绒的小狗冲她汪汪叫着。

小谢走上前去拍了几下门,喊了几声,没有任何人答应,那只小胖狗倒是越叫越起劲,一边叫着一边冲她窜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小谢来过一次,小胖狗已经熟悉了小谢的气味,叫了几声之后就消停下来,围着小谢转着圈儿,短尾巴使劲地摇着。

作为一个警员,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点,因为现在嫌疑的目标直接指向了季雷家,所以小谢肯定要进行周密的调查。

季水村这几年因为有了一个矿泉水企业入驻富裕了不少,但案发的当时还是属于我们省城下辖经济水平较差的几个村子之一,而季雷家明显属于在村子里也很贫穷的人家,住的是土砖房。

土砖和红砖不一样,红砖是烧制而成,以黏土为主要原料,经搅拌成可塑性,用机械挤压成砖坯,经风干后送入窑内,在上千度的高温下煅烧即成砖,现在大部分的地方建筑房子,包括城里新建小区都是用的红砖。

农村的土砖,则是用稀泥参着稻草拌匀,捣软后用模具踏出成型,无需高温煅烧,只需要凉干后即可用于农村建房补缺的土块。

土砖一般成长方体状,体积都很大,在红砖的十倍以上,虽然坚硬度和美观度比起土砖来说差得很远,但土砖也有它的优势,一方面自然是价格便宜,几乎没有成本,所有材料都本地取材,只需要花费一点人工即可,另外一方面是土砖的大小厚度可以自己控制,很多人家都会垒上双层墙壁,足足有一米多厚,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住在这样的土砖房,完全可以不用空调。

小谢围着土砖房转了一个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栋土砖房颇大,足有两三百平方,墙壁也明显是垒的两层土砖,厚度超过一米,为了建这栋房子季雷家人应该花了不少的力气。

屋子前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用缠绕着铁丝的木栅栏挡着,木栅栏只有一米多高,显然不是用来防人的,很可能是用来圈养家禽的,但小谢转悠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家禽的踪迹,这一点在家家户户都会养几只鸡鸭的农村里很是少见。

屋后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是死水,很浑浊,散发着一股农家院独有的异味,池塘上面浮着一些丢弃的塑料袋,还有一些食物残渣的痕迹,看来这季雷一家子也不是什么讲究之人。

整个屋子建得略不科学,除了前面开了几扇窗户之外,其他三面墙就没有开一扇窗户,只是用工具挫了几个小通风口通通风。当然这一点在农村也极为常见,因为房间很多,绝大部分房子都是杂物间,真正利用起来的也只有通风透光最好的那几间,开太多窗户确实没有必要。

小谢调查完四周,来到了季雷的邻居家,询问季雷的家人到底去哪里了。

邻居告诉小谢,季雷的父母昨天就带着女儿走亲戚去了,具体哪个亲戚不知道,好像目的地是县城。

这个情况非常可疑,前天刚刚到季雷家盘查失踪人口,第二天季雷的父母就带着女儿离开家走亲戚,也未免太巧合了。

小谢道了声谢,走到僻静处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又回来继续询问季雷家的情况。

季雷家总共有四口人,包括季雷的父母和兄妹俩,按照邻居的说法,两个孩子都比较孝顺听话,可惜的是季雷小时候爬树摔下来将脚摔伤,一直没有完全复原,走路始终一瘸一拐的,所以直到二十五六岁还没有出去务工,也没有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看上他,而别人家介绍的那些略有缺陷的女孩他又看不上,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邻居讲述这个情况的时候,一脸惋惜道:“孩子是一个好孩子,长得也标标致致,可惜性格轴了点家境又不好,我都给他介绍了两个,他都不同意,还挑,搞不好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

小谢好奇道:“季雷腿脚不灵便为什么还是出去务工了?”

邻居也疑惑道:“我也觉得挺奇怪,不过他只是走路不方便,并不影响他做事,可能是去做一些轻便的活计吧。”

“那您知道季雷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务工了吗?”

“好像是半个月之前吧,具体去哪里我没有详细问。”

小谢之后又走访了几户人家,回答的基本和季雷邻居相同,没有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

回到警局之后,小谢理清了下思路,按照调查的情况,确认季雷是在十几天前离家务工的,之前他一直在家呆着突然出去务工,最好的好友也联系不上,就已经颇为奇怪,而且按照常理,他是一个残疾人,父母之一也应该陪着他,送他前往务工处才是,但调查的结果都证实季雷的父母就没有离开过家,很显然季雷是一个人前往外地务工。

看来这个季雷消失之谜,一定要找到其家人都能够知道。

这个时候,小谢的手机铃声响起,里面传来了毛警官的声音:“小谢,目标人物找到,我们已经在路上,二十分钟后到警局,你准备两个询问室,我们分开进行询问。”

小谢心中一喜,几个小时之前她从邻居那里得知季雷父母带着季雨前往县城寻找亲戚之后,当时拨打的那个电话就是告诉毛警官情况,毛警官接到电话马上安排,并配合县局警员对季雷父母和季雨可能前往的地点进行调查,首要的目标是季雷在县城唯一的一个亲戚——他的嫡亲舅舅家,如果季雷家人到县城走亲戚的话,一定是去舅舅家里。

毛警官赶到舅舅家里,却扑了个空,季雷的舅舅告诉毛警官,最近和姐姐姐夫一家很少见面,只是偶尔打几个电话,这几天姐姐姐夫就没有和他联系过,更别说来他家里了,就连季雷外出务工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另外一组调查人员那里传来了好消息:季雷的父母和妹妹季雨都在县城的XX医院!

原来当时小谢和毛警官通电话时就讨论了一番,并征求了张警官的意见,判断季雷的父母很可能不是去县城走亲戚,而是另有目的,联想到季雷妹妹季雨疑似怀孕的情况,张警官判断季雨怀孕一事和季雷失踪一事必然有直接的联系!

在张警官的预测中,季雷的父母很有可能带着季雨前往医院打胎,便建议毛警官安排两组人员,一组光明正大去季雷的舅舅家明访,另外一组着便衣前往县城的一些医院暗查。这样的话万一季雷的舅舅和姐姐姐夫串通,也可以在季雷的舅舅向姐姐姐夫预警之前,将季雷的家人找到。

果然不出张警官所料,季雷的父母带着季雨此次前往县城,目的就是打掉季雨肚子里的孩子!

警方找到三人的时候,院方已经排上了手术时间,再晚去半天,打胎的手术就会进行。

季雨未婚先孕,季雷离奇失踪,父母却说季雷前往外地务工,警方盘查之后的第二天就带着季雨到医院打胎,这里面必定隐藏着烹尸案件侦破的关键!

二十分钟之后,一辆警车停在了县局的停车场,从车上下来四个人,除了毛警官和县局一位警员外,还有小谢已经见过一面的季雷父母和他的妹妹。

季雷的父母看了小谢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小谢非常熟悉的那种紧张感,在第一次盘查失踪人口时,正是这种紧张感引起了小谢的怀疑。

而季雨的情况更加奇怪,挺着大肚子的她,眼神涣散,嘴巴微微张着,嘴角还有口水留下来,看神情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

毛警官让随行警员领着三人先进警局,冲小谢打了声招呼,低语道:“夫妻俩始终不交待季雷的情况,只说他前往外地务工,具体位置不知道,联系方式也没有,我的初步判断是,季雷应该就是受害者,他的父母,有很大的作案嫌疑!现在我们对两人分开询问,我负责询问男方,女方由你负责。”

“至于季雨……”毛警官沉咛了一下道:“你也看到了,她的情况明显是精神有问题,我们先询问了季雷的父母再说。”

警方对于嫌疑人,一般都是单独询问,主要是防止相互串供。

小谢点了点头,走进了一间询问室,季雷的母亲正惶恐不安地坐在那里。

小谢冲季母笑道:“阿姨,不要紧张,我们叫您来,只是想知道季雷的下落。”

季母闻言更是紧张,嘴角都哆嗦了起来,喃喃道:“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儿子半个月之前离家出走,说是要外出务工,我们最开始没有同意,但他后来就自己走了,什么信息也没有留下,手机也一直打不通,他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一般最多个把月就自己回来了,当时您来我家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告诉您,想着他应该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小谢继续到:“季雨呢,为什么会怀孕?”

季母一听马上嚎啕大哭道:“我怎么那么命苦啊,雷儿联系不上,雨儿没有结婚就还怀了孽种,可怜我的雨儿,本来就脑子不好使,现在还被哪个杀千刀的糟蹋了,如果找到这个人,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小谢听出了季母话语中的破绽,立马道:“季雨怀孕了为什么不报警?你所说的孽种是什么意思?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

季母闻言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无论小谢再如何询问,始终不发一言。小谢心里有数了,这个季母,至少对季雨肚里孩子是谁一事是知情的。

之后小谢和毛警官将询问的情况告知了张警官,并联合县局的领导开了一个电话会议,都一致认定受害者很可能就是季雷,季雷的父母是重大嫌疑人,而季雨未婚怀孕一事,显然和季雷失踪一案有着极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极其罕见的案中案!

而这个时候,我和杨姐配合小汤对尸体DNA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鉴定的结果证明尸体的年龄,性别等方面都和季雷吻合,唯一诡异的就是居然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DNA!

这也让原本以为找到了受害者的案件进一步扑朔迷离起来。

当天中午,张警官再次拨通了杨姐的电话,要求我们继续出外勤协助办案,这次前往当地的目的,是作回我们的老本行——调查季雨肚子里的孩子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上文说道这个案件是一个案中案,我和杨姐配合小汤对尸体DNA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鉴定的结果证明尸体的年龄,性别等方面都和季雷吻合,唯一诡异的就是居然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DNA!

这也让原本以为找到了受害者的案件进一步扑朔迷离起来。

当天中午,张警官再次拨通了杨姐的电话,要求我们继续出外勤协助办案,这次前往当地的目的,是作回我们的老本行——调查季雨肚子里的孩子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以上,就是在我们回警局配合小汤做尸样DNA鉴定的这两天,小谢等人查案的过程和掌握的所有情况。

情况介绍完,小谢和我们商议了一会,之后便带着我和杨姐来到询问室,见到了季父和季母。

季父季母大概五十岁左右年纪,典型的南方农民打扮,两个人都正襟危坐在询问桌的对面,季父和我们对视了一眼之后,眼睛就极不自然地看向了别处,季母低下头,手指拽着衣角不自觉地搓揉着,显示出了内心极度的紧张。

小谢介绍道:“季叔季婶,这是市公安局的两位同志,这次过来是了解情况的,问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实话实说就行。”

季父季母点点头,眼神里依旧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杨姐笑着道:“我们是市局档案室的,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将这次发生的情况记录归档,二位无需紧张,你们只需要将这次季雷失踪和季雨怀孕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就行。”

杨姐转过头来对我道:“小W,去给两位倒杯水。”

我应了一声,起身去倒了两杯水递给了季父季母,道:“二位喝口水,慢慢说,不着急。”

季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和季母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缓缓地将他知道的情况合盘道出。

季雷的失踪,是在半个月之前。

在失踪之前,季雷数次和父母提出要出去务工,但只要他一提出这个想法父母就决然反对。

因为季雷之前出去务工的次数不少,但每次都做不长久,无非就是因为他文化水平不高,又是一个跛子,体力劳动没法做,脑力劳动又做不了,任何一份工作最多做上一个月就会被辞退,很多时候因为工作过度还会导致身体不适,治病花的钱比起工作赚的钱多很多,所以父母在之后干脆就禁止他外出务工。

再加上妹妹季雨脑子不清楚,所以父母更是对其看得很重,说即使养他一辈子也没关系,只需要他和妹妹季雨都平平安安就行。

季雷表面上同意父母的决定,暗中却做好了准备,半个月前季雷突然离家出走,只带走了一些随身衣物和少量的现金,这不是季雷第一次不告而别,之前也有很多次这种情况,往往不到一个月就回来,所以季父季母虽然担心,但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当时的他们发现了一个更为头痛的事情:季雨肚子微微隆起,而且妊娠反应严重,很可能是怀孕了!

季雨是一个先天性智力发育不健全的孩子,可以说是在父母和哥哥的万般呵护下才长到十七岁,相比某些农村出生的弱智儿童从小被父母嫌弃的情况来说,季雨已经很是幸福了。

在族长的安排下,季雨定了一个娃娃亲,满了十八岁之后就可以举办婚礼,虽然男方也有点智力缺陷,但家境不错,总比让季雨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一辈子强得多。

再过上半年多季雨就满十八岁,可以和对方结婚了。

(在农村十八岁结婚的女孩子很多,虽然没有过法定结婚年龄,都是先举办婚宴过几年再去领结婚证,在领证的时候小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季雨居然肚子明显大了起来,父母都被吓坏了。

季雨肚里的孩子可以肯定不是婚约对象的,因为两个人虽然也见过几次面,但都有父母的陪伴,而且两个人都是几岁小孩的智力,玩过家家还有可能,发生关系则决然不可能。

再过半年就要举办婚礼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季雨怀孕一事被对方知晓,婚事必然告吹,传扬出去再找一个就很难了,父母不想让季雨孤苦伶仃一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旁人知晓之前将孩子打掉,也因此他们顾不上去考虑是什么人让季雨怀孕,更没有办法明目张胆去寻找罪魁祸首。

季雷失踪之后,季父季母的精力有限无暇去关注,想着季雷一定会和之前一样最多个把月之后就会回来,眼前最重要的是处理好女儿怀孕一事。

而这个时候,正好又遇上了警方到季家调查失踪人口,小谢借口上厕所偷偷溜到季雨房间见过季雨的一幕也被他们看在眼里。

等小谢走后,两夫妻提心吊胆地一商量,觉得不能再拖了,必须趁着季雨怀孕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马上解决此事。

于是夫妻俩偷偷带着季雨到县城的那所小医院做了检查,确定是怀孕,决定打掉孩子,就在这个时候,却被警方便衣候个正着。

季父季母讲述完毕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居然当场冲杨姐跪了下来,哭哭啼啼道:“大领导,雨儿的命好苦,求求你放过雨儿,不要将她怀孕的消息告诉村里人,让她将孩子打掉吧,不然她以后没办法做人啊,我们给您磕头了!”

说罢“蹦蹦蹦”几个响头磕了下来,显然是将杨姐这个“大领导”当成了救命稻草。

杨姐连忙起身道:“两位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也只是一个管档案的,没有办法做主,这样吧,我马上汇报给市局领导,具体如何等领导的通知。”

我和小谢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起两夫妻,小谢朝我使了个眼色道:“两位同志,季雨就在隔壁,我来陪大叔大婶,你们去隔壁看看季雨的情况再汇报给领导吧。”

我和杨姐会意,应了一声离开了询问室,我顺手将桌子上夫妻俩喝完水剩下的两个空杯子带了出来。

季雨就在不远的另外一间询问室里,我们一进门,就看到县局的一位女警员正陪着季雨坐在那里,絮叨着什么。

见到我们进来,女警员连忙起身,对杨姐低语道:“杨主任,这姑娘智商就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很好哄,我刚刚和她说好了,给她打一针,肚子就会舒服,会变漂亮很多,她的哥哥就会喜欢她。”

杨姐警觉道:“哥哥?”

“是的,她很喜欢她的哥哥,说哥哥夸自己漂亮可爱,还想要更漂亮点。”

杨姐应了一声道:“麻烦了,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吧。”

女警员客气了一声,转身出了审讯室。

我一边准备取样工具一边端详着季雨,季雨个子不高,长相普通,但皮肤白皙异常,显然是长期在家很少外出导致。

看到我的时候,她咧嘴一笑,傻兮兮道:“哥哥,嘿嘿,哥哥。”

杨姐不由莞尔,习惯性推了推眼睛走上前去,柔声道:“雨儿妹妹,我们是过来给你打针的,打完针之后你肚子会变得舒服,人也会变得更漂亮,你的哥哥也会更喜欢你。”

季雨一听笑容更甚,看着我道:“哥哥,喜欢我,哥哥。”

我一个单身狗难得听到这样直白的表达,尴尬异常,可惜的是,对方是一个神智不清的女孩子。

杨姐笑道:“雨儿妹妹,你最喜欢的哥哥呢?”

季雨马上哇地哭出声来:“哥哥不见了,哥哥不见了!”

“哥哥怎么不见的?”

“哥哥不见了!哥哥不见了!”无论杨姐如何询问,季雨总是反反复复说这句话。

我和杨姐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慢慢认同了之前小谢对于此案的一些看法,至于真相如何,还需要我们进一步配合她们进行调查。

杨姐又安抚了几句,让季雨止住了哭。

农村长大的孩子还是很乖,我们很顺利地取了样,和守在门外的女警员打了个招呼,来到了放置行李的办公室。

一小段时间之后,我和杨姐披上胸前绣着XX亲子鉴定中心标志的白大褂又回到了季父季母所在的询问室。

走进询问室之后,小谢笑着问道:“杨姐,都忙完了?”

杨姐笑道:“忙完了,可以开始了。”

我和杨姐又坐在了之前的老位子上,季父季母不知道我们葫芦里卖什么药,眼神惊疑不定。

一小段时间之后,我和杨姐披上胸前绣着XX亲子鉴定中心标志的白大褂又回到了季父季母所在的询问室。

走进询问室之后,小谢笑着问道:“杨姐,都忙完了?”

杨姐笑道:“忙完了,可以开始了。”

我和杨姐又坐在了之前的老位子上,季父季母不知道我们葫芦里卖什么药,眼神惊疑不定。

小谢收起笑容,正色道:“季叔季婶,我现在重新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市XX司法亲子鉴定中心的杨主任和W医生,这次请他们过来,是为了鉴定季雨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至于什么是亲子鉴定,我刚才和你们解释过了。”小谢顿了顿,继道:“现在,你们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两夫妻面色立变,汗如雨下。

小谢继续下了一道猛药:“请他们二位过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前段时间发现的尸体DNA鉴定结果也出来了,现在只需要和季叔您比对一下,就知道他是不是您的儿子季雷!而且……”

小谢看着已经面色发黑的两夫妻,一字一顿道:“我们还会将尸体的DNA和刚刚取样的季雨孩子DNA进行比对,我们怀疑,导致季雨怀孕的正是季雷!”

“扑”地一声,季母听完小谢斩钉截铁的语言,瘫软在地。

季父还待要说什么,小谢打断他的话道:“季叔,你可以不配合,但是你刚才喝水的杯子已经被W医生拿走了,上面有你的口腔粘膜细胞,能提取到你的DNA,最晚明天鉴定结果就会出来。你现在交待和明天结果出来再交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我建议你还是现在交待,争取宽大处理为好!”

季父的心理防线也终于崩溃,交待了他所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这整个过程,是我们和小谢之前就商议好的,给季父季母设置的一个陷阱。

早在询问之前,警方就猜测季雨怀孕一事和季雷的失踪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很有可能,季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季雷的!

警方怀疑,是季雷二十多岁的年龄还没有找到媳妇,有着压抑不住的性冲动,最终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而季雨对“哥哥”的喜爱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整个事件的真相很有可能是:季雷和季雨发生了关系导致季雨怀孕,被父母发现了,父母大发雷霆,对季雷大打出手,最终失手打死了季雷,为了逃避责任,父母将季雷的尸体烹煮分尸,并抛尸到村里的季水河中,对外就假称季雷外出务工没有回来。

在警方发现尸体并进行调查之后,夫妻俩怕季雨怀孕一事被警方得知,联想到季雷失踪一事上,所以在第二天就惶恐不安地带着季雨前往县城小医院打掉孩子。

因为这一切都是猜测,无法用强制手段逼迫季父季母进行正式的司法鉴定,所以小谢采用了这么一个方式,让我和杨姐换一个身份对两人进行询问,希望找出破绽,最重要的是获得季父喝水的水杯,而这种水杯是我随身携带的,比一般的杯子更容易获得喝水者遗留的口腔DNA。

季雨则好办很多,毕竟一个智力如同几岁孩子的小女孩很是好哄,而且和季雨的对话中,我们也核实了季雨确实对哥哥有着莫名的好感,这就更加证实了小谢之前的推测。

至于为何尸体中会有两个人的DNA,可能是季父季母在分尸烹尸的过程中被某个人发现,最终也兽性大发将这个人杀害一同烹煮抛尸吧。

不管如何,先用这个方法击破季父季母的心理防线,让其说出真相,才是眼前我们侦破此案最迫切要做的。

季父季母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之下,终于交待了他们所隐瞒的真相,和警方猜测的有共同点,也有颇多不同之处。

对于季雨肚里孩子的父亲这一点,季父季母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季雷,虽然没有明确见过季雷对季雨施暴的场景,但种种迹象证明孩子的父亲就是季雷。

第一:季雨对季雷的感情很深,天天挂在季雨嘴边的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哥哥”。

第二:季雨的怀孕时间是可以计算到的,在季雨怀孕的那段时间,季父季母没有出过门,几乎每天都在家里,白天是不可能有人侵犯季雨的,只可能是晚上,而季雨的房间和季雷在同一侧,如果季雨被他人潜伏进来侵犯,一定会有声音,只要有声音住在隔壁的季雷不可能听不到,但季父季母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唯一的解释就是季雷本人就是施暴者,加之他是季雨最亲近最喜欢的人,季雨配合他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第三:曾经有一天晚上,季母在上厕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已经入睡的季雨发出奇怪的哼声,上完厕所之后季母站在季雨门口瞄了一眼,看到了季雷从季雨房间回自己房间的背影,当时季母以为是季雨在说梦话,儿子季雷查看之后又回自己房间了。

季雷对妹妹十分关心,这种情况很常见,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奇怪的哼声很有可能是季雷对妹妹在施暴!

第三:这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季父季母曾经在季雷的房间里面发现过避孕套!

当时季雷解释这是在外面务工的时候工友的,他收拾行李误捡到包里带回来了。在季雨怀孕之后,季父季母回想起来,很可能是季雷用来和季雨发生关系所用,被发现后没有再买避孕套,导致了季雨怀孕。

提起这个事件,两夫妻甚至有点自责,说如果没有发现避孕套就好了,说不定季雨就不会怀孕,让在座的我们面面相窥。

半个月之前,季父季母外出了几天,走之前交待季雷照顾好季雨,等他们夫妻一回来,却发现季雷突然失踪联系不上,季父季母知道季雷的性子,以为他又偷偷跑出去务工了,想着最多个把月呆不住了也会回来,就没有太担心,只是对于季雷丢下智力不健全的妹妹偷偷外出心有埋怨。

但就在这个时候,季雨出现了妊娠反应,季父季母大吃一惊,联想起季雷突然失踪和之前的种种异像,几乎可以断定导致季雨怀孕的施暴者就是季雷!

当时的季父季母还只是猜测季雷失踪的原因是发现了妹妹怀孕,害怕他们夫妻俩一回来就会暴露,只能偷偷跑出去以务工为借口,逃脱责罚。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十余天之后,传来了小河边发现了烹煮抛尸的命案!

这个消息传到季父季母的耳朵里,两夫妻几乎崩溃,不仅仅是季雷失踪一事可以和命案扯上关系,更重要的是犯罪嫌疑人的手段!

剁碎烹尸的方式、没有骨头的肉块、用焊接的铁罐包裹弃尸,这种手段,夫妻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还没有和季雨成家的女婿!

于是,这个命案的第一嫌疑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命案第一嫌疑人,男,二十四岁,姓李名涛(化名),季水村李家冲人。

李涛和季雨一样,天生智商只有几岁儿童水平,相对于季雨来说强上许多的是:李涛家境不错,父母舍得培养,李涛在成年之后可以自食其力。

因为智力不高的原因,李涛从事的都是很简单的工作,种地、搬砖、挖地基等等,一直到二十岁之后,终于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李涛的大伯是县城的厨师,年纪大了回村养老,呆了一段时间又闲不住,便决定发挥余热,接一些村里宴席掌厨的工作,村子里只要有红白喜事,几乎都由他掌厨,名声在外。

而侄子李涛,也被这个大伯带在身边,教会了他剁肉、烹煮、熬汤等基本技能,只要有红白喜事的地方,就会有这伯侄俩的身影。

季父季母对李涛很是熟悉,这个踏实肯干的孩子给他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所以当族长在三年前季雨还没满十六岁就做媒定娃娃亲的时候,夫妻俩没有多做考虑,马上答应了,智力发育不健全的季雨要找到一个对象很难,这个李涛虽然智力也不正常,却有稳定的收入,而且人也老实,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之后李涛的父母带着李涛前来走动过不少次,季雨和李涛相互之间的感觉还挺不错,而且相对于傻嘻嘻的季雨来说,在社会上历练了多年的李涛明显懂事许多,接人待物都很有条理,这也让季父季母颇为欣慰。

双方父母商议后,决定等季雨满十八岁就结婚,早一点抱孙子,趁着几位老人身体还硬朗,可以帮着带带小孩。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季雨怀孕、季雷失踪、河边发现尸体的种种突发状况。

季父季母将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惊讶的发现,季雷的失踪,极有可能和自己的这个女婿有关!

季父季母随后和季雨的对话中也证实:李涛来过一次,还和季雷吵了一架!不过季雨神志不清讲不出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李涛讨厌,打哥哥!

在季父季母的猜测中,自己离家的那几天,李涛来找季雨玩,发现季雨被季雷“欺负”,最终发生争执,李涛将季雷打死。

李涛智商虽然赶不上一个正常人,但还是有能力独立对一个事情进行判断,最终为了逃避责任,他将季雷烹煮分尸并抛尸。

所有的手段,包括骨肉剥离、碎尸、烹煮都是李涛帮厨时惯用的方式,就连那个焊接的铁罐,也是农村办厨时所用的烹饪工具!

当时夫妻俩的第一反应,就是前去报案抓住李涛,为季雷报仇,但随后想到李涛是一个智障人士,犯罪无法判刑,而且女儿在这个事件中参与的情况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说不定还是犯案的共同帮凶之一。

夫妻俩改变了主意,心想如果季雷真的被打死,那么就剩下唯一一个女儿了,一定要为她考虑,于是准备以此为借口,要挟李涛家人,婚后转移一部分家产给季雨,这样也可以保证季雨下半辈子有依靠,目前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要去将季雨肚里的孩子打掉,免得李涛家人悔婚。

就在夫妻俩决定打掉季雨肚里的孩子,等警方查案的风声过后,再去找李涛家人对质的时候,被警方察觉到了,也导致了这个计划胎死腹中。

夫妻俩交待的情况和警方判断的颇有出入,不但没有涉及到第二个受害者,而且对于犯罪嫌疑人的判定完全不一样,这一点当然有可能是夫妻俩在继续隐瞒真相逃脱罪责。

夫妻俩事发后的表现也很让人奇怪,自己的儿子很可能被人杀害抛尸,夫妻俩第一反应不是报警找出凶手而是想着帮可能的凶手隐瞒,虽然用智障人士无法判刑和以此为借口来替女儿要财产来当做隐瞒的理由,但也未免太过没有人情味了。

小谢在将情况汇报给张警官以及县局领导后,做了两个安排,第一个安排就是她亲自去一趟夫妻俩家里,调查现场看有没有什么发现,碎尸烹尸这样大的动作需要很多工具,很难在野外进行,而如果嫌疑人是季父季母的话,季家有可能就是烹尸现场,必然有许多残留的痕迹。

第二个安排就是让毛警官带队去李涛家,调查李涛在案发期间的动向,以李涛的智商,即使知道如何毁尸灭迹,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警方怀疑即使真如季父季母所说是李涛下手,也必然有一个帮凶。

小谢做完安排之后,杨姐提出她先带着检材回中心鉴定,我可以留下来随小谢一同前往季家调查现场,如果在现场发现什么可疑的物体(如毛发,血迹)等,也可以取样回去做DNA鉴定比对。

小谢本就有这个想法,欣然同意。

于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小谢带队,季母随行,前往季家调查屋里的情况,另外一队则由毛警官带队,季父随行,前往李涛家对质。

季雨则暂时留在县局安排专人陪同,等待调查结束。

在前往季家的路上,我们询问了一些季雷兄妹以往的经历和村里的情况,季母几乎有问必答,对于我们前往她家调查一事并不显得如何紧张,这样的情况也让她们交待的真相可信度高了许多。

我是第一次前往季家,小谢却是轻车熟路,警车直接停在季家的土砖屋前面。

车刚刚停稳,小谢所说的那只圆滚滚的小土狗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开始还汪汪直叫唤,看到季家三口下车之后,便撒丫子跑了过来,小脑袋在季母的裤腿上蹭来蹭去,短尾巴摇个不停,煞是可爱。

季母看到小狗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小狗的脊背,小狗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我想起了一事,似有意似无意道:“季婶,这小狗挺可爱的,刚出生不久吧。”

季母忙应道:“小黄是从X娭毑家抱过来的,刚养不久,还只有两个多月。”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和小谢之前介绍的场景一样,季家土砖屋占地面积颇大,足有三百平方,铁丝缠绕的木栅栏在屋前围了一圈,是南方最常见的农户人家模样。

按常理这样的农户人家必然会在家中养一些家禽,而不会让这么好的条件白白浪费,我好奇道:“您这院子不小啊,怎么不养几只鸡鸭鹅之类的。”

季母闻言颇有些伤感:“我们之前一直养了一些鸡儿,但是几个月前雷儿说他闻不得这些鸡儿的味道,就都卖给别人家了。”

“那他之前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那到没有,之前一直会养一些鸡儿鸭儿,也不见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几个月前才那样。”

我和小谢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不容忽略。

季母上前打开房门,一股湿气包裹着霉味迎面扑来,这种土砖房,只要有两天不开门窗,基本都会有这种怪味。

我和小谢进到屋内,将所有的房间都搜索了一遍。

整个屋子呈长方形,中间是堂屋,左右两侧各有大小不等四个房间,合计一共九个房间,按照季母的描述,在堂屋左侧的一个卧室是她们夫妻俩居住,其他三个房间一间是厨房另外两个是杂物间,堂屋右侧则是季雷季雨兄妹居住,四个房间呈田字型排列,前面的两间带窗子的住着季雷季雨两兄妹,后面的两间半空置状态,之前是养猪的猪圈,现在也废弃没用,只是堆放着一些木材。

我和小谢对整个屋子进行了详细调查,尤其重点关注了季雷兄妹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和普通的农户人家一样,基本都是一些老旧的木质家具,一看就是村里手艺人自己打造,用的木料都是货真价实的好木头。

两个房间各有一个衣柜,里面放着兄妹俩的一些衣服,其中季雷衣柜里的衣服堆放很杂乱,而且当季的衣物基本没有,显然是他离家出走时带走了。这个小细节让季父季母失手杀害季雷的可能性又降低许多,一对从小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农民夫妇,如果失手将儿子打死,只会极度的懊悔和自责,按道理讲很难注意到需要布置这些细节。

兄妹俩睡的床也是自制的木质大床,非常厚实的木头,用“棕垫”垫得很高,睡起来一定很舒服,因为季水村后有一个树林,不缺木头,所以这里家家户户的床都做得很大很厚实,也算是当地一个特色。

(棕垫:即采用农村常见的棕树上的棕衣制成的“棕床垫”,柔韧度高,结实耐用)

屋子里其他的摆设都比较简陋,一些电器如电视机、洗衣机等都比较陈旧,显示着季家算不上赤贫却比较窘迫,或许这也是季父季母想要要挟李涛家的原因。

屋后的左边是一片菜园,右边是一个小池塘,菜园里种了一些蔬菜,小池塘面积不大,没有用来养鱼鸭之类,水也是浑浊的泥绿色,漂浮着塑一些垃圾,屋后的塘沿上洒落着一些食物残渣,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我和小谢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屋里屋外也没有发现有烹煮尸体的道具和命案遗落的痕迹,之后我们带走了屋子里的几把刀锤等工具,经过检验也没有附着任何可疑的人体DNA,初步可疑断定这里并不是案发现场。

最终我们只找到了一些季雷遗留下来的东西,我挑选了几样可能残留季雷DNA的物品让县局一名警员最快速度开车送到省城,交给杨姐去进行比对,核实受害者的身份。

除此之外,没有找到任何其他可疑的东西。

此次对季家的调查,算得上一无所获,因为现场没有任何疑似受害者季雷遗落的血迹和人体组织,间接证明了季父季母并不是杀害季雷的凶手。

季父季母怀疑女婿李涛是杀人凶手的重要原因,除了李涛的职业外,重点提到了李涛曾经和季雷发生过争执,争执的现场就在季家,季雨是目击者。

当季父季母问起来的时候,季雨曾经说过:“李涛讨厌,打哥哥!”季雨一个智商不健全的孩子,不可能说假话,如果季父季母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为什么现场没有任何两人争执的痕迹?

难道李涛发现季雷侵犯季雨,只是在这里稍微动了一下手,而之后李涛又将季雷叫到另外一个无人之处实施了犯罪,并毁尸灭迹?

李涛一个智商低于常人的年轻人,心思会有如此稠密吗?

我和小谢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李涛是杀人凶手一事,似乎也有点牵强。

很快,毛警官那里调查的结果也传了过来,证实了我们的担忧:李涛的杀人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毛警官告诉我们,他和县局同事带着季父赶到到李涛家后,李涛的父母和李涛三人都在家中。

毛警官开门见山将季父猜测的事情真相告诉了李涛父母,这对年逾五十的老夫妻哭天喊地地叫起冤来,对季父大声开骂,说自己瞎了眼,让儿子娶季雨就已经是看在族长的面子上,不然自己一个懂事的儿子怎么会去娶季家弱智的女儿。

(在李涛的父母看来,自己的孩子只是有点呆,算不上弱智,能娶季雨是季家高攀了,这句话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在之后和李涛的交流中,我们发现这个小伙子只是智商略低于常人,接人待物还是挺有条理,比起季雨整天迷迷糊糊地傻笑要好很多。)

季父当然也不示弱,直言李涛也是天生的智障,比季雨好不了多少,李涛父母这话说出来让人心寒。

三人相互指责,吵了个不亦乐乎,李涛呆呆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父母和季父争执有点手足无措,很想上前劝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

毛警官和县局同事冷眼旁观,观察着几人的一举一动。

(这也是警方查案的细节之一,有时候真相没有出现,会让有矛盾的当事人对质,在双发的言语和动作中可以判断谁在说假话,甚至有可能在争执中找出案件的真相。)

仔细观察之后,毛警官发现三人越吵越凶、不似作假,便开口制止了双方,让同事带着哆哆嗦嗦的李涛去另外一个房间,等下再询问。

等李涛走后,毛警官对李涛父母道:“二位既然认定李涛不会是凶手,说说理由。”

李涛父母的第一句话就让毛警官觉得事有蹊跷,李涛父母说:“那一天,是我们夫妻俩带着涛涛去季家的,去季家的原因,是因为季雷来喊我们老两口过去,根本就没有叫涛涛。”

季雷喊李涛的父母过去却没有叫李涛?毛警官闻言看向季父,按照季父的猜测,是李涛去找季雨玩,正好遇到季雷侵犯妹妹的一幕,李涛怒火中烧将季雷杀害,这和李涛父母说的完全不符。

季父正准备继续争执,毛警官止住了他,冲李涛父母道:“你们继续说。”

于是,李涛父母一同回忆起当天发生的情况。

当天上午,季雷主动到了李涛家,叫李涛的父母去他家一趟,说有事情麻烦他们。

再有几个月李涛就要和季雨成亲,李涛父母以为是去季家商量结婚一事,于是欣然前往。

等到了季家,李涛父母才发现季父季母都已经外出,并不在家,只有季雷和傻妹妹季雨呆在家里,便好奇地问季雷叫他们过来有什么事情。

季雷颇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和朋友约好了要去外地务工,下午就要动身,爸妈又不在家,我是想请叔叔阿姨帮帮忙,带季雨几天,本想直接送季雨去二位家里,但她性子倔,不想出门,我只能先请二位过来接下她,看能劝动她不。”

李涛父母虽然奇怪季雷一个跛子怎么突然要外出务工,但还是同意了,毕竟两个孩子已经订婚,季雨算是她们家半个人,他们帮忙照顾几天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于是三个人一起劝说季雨去李涛家,但是季雨却始终不同意,拉着季雷就是哭,季雷一生气,推了季雨一把,说还这样任性哥哥不再喜欢你了!

季雨马上哇地一声哭出来,说哥哥坏,欺负她!

这时候,从门外冲过来一个人影,一拳就打在了季雷身上,季雷是个跛子重心不稳,这大力的一拳打得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人影冲到季雨身边,怒气冲冲道:“小雨,别怕,我来保护你!”

屋内熟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冲进来打季雷的人居然是李涛。

原来在父母跟着季雷走后,李涛呆不住,尾随着一同到了季家,刚进门就看到了季雷推季雨、季雨哭着说哥哥欺负她的这一幕。

“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是保护自己的女人不受任何人伤害!”这是李涛的信条。不但欺负我的女人还让她哭,管你是什么人,天王老子我也不管,打了再说!

于是思维简单的李涛怒火中烧,直接一个冲拳将季雷打翻在地。

这个时候季雨马上又担心起躺在地下的哥哥来,哭叫道:“李涛讨厌,打哥哥!”这情绪骤然地变化让李涛一愣一愣的。

李涛父母看到这个情况哭笑不得,连忙扶起季雷道歉不已,说自己的傻儿子一根筋,看到有人欺负媳妇就打,也不认人,要季雷别见怪。

季雷自然不会和李涛生气,但这么一闹腾,接季雨去李涛家呆几天的事情也就搁置下来,李涛父母的意思是季雷不急着这几天走,等过几天季父季母回来再说。

季雷看着一旁拉着他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妹妹没有办法,只能就此作罢。

李涛的父母说完当时的情况之后,大声辩解道:“当时我们带着涛涛直接就回来了,进屋出屋的时候都和季家的邻居季四(化名)打过招呼,他在自家院里坐着,看着我们进出季家的,回来路上还遇到了季二婶、李三叔(化名),他们都可以作证!”

毛警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当李涛父母提到有人可以作证的时候,从一旁季父的眼神中看出了稍迅既逝的尴尬之色。

毛警官喝问道:“季XX(季父的名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交待清楚的!”

季父被毛警官一喝,吓得腿都软了,颤抖道:“毛警官,季四确实和我提过这事,他眼神不好,我以为他看错了所以没有在意,不是故意要隐瞒您。”

毛警官瞪了他一眼,和另外一个警官商议了下,自己进入里屋单独询问李涛,另外一位警官去询问李涛父母提到的这些村民。

之后这些人的说辞,都证实了李涛父母所说的情况属实。

虽然无法完全洗清李涛凶手的嫌疑(毕竟还存在这些人串供的可能,甚至有可能是李涛后来再找到季雷将他杀死,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也将李涛是凶手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也就是说,这次我们调查的结果,不但没有找到季雷遇害的证据,反倒证明了季父季母和李涛很可能都不是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究竟是谁?

调查陷入了困境,我们会商后决定暂时缓缓,静候杨姐的鉴定结果再安排下一步的动作。

我做了一晚上的梦,糜烂的尸体、黝黑的铁罐、季家的土砖屋、季雨傻嘻嘻的笑容,这些片段在我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夜,那种梦魇过度的感觉比起失眠更加难受。

第二天一早,我好不容易摆脱梦魇浅睡了一会,该死的手机铃声响个不亦乐乎,迷迷糊糊接通手机,听得小谢大声咆哮道:“猪头,还在睡,快起床!鉴定结果出来了,我们在会议室等你!”

我闻言打了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喊了一声毛警官,发现睡在隔壁铺的毛警官早就不见了人影,看来一大早就去警局了。

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这个时间点鉴定结果就出来了,显然杨姐也熬了一夜,和她们这敬业程度比起来,我极为汗颜。

花了不到十分钟就从宾馆跑到了警局,这么快的速度路上还接了数次小谢催促的电话,这女人平日里镇定自若,对待犯人大多时候都和颜悦色,只有催我的时候就像催魂一样,真是让人无语。

我来到警局会议室,不仅小谢和毛警官在,刘队等几个县局参与此案调查的警官也都在场,就连前两天回去的张警官也连夜赶了过来,围着小会议桌坐了满满一圈。

小谢见我到了,冲一旁的刘队和张警官点了下头道:“刘队张队,我就开始了。”

张刘二位领导回应了一声,小谢便用她特有的清脆声音讲述起来。

昨天杨姐回城之后,连夜加班加点对所有提取的检材进行加急鉴定并详细比对。

比对的最终结果,居然是一个事前谁都没有料到的极古怪的情况!

鉴定的检材多达七份:河边铁罐里糜烂尸块中发现的两份不一样的DNA,其中一份怀疑是季雷的,暂且称呼这份DNA为受害人甲,另外一份查不到真实身份的,暂且称之为受害人乙。

至于另外五份,一份是季雨的,一份是季雨孩子的,一份是季父的,一份是季母的,最后一份是杨姐走后我们在季家现场采集的季雷本人使用的物品,安排专人送至了省城。

这几份检材进行交叉比对后,结果极为惊人!

首先,受害人甲检样和季雷遗留物品上采样的DNA进行比对之后,证实了受害人甲正是季雷本人。

从第二个结果开始,诡异的情况出现了!

受害人甲季雷和季父季母的比对结果,居然是排除!

也就是说,季雷和季父季母排除了亲子关系!季雷并不是季父季母的亲生儿子!但这并不说明季雷和季父季母没有亲缘关系,因为再次比对之后,发现季雷和季父季母都有亲缘关系,尤其和季父的匹配度极其之高。

也就是说,季雷虽然不是季父季母亲生,但却是季父季母的血亲,而且和季父的亲缘关系近于和季母的亲缘关系!

季雨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并不是季雷,而是受害人乙!

也就是说导致季雨怀孕的不是季雷,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和季雷一同被杀,甚至被一同碎尸烹煮抛尸!

之后为了核实季雨的身份,避免出现季雷一样的状况,将季雨的检材也和季父季母进行了比对,确定是匹配,这也证明了季雨确实是季父季母亲生。

小谢将这样的结果一公布出来,在座的所有人都面面相睽,张警官和刘队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也沉默无语,看来整个事件终于发展到了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地步了!

用一句话概括:季雷确定是受害人之一;季雨是季父季母的亲生女儿,但季雷不是季父季母的亲生儿子,却和季父季母有亲缘关系;季雨肚里的孩子父亲不是哥哥季雷,而是另外一个一同被抛尸的受害人。

这就是鉴定的结果。

随之有很多疑问出现了:季雷和季父季母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季父季母要隐瞒这层关系?

季雨是怎么和另外一个受害人发生关系的?这个受害人到底是谁?

最重要的是:案件的真正凶手,杀害季雷和另外一个受害人的,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杀害季雷和另外一个受害人并且毁尸灭迹?

当时的我,彻底地迷糊了,这特么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

与会众人安静了片刻,瞬间便如同炸开了锅,纷纷和邻座同事窃窃私语讨论这个奇怪的案子,看来这些见过识广的警官们也很少遇到这种古怪的情况。

刘队敲了敲桌子,咳嗽了两声,众人安静了下来。

刘队看着一旁的张警官道:“老张,我们小地方办的案子不多,比不过你们见过识广,接下来怎么办,你来安排吧,我们全力配合。”

张警官和刘队客气了两句,点了点头,终于发话了:“案子的具体情况如何,在座的各位都是亲历者,应该无需我多说。我凌晨四点得到鉴定中心杨主任的通知,就连夜赶了过来,当时还只是知道季雷并非季父季母亲生,后来才陆续得到其他几个鉴定的结果,这个案件,可以说是我今年遇到最古怪的!按照毛警官的判断,凶手并不是季父季母,也不是李涛,我相信毛警官,你的判断应该是对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凶手到底是谁?犯案的手法如此残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警官环视了众人一眼,继续道:“我的看法是,目前有三条线索值得我们去调查,第一:重新对季父季母进行审问,搞清楚他们和季雷的关系以及隐瞒季雷真实身份的目的。第二:重新调查村里和村子附近的失踪人口,尤其是和季雷季雨有关系的年轻男性,核对另外一个受害者的身份。第三:之前我们一直忽略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是抛尸容器的来源!既然可以确定这种铁罐子是村里常用的办厨工具,那么我们就去调查铁罐子的来源,顺藤摸瓜!”

张警官不亏是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一席话说得我们云开见月明,尤其是第三点,也成为了我们这次案件侦破的关键。

会上刘队进行了任务的具体布置,十余名警员分成三组,一组刘队亲自带队去调查村子附近的失踪人口,因为任务繁琐,这组人最多。二组毛警官带队去对季父季母进行审问。第三组小谢和我还有县局的温警官(化名)一同去追查铁罐子的来源。

至于神出鬼没的张警官,他老人家邻县还有案子要办,开完会就技术指导去了。

任务分配完毕,我和小谢以及温警官简单商议后,直接开着警车到了李涛大伯家中。

大家应该还记得,李涛的大伯就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厨师,负责村子里红白喜事的掌厨,铁罐子这种本地专用的和办厨有关的工具找他一定没错,我和小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所以决定先到李涛大伯家了解情况。

李涛的大伯某种程度上可以归为疑似嫌疑人的角色,只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此案件有关,所以我们此次前往也只能询问情况,当然也抱着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想法。

李涛大伯家就在李涛家不远,上次调查失踪人口的时候温警官这一组调查的李家冲,对李涛大伯家很是熟悉,直接就驱车过来了。

赶到李涛大伯家之后,让我们稍感意外的是,李涛也正在大伯家,当天天气已经微凉,穿着长袖都有点冷,两伯侄却光着膀子在前院挥汗如雨地剁着猪肉。

见到我们的警车停在院门口,两伯侄好奇地停下动作,李涛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我们,李涛大伯却擦了两把汗,随手套好上衣笑意盈盈地迎了过来。

我和小谢是第一次见到这伯侄俩,长得很像,身高体型也差不多,都是胖胖的挺有喜感。

李涛的大伯速度挺快,几步就走到了车前,我们刚下车站定,他就给领头的温警官递上一根烟,满脸堆笑道:“温警官,稀客稀客,您贵人事忙,来我们这小地方一定有任务,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我配合的,您尽管说,我李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人不愧是在县城大饭店干了几十年的主厨,不但没有一点惊慌,而且接人待物极为熟络。

我和小谢对视了一眼,看来和此人打交道要留心一点。

温警官谢绝了李涛大伯递过来的香烟,客气了一声道:“我今天过来是确实有点事情想询问下,前几天的那个案子你也比较了解了,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调查下装尸体铁罐子的来源。”

李涛大伯苦笑了下道:“实不相瞒,我就知道这事总有一天要扯到我的身上,你们昨天到涛涛家里调查情况,我就预感到你们这几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李涛大伯回头冲李涛喊了一声:“涛涛,去里屋把焖罐拿一个出来。”

傻愣在原地的李涛应了一声道,正准备回里屋拿“焖罐”,温警官却制止了李涛的动作,冲李涛大伯笑道:“李叔,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想自己进屋看看。”

李涛大伯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拍了下脑门陪笑道:“看我这人,到了家门口也不知道请三位进去坐坐,失礼失礼!”

说罢,招呼我们三人一同走进了庭院。

李涛大伯家的房子比起季家要好上很多,虽然面积要小一些,但是一色的红砖厚瓦房,庭院围墙也是砖砌,还上了灰石漆,现得比较气派,看来他在县城当厨师赚了不少钱。

院中一个砖石搭建起来的石板,上面两个老树剁成的案板,堆放着两大堆去皮去骨的猪肉,刚才两叔侄剁得不亦乐乎的正是此物。

我看着两堆糜烂的猪肉泥,不由自主就想到那几个铁罐子里糜烂的人肉块,胃里一阵翻腾。

进到屋里之后,温警官谢绝了李涛大伯要我们喝茶休息的建议,径直来到了堆放办厨工具的杂物房。

这个杂物房单间面积比起季家的要大很多,里面堆放着许多桌椅板凳、盆瓢锅碗,只要是农村办厨的工具应有尽有,盆瓢锅碗用竹筐盛着,堆满了几个大竹筐,办厨的桌椅板凳也有二十套,堆满了半个房间。

李涛大伯介绍,在农村办红白喜事,都是乡里乡亲的,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到场,一般是十几桌不到二十桌,自家的东西肯定不够,都是临时租赁,自己除了办厨之外,还会出租这些宴席上必须的东西,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李涛大伯带着我们走到杂物间一角,这里堆放着一堆黑不溜秋的东西,看外型和质地,和案发现场那些堆放尸体的铁罐一般无二。

我们认真检查了一下,铁罐子集中堆在一角,材质都是粗铁管改成,大小有细微的区别,整齐地垒成了一个“品“字形,一共十个左右。

李涛大伯介绍,这种铁罐子叫做“焖罐”,用来烹饪当地的一道特色菜“焖罐肉”。

将鸡肉、鸭肉、猪肉等混合在一起,加上姜蒜等辅料和调味品腌制一小时,在外面包上一层稀泥之后塞到火塘里焖烧,火候一到取出来就是味道鲜美的“焖罐肉”。

而这种“焖罐”来源都是同一家铁器铺,附近几个有做“焖罐肉”习惯的村子基本上都是从那个铁器铺买的“焖罐”。

我们随后又在李涛大伯家的所有房间都转悠了一圈,屋后的菜园子也没有放过,却没有发现有问题的地方。

看来李涛大伯是完全清白的,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温警官提出去铁匠铺走一趟,希望能从那里找到线索。

我和小谢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小谢走上前去和温警官耳语了几句,将我们两个刚才看到的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告诉了温警官。

温警官闻言脸色一变,冲一旁满脸堆笑的李涛大伯正色到:“李叔,我敬你是长辈,你却一点都不老实,说,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李涛大伯眼神中慌乱的神色一闪即逝,叫起冤来:“温警官,我发誓我没有隐瞒什么,这个案子还是那天看热闹的人回来我才知道,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温警官冷笑道:“那你说说,为什么桌椅板凳一共有二十套,铁罐子只剩下十个?还有其他的呢,那十个铁罐子去哪里了!”

李涛大伯脸一下白了,战战兢兢道:“另外的铁罐子在……在竹框里面……但……但是……”

温警官上前一步喝问道:“但是什么?说!”

李涛大伯被温警官的气势吓得浑身哆嗦,哀嚎道:“温警官,真不是我干的,我对天发誓真不是我干的!”

说罢两腿一软栽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原本傻愣愣站着的李涛见状冲上来护着大伯,冲着温警官扬着拳头,大声道:“不许欺负大伯,欺负大伯我就揍你!”

看来这傻子还有几分聪明,知道凭自己打不过人高马大的温警官,只是扬着拳头咧着嘴发出吼声。

温警官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李涛大伯。

李涛大伯止住了哭,挣扎着爬了起来,按下了李涛扬着的拳头,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脑子里的杂念,冲温警官苦笑道:“既然已经被您发现,我也就没必要隐瞒了,就和您实话实说吧,我保证我说的都是事实!”

李涛大伯带着我们走到另外一个房间,从一堆杂物的里面拖出一个竹筐,打开蒙在竹框上的黑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我们定睛一看,里面也是同样的铁罐,不多不少正好十个!这铁罐无论大小质地都和前面十个一致,所不同的是,这十个里面有九个铁罐明显比之前的十个新得多!

我们盯着李涛大伯,等着他的解释。

李涛大伯叹了口气,说出了隐瞒的原因。

村子办宴席一般不到二十桌,所以他准备的是二十套桌椅,当然铁罐子也按照一桌一道菜的标准准备了二十个。

就在半个多月前,李涛大伯在一次租赁办厨用具的时候发现,铁罐子居然有九个不翼而飞了!

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因为铁罐子可以卖一点钱,有可能是被村里某个游手好闲的人偷走了,所以李涛大伯只是咒骂了几句,并没有多在意,至于为什么偷走九个他也没有多想,铁罐子分量不轻,小偷一次只能带走九个也属于正常。

于是李涛大伯只能自认倒霉,又去邻村的铁器铺买了九个凑上,但就在数天之后,居然传来有人用铁罐子做容器烹煮抛尸的重大案件,而且铁罐子不多不少正好九个!

李涛大伯吓得魂飞魄散,想起自己家里丢失的那九个铁罐,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抛尸的容器!

李涛大伯思前想后,觉得警方迟早有一天会查到自己家里,所以提前做了布置,开始他准备只留九个新铁罐在杂物房,但又怕这个数字引起警方的怀疑,只能将之前剩下的十一个中的十个放在杂物房,希望这样的整数字不会引起注意。

至于去重新买十一个新铁罐配上,李涛大伯这节骨眼上哪有那个胆子,而且万一查到了被当成嫌疑犯掩盖事实的手段更是有嘴都说不清。

李涛大伯说完理由,赌咒发誓道:“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发誓!”

李涛大伯情绪激动,反复强调自己只是不想惹祸上身,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会隐瞒自己丢失焖罐的事实,绝对不是杀人抛尸的凶手。

但李涛大伯杀人的嫌疑已经存在,不是这简单的几句解释就能够洗清的。

温警官和小谢商议了一下,决定先由他押送李涛大伯回警局继续审问,顺便带上几只铁罐回警局让专业人员比对,看材质、新旧程度等细节是否和现场发现的铁罐完全符合。

而小谢和我则前往铁器铺继续进行调查,同时核对李涛大伯交待是否属实。

据李涛大伯介绍,铁器铺的老板姓季名二(化名),是季家冲人,开铁器铺开了几十年,不但做生意精得很,打铁也是一把好手,年轻的时候凭着打铁的手艺赚了不少的家产,娶了个漂亮媳妇,但后来媳妇跟人跑了,季二就没有再结婚,独自一人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成人。

铁器铺就在村东头不远季家冲和李家冲的中间位置,温警官开车将我们送到了路口,放下我和小谢,载着李涛大伯径直上了公路开回县警局,约好晚上再回来接我们。

我和小谢顺着小路走到了铁器铺,铁器铺不大,不到二十个平方的铺面堆满了农村常见的铁质用具,犁头、脸盆、大锅等等只要农户能用得着的铁器应有尽有。

铺子里面一个精瘦的老男人正坐在里面听着U卡收音机,里面放着花鼓戏,老男人一边听着一边尖着嗓子跟着里面的小人“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曲:“手拉风箱~~~呼呼的响~~~火炉烧得红旺旺~~~”

作为一个从小被爷爷奶奶两个老戏迷熏陶的我,这一曲“补锅”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不过和这老男人所做的生意倒是契合得挺完美。

只是这老男人故意尖着喉咙学里面唱曲的,听起来略带娘娘腔的嗓音硌得我耳朵极其难受。

小谢几步上前,拍了拍铺门,喊了声:“你好,是季二师傅吧。”

老男人回过头来,看到一身警服的小谢,明显愣了一下,半天才回国神来道:“我就是季二,警官您好,找我有啥事?”

小谢笑了笑道:“我们是公安局的,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季二连忙关上还在咿咿呀呀唱着的U卡收音机,抠了抠脑门道:“这个,刚才不是有个警官来过吗?我家里就两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小子,在外地打工,刚我还给他打过电话来着。”

看来在我们调查之前刘队带的第一组人已经来过铁匠铺重新做过失踪人口调查了。

小谢忙道:“季师傅,我们俩过来不是调查失踪人口的,是想跟您了解一个情况,我想问下,您和李XX(李涛大伯名字)熟不熟?”

季二“哦”了一声道:“很熟啊,这附近几个村子都在我这里买铁器,哪个不熟?他买的东西多,我经常送东西去他家,熟得不能再熟了。”

“那麻烦问下您,他半个多月前是不是在您这买过几个办厨用的焖罐。”

“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您记得他买了几个吗?”

“几个倒不记得了,反正不少,他骑着摩托车来的,带了一筐子回去,十个八个总有的吧。”

“那其他人呢,有没有在您这里买过焖罐的?”

“那多了去了,本村的邻村的都有,只是和李XX一样一次买一筐子的不多,这个月也就两个。”

说到这里,季二拍了一下脑门道:“我里面有账本,二位稍等,我给你们翻出来看下。”

片刻之后,季二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几月几号,某某某买了什么东西,价格多少,日期姓名买了什么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是个仔细人。

我和小谢顺着季二的指点往前面翻,看到了最近一个月的两笔大宗焖罐交易,一个自然是李涛的大伯,买了九个,另外一个则是季家村的人,叫季毛毛(化名),诡异的是,这个季毛毛也买了九个!

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小谢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疑问,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涛大伯的作案嫌疑尚未排除,又来了一个新的嫌疑人季毛毛!

季二介绍说,季毛毛也是村里的一个村宴厨师,本来生意很好,但李涛大伯从县城回来之后,他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只有原来关系和他处得极好的村民办酒宴的时候才会请他,所以他和李涛大伯两人不对付,经常一见面就吵架。

半个多月前的某一天,季毛毛也和李涛大伯一样,从他这里买走九只焖罐,当时他还觉得挺好奇,怎么两个人不多不少都买了九只,不过后来人命案件一发,他的注意力就和村民一样都关注到命案上去了。

说到这里,季二脸色一变道:“对了,九只焖罐,天啊!这两个人不会和那案子有关系吧!”

我和小谢无奈地笑了笑,对这个老农民后知后觉到如此程度表示钦佩不已。

季二哆哆嗦嗦道:“季……季毛毛和李XX,是……是杀人凶手!?”

小谢闻言神色马上严肃起来道:“季师傅,我们是在向您调查事情,请不要胡乱猜测,您说这个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季二汗如雨下,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道:“警官,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再乱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小谢紧绷着的脸缓和了一下,又询问了季二几句话,除了知道季毛毛家的地址之后,没有获取到更有价值的信息,于是向季二道了声谢,拉着我离开了铁匠铺。

出了铁器铺之后,我们直奔季毛毛家。

季毛毛家离铁器铺不远,十多分钟就走到了。

进院门之后,发现一个穿着警服的背影正在和一个年长男子争论着什么。

我和小谢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刚来县局不久的年轻警员小马,小马看到我和小谢进门,仿佛遇到了救星道:“谢姐,您来了就好,这个户主联系不上家里的两个孩子,又不同意我进屋调查,我给刘队打电话刘队还骂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谢笑了笑道:“放心,我来处理吧。”

说罢转头看了下对面的年长男子,四十多岁年纪,一身横肉,大马金刀地站在自家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门里面一个中年妇女在苦劝:“孩他爸,就让他们进来看看也没什么,家里干干净净有啥见不得光的。”

男子吼了一声道:“妇道人家懂什么,里屋待着去,再叽叽歪歪回头收拾你!”转头看着我和小谢,冷冷道:“来再多人也没用,你们没有搜查令,就无权私闯民宅,你们敢进来我可以去告你们!”

看来这哥们还挺懂法律,是个人才!

小谢冷笑了一声道:“季毛毛,本来想和和气气问你一些事情,看来没必要了,要搜查令是吧,现在确实没有,但是我一个电话就会下来。”

(当然搜查令的正规程序不是小谢一个电话能下来的,这样说只是一种攻心的手段。)

小谢看着季毛毛不屑的眼神,声音骤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信是吧,很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家里的九只焖罐哪里去了!?”

季毛毛闻言瞬间脸色灰白,颤抖道:“你……你们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如果你不配合,就会成为凶案重点嫌疑人!”小谢顿了顿,冷笑道:“那么我问你,还需要搜查令吗?”

季毛毛长叹一声道:“既然你们知道了,那我还倔个什么,你们进来吧。”说罢让开了房门,将我们三人一同迎了进去。

一旁的中年妇女听到我们的对话,脸色变了数变,看着季毛毛欲言又止。

季毛毛带着我们进到里面的杂物间,这里也和李涛大伯家一样堆满了办厨的工具,或许是因为房间没有窗户光线昏暗的原因,显得特别杂乱,很多桌椅板凳上都蒙上了一层灰。

季毛毛掀开几张桌面子(农村办厨的桌子都是桌腿和桌面分离的,方便运输和存放),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大竹筐,大竹筐里摆满了黑黝黝的焖罐,就着昏暗的光线,可以明显地看出来面上的一部分是新的,下面的一部分是旧的,我们当场数了数,新焖罐不多不少正好九个!

季毛毛等我们点完数道:“刚才这位马警官说只是来调查失踪人口,我以为还没有查到这个,不想让他进来怕被发现焖罐不对惹祸上身,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了,那人命案子的九个焖罐,确实很可能是我们家的!”

我们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中年妇女尖叫起来,大声道:“孩他爸!你……你居然……杀人了!”

季毛毛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回头大吼了一声:“臭娘们整天就知道咋咋呼呼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瞎说什么几把玩意,我们家这九只焖罐是被偷的,知道吗,别特么乱扯!”

说罢望着我们三个尴尬不已,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早在半个多月前,季毛毛家里也发生了和李涛大伯家一样的事情,某一天季毛毛来检查杂物间的时候,发现焖罐被偷了!

被偷的数量也正好九只,当然季毛毛也和李涛大伯一样,没有对这个数字产生什么疑问,以为只是被小偷偷走的一个偶然的数字,于是第二天他也去季二的铁器铺买了九只焖罐补了回来。

因为他老婆那几天出门,所以这件事情来不及告诉她,当然一告诉她按照她的性子又会满大街乱窜乱骂,季毛毛也被她烦怕了。

不久之后,本以为只是一件焖罐被偷小事情的季毛毛,居然听到有人说人命案子里面抛尸的容器是九只焖罐!他联想到自家焖罐被盗一事,毫不怀疑那容器正是自家被盗的那九只!

和李涛大伯一样,季毛毛想的不是去报案,而是隐瞒,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如果我们今天不挑明,他就准备让这个事件烂在心里。

他老婆是个大嘴巴,季毛毛得知闷罐和命案扯上关系之后,自然不敢向她明说,焖罐被盗一事她一直不知情。

而季毛毛和李涛大伯丢失焖罐之后都选择了隐瞒,也导致他们两个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家里同样发生了焖罐被盗一事,都以为案件中那九只焖罐是自己家里丢失的。

我和小谢回忆了一下时间,季毛毛和李涛大伯家焖罐被盗一事发生的时间很接近,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或者几个)偷取了两户人家的焖罐,最终用这个焖罐当成了抛尸的容器。

但现场发现的是九只焖罐,那么这些闷罐到底是不是丢失的这十八个其中的?如果是的话,到底是季毛毛家还是李涛大伯家的呢,又或者是两家都有几个?

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剩下的九个焖罐到底在哪里?

上文说道我们对季毛毛家进行调查发现也和李涛大伯家一样,被偷了九只焖罐。

我们将季毛毛这个情况通知了温警官,温警官马上安排了一辆警车来接季毛毛和焖罐样本回警局做进一步调查,以确认抛尸现场的九只焖罐到底是谁家的。

交待完小马,让其陪着季毛毛等警车前来之后,小谢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和她配合这么多年,自然懂她的意思,这明显是私底下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我跟着小谢走出了季毛毛家,到了一个无人处小谢停了下来不再前行,却半晌不说话。

我好奇地促狭笑道:“谢大人,叫我出来有啥指示?咱们俩孤男寡女躲在一个僻静之处,被你同事看见了可不好。”

小谢朝我呸了一口,没有接上话头,看了看时间,道:“应该差不多了。”

我四处环视了一圈,没有其他人啊,小谢这是咋了,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的,难道查案查魔障了?

片刻功夫,小谢的手机响起,接通之后,里面传来了毛警官严肃中略带兴奋的声音:“小谢,有新的线索!”

原来小谢所说的差不多了是指毛警官对季父季母的审讯时间,这小谢,整天神神叨叨火急火燎的看不出对一些细节把握得还挺准。

小谢和毛警官讲电话的时候表情时而愤怒、时而恍然,我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许久之后小谢终于挂断了电话,看着一旁八卦欲火焚身的我,咯咯笑个不停,:“就没见过哪个大男人有你这么八卦的,县局旁边有个西餐厅,明天请我吃西餐,我就将审讯的结果告诉你。”

面对一个极品八卦男,小谢毫无悬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无耻的企图得以满足,小谢讲述起了毛警官对季父季母的审讯结果。

鉴定结果放到了季父季母的眼前,这对老夫妻看到这如山的铁证就傻眼了,季母第一个崩溃,一边哭着一边说:“老头子,我就知道瞒不住,还是老实交待吧,再不交待警官们肯定把我们当成真正的杀人凶手了,什么面子里子的,都比不上我们的命重要啊!”

季父脸上肌肉不停抽动,终于长叹一口气,交待了所有的情况。

可以说,大体的发案经过季父季母没有说谎话,唯一隐瞒的就是季雷的真正身份。

季雷的真实身份,不但隐藏了一桩尘封已久的往事,更隐藏了一段让季父季母颜面无存的过去。

在三十年前,季父季母相恋。两个年轻人相互之间产生好感最终发生感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也到了农村的适婚年龄,正常情况下亲友都会支持和祝福。

但季父季母这一对却几乎被所有人反对,因为他们是表兄妹!

在季水村,同一个冲子很多人都属于同一宗族,同姓同宗族结婚的也不少,但绝大部分都出了五服。

(五服指的是高祖父﹑曾祖父﹑祖父﹑父亲﹑自身五代,只要不是这五代亲缘关系的血亲,都可以结婚,生小孩导致畸形的几率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出五服,则生小孩畸形几率很大,也不会伦理道德所容。)

季父季母作为一对表兄妹,显然没有出五服,无论是伦理上还是医学上都不适合结婚。

但年轻人一旦陷入爱河,不是亲友们说几句话就可以劝说得动的,一开始两个年轻人还只是躲着约会,后来就私奔,最后发展到以死相逼。

几次自杀未遂之后,双方父母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他们在一起,季父季母两个年轻人以为自己胜利了,却不想噩梦在婚后接踵而来.

婚后不久季母就怀孕,两个年轻人满心期待等着孩子出生,但生下来之后,却发现是一个畸形儿!

畸形儿在二三十年前落后的农村是一个不详的象征,最终结果就是绑上石块沉入塘底。

畸形儿出生的当年,村里又遭受到了百年不遇的水灾,季父季母被当成村里各种不顺利事情的罪魁祸首,都说是他们生出了畸形儿才导致上天的惩罚,两人不但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而且数次被当时的族长约谈,给了季父季母两个选择:要么离婚,要么就永远不再生小孩。

两个还在狂热爱情中的年轻人最终选择了不再生小孩。

农村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后代对自己的一辈子有多么重要,为了不至于老无所养,最终夫妻俩领养了季父大哥的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正是季雷。

季雷的真正身份,是季父大哥的儿子,季父的亲侄子!

(因为极亲近的血缘关系,让对亲子鉴定不太了解的季父季母以为可以蒙混过关,没有对警方说实话,却不想在科学的数据下一切谎言都被戳穿!)

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了数年,某一天,季母发现自己又怀孕了,虽然害怕又生下一个畸形儿,但有一个自己亲生孩子的念头压倒了一切,最终两夫妻决定偷偷将孩子生下来。

有了第一次噩梦经历,这一次两夫妻内心极其忐忑,无数次向天祈福希望生下一个正常孩子。最终上天听到了他们的祈祷,生下来的小孩非常正常,两夫妻喜笑颜开,孩子是正常的,也不用担心村里人说三道四了,或许是时间过去了很多年,族长也没有再来过问他们擅自决定生小孩一事,两夫妻都以为这事会这么过去,幸福的家庭生活会慢慢来临。

但数年之后,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他们所祈求的幸福生活离他们还很遥远!因为他们发现,亲生的小孩智力发育明显低于常人,带到医院诊治后,医生确诊了,孩子是先天性的智力障碍,而这一切,和他们近亲结婚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智力障碍的小孩自然就是季雨。

季雨当时已经养了很多年,养出了感情,不可能遗弃,两夫妻年纪也大了,不敢冒风险再生一个,万一还是先天有缺陷怎么办?

经历这么多年的波折,两夫妻终于彻底认命,不再考虑其他,一心想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实际上近亲结婚生畸形儿的几率没有传言中的大,季父季母连续两个都不是正常儿已经算少见了,连续三个非正常的几率更小,但季父季母不知道,当然他们也不敢再尝试。)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季雷慢慢长大,可以帮着家里操持一点家务,季雨也和同村的李涛立了婚约有了依靠的时候,却出了这么一桩天大的命案!

季父季母根据种种状况分析,杀害季雷的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女婿李涛,原本他们想着要为自己的养子报仇,但深思熟虑之后,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得为将来考虑,安排好季雨的下半生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季雷的身份不方便透露,因为一旦透露夫妻俩已经被遗忘的近亲结婚的糗事就又要回到台前,于是他们编造了一段半真半假的话,也让警方得到了一些不完整的信息。

小谢说到这里,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季父季母当时知道季雷有可能被李涛杀害却不去报警,而是想着要以此为条件给季雨争夺一些好处,想必季雷和季雨的亲疏关系也导致了天平往季雨这边倾斜,季雷和季雨比起来,自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未来更重要。

至于季父的大哥(季雷的亲生父亲),很多年前就去很远的外省定居,父母离世后两兄弟之间来往得不多,几年难得见上一次面,也几乎没有过问季雷的事情,所以此次季雷失踪季父没有将消息通知自己的大哥。

到这里,季父季母所知道的事情,全部交待完毕,所有的种种异像都可以完美契合起来,我的直觉告诉我,季父季母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小谢介绍完以上情况,没有再言语,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看着她,依旧内心八卦之火不灭。之前小谢刚接通电话的时候,毛警官说的第一句话过于兴奋导致声音很大被我听到了,毛警官当时说:“小谢,有新的线索!”

如果只是小谢说的这些,还够不上让毛警官激动的程度,一定还有什么小谢没有和我言明。

“谢大人,毛警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说出来我也帮你参考一下。”作为一个协助办案的鉴定师,去问一个警员内幕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事情,但我和小谢的关系让我没有这些顾忌。

出于对我的信任,小谢倒是没有丝毫犹豫:“毛警官说的新线索,和季雷有关,季雷不是一个跛子吗?按照季父季母的交待,季雷的腿脚是后天形成的,有一次和朋友玩耍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从树上摔下来将脚摔断了,因为医疗条件比较差又舍不得花钱住院,最终导致了脚始终没有完全康复,做不了正常人一样的活计,这可以说改变了季雷的一生!我相信这样的情况无论是谁都会对害他脚跛的人痛恨无比,更别说和其成为最好的朋友了,但这样奇怪的事情居然就发生了!”

我闻言恍然,想起了几天之前小谢提到过的一件事,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脱口而出道:“你说的难道是丙某?”

大家应该还记得,案件爆发之后,为了核实受害者的身份对全村三百户进行了第一次失踪人口调查,当时调查到了两个失踪的人员,其中有一个二十一岁的孩子丙某,张警官到了省城调查他的消息,发现平时和母亲生活的丙某,正在省城和二婚的亲父和后妈一起逛街。

张警官询问丙某的时候,丙某交待说自己和季雷是很好的朋友,季雷一直将其当弟弟看,而且季雷失踪的事情也是他曝光给张警官的,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现在调查进展到了这个地步,是顺着他提供的线索在进行。

小谢说的和季雷关系最好的朋友,目前我们知道的只有丙某,难道案子调查了这么久,回过来破案的关键还是要落到丙某身上?

小谢看着我的眼神中露出了赞许的神色道:“你脑子转得挺快,对,导致季雷从树上摔下来脚跛的人,正是丙某!但丙某却说他和季雷是最好的朋友,这非常奇怪,对于一个害自己终生残疾的人,即使不会痛恨一生,也应该很难成为最好的朋友,除非两个人之间发生了极特殊的事情导致关系恢复,又或者丙某说了假话!”

小谢顿了顿,继续道:“毛警官问过季父季母,丙某和季雷的关系并不如他所说的那么好,只是他们经常外出帮工维持家里生计,在家的时候不多,所以对季雷和丙某的关系并不很确定。而且季雷已经死无对证,丙某说假话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季雷只是失踪,还有回来的可能,丙某必然不敢说假话;而丙某敢放心大胆说假话,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在季雷还是失踪的时候,丙某就肯定季雷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杀害季雷的凶手,很有可能是丙某!”

小谢的推理非常有道理,进警局只有短短几年的她,从一个被杨姐笑着说“和我儿子一般大”的害羞小女孩变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刑侦干探,让我不由刮目相看。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也是我刚才犹豫的原因。”小谢皱眉道:“如果凶手是丙某的话,为什么他会给老大(张警官)提供季雷失踪这个线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和小谢商议了一下,决定给刘队打电话,了解刘队现在对失踪人口调查的进展,综合了解季雷生前结交朋友的情况之后,再对丙某进行突击审讯,一定要搞清楚他和季雷的真实关系!

和刘队通过电话之后,他们的失踪人口调查工作也几乎接近尾声,基本可以确认村子里没有其他失踪人口,小马那里也传来消息,季毛毛家两个小孩之前没人接听的电话也都打通了,确定没有人口失踪。

据刘队说,丙某已经从城里回来,目前正在家中。

到了目前这个局面,丙某家非得去走一遭不可了。

昨天说到我们去调查丙某。

会议上分配任务的时候,刘队的一组除了调查失踪人口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对季雷生前结交朋友的情况进行调查。

在去丙某家之前,除了季雷外,丙某的信息也必须掌握妥当,于是小谢拨通了刘队的电话,拜托刘队对丙某的情况也进行调查。

刘队办事的效率很高,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就掌握了丙某的情况,并在电话里将调查到的季雷和丙某两人的详细情况地告诉了我们:

当刘队询问村里人季雷情况时,村里人都表示深深的惋惜,在他们眼里,季雷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小时候很听话也很懂事,如果不是因为脚跛了,至少也会和村里许多同龄的年轻人一样,外出务工赚钱过上很好的生活。

但和季雷经常有交际的人并不多,一是因为村里和季雷同龄的人基本上都外出务工,在家的本就极少。二是因为季父季母经常外出帮工赚钱,季雷一般在家照顾妹妹的时间比较多,加之脚跛行动不便很少外出走亲访友。

因此村里人大部分对季雷的印象基本上还只是停留在他小时候那个聪明听话的乖孩子形象,唯一提供了有价值线索的就是季雷的几个邻居。

几个邻居提供的线索都差不多,季雷脚跛的时间他们也都还记得,和季父季母提供的消息基本一致,都说是在季雷十五六岁左右,断了腿医治不及时导致脚跛,虽然摔伤的现场他们没看见,但当时一致认定的肇事者正是同村的小孩丙某。

据邻居们回忆说,丙某母亲和季父季母因为医治季雷的医药费闹腾了很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救治不及时,导致季雷的脚最终没有完全康复,无法和正常人一样的行走,所以季家和丙某家关系一直不好,两家大人到现在见了面都不打招呼。

但邻居们也都强调,丙某后来和季雷却走得很近,经常会凑到一起,让他们极其疑惑。

至于丙某的情况,村里人提起来则是恶评连连,和季雷完全相反。

丙某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只有一个母亲在,又要忙家里的活计,没人管教的他性子顽劣,上学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日里偷鸡摸狗好吃懒做,村里人极其嫌弃。

无法无天的丙某不但大人不喜欢,小孩也讨厌,几乎没有人和他一起玩,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性格怪异,所以当时说他害得季雷摔断了腿,没有任何人怀疑,都纷纷谴责丙某。

奇怪的是丙某当时死不承认自己害得季雷摔断了腿,当众人指责他的时候,一气之下丙某发誓要打死季雷,甚至连续几天在季雷家周围转悠,说要将季雷的另外一条腿也打断,丙某的母亲跪在地上磕头才勉强将他拖了回去。

按理说季雷和丙某应该是一对仇人,所以后来当季雷和他走得很近的时候,邻居们都觉得极为怪异。

听完刘队的讲述,我和小谢都一致觉得丙某身上的疑点不少,看来这一趟去丙某家里应该会有收获。

丙某的家在村西头一个山坡后面,这个位置就和村人对他的印象一样,特别孤僻。

一栋年久失修的土砖房耸立在那里,不但看起来外表很陈旧而且面积比起季家也小了很多,显然家庭情况非常不好。

小谢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疲惫的女声:“X儿(丙某名字),去开下门,看看谁来了。”

一个年轻的男声传来,显得极其不耐烦:“没看我忙着呢吗?自己去!”

女声叹了口气,稀稀疏疏一阵轻响过后,门开了,露出一个饱经风霜苍老的面孔,当时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我和小谢有一点失神,据刘队介绍丙某家就只有他和母亲两人,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丙某,但那张苍老的面孔,让我们以为见到了丙某的奶奶。

这是一个被现实生活摧残得厉害的可怜女人。

和其核对了身份之后,女人有点失神,疑惑道:“警官,我们家已经调查过了啊,我们家就我们娘俩,再没有其他人了。”

小谢忙道:“我们不是来查失踪人口的,只是想找您儿子了解下情况。”

女人明显有点紧张,道:“我们家X儿刚从城里回来,他能知道什么?”

小谢笑了笑,安抚了下女人,说只是很简单的几个问题,问完就走,女人虽然有点不情愿,还是将我们迎进了门。

进到屋里面,一个年青男子正低头玩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穿着警服的小谢,脸上显露出厌烦地表情道:“不是刚调查过吗,又来干什么?真麻烦。”

小谢没有丝毫不耐烦,笑着解释了几句,特意让我陪着丙某母亲去隔壁屋子等着,她单独问丙某几个问题,我明白她的意思,丙某母亲脸上表情太过于关切,如果小谢问的问题敏感的话,她在场确实颇有不便。

陪着忐忑不安的丙某母亲坐在隔壁屋子,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模样,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我陪着,她必然会跑到隔壁去参与小谢对丙某的询问。

为了消除她心中的紧张,我陪她闲聊了一会,也顺便了解了下丙某的情况,从她的嘴里我听到最多的就是丙某性格其实很好,是个乖孩子,只是他那个没良心的父亲害了他,如果不是他父亲,丙某必然是村里数一数二有出息的孩子云云,结合村人对丙某的评价,我心里不由感叹,丙某如今人见人厌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来源于眼前这个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符母亲的溺爱。

我见到过太多子女性格怪异乖张的情况,和家境教育无关,纯粹就是源于父母无底限的溺爱。

大约半个小时功夫,小谢在外屋喊了声:“W医生,我们走了。”

我应了一声,走出里屋,和小谢对视了一眼,小谢点了点头,想必她需要了解的情况已经都掌握。

和丙某母亲道了声谢,我们便退了出来,而丙某母亲此刻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儿子身上,根本无暇估计我们,飞快地跑到丙某身边询问着什么。

待我们走出丙某家,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丙某的咒骂:“死老太婆,你特么少啰嗦点行不,烦死了!”

小谢闻言苦笑了下,和我说起刚才询问的情况。

用小谢的话来说,这丙某,完全就是一个人渣!

刚才小谢向丙某了解情况的时候,丙某居然提出要小谢给他钱,他才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出来,让小谢哭笑不得。

直到小谢神情严肃起来,告诉丙某如果他不配合调查,就会成为命案重点嫌疑犯的时候,丙某才神情紧张,表示全力配合询问。

丙某交待,他和季雷的关系确实和他之前所交待的一样,一直都很好,就算之前因为季雷断腿一事有过矛盾,那也只是短时间的事情,后来两个人相互之间达成了谅解,就依旧经常在一起玩,甚至当季雷忙的时候,他还会去代为照顾季雨,和季雨的关系也不错,当然他母亲和季雷的父母还是有矛盾,丙某强调这一点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小谢重点问到了丙某害得季雷摔倒一事,丙某交待的却和之前季雷家人包括邻居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丙某强调他根本不是导致季雷摔伤的人,季雷摔伤的时候丙某还只有十一岁,那时候的季雷,算是村里的孩子王,聪明、仗义,很多人都信服他,丙某虽然顽劣,但在季雷面前还是很服气的,所以即使和别人合不来,但季雷和丙某关系却处得不错,只有当季雷在的时候,丙某才会参与到孩子们的游戏当中去。

在事发的当天,丙某和季雷还有村里几个孩子在一起玩耍,村里的孩子们没有什么好游戏,就是爬树,抓鱼,捉迷藏这些因地制宜的小游戏,当时村里头一颗茂密的树上有一个鸟窝,听得鸟叫声,熟门熟路的孩子们就知道里面有小鸟,相约谁先爬上去抓住小鸟谁就赢了,于是几个孩子们纷纷往上爬。

当时近黄昏,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树很大树叶又茂密,孩子们爬得个不亦乐乎,因为年龄和体力有差距的关系距离拉得比较大,相互之间看得不是很清楚,正当孩子们努力攀爬为抓到那只小鸟较劲的时候,忽然听得头顶传来季雷的声音:“你推我干什么!”,随后“哎呀”一声尖叫,一个人影从树上摔了下去,孩子们当即被吓得不清,纷纷退下来之后,一个个被眼前的状况吓坏了:季雷躺在地上,小腿处有一个恐怖的扭曲,虽然没有流血,但显然骨头已经断了。

等季父季母接到通知赶到现场之后,季雷已经痛得几乎晕眩过去,季父季母现场核实了情况,并结合季雷本人的交待,推他的正是丙某!

而丙某却很委屈,说推人的不是他,当时天色昏暗,他又只顾埋头往上爬,而且距离季雷较远,只听到了季雷的声音根本没有动手。

之后季父季母和他母亲因为赔偿款一事闹腾,他确实有过扬言要打断季雷腿的举动,不过那也是因为他内心极度委屈所致,不过后来季雷主动向他道歉,他也就原谅了季雷。

以上,就是丙某交待的所有情况。

当天的调查基本结束,温警官安排来接我们的车也到了村口,在返回县警局的路上,小谢和我分析整理了下目前所掌握的情况。

受害人数量为二,可以确定其中之一是季雷,另外一个受害人可以确定和季雷差不多,性别男,其他不详。

案件发生时间的推测:

因为尸块被烹煮至糜烂状态,无法确定受害者具体死亡时间,根据之后对尸块腐烂程度的鉴定,可以将尸块的烹煮时间估算到发现的半个月之前,也就是说,季雷几乎是失踪就遇害了。

据季二小本子上的记载,季毛毛和李涛大伯来购买焖罐的时间基本一致,都是同一天,所不同的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而这个时间是在季雷失踪的数天之后。

如果最终的鉴定结果能确定装尸体的焖罐就是这两家丢失的,那么从这一点可以推测,犯罪嫌疑人是在杀害季雷和受害人乙之后,将尸体保存了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季毛毛家偷取焖罐,最后分尸并烹煮抛尸。

犯罪嫌疑人的推测:

目前警方所怀疑过的犯罪嫌疑人,有六个,分别是季父季母、李涛、李涛大伯、季毛毛、丙某。

季父季母最后交待的内容和警方掌握的情况一致,基本可以排除嫌疑,李涛杀人的动机和时间也不存在,也可以暂时排除嫌疑,那么剩下来的嫌疑人就是季毛毛、李涛大伯和丙某三人,季毛毛和李涛大伯都被温警官安排人接到县局审问了,审问的具体情况我们回到警局就可以知道。

我和小谢赶回警局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刚进到警局刘队的办公室,一股辣椒炒肉的香味就迎面扑来,为了调查案件中餐晚餐都没时间吃的我这才突然间感觉到饥肠辘辘,看来神经紧张和精神兴奋之下大脑会强行抑制饥饿感这个传言是真的。

刘队热情地招呼我和小谢享用了一顿辣椒炒肉盖浇饭,这比起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

小谢一边往口里塞着食物,一边将我们调查到的情况一一汇报给刘队。

刘队沉咛了一会,拨打了几个人的电话,我们刚刚将两大份辣椒炒肉盖浇饭送下肚,几个人就陆续进了刘队的办公室,其中有温警官、毛警官、还有刘队小组的另外一个负责任老任。

把饭盆子撤掉,办公桌就成为了会议桌,几个人围着一坐,关于案情的讨论会就开始了,这一个小细节,也让第一次有幸参与这种临时会议的我印象颇为深刻。

这就是警员们的办案效率,只要觉得有需要,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在第一时间去调查处理案件,至于休息,案件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无心去休息。

这个会议从八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我们对案件讨论得非常细致,几乎每一个可疑的细节都进行了详细分析,并针对这个细节提出了核实和调查的方法。

为了不显得拖冗,会议讨论的内容我就不再细说,只将这次会议上总结的情况和发现的疑点讲述给大家听。

当时按照分组,刘队负责的是失踪人口调查,毛警官负责的是季父季母的询问,而我和小谢负责的是装尸容器“焖罐”的调查。在我和小谢这一组有了进展之后,温警官又分出来负责对李涛大伯和季毛毛家的焖罐进行调查。

到目前为止,获得的情况如下。

季水村有三百余户,当时刘队小组六个人每个人要负责五十余户,时间很紧,所以采用的调查方式是询问和电话确认。

询问家中现有的人员,并对不在家的人员和长期在外地务工的人员电话确认,如果遇到电话无法接通的情况,就记下号码,再由某位警员统一核实,虽然并不很科学,但这是当时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法,最终的调查结果也在一天之内结束了,确认除了季雷之外,村里没有其他人在近期失踪。

而毛警官对季父季母询问的结果确定了季雷的真实身份,作为一个专业人员的毛警官,基本上可以确认季父季母所说的应该是真相,不似作伪。

我和小谢调查的结果之前已经说的很详细,就不再总结,只说说温警官之后对焖罐的调查情况。

从季毛毛和李涛大伯两家带回来的焖罐,专业人员和抛尸现场的做了对比,初步可以断定现场的九个焖罐的来源和李涛大伯家的几乎完全一致,也就是说,这九个焖罐来源都是李涛大伯家!

季毛毛家的九只焖罐虽然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不过并不能排除作案的嫌疑,因为根据之前在九只焖罐中尸块总重量和体积推测,九只焖罐所装的只是一个成年人的肉块重量,季毛毛家的那九只焖罐或许被用来装另外一半尸体也说不定。

这九只焖罐的下落,暂时也成为了一个疑点。

所有的案件线索,目前都指向了两个焦点人物,李涛大伯和季雷的朋友丙某,这两个人之一会不会就是本案的最终犯罪嫌疑人呢?

会议上毛警官还谈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情况,在知道季雷的身份之后,毛警官给季雷的亲生父亲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季雷的死亡,但季雷的亲父却无动于衷,连回来看一眼都不愿意,只说孩子已经托付给了弟弟,那么所有的事情都由弟弟处理,他不会插手。

毛警官还想要询问其他情况,季雷的生父却极不耐烦,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季雷生父的态度恶劣,毛警官当时认为他有作案嫌疑,并要求当地的公安局配合进行了调查,但之后传来的消息可以确定季雷的生父在季雷失踪的那段时间没有任何可能性出现在几千里之外季水村的可能,嫌疑可以完全排除。

刘队在会上做了总结,提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查明受害人乙的真实身份,并找到作案人的动机。

几乎所有案件,犯罪嫌疑人都会有犯罪的动机。

在我们这个案件中,无论李涛大伯和丙某,都没有任何能让他们做出杀害季雷并烹尸抛尸这样残忍案件的动机。

案子到这里,可以说到了一个瓶颈,似乎线索很多,嫌疑人也有,但却始终掌握不到确切的证据,更无法找到一个突破口。

会议结束之后,我回到宾馆房间,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这几天经历过的事情在我脑海中久久盘旋无法消散。

我爬起来又躺下去,躺下去又爬起来,辗转反复无法入睡,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当时陷入了案件困局的我根本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居然让之前还迷雾重重扑朔迷离的案件迅速接近了真相!

不单迷雾重重的案件让我烦恼,从中午开始,小谢就显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平常我和她开玩笑她最多笑骂一声,再将脚撂到我脖子上比划两下,这次却向我翻白眼,一副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的神情,让我很是郁闷。

长期的郁闷会发展成抑郁症,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我会成为自己的客户。

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却响起了“拍”门声,这种敲门方式是小谢独有。

我看了看时间,刚刚凌晨三点,小谢这个时候找我干嘛?该不会是……

我稍稍迟疑了一下,门外响起了小谢彪悍的声音:“死猪,别睡了,快开门!”

我连忙裹好睡衣起床打开房门,小谢急匆匆地冲进来,大声道:“快点去卫生间换好衣服,你的吃饭家伙我帮你收拾,完了马上出发,有紧急任务!”

我闻言一惊,这个时候突然有紧急任务一定是案子有了重大发现!要我准备好吃饭的家伙,这个线索一定和亲子鉴定有关系!

我刚从洗手间换完衣服出来,小谢已经整理好了取样的工具,拉着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警局,开上警车一路向季水村方向狂奔。

一路上我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谢却说她也只是接到了通知,到了目的地才知道情况。

但小谢还是向我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打电话给她让我们前往会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顶头上司张警官!

神出鬼没的张警官居然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季水村,我内心隐约觉得案件离真相不远了。

警车进入季水村后,径直开到了一栋土砖房前,下车之后,便看见旁边不远处停了一辆车,用灯光照了一下车牌,正是张警官的座驾。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地方很熟悉,就着灯光仔细一看,这里不就是季二铁器铺后面的那栋房子吗?难道这栋房子是季二的家?这个案件又和季二扯上了关系?

我正狐疑间,从土砖屋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定睛一看,正是张警官。

张警官看到我,笑道:“小W,张叔就不和你客气了,今天请你过来,是要你配合我们到季二家中进行调查,并取样鉴定。”

我连忙表示义不容辞。

张警官看出了我脸上的困惑,简单地向我和小谢讲述了情况。

张警官简单的讲述,让我明白一个老刑侦的嗅觉是何等的灵敏。

大家应该还记得,我和小谢温警官三人到季水村进行焖罐的调查,源于张警官在前一次会议上的安排。

在那次会议之后,张警官就离开了县警局前往了邻县,协助当地警局处理另外一桩案子,但我们不知道的是,张警官过去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这个目的和我们现在调查的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关系!

早在案件爆发的当天,发现现场抛尸的容器是九只焖罐的时候,警员们不但对现场和疑点进行调查,实际上在幕后还做了很多工作,比如当一个案件发生时,会调查之前的一些未破的悬案,找到是不是有共同点。

很多成为悬案的重大案件,往往凶手在隐藏一段时间之后,以为风声过去,会继续犯案。在调查的过程中,张警官敏锐地发现,早在二十多年前,邻县发生的一桩命案和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个案件有许多共同之处。

于是张警官在当天和我们开完会之后,马上驱车去邻县,除了配合当地警官调查另一件案子之外,更重要的是到当地县局查找悬案的原始档案!

原始档案中详细记载了案发的经过。

在二十多年前,邻县的XX村,发生了这么一起案件:

某位村民在一条水渠里发现了一个陶制焖罐,打开看里面是煮烂的肉,肉已经开始腐烂人无法食用,村民却舍不得扔掉,准备带回家给自己的狗吃。

结果拿回去完全打开陶制焖罐之后,发现里面居然还有混有长长的毛发,从长短粗细来看,是典型的女性头发。村民吓得不轻,连忙报案,当地警局安排人在发现陶制焖罐的水渠里进行调查,又发现了八个同样的陶制焖罐,里面同样盛满着煮烂的肉。

最后法医鉴定确定是人肉,也就是说这是一桩杀人烹尸的重大凶杀案,只是当时DNA鉴定的技术并不先进,确定不了太多的信息,只能确定受害者是女性,但当时附近几个村子失踪的人口就只有一个,是一个办村宴的厨师,男性,这个失踪的男性其后也一直没有找到。

最终这个不能确定受害者,不能确定犯罪嫌疑人,又没有任何有价值线索的案子,最终成为了一个悬案。

但里面记载的一些信息,却和我们现在经历的案件有许多相似点:

首先,碎尸烹煮抛尸的手段一致,容器里只有煮烂的肉块和毛发,没有骨头;

其次,抛尸的容器也相似。我们遇到的这个案件用的是铁质焖罐,上述悬案用的是陶制焖罐。

最为诡异的是,就连抛尸的方式也一样,二十年前的案件在水渠上游发现了三个,在下游发现了六个,合计一共九个。这次的案件在小河的中段发现三个,在下游一段发现了六个,合计同样是九个!

可以说这两个相距二十多年的案子,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很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听完之后还是疑惑不解,两件案子相似不假,怎么和季二又扯上了关系。

张警官笑道:“这一点就是你和小谢的功劳了。”

我神情疑惑地看着小谢,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谢看着我傻乎乎的神情笑出了声道:“你还记得昨天上午我们去季二家的铁器铺询问时候,他说过的一句话不?”

我疑惑道:“什么话?”

“我们查看了季二的小本本,发现李涛大伯和季毛毛都在他那里买了九只焖罐,当时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的那句话。”

我仔细地回想下当时的场景:

季二当时脸色一变,说了一句话:“对了,九只焖罐,天啊!这两个人不会和那案子有关系吧!”

我仿佛触及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看着小谢眼神有点犹豫。

小谢道:“我再提示一点,季二这个人,我们两个后来分析他是一个仔细人对吧,他不但记得所有铁器的价格,而且还认认真真将每一个人买了什么铁器做了记录,做事非常的仔细认真!”

我脑子里面一转,瞬间醒悟过来,道:“我懂了,按照季二如此仔细的性格,同一个月内连续两宗同样数量的焖罐交易他没有理由不记得。就算当时真的忘记了,事后听说现场发现九个焖罐肯定也会去查自己的小本本,这一查必然就会想到这个案子和季毛毛还有李涛大伯购买的九个焖罐有关系。但季二当时的表情,好像是才发现这个案子和九个焖罐有关系,这极不正常!”

小谢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样,事后我一想也觉得很奇怪,就将这个情况告诉了老大,老大说我提供的消息很重要,马上安排人进行暗中调查,交待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所以后来我也没对你说。”

我闻言恍然,难怪从昨天中午起小谢就心事重重,我和她开玩笑她也没心思回应,原来她心里一直在想着季二这个事情。

张警官笑着告诉我们,这只是季二的一个可疑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真正促成了这次的紧急行动。

当时正在邻县调查的张警官,听到小谢提供的情报后马上通知了刘队,让刘队安排几个警员在季水村暗中对季二的情况做了详细调查,也就是说,当小谢、毛警官、刘队带着三组人进行明面上案件调查的时候,暗中还有一组人,在昨天下午和晚上对季二进行了详细调查!

最终调查的结果传回张警官耳中,一个情况让他做出了连夜对季二进行审问的决定。

在二十多年前,邻县那起抛尸悬案发生时间的前不久,季二家也发生了一起不小的事件:季二的妻子,和一个野男人私奔了!

据个别年长的村民回忆,季二妻子私奔一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因为自从季二妻子私奔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所有私奔的情节,基本上都是季二口述,当时季二的岳父岳母还来季二家要季二赔人,季二以妻子出轨为由将岳父岳母乱棍打出。

联想到邻县发现的陶罐抛尸一案,受害者是一个女性,张警官有理由怀疑,此受害者正是季二的妻子,而季二的犯罪嫌疑最大!

如果二十年前抛尸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是季二,那么此次行凶手法完全一样的案件和季二必定逃脱不了关系!

我恍然大悟,这个季二,果然很可能就是凶手!但是张警官叫我来的目的不是亲子鉴定吗?这又和季二有什么关系?

当我将这个疑问提出来的时候,张警官看了看时间道:“我刚到不久,还没来记得仔细调查季二家,先进屋吧,调查完再和你们说。”

我和小谢连忙应了一声,跟着张警官进到了土屋中。

季二家的土砖屋不大,比起季雷家的要小很多,但是土砖比较新,建造的时间应该不久,和季雷家一样的是,也是用双层土砖垒成,墙壁特别厚,冬暖夏凉。

屋里只有五间房,一间堂屋(客厅)、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一间杂物房还有一间厨房,和许多农家一样,厕所都在后门外。

除了这栋土砖屋,季二还有一个自建的小铁器铺就在屋子前面不远处,也就是白天我们去过的那一个,据张警官介绍,有两名警员在刚才带着季二去调查铁器铺了,等调查完毕就会带季二过来接受询问。

我们在土砖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房间很干净,衣柜里面的衣服也叠放的很整齐,虽然是一个老鳏夫居住之处,但是整个屋子非常干净整洁。

次卧的床铺暂时没有铺盖,空荡荡的,这里应该是季二儿子的卧室,床头柜摆着两张照片,看长相一张应该是季二儿子,另外一张是年轻的季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是一张旧照片,看样子照片中的男子应该是季二的兄弟。

衣柜里收着许许多多季二儿子的衣物,除了常见的衣柜木床之外,居然发现了一个农村少有的小梳妆台,明显是女人的用物,抽屉里面还有一些女性的用品。

张警官自言自语道:“看来村里的流言是真的。”

张警官回过神来,看着犹如好奇宝宝的我和小谢道:“有村民说季二的儿子是个风流种子,经常会偷偷带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家里,虽然这些女人没露过面,但是晚上经常会听到女人的声音。”

我和小谢点了点头,季二儿子的年龄二十多岁,风流点也正常。

从后门出去,是一个围墙围起来的小院子,这个小院子就显示出季二家和其他农户人家的不同之处来,别人家都是菜园、池塘、或者是猪圈之类的,而季二家的这个小院子则别有洞天。

左边一侧是一个牛毛遮的大型雨棚,雨棚里堆放着许许多多的废铁料,什么废自行车圈、废铁棍、废铁块、废铁板等等应有尽有。

右边一侧是一个农村铁匠铺常见的炼铁炉,看那个风箱和造型,明显还是几十年前的产品,不过用来打造一些普通农家用的工具还是凑合。

炼铁炉的不远处有一口水井和水泥垒成的小水坑,这是打铁铺的必备,小水坑里面传来一阵骚气,看来这个季二还在用古老的尿液淬火的方式打铁。

我们四处寻找了一周,屋子不大,所有的墙面地面包括屋后的小院子我们都调查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丝毫的凶杀案残留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凶器,包括厨房的几口锅我们也没有放过,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当然,这些可疑的东西包括铁炉灰等我们会收集起来送到专门的地方进行进一步检测,因为有可能这些凶器都在案发后被清洗过,而尸体的骨骼至今没有发现,也很有可能被丢到铁炉火中毁尸灭迹。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声呼喊:“张队,在里面吗?我们已经调查完毕,现在向您汇报。”

张警官应了一声,门外走进来两个熟悉的警员,和我们点头示意,垂头丧气的季二被夹在中间,看到我和小谢,明显愣了半天,脸上的肌肉抽动着道:“二位警官也在啊,您看这叫什么事,我季二可是个奉公守法的好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警官严肃道:“季二,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最好老实交待!”

季二苦笑着说:“张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刚才您问的时候我也都将情况交待了,我只是本本分分的一个小农民,你要查的话,应该去查李XX(李涛大伯)和季毛毛他们两个啊。”

张警官冷笑道:“你是决定抗拒到底了是吧,那好,我先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完看有什么想法?”

说罢,张警官将自己在邻县掌握到的二十多年前的悬案说给了季二听,我和小谢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季二的面部表情。

季二从张警官提到二十年前的那桩悬案,脸部表情就有点不自然,或许平常人看不出来,但作为一个副业心理咨询师的我,明显地看出他内心的紧张,尤其是当张警官将受害者和他妻子联系起来的时候,季二的嘴角有不规则的跳动,这是极度恐惧加紧张的表现,这个时候我可以断定,季二必定和这个案件有很大的关系!

等张警官讲完这个事件,季二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道:“张警官,我妻子和野男人私奔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二十多年来,我辛辛苦苦供孩子读书,现在他上班出息了,我以后的日子也就轻松了,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杀害季雷这个跛子啊,他和我无冤无仇,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拜托您一定要查清楚!”

张警官背着双手,冷眼看着季二半天不说话,不但季二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就连我的内心都紧张起来。

季二说的没错,所有的猜测都是捕风捉影,就算季二和二十多年前的那桩官司有关系,就算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受害人是季二的妻子,就算之前季二向我们透露季毛毛和李涛大伯家里丢失了焖罐是故意诱导我们,但是最关键的,他没有动机啊!

季雷和家人都和他没有什么矛盾,他为什么会杀害季雷,而且是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数分钟过去,张警官始终没有答话,空气紧张得仿佛一把可以捏出水来。

我第一次感觉时间是如此难熬。

凌晨的气温很低,季二的额头却滴下了汗珠,但依旧硬撑着不说话。

良久,张警官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好吧,我问你一个问题。”

张警官顿了顿,盯着季二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震摄人心道:“你、亲、生、儿、子、去、哪、里、了?”

季二瞬间脸色刷白,哆哆嗦嗦道:“张……张警官,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警官忽然笑了起来,不但季二被吓地不轻,连我都感觉到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两次失踪人口调查,两次当着调查警员的面打电话给你的儿子,嘴里“儿啊儿啊”叫得亲密,其实不是你的亲儿子,而是你的干儿子吧?季二,你玩的这个鬼花样,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亲儿子,现在应该就和季雷的尸身混在一起,躺在那小小的九只焖罐之中!”

季二闻言全身一软,彻底瘫软在地。

我浑身汗毛倒竖,终于明白我这次前来的任务是什么!

原来一直不知道身份的受害人乙,居然很可能是眼前这个季二的亲儿子!想必此次过来,是为了取样季二的血样做亲子鉴定!

季二老泪纵横,紧闭双目,嘴角抽动着,双手一松一紧地捏着拳头。

这种情况我见得很多,绝大部分重度抑郁症患者遇到严重打击时也会是这个样子,我看了他的模样,心知他正遭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心理濒临崩溃,这种情况下怕是再无法让他交待一些更有价值的信息。

果然之后无论张警官如何询问,季二始终歪倒在地上一言不发。

张警官见状停止了询问,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会意,忙招呼小谢上前,合力扳开季二的拳头,从季二的中指上取了血样。

整个过程季二算不上配合但也没有反抗,或许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整个人显得非常僵硬。

从季二的身上取样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季二这个人有一点怪异,却不知道怪异在哪里。

取样完毕之后,张警官和一名警员带着季二回到县局,另一名警员直接带着季二的血样送至省城鉴定中心杨姐手中做加急鉴定。

我和小谢继续留在季二家,张警官告诉我们,市局的专业人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如果季二是凶手的话,这里很可能是第一凶案现场,等专业人员一到我们就配合其对季二家进行周密调查。

数小时后,市局的专业人员赶到,我们配合他们对季二家和铁器铺的现场做了非常仔细的调查,调查的过程中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对于他们的专业性和做事的严谨态度深感钦佩。

现场调查的过程我就不详细描述了,免得像记流水账一样让大家看得不够爽快,讲几个重点的吧。

季二家是经营铁器的,这无形中加大了案件调查的难度,几乎所有的铁器都可能成为凶器,而打铁炉又可以成为毁尸灭迹的最好工具,但查案人员不厌其烦地用专业的仪器和方法在每一样可能的物品上进行调查,却没有任何发现。。

专业人员对季二的土屋和铁器铺进行了进一步的检查,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遗留的血迹和人体组织。

后院的土层当中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我们曾经怀疑过的水井也都调查了,里面没有丢弃什么东西。

这次的调查的最后,一些可疑的铁器、小物品、铁炉灰的样本、季二儿子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包括摆在他床头的照片、衣柜里的衣物、还有房间的梳妆柜和一些女性用品等也都带回了警局。

对于季二儿子会经常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过夜的这个疑点,我们自然不会放过,或许能从中间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调查又持续了数个小时,等我和小谢回到县警局,已经是晚上了,整个警局灯火通明,显然都在加班加点忙着处理案件。

毛警官告诉我和小谢,季二和嫌疑人乙的加急鉴定结果已经第一时间通知过来,确定是匹配。

也就是说,嫌疑人乙可以确定是季二的亲生儿子,鉴于季二的亲生儿子只有一个,应该就是我们在现场看到的次卧床头柜上那张照片上的年轻人无疑。

张警官和刘队正在审讯室对季二进行审问,毛警官要我们在办公室等一等,看看张警官还会不会有什么安排。

在等候的过程中,毛警官也将之前我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解开了。

我一直很奇怪张警官怎么知道季二联系的不是亲儿子而是干儿子。

原来昨天中午刘队接到通知之后,安排了警员暗中对季二进行调查,在调查的过程中得知一个线索,季二有一个和他学过打铁手艺的干儿子,经常以父子相称,现在在外地务工,针对于这个情况,警员对这个干儿子进行了调查和询问,果然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情况。

干儿子交待,平常联系得不太多的干爹季二这几天经常和他联系,短短几天之内就打了几次电话,警员一算时间,其中两次和对季水村进行失踪人口调查的时间完全一致,该警员将这个疑点迅速上报给了张警官。

人口调查的时候不给自己亲儿子打电话却给干儿子打电话,这明显就是掩饰自己亲生儿子的行踪,联系到二十多年前发生的案件和现在这个案件目前掌握的情况,张警官几乎可以断定受害人乙就是季二的亲儿子。

这次亲子鉴定的结果也证实了张警官的猜测。

几个小时过去,趴在办公室桌子上睡了一觉的我,终于听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季二坦白了,他交待了所有行凶的经过和动机!

整个过程让我们对季二这个人深感又可怜又可恨,到底季二交待的真相如何,就让我和大家从头开始讲起吧。

和季雷尸身混在一起,躺在那小小焖罐之中的,正是季二的亲儿子——季风(化名)。

季风和季雷是同宗族的兄弟,从小就关系很好比兄弟还亲,知道自己被亲生父母送到了叔叔家抚养的季雷,和父母早早离异的季风同命相怜,读书的时候连吃住都经常在一起。

季雷小时候聪明大胆人又仗义,季风却胆子很小父亲都忙于生意没人照顾,正好需要一个人来撑当保护伞,季雷完美地扮演了这个角色。

就这样季雷季风二人亲如兄弟的过了上十年,却发生了一件导致兄弟关系破裂的事情。

季雷因为个子高大性格又好,自然而然成为了村里的孩子王,这样不免就会遭受一些人的嫉妒。

有一次,一群顽皮孩子一起玩耍,看到了树上鸟窝里有一只雏鸟,其中之一就提出一起爬树,谁先抓到那只雏鸟就算谁厉害,才能真正有资格当上村里的孩子王。

提议的这个小孩大家应该都猜到了,正是顽皮捣蛋无法无天的丙某。

季雷这个半大小孩玩心也重,便同意了,一群小孩嘻嘻哈哈往上面攀爬,攀爬的过程中,却出了一个事故。

季风虽然身材矮小,爬树却正好方便,蹭蹭蹭几下便爬了上去,眼看快接近鸟窝,却发现有人拉扯自己的衣服,往后一看正是季雷,季雷说让他来抓住雏鸟,不然自己就太没有面子了。

季风很听季雷的话,于是表示同意,正好这个时候,身后的鸟巢中传来几声雏鸟的鸣叫,加上当时正是黄昏,天色昏暗,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隐约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逼近。

胆子小的季风吓了一跳,手上一滑没有抓稳,下意识地就撑住了身后的季雷,季雷大吼一声:“你推我干什么!”随即一个把持不住,瞬间便掉了下去,竟然当场摔断了腿。

季风完全没想到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居然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整个人完全懵了。

不久之后大人们赶来,季风却听到季雷说自己是被丙某推的,季风感激之余也后怕不已,他知道季雷这样说是为了保护自己,顺便惩罚不服从季雷的丙某。

在季雷成为跛子以后,季风整天自责,说是因为自己季雷才成为这个样子,他一定要想方设法来补偿季雷,弥补他自己的过错,就连季雷的妹妹季雨,季风也表示出异常的关心,甚至说出了以后娶她之类的话语。

季二知道这个情况气愤万分,痛骂了季风一顿,在他看来或许哪一天季雷心病发作,就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情也说不定,至于让自己漂亮健康的儿子去娶一个疯疯癫癫的傻丫头,简直不可思议!

但无论季二如何反对,季风总是我行我素,于是季二只有一个办法,将季风赶出家门外出务工,不要再呆在家里。

不过逢年过节总要回来的,只要一回来季风就往季雷家里跑,气得季二暴跳如雷,自从季雨和李涛订婚之后,季风就整天闷闷不乐,季二心里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浓。

终于在某一天,季二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季二回忆说,季风那天刚从城里回家不久,去了季雷家一趟返回来就躲在房里哭个不停,季二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季风说他看到了李涛的父母和李涛都去了季雷家,应该是商量季雨的婚事,他心里难受。

季二当时内心还颇为庆幸,认为这样最好,季风断绝了对季雨的念头,也可以疏远和季雷的关系,但他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几个小时之后,自己的乖儿子季风,就在和季雷的争执中,被季雷杀害了!

争执的内容他无法得知,当时天色已经很晚,他正在奇怪吃过晚饭就出门的儿子怎么还没回来,忽然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儿子在电话里面说了断断续续的几句话:“爸……季雷打我……快救我……”

当状若疯狂的季二赶到现场时,季风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而季雷手里拿着一根带血的铁火钳眼里冒着绿光,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季二说自己当时已经疯了,上去抢过铁火钳几下就捅死了因为杀人已经傻掉的季雷。

之后,自知犯了大错的季二趁着夜色将两人的尸体背回了铁匠铺,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决定毁尸灭迹。

他用铁器铺里面的菜刀和工具等剁碎尸体,并用几口铁锅盛起来,利用炼铁炉的高温烹煮。

煮烂的尸体肯定不能留在家里,原本他就考虑好了要用焖罐抛尸,这样密闭的铁器沉到水里也就不会被发现。

但他又怕万一被发现,顺藤摸瓜找到了他这个铁器铺,于是连夜跑到李涛大伯和季毛毛家里偷取了共十八个焖罐。

农家的房门都是那种木栓子,对于他这个铁匠来说不在话下,偸了焖罐之后,他就将尸体装进了焖罐中,因为焖罐很重,他只能分两次带走,抛尸到了河中。

当时行凶的火钳,季二丢到了炼铁炉中炼化掉了,其他分尸的工具还有蒸煮尸体的锅具,季二告诉我们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些东西都是新的,被他清洗干净之后,放在铁器铺里陆陆续续卖给了同村许多户人家!

季二告诉张警官,如果要找到这些凶器,有一个途径,去找到他的小本本,再根据卖出去的记录挨家挨户搜寻即可!

这便是当天晚上张警官联合刘队对季二审讯过后,我们所知道的季二所交待的所有事件的真相。

我听完之后很好奇,问了张警官一个问题:“季二没有承认自己和二十多年前那件案子有联系吗?”

我只记得当时张警官朝我诡异地笑了笑道:“小W,张叔今天告诉你一个真理:很多真相都掩盖在谎言中,当犯罪份子以为他能欺骗所有人的时候,其实他恰恰暴露了自己!”

受害者和犯罪嫌疑人终于确定了,当天晚上我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和小谢一同在警局接待室用了个午餐,等着张警官的电话。

今天早上张警官交待我和小谢中午十二点在警局等他,他会带着我和小谢去一个重要的知情人家里,查证一些事情。

十二点一到,张警官的警车就准时停在了警局门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时间掐得真是神准。

小谢让张警官坐到了后座,自己坐上了驾驶位开车,刚启动车子她就朝我眨了眨眼睛,又朝后座的张警官努了努嘴巴。

张警官是何等人物,这个小动作一下子就被他发现了,大笑道:“你们两个小鬼头又在嘀咕啥,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闻言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将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

昨天张警官只是简单的说了下季二交待的真相,对于季风和季雷起争执的原因,我和小谢都很是疑惑,如果季雷和季风关系很好的话,不至于生死相搏。

张警官随后给了我们完美的解释:

季雷和季风发生打斗的地点在小河边,距季二家有大概一里多远,这里也是季雷和季风小时候经常来玩耍的地方。

当季二赶到现场的时候,季雷已经对季风下了重手,季风奄奄一息。当季二抢下季雷手中的凶器捅死季雷之后再去抢救季风,却发现季风已经气息全无,季二是个懂法的人,知道即使季雷是凶手,但自己这样的举动也属于故意杀人,被发现必然会承担法律责任,所以才毁尸灭迹。

在季雷和季风争执的时候,季二不在现场,所以他无法确定两个人为什么会动手,但根据季雷行凶的凶器季二可以猜到大致的情况:

凶器是一把打铁专用的火钳,在整个季水村,只有季二家里才有,所以肯定是季风随身携带,结合季风在事发之前和季二所说的,他是看到了李涛和李涛父母去季雷家,以为是去商量李涛和季雨的婚事,回家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季雨虽然智力发育迟缓,但长得漂亮,平时也很乖,还会帮着做做家务,如果不是智商低下,必定有很多人追求。

季雷跛脚之后季风就经常帮着照顾季雨,时间一久就对季雨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对于季家将季雨私下许配给李涛一事,季风一直表示不满。

季二根据当时儿子的表现,猜测很有可能是儿子妒火中烧,想着去和季雷理论,因为怕理论的过程中季雷会对他动手,才带着火钳,结果在理论的过程中引发了争执,或许是触及到了季雷跛脚的伤痛往事,季雷控制不住自己和季风动了手。

季雷自从脚跛之后就一直性格怪异,喜怒无常,这一点警方调查时也经过了村民的证实,所以季二这样的猜测仿佛非常符合常理。

但随后张警官提出的猜测则让我和小谢觉得更加接近真相:

季二在对季雷杀害季风一事的描述过程中,一直忽略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季雨有孕在身,之前我们曾经怀疑过是季雷的孩子,但是通过亲子鉴定正是受害者乙季风的孩子!(这一点在上文中提到过。)

当然这一点季二始终不知道,但作为当事人的季雷和季风一定知道!

在张警官的猜测中,很可能是季风在帮季雷照顾季雨时,控制不住自己,和季雨发生了关系,导致季雨怀孕,季风看到李涛和李涛父母去季雷家,以为季雨马上要和李涛结婚,就约了季雷到无人的小河边谈判。

在谈判的过程中,季风很可能以季雨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为要挟,逼季家退婚,季雷痛恨季风对自己的妹妹下手,最终怒火中烧,抢过季风手中用来自卫的火钳,捅死了季风,而这一幕,正好被接到电话赶过来的季二所发现。

这种可能性远远超过季二的猜测,而且更加符合常理,二十多年亲如兄弟的感情,也只有这种极端的状况才能导致兄弟反目!

张警官解释完季雷季风生死相搏的动机之后,又向我们讲叙了一些昨天晚上季二陆陆续续交待的案件真相。

季二偷盗季毛毛和李涛大伯两家的焖罐当成装尸体的容器,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用铁器铺新的焖罐被警方顺藤摸瓜找到,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混淆视听,将季毛毛和李涛大伯两个人变成凶案的嫌疑人,给警方查案制造障碍。

包括他当时故意找出小本本,给我和小谢看,也是为了将案件的视线转移到季毛毛和李涛大伯身上,他的想法是只要警官重点调查这两家,就可以放松对村里其他人的调查,当然这个其他人也包括他,等风头一过去,他就变卖家产,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儿子已经死了,他也没什么牵挂,只希望自己以后能找到一个养老的地方,过完余生。

当时抛尸所用的焖罐是李涛大伯家的,季毛毛家的焖罐包括两个人的骨头都被他丢到熔炉中用高温融化了,残渣丢弃到了河水里,铁水练成了新的铁质工具,所以警官才始终找不到。

邻县二十年前发生的案件,季二说他是真的不知情,自己的妻子和野男人私奔之后,他比谁都难过,而且私奔这个事情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有其事,季二例举了几个人,都是村里上了年纪的人物,他说这几个人都亲眼看见妻子和野男人有来往,可以替他作证。

至于为什么作案手段如此相似,他承认自己借鉴了那个案子的手法,因为那个案子在二十多年前闹得沸沸扬扬,又是一个悬案,所以他采用了同样的手段,一方面方便抛尸,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自己犯的这个案子也成为一桩悬案,讨一个好彩头。

昨天晚上张警官和刘队两位领导商议后,做出了安排,一大早刘队就押着季二,带着几组人对季二交待的这些事情去一一求证,包括碎尸烹尸凶器的去处、季雷和季风动手现场的调查、季二所说自己妻子私奔一事的求证等。

至于张警官则另外有安排,去一些知情人家里查证一些事情。

张警官在上午已经查证完毕,因为一些疑问还没解决,还需要带着我和小谢一同前往另外一个地方。

张警官告诉我,现在我们前往目的地,是季水村村长,也是季氏宗族族长的家。

在赶往季水村的半路上,刘队查证的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季雷和季风动手的现场,是在季二家不远的河岸边,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因为河水的冲刷已经没有了痕迹,但是岸边草地上有一些杂草的明显倒伏和挤压,包括一些印记明显的脚印,经过查证是季二的,这是带着重物踩踏的痕迹,和季二所说的背着两人尸体从案发现场回家处理的解释完全符合。

季二所说妻子私奔一事,经过和季二提供的几个长者求证之后,也可以确定季二的妻子确实存在出轨的情况,这几个长者都见过那个野男人,关于出轨的细节都说得绘声绘色,不像是假的。

甚至有一个长者还说他亲眼见过季二的妻子和野男人私奔。

此长者的家就在村头,那天他看见季二的妻子坐着野男人的摩托车离开,他还和其打了一声招呼,季二的妻子说要出去办事,结果下午就听到季二在家里大声咒骂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这一个情况也让我和小谢觉得季二交待的应该不假,可能真的如同季二所说,他只是借鉴了邻村的那个案子的犯案手法。否则季二的妻子和野男人私奔,肯定不会告诉季二私奔的地点,季二连人都找不到,更别说在那段时间犯下杀人碎尸烹煮抛尸的大案。

就连季二交待的当时季风被季雷重伤后给他打电话一事,经过对季二手机的查证,也证实有这么一通电话,日期时间都对得上,可惜的是当时季二心系儿子,没有及时录音,只有接听记录。

最精彩的是当警员们按照季二的小本本,去查找那些碎尸烹尸之后又洗干净再卖出去的刀具锅具时候,几乎每一个知道情况的人都当场呕吐不休,对季二咒骂不已。

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碎尸的道具来切菜,用烹煮尸体的锅具来炒菜煮饭,可想而知这些人得知真实情况后内心的恐惧和恶心。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证实了季二所说,到现在为止,几乎可以对此案下定论。

整个事件,用最简练的语言来概括,就是:

季风因为对季雨的爱慕,和季雨发生了关系,在得知季雨被许配给了李涛后,妒火中烧,约季雷到河边谈判,在谈判的过程中季风以季雨怀上孩子为由,强迫季雷答应他让季雨和李涛退婚的无理要求。

当时季雷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抢过季风随身携带着准备自卫的火钳捅死了季风,季风奄奄一息中拨打了父亲季二的手机,季二闻讯赶来抢过季雷手中的火钳捅死了季雷,因为害怕被发现蹲监狱,他决定借鉴二十多年前邻县的悬案,对季雷和季风的尸体进行毁尸灭迹。

于是便发生了季二偷盗季毛毛和李涛大伯家的焖罐,然后用李涛大伯家的焖罐装上尸块抛到小河中,剩下的焖罐和骨头用炼铁炉炼化,碎尸烹尸的工具再洗干净卖给村民们等种种后续事件。

至于季父季母所猜测的,都是捕风捉影,他们一心只是想着为亲生女儿季风找到依靠,无视侄子季雷的死,将杀人的凶手强行联想到李涛身上。

季毛毛和李涛大伯两人,也因为家里有许多焖罐的原因,而遭受了无妄之灾。

虽然之前的调查走了一些弯路,好在经过警员们数天的共同努力,案件的真相终于彻底浮出水面。

我为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么一个波澜壮阔的史诗级案件而庆幸,对于警官们短短几天就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更是钦佩不已。

我由衷赞叹道:“张警官,你们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将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我真心地佩服!”

张警官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在认真开车的小谢却笑了起来,道:“如果D主任在这里的话,听完你这句话必然给你一个栗子吃!”

(“吃栗子”,小谢老家的土话,就是敲额头的意思,一般是大人用来教训不认真学习小孩的亲昵动作。)

我闻言一愣:“这话怎么说?”

小谢正色道:“如果案件这么简单的话,老大带我们去季氏族长家是为了什么?老大上午虽然没有说去哪里,但我猜测肯定是暗中去调查什么特殊的情况,不然也不会在刘队他们已经确认季二所说的所有真相之后,还要我们去族长家求证。”

小谢望向后座的张警官,露出一个迷人的笑脸道:“老大做事极其细致谨慎,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必定发现了什么隐藏的重要线索!老大,我猜的对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警官闻言大笑道:“你这个古灵精怪地鬼丫头,心里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看在你这个马屁拍得我挺舒服的份上,就将上午调查的情况告诉你们俩吧。”

张警官收起笑容,回复到了严肃的神情。

对张警官非常熟悉的我和小谢都知道,接下来从他嘴里讲出来的,必定是一个极其特殊又重要的情况!

张警官从警几十年,经历的案子非常之多,许多案件中一些看似平常的线索,实际上都大有深意,而季水村发生的这个案子,就有很多看似平常实则古怪的线索!

其中引起张警官特别在意的是一个小线索。

无论是二十年前邻县发生的案件,还是现在季水村发生的案件,现场发现的焖罐都是九个,而且更为奇怪的是,两个案子中的九个焖罐都分成两批来抛尸,一个河段三个另外一个河段六个,这在旁人看来是一个巧合,或许是季二知道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案件,模仿着抛尸。

张警官却觉得很有问题,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是陶罐,重量不重,分两次抛尸一次三个一次六个还算正常。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个案子,一个铁焖罐加尸体就有差不多三十斤重,六个焖罐重将近两百斤,嫌疑人为什么不多分几次,或者分两次一次四个一次五个去抛尸?单纯的只是为了模仿吗?

因为这样的疑问,张警官一大早驱车赶到了临县,通过对当地知情人士的调查,尤其是到了当地一个主管宗族祭祀的人员家里,得知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在当地的宗族,流传着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在古代,当地宗族对于出轨私奔的女性惩罚极其之重,丈夫有权当场将出轨私奔的妻子杀死,并将其尸体分尸烹煮,用容器分九个装上,三个丢弃到河流的上游,另外六个丢弃到河流的下游。

九个焖罐指代着此女性的三魂六魄,分开丢弃的寓意是该出轨女性的三魂六魄已经被分开,永世不得超生!

鉴于这个特殊的情报,张警官决定带着我和小谢去一趟季水村族长的家中,更加详细了解季氏宗族的情况。

几十分钟之后,我们的警车停到了一个矮墙围成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栋红砖砌成的新房,这正是季氏宗族族长的家。

族长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或许是张警官已经提前通知了他,此老一听到停车的声音,就从门里迎了出来。

这样年纪的族老在每一个宗族里都是宝贝,张警官当然不敢真让族长出门相迎,连忙上前几步虚扶住族长。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为了不过多打搅年迈的族长,张警官就长话短说,直接说明了来意,询问族长是否季氏祖上也有和邻县一样的古老习俗,族长从屋里翻出一大叠颇有年代的老书,认真地查找着季氏宗族祖上的记载。

其中的一本书上果然记载着和邻县相同的习俗,而且比之邻县族老口述的更为详细。

季氏的祖上信奉的是道教,认为人身上有三魂六魄(民间也有三魂七魄的说法),人死后,肉体完全死亡,十二个时辰之后三魂六魄离体,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汇聚到一起,到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之后,投胎重新做人。

但有一个方式可以让三魂六魄分离,永世不得重聚,也就让这个人永世不得投胎重新做人。

具体的步骤就是:

在人死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趁着三魂六魄尚未离体,将尸体烹煮之后再分成九份装入狭小的容器里面,这样就可以将三魂六魄分开禁锢,然后再将代表上半身部位的三魂和代表下半身部位的六魄分开丢弃,此人的三魂六魄就永远无法汇聚,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狠辣的手段,除非深仇大恨否则绝对不会使用,唯一被宗族允许的,就是在女性出轨之后,男方有权对出轨的女性动用这样极端的手段。

当然这样的族规早在百余年前就已经被废除,但当时女性地位的低下可见一斑。

这条族规被废除太久,族长如果不是有意去查族内典籍也不知道详情,更不会怀疑到眼前发生的抛尸案件上去。

季二比族长小上一辈,但族长却表示季二很有可能知道这条族规,因为季二的父亲,就是族里负责祭祀的族老!

和族长核实这个信息之后,张警官让我们和族长核实季二的所有信息,他自己继续翻查着典籍,希望还能找到一些和案子相关的记载。

我和小谢则询问了族长一些季二的情况,族长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当时季雨和李涛两个孩子订婚,是他前去说媒,但背后提出建议的,正是季二!

当时季二跑到他家中,提出让他去说合季雨和李涛两个孩子,鉴于自己和季二父亲的良好关系,族长不好拒绝,加之他觉得季雨和李涛也比较般配,就出面说合了这桩婚事。

季二当时没有说原因,族长猜测季二正是为了他的儿子季风,当时季风喜欢季雨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季二应该是为了让儿子死心才让他出面去做这个媒。

而季父季母立即就同意了,没有犹豫,因为季风在村里风评不好,村民们传言他喜欢偷偷带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家里过夜,晚上路过他家的村民偶尔会听到女人不雅的声音,早日将女儿许配给李涛,也可以让风评不好的季风死了这条心。

张警官曾经审问过季二,季二说他儿子很乖,绝对不会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过夜,这一点他可以对天发誓。

我和小谢还在继续向族长求证,一旁研究典籍的张警官却脸色一变,和族长窃窃私语了几句,族长闻言先是一愣,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

张警官正色道:“麻烦您马上带我们去宗族祭祠一趟!

族长带着我们前往季水村后山上的宗族祭祠,一路上族长和张警官都阴沉着脸,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和小谢不好询问,都无比好奇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十数分钟之后,就走到了后山的宗族祭祠。

南方某些地方古老宗族所谓的宗族祭祠,一般是指两个地方,一是宗族的祠堂,这里是盛大节日祭祖的地方;另外一个宗族祭祠,一般都位于埋葬宗族族人的墓地,墓地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小屋子,类似于土地庙,里面供奉着去世族人的牌位。

所有去世的族人都以这个祭祠为圆心,各有各的埋葬位置,对于血脉看得极重的老式宗族来说,只有真正的族人或者其正妻才有资格埋葬到此地,其他本地的外姓人,包括女性族人的配偶都没有资格埋葬此处。

族长带着我们走到一个地方,指着一个土堆道:“就是这里。”

我和小谢好奇地看过去,这里洒满了落叶,地面很平整,看上去和那些还没有埋葬族人的地方差不多。

张警官找到一根树枝,在地面上敲了几下,传出“噗噗”的声音,我老家也是农村的,对这样的声音很是熟悉,这下面要么是新土,要么就是最近被翻动过。

张警官朝族长道:“季老,不好意思,看来要麻烦您了。”

族长闻言道:“没关系,只要能早日破案,我们全力配合。”

说罢族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XXX,马上安排几个人来后山祭祠,记得让他们带上挖土的工具。”

我和小谢闻言都是一惊,看张警官和族长严肃的表情,这个土层下面必定埋葬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很快三个男村民就带着挖土的工具来到了现场,族长交待了几句,三个村民都奋力挖起土来。

随着土层越挖越深,我们在场的所有人表情越来越精彩!

数十分钟之后,一个大坑显露了出来,在坑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极其骇人又不可思议的场面!

这个坑大概一米见方,在坑底整整齐齐码着九个铁制焖罐,焖罐的旁边堆放着一堆骨头、骨头最上面是一个骷髅头!

而在这堆骨头的旁边,有另外一串骨头,之所以说一串,是因为这些骨头被某种胶制物体勉强拼凑成一个下跪的人形,这串骨头上面也有一个骷髅头,正朝着地下那个骷髅头低垂着,仿佛在道歉恕罪!

我和小谢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骇异常的神色,毫无疑问这九个铁质焖罐就是季毛毛家丢失的那九个,而这两堆骨头和两个骷髅头,有着明显被烹煮剥肉的痕迹,极有可能就是两个受害者季雷和季风!

季二不是交待说铁焖罐熔炼掉了,骨头也被丢到炼铁炉里焚化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张警官走到族长身边,和族长耳语了一番,两个人的脸上神色瞬间都变了数遍,显然是又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族长在土坑附近绕了几个圈,犹豫了半响,指了两个地点,道:“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也记不太清了,如果我没记错的的话,应该是这两个地方其中之一。”

已经惊呆了的村民听得族长的交待,继续挖掘起族长指出的这两块土地。

这些土地明显比之前的难挖,第一个地点三个人挖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挖开,没有任何发现,幸运的是挖到第二块的时候,果然有了发现!

等到这个土层下面的秘密完全显露出来的时候,我和小谢都完全被惊呆了!

这个土层下面居然也有同样一个土坑,土坑地下整齐码放着九个陶制焖罐,焖罐的旁边,以同样的姿势堆放着两堆人的骨头!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两堆骨头一看就过了很多年,远不如之前的那两堆新鲜!

眼前的一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得无法言语,两个大小相近的土坑,每个里面都堆放着九个焖罐,旁边还有两堆明显是人类的骨头,其中一堆好像还跪着在向另外一堆请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警官没有迟疑,对族长道了声歉,请他先带着三位村民离开现场,交待他们暂时不要走露风声。

又掏出手机拨通了刘队的电话,让还在村里带着季二进行真相核实的刘队停下手中所有事情,亲自押送季二到后山祭祠来。

在等候刘队前来的过程中,张警官告诉了我和小谢他发现这个地方隐藏着秘密的原因。

刚才张警官在查看典籍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条古老的记载和之前在邻县某宗族负责祭祀的族老所说一致:

这些老的宗族对血脉归根看得很重,家里的血亲包括配偶,无论死在何地,都会让这些人的尸体或者骨灰叶落归根,只有这样才会保佑这个家庭的血亲逢凶化吉、兴旺发达。

季二的父亲是主管祭祀的族老,他对这样的仪式应该看得极重,加之其中有逢凶化吉的寓意,就连作案手段都要模仿临县案子,就是为了讨个“未破悬案”彩头的季二,即使真将亲生儿子季风的肉体丢弃骨头焚化,但是骨灰一定会葬在墓地!

所以张警官询问了族长,是不是最近发现宗族的墓地里面有异动,族长当时告诉张警官,数天之前确实有村民发现墓地有翻动的迹象,而这个翻动的位置,正是预留给宗族里季二一脉的埋骨之地!

于是张警官决定对此地进行挖掘,果然发现了眼前土坑中极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个场景让张警官脑中灵光一闪,询问族长在二十多年前季二妻子失踪之后是否也有同样的情况。

族长经过张警官这么一提醒,回忆起来,确实在季二妻子失踪之后不久,就有人发现墓地的土地被翻动过,不过翻动的迹象不明显,地点都是在空地上,并不是成型的坟墓,所以这两次都忽略了。

联想到邻县二十多年前发生的悬案,张警官怀疑很可能季二就是凶手,他杀害了妻子抛尸之后,也同样将骨头带回来,葬在此地,因为妻子是他的配偶,有入葬墓地的权力!

在族长回忆出来的地点挖掘之后,果然也发现了同样的场景,证实了季二和二十多年前的悬案有密切的关系!

这样就可以确定两个土坑里的那两堆骨头,一堆是季风的,一个是季二妻子的,至于两个土坑里为什么还各有九个焖罐和一堆跪着的骨头,张警官说这个情况同样出乎他意料之外,也是他让刘队押送季二来现场的原因。

刘队押送着季二抵达现场后,两位领导亲自对季二进行了现场审讯,我有幸目睹了审讯的全过程,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案件最终的真相!

昨天说倒发现了两个放置着焖罐和骨头的土坑,季二心知无法抵赖交待了经过。

一切,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二十多年前,季二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好青年,自己经营着一个铁器铺,父亲又是宗族主管祭祀的族老,谁都会给他家面子,日子过得极为舒坦。

这个时候,有人介绍他认识了妻子,妻子长得漂亮,做事又勤快,他和妻子几乎是一见钟情,不到一个月两人就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很幸福,很快有了一个孩子,就是季风,但生完孩子不久他感觉妻子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整天食欲不振、昏昏欲睡,甚至还几次提到过自杀。

用现在专业的眼光来看这是典型的产后抑郁症,但当时的季二不知道,于是他从临县请了一个医生来给妻子看病。

几个月之后,妻子的病好了,但是季二的噩梦却来临了。

在治病的过程中,妻子居然和这个赤脚医生产生了感情!

季二开始一直被蒙在鼓里,后来经过村民们提醒才知道,只要自己不在家,这个医生就会以复诊的名义过来看妻子,某一天,季二借故说出去,其实暗中躲在村口,果然几个小时之后赤脚医生就过来了,季二怒气冲冲跑到家里,便看到两个人正在搂搂抱抱,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估计会当场成其好事。

赤脚医生见势不妙夺路而逃,季二之后将妻子打了一顿狠的,直到妻子保证以后再也不和赤脚医生联系才作罢。

之后的数月妻子果然消停,没有再和这个赤脚医生联系,季二便放松了警惕,但在一天务工后回来,季二却发现妻子连同家中的钱物一同消失不见!

季二到处寻找妻子,却被几个村民告知,你妻子被一个男人骑着摩托带走了!

从村民们描述的男人身材穿着,季二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和妻子有私情的赤脚医生,这次妻子带着钱财和随身衣物消失,必定是做好了私奔的准备,不再回来了!

季二怒火中烧,连夜赶到邻县赤脚医生的家中,当时天色已晚,他偷偷地摸进门,让他火冒三丈的是,两个人很可能是刚做完苟且的事情,居然相互纠缠着赤身裸体躺在床上!

季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将这对狗男女当场杀掉。

出于对妻子的极度怨恨,他就在案发的现场将妻子和赤脚医生的尸体分尸烹煮,都分成九个焖罐装着,按照族中古老仪式的记载,分成三魂六魄进行抛尸,让妻子永世不得超生。

至于妻子的骨骼,他带回来埋在祖坟处,这也是遵从已故父亲的遗愿,不让任何一个血亲和正妻遗落他乡,跪在妻子骨头面前的那堆骨头,是那个赤脚医生了,他想要其向妻子永远忏悔,至于那九个焖罐里面装着的是赤脚医生的尸块,当时抛弃完妻子的尸体之后,天色就已经大亮,他来不及处理盛放赤脚医生尸块的焖罐,就干脆一起带回家,第二天晚上,他跑到自己的族坟处,挖了一个大坑,摆好妻子和他的骨头之后,顺便将九个焖罐丢在了这个坑里。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对婚姻彻底失去了兴趣,不再接受任何人的说媒,决定和儿子季风相依为命过一生。

但是命运之神却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最爱的儿子季风,早恋了,而且恋爱的对象,居然是一个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人,同村同族的一个男孩子——季雷!

是的,季风爱上了季雷,他是一个同性恋!

从小就性格懦弱的季风,和性格阳光的季雷在一起,时间一长,他喜欢上季雷所有的一切!

而令季二无法理解的是,季雷居然也接受了!

在季二发现这个恐怖的事实之后,为了阻止季风和季雷在一起,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对季风又是打又是骂,但始终没有效果,季风还是经常往季雷家里跑,于是季二只能让季风外出务工,尽最大可能让季风不和季雷见面。

这个时候季风居然提出要娶季雨,这样就可以明正言顺地生活在季雷家,和季雷永远生活在一起!

季二差点疯掉,除了拼命将季风赶出家门之外,还拜托族长做媒让季雨和李涛成婚,断掉季风的所有念想。

这个时候季风想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办法,他让季雨怀上孩子,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这个情况被季二知道了,决定约季雷来他家详谈,他要当面打消这两个孩子的想法,彻底地将他们分开!

也就是说,实际上季二早就知道了季风让季雨怀孕一事,只是为了隐瞒真相,他始终没有透露!

季雷连夜过来,和季二的交谈中,产生了严重的争执,季雷表示自己一定要和季风在一起,他们的爱情此生不渝!

季二当即内心暴怒,一股邪恶在内心涌动,决定对季雷下死手,他认为季雷和赤脚医生一样,是他命中的恶魔,只有杀了季雷,他的儿子心态才会正常起来,如果任由此事发展下去,季风一定也会和妻子一样离他远去!

于是季二将季雷叫到后院,说单独和他说点话,趁着季雷没有防备,季二用火钳捅死了季雷,季雷惨叫声传到了里屋,季风跑了出来,看到季雷的惨状心如刀绞抱着季雷不肯放手。

季二安慰儿子说季雷已经死了,你这个做儿子的总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和我反目吧,我们一起将季雷毁尸灭迹,父亲带你到外地开始新的生活。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让季二后悔一生的事情,季风居然捡起地上带血的火钳,一下捅进自己的胸口,惨笑着对季二道:“父亲,做儿子的不能违逆你,就让我和雷哥到阴间去团聚吧!”

季二说到这里嚎啕大哭,之后的事情无需他交待我们也能猜到,发现儿子当场毙命的季二,只能将两个人一起毁尸灭迹,为了惩罚季雷,他将季雷的尸体烹煮后装成了九个焖罐,分三魂和六魄丢弃到小河中,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而季雷的尸块则用焖罐收集起来,和骨头一起埋在了祖坟里。

为了让季雷对死去的儿子道歉,他将季雷的骨头摆成了下跪状,永世忏悔!

为什么当时地面没有遗留血迹,季二交待是因为后院地面当时铺满了废铁板,案发的现场和碎尸烹尸的现场都是在铁板上,毁尸灭迹之后他将铁板熔炼了,所以查不到案发现场的任何痕迹。

为什么当时河边有他的脚印,这个很简单,是因为他抛尸的时候担着装焖罐的担子经过那里,当然有踩踏的痕迹,为了让之前交待的真相更真实,他就编造了河边是案发现场的谎言,让警方以为那些脚印是他背尸体回来踩踏的痕迹。

这个案件查到这里,按照我所想的,基本上划上了句号,剩下来就是一些细节的核对。

正在我感叹此案如此跌宕起伏的时候,忽然听得张警官一声长叹:“这么多年来,我张某人办的案子很多,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恶人见得多了,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见到棺材还不掉泪,满口谎言的!”

张警官突然冲着瘫倒在地的季二一声大吼,我生平第一次听到张警官爆了粗口:“季二,死到临头了你TM还不说实话吗?我问你,这第二个坑里,躺着的骨头是谁的,跪着的骨头又究竟是谁!?”

张警官的话让我瞬间懵逼。

第二个坑就是二十多年前季二埋葬妻子和野男人骨头的土坑,刚才季二不是交待得很清楚吗?堆放在地下的骨头正是她的妻子,跪在她妻子面前的是那个野男人,他的目的,是为了让野男人跪在妻子面前,永世恕罪。

但张警官的话明显对这两堆骨头的真实身份提出了质疑,难道这个案子还会有转折?

我和小谢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惊异。

季二听到张警官的这句话,仿佛陷入了最可怕的回忆,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脸色瞬间从灰败变得血红。

真正熟悉审讯犯人过程的人,就可以看出来这是犯人心理防线崩溃的前兆,张警官作为一个老司机,在这个关键时刻更不会放过对其心理持续施压。

张警官继续厉声道:“季二,无论你如何狡辩,编造种种谎言,真相你永远掩盖不住!现在科学发达,这几堆白骨我们带回去经过DNA鉴定就可以确定身份,况且,我们还有一个专家就在现场!”

张警官转头对我道:“小W,辛苦你马上下坑,仔细检查这两堆白骨,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重点检查下这两堆白骨的性别!”

我闻言没有犹豫就跳下土坑,带上专用的手套,认真地检查起这两堆白骨,腐烂的尸体我都见过许多次,习以为常,这种埋在土里几十年的白骨对我来说更是如同小孩玩具一般,居然异常亲切。

尸体埋在土里,一般在几年内就会被微生物腐蚀,最后“白骨化”,但骨头埋在土里,则可以历经数百年而不腐。

这两堆骨头不如一号坑的新鲜,但依旧保存完好,我在尽量保持现场完好的前提下,对两堆骨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张警官提示要检查性别,我将检查的重点集中在盆骨和颅骨上,果然发现了蹊跷之处!

躺着的盆骨骨盆形状较小,形状似倒置的圆台,而跪着的盆骨骨盆比较宽大,似圆桶,再结合对两个颅骨的观测,可以基本断定,躺着的是一个男人,而跪着的是一个女人!

(男女骨骼,以盆骨的性别特征最明显,差异最大,区别在于小骨盆的形状,男性小骨盆的形状较小,形状似倒置的圆台,即上大下小,而女性因为要生产的缘故则骨盆较男性宽大,似圆桶。)

刚才季二交待,躺着的是妻子,跪着的是野男人,但眼前的事实证明,他还在撒谎!

我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张警官,张警官哈哈一笑,冷眼看着瘫倒在地的季二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总不会告诉我,是你埋骨的时候搞错了人吧?”

张警官没等季二答话,紧接着说出了一句彻底击溃季二心理防线的话:“季二,你可以保持沉默,不过你的兄弟季四(前文提到过,季雷的邻居)已经被请到了警局,他知道的应该挺多,如果所有的真相都传到族长的耳朵里,你季二这一脉,怕是会被逐出宗族,你季二也永远都没有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季二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已经接近涣散的眼神居然瞬间恢复了神采,上前几步抱住张警官的腿,哀嚎道:“张警官,我都交待,我全部都交待,只求您大发慈悲,不要将真相告诉族长,所有的罪行都是我一人所犯,和我的兄弟没有任何关系!”

季二,这个极度邪恶狡猾的恶棍,终于在张警官抓到他最后心理把柄情况之下,交待了所有罪恶的过去!而他讲述的所有经过,也让我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回忆起来,依旧觉得毛骨悚然!

在之前查的案的时候,有许许多多的疑点:

为什么季毛毛和李涛大伯家的焖罐都有二十个,但季二却冒着很大的风险分别偷了九个。

为什么在邻县发现抛尸案件的同时临县只有一个男厨师失踪。

为什么妻子消失之后季二就不愿再娶,独身一人抚养儿子季风长大。

为什么季风回来之后村民们在晚上会听到季二家有陌生女人的声音。

为什么季二家里除了儿子季风照片之外,还有季二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老照片。

为什么之前季二明知道单凭自己杀死季雷一点就死罪难逃,却还要狡辩不说出真相。

在季二交待的过程中,所有的疑点一一串联了起来,告诉我们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季二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和小谢震惊在当场!

季二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怪就怪我被心魔纠缠,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偏偏喜欢男人!”

是的,朋友们你们没听错,季二他和儿子季风一样,也是一个同性恋!

季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发现自己喜欢男人,这在几十年前的农村可以看成是大逆不道,青春期一到,有了性冲动的季二就对同性动手动脚,身为主管族中祭祀的父亲发现苗头之后,决定教他道学和祭祀,“从精神上净化他”。

年纪尚幼的季二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很感兴趣,沉迷其中,压抑了自己的性冲动,父亲以为他心魔已除很是欣慰。

长大成人之后,季二作为家中长子,要承担养家的责任,于是学了门打铁的手艺,并开了一个小铁器铺。

铁器铺生意越来越红火,年岁渐长的季二也到了适婚年龄,但村里人给他介绍媳妇,他总是不同意,只有季二的父亲知道真正的原因。

父亲当时身体已经很不好,想着季二母亲早已不在,万一自己过世季二说不定就会终生不娶,于是强迫着季二娶了邻村的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季二虽然没有任何感觉,但也谈不上厌恶,想着自己总是要结婚生子的,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同意了。

婚后不久,季二刚送走重病不治的父亲,却迎来了一个彻底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人——临县的一个村宴厨师!

这个厨师被人介绍到季二家里来购买铁制厨具,和季二因为生意来往越来越熟悉,在来往的过程中,季二发现这个厨师也有断袖之癖,两个有共同“性好”的人迅速走到了一起,如胶似漆。

虽然碍于流言蜚语不能公开身份在一起,但仅仅几个月之后,在季二的心里已经将厨师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妻子。

在季二和厨师鬼混时,妻子在娘家养胎,无暇顾及丈夫,等孩子出生搬回家之后,妻子发现了蛛丝马迹,和季二大吵大闹,但这样的丑事妻子也就只能在家里闹闹,不敢将实情告诉任何人,时间一久她就患上了抑郁症。

当时的季二并不知道这是抑郁症,看到妻子整天茶饭不思闷闷不乐日渐消瘦,居然很是高兴,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和厨师天天相处的最佳借口。

于是他以厨师的祖上是医生,有偏方治疗妻子的“病情”为名,将厨师“请”到了家中,妄图长期姘居!

将厨师请回家的当时,妻子自然是在家闹了个鸡飞狗跳,季二抓住了妻子不敢将家丑外扬的一点,有恃无恐。你强任你强,我干我的羊!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季二发现一个很怪异的现象:妻子不但不再和他闹腾,而且病情真的慢慢好转了!

就在季二觉得怪异准备调查的时候,发生了妻子和厨师携带财物私奔一事!

此时的季二终于明白过来:他被自己的两个“妻子”,一同背叛了!

厨师是一个双性恋,在和季二妻子相处的时候,看上了季二的妻子,对其嘘寒问暖,本就对季二彻底失望的妻子,被厨师趁虚而入,两个人勾搭成奸,发生了关系。

之后季二的妻子就怂恿厨师带着她私奔,离开季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两人商议妥当之后,便付诸了实际行动!

最终不但两个人私奔成功,而且还将季二家能轻松携带的财物席卷一空。

如果当时两个人就这样离开当地,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还不至于发生接下来的惨剧。

可悲的是厨师虽然生理上是个堂堂大男人,但心理却比女人还女人,在逃走之后,居然还想着和季二毕竟有过感情,这样逃跑实在太不够情义,又偷偷返回来向季二道歉,希望求得他的原谅!

厨师表示可以将自己带走的财物还给季二,只需要季二成全他们。

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季二假装同意,跟着厨师回家取财物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凶器将两人杀死并碎尸烹煮抛尸,抛尸的焖罐都是厨师家中现有之物,之后发生的事情,和季二之前交待的基本上一致。

他偷盗季毛毛和李涛大伯家焖罐的原因,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村宴厨师,因为老情人厨师的身份,他对季毛毛和李涛大伯有种莫名的怨恨,希望警察去调查他们,满足他报复的变态心理。

唯一不同的是,季二是有意将厨师的尸块用焖罐装着带回来,并将厨师的骨头堆放在坑里,而让妻子的骨头跪在厨师前面赎罪。

季二说到这里,我才彻底明白,为什么那土坑里面跪着的骨头是一个女子,而躺在地下的骨头是一个男子。

因为在季二心里,真正的妻子是厨师,而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要让妻子跪在心爱的厨师前面,永世赎罪!

而季水村发生的这起案子,季二也隐瞒了很多真相。

季风和季雷产生同性之爱不假,季风让季雨怀上孩子为了和季雷长相厮守也不假。

但季风并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亲父之手!

对,杀死季风的,正是季二这个禽兽父亲!

当季二说出真相之后,我们忍不住想将这个恶魔当场处决!

原来在季二将妻子和厨师双双杀死之后,一边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精神压力,一边孤苦伶仃地带着儿子生活,对于现状的不满居然让他将仇恨集中到儿子季风身上!

因为这是害他和厨师分开的“仇人”的儿子!

当时季风年纪还很小,被仇恨扭曲心胸的季二居然想出了一个恶魔般极其恐惧的计划:他要将儿子养成一个同性恋,陪他过一辈子!

从心理学上分析,这样扭曲的心理,不但和季二对妻子的仇恨有关,更重要是为了满足他自身的私欲。

因为被妻子和厨师双双背叛,所以他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也不再会对任何一个有独立思维的人投入感情,这个时候,还只有几岁的季风就成为了他扭曲心理最好的宣泄对象,于是他开始了一个极其罪恶的手段——

同性恋养成计划!

养成的对象,居然是他亲生的儿子!

在禽兽父亲刻意的潜移默化下,季风果然性格越来越像厨师,(在同性恋里面,分为攻和受,季二和季雷是攻,而厨师和季风则是受)。

在季风成年后不久的时候,季二就和他发生了关系!

这个时候,季二和季风,不但是父子,还是情侣!

所以季风的房间才会放着女性的梳妆台,里面还有女性的用品,其实这都是季风自己所用。

所以房间的照片除了季风之外,还有季二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老照片,那个陌生男人正是那个厨师。

所以当季风从外地回来,晚上村民们会听到季风的房间传来女人的不雅声音,实际上当时季二和季风正在发生不伦的关系,发出女性不雅声音的正是季风本人!

所以在季风和季雷产生感情的时候,季二才会全力阻止,因为这种情况对于季二来说,是二十多年前背叛事件的重演,他永远都无法接受!

在想尽办法始终无法阻止季雷和季风时,却又发生了一件让季二的灵魂都沉沦到罪恶深渊的事情!

当时季二交待住在季雷家附近的亲弟弟季四,帮他看住季雷,只要有季雷的动静就通知他,季四并不知道详细内情,只知道自己的侄子季风有同性恋的倾向,还以为哥哥是为了不让季风和季雷走得太近,自然同意。

半个多月前的一天,季二得到弟弟的通知,知道季雷准备让李涛父母接季雨回去住,而他这一个跛子居然要离家外出务工的特殊情况,再结合儿子季风近期反常的表现,季二得出一个让自己暴怒如雷的结论——

季雷和季风,要私奔了!

这和二十多年前厨师和妻子的背叛,何其相似!

此时的季二的灵魂已经完全沉沦,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最狠毒的一招——处决!

他要“处决”季风这个负心人,更要“处决”季雷这个勾引他儿子和“妻子”的人!

于是季二先在家中将季风杀死,又假借季风的名义将季雷约到家中,再将季雷杀死。

最后碎尸烹煮抛尸!

至于作案的手段,和他之前描述的一致,不同的就是季风并不是自杀,而是季二动的手。

季二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从喉咙里发出鸦鸣般的笑声,让阳光照射下的我们浑身冰冷,毛骨悚然!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居然如此暴虐,如此心理变态!

我们中心接待过许多抑郁症的客户,同样也见过许多心理变态的人,但如同季二这样恐怖的角色,实在是生平仅见!

我和小谢看着两个土坑里面的焖罐和骨头,心中极度恐惧和阴冷,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导致这跨越二十多年的两起悲剧形成。

扭曲的爱和扭曲的心理,居然导致了如此恐怖事件的发生,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就发生在眼前,但这虚幻的感觉,居然让我们如同置身噩梦之中!

这个不可思议的事件,在季二的哀求中结束了,他希望我们帮他保守秘密,不要告诉族长,因为一旦族长知道事件的真相,不但他会被逐出宗族,就连他唯一的弟弟季四也不能幸免。

他说自己可以马上自杀恕罪,但是一定要保住弟弟的族亲身份,否则他无法向九泉之下的父亲交待。

或许这是季二这个恶魔,罪恶的灵魂深处唯一的一丝善念吧。



八大不可思议事件《烹尸奇案》终于结束了。

落笔的时候,我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一个案件,居然写了七万字、三十多章,我在动笔之前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我知道这个事情会很长,但当时认为最多也就是在二十四五章左右,没想到写了这么多。

因为这个事件是我亲历的一个大案件,太想和大家完整地分享这个事件了,所以写的过程中想将来龙去脉全部说清楚,好让朋友们知道这个事件发生的背景、经过和结局,现在回过头来看,即使写了七万字,依旧没有全部交待清楚。

为了让事件尽快结局不显得太拖拉,我在原文中省略了这些背景的描写,在接下来的两个补充章节里,会将这些省略的内容用简练的字句来概括一下,让大家能更完整地了解整个事件。

一些前文没有完全破解的诡异之处也都会介绍清楚。

第一:案件的真实性和我参与的程度。

结局之后,许多朋友问我案件是否真实,季二这样恶魔般的人是否真实存在。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所有案件的主线全部真实,唯一虚构了的就是案件侦破的过程。

这个案子从案发到破案,实际上花费了三个多月,耗费了警方极大的人力物力,如果将这几个月破案的过程详细写出来,估计得写上几十万字。为了让故事情节完整又不至于太拖拉,所以在故事里,我将案发至破案的时间压缩在了一个星期之内,实际上想要破获这么一个案件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在这个案件中的参与程度也没有像文中描述的那样全程都在,在案发和前期调查阶段,我确实都在,但在调查完焖罐之后,我就返回了省城,之后只是在季二取样的时候又来了一趟,最后对季二的审讯和现场调查的过程我并不在场,当时在场的是警局的法医,情节是小谢事后告诉我的,基本和我描述的一样。

毕竟我是一个亲子鉴定师,不是正式警员,这样重大的案件我能参与其中就很幸运了,不可能让我一个非警方人员天天呆在当地协助办案。

至于季二这样邪恶的人是否真实存在,我建议大家上网搜索“龙治民”事件“鲁荣渔2682号”事件。

看完这两个事件,大家就知道季二这样的人只能算得上小儿科,比其更加恶劣的罪犯大有人在。

类似的恶劣案件还有很多,只是绝大多数案件不会对外宣扬,大家不知道而已。

这个事件之所以位列“八大不可思议事件”,是因为最终真相的诡异曲折,单只论犯人的恶劣程度,在我所知道的案件中,季二甚至连前十都排不上。

(我所有听闻过的案件他排不进前十,但在我经历过的案件中,季二的变态和恶毒足可以排进前几。)

第二点:案件的背景。

我为什么将季水村的两个冲子化名叫做季家冲和李家冲,是有深意的。

细心的朋友应该看出来了,季和李只差了一笔,其实也有着隐情。

在季水村做失踪人口调查的时候,除了季雨和李涛之外,我们还遇到了几个或残疾或智障的孩子,这样的比例,在一个三百户、千余口人的小村子来说比例极其不正常。

后来我们才知道,季家冲和李家冲的村民,在数十年前其实是同一个宗族,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族人分离。

季氏宗族一直比较排外,很久之前就有同村同族婚配的习俗,虽然有不出五服就不得婚配的规定,但同族相近的血缘关系依旧导致畸形儿和智障儿的比例远比其他村子多。

一直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季氏宗族的族长才召开了族内大会,根据血缘关系的远近将族民分成了两部分,就是文中提到的季家冲和李家冲,要求这两部分血缘稍远的互相通婚,而同一部分血缘相近的不得结婚。

这样一刀切的做法,虽然降低了许多不正常孩子出生的风险,但男女之间已有的感情不会因为这样一条族规就轻松消除的,否则就不会出现季父季母表兄妹要死要活依旧要结婚的情况了。

许多的感情纠葛也导致了这两部分的村民对立起来,很多村民老死不相往来,后来族老们想了各种办法,才让这两个冲子的村民关系稍稍融洽。

当季二提出让族长给季雨和李涛做媒,族长没有多想一口就答应,也有想借着季李两家通婚消除村民隔阂的原因。

这种同族结婚的情况我们大家见得不多,但在许多偏僻的山区农村还真实存在着。

不过随着科学知识的普及,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罕见了,即使就近大家也会选择外姓结婚,同族结婚的少之又少。

第三点:季四(季二的亲弟弟)在案件中参与到什么程度。

整个案件中,季四的参与程度不多,他实际上算是季二的眼线,主要是帮助季二监视季雷和季风,避免这两个人走得太近。

季风是季四的亲侄子,他也算是为自己的亲人出一份力。

所以当时李涛父母和李涛到季雷家中,“巧遇”坐在家门口休息的季四,实际上并不是“巧遇”,而是季四有意为之。

正因为有季四的存在,我们才发现季雷家中隐藏的重大秘密。

在说出这个秘密之前,先要提到一个人——丙某。

第四点:丙某和季雷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丙某和季雷后来成为了朋友?

在案件侦破后,季四交待他在帮哥哥监视季雷和季风的时候,发现丙某和季雷的关系不一般,他怀疑丙某也和季雷保持了不正当的关系。

在警方的审问下,最终丙某交待了真相。

原来在和季雷因为摔腿一事闹翻之后,丙某和季雷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但后来季雷主动找他和好关系,还送给他礼物,丙某是个贪财的人,见到东西就忘记了仇恨,将季雷当成了好哥们。

之后季风被季二强迫着长时间在外地务工,季雷的欲望无处发泄,就和丙某商量,花钱来让他配合自己“办事”,虽然丙某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人,但他贪图钱财,就同意了季雷的要求,经常和季雷混到一起。

也就是说,丙某为了贪图钱财,在季风不在的时候,配合季雷发泄兽欲,为什么季雷失踪了他这么焦急,不是因为他和季雷关系好,而是因为季雷还欠了他“嫖资”!

丙某说出了一个情况,也让季雷家中隐藏的秘密最终被警方发现。

在案件真相大白之后,警官发现丙某和季二交待的一个情况完全对不上,丙某说季雷失踪之前他在季雷家看见过季风,但季二却说季风在外地务工刚回来不久,回来的第三天就发生了惨剧。

季二交待的情况经过了季四的证实,季四说季雷失踪之前的那个月他也从来没有在季雷家见过季风,因为哥哥的托付,他几乎每天都会关注邻居季雷,可以确定季风没有在季雷家出现过。

一开始警方以为丙某在撒谎,但是小谢回想起我们当时去现场调查的场景,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于是小谢又带了几个人重新去调查,最终发现了这个秘密!

季雷家的房子,和许多农家一样,都是土砖垒成,墙壁厚达一米多,在季雷房间的大木衣柜后面的墙壁上,小谢等人发现了一个洞口,墙壁的一面被挖空了许多,下面还连通着一个小地下室。

在这个空间里,发现了有人生活的痕迹,最终通过对现场遗留物品的采用和鉴定,确定生活在其中的正是季风!

也就是说,季雷为了和季风长相厮守,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配合季风在衣柜后面的墙上还有地下挖了一个空间,让季风生活在里面!

季风在墙里具体生活了多久,无人得知,但根据一个情况,可以判断大致的时间。

季父季母交待,之前家里一直是喂养着鸡鸭,但是几个月之前季雷提出来闻不得那种气味,所以鸡鸭都卖了,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季风住进季雷家之后,怕不小心惊动鸡鸭引起季父季母注意就让季雷以闻不得气味为借口处理了鸡鸭,而季雷家的小狗也刚刚从别家抱来不久,之前一直没养狗的原因也是怕季风被发现。

根据这个情况,可以判断季风住在季雷家的墙壁里面住了足有半年以上!

当我得知这个情况后,只能感叹同性之间的爱情也如此强大!

因为季风住在季雷家墙壁里的原因,所以墙上才会有透气的孔洞,所以墙壁那边的池塘里才会有一些食物的残渣,还有一些难闻的异味,现在回想起来,食物残渣应该是季风丢弃,而难闻的异味,很可能是季风丢弃排泄物所致!

确定季风长时间呆在季雷家墙壁里的话,季雨怀孕的原因也可以确定了。

季风完全可以在季父季母外出帮工不在家的时候对季雨实施强暴,而季雨对季风的称呼也是哥哥,季雨嘴里所说的“哥哥欺负我”,不是说季雷欺负他,而是说季风欺负她!

至于季风让季雨怀孕,到底是季雷和季风串通好了,还是季风单独的决定,这个我们不得而知。

至于季雷和季风私奔的原因,现在回想起来,很可能是害怕季雨怀孕一事被发现,两个人干脆一走了之,到外面过上新的生活。

走之前季风舍不得父亲,想着回去陪父亲两天,结果被父亲发现两人私奔的蛛丝马迹,最后被毫无人性的父亲季二杀害并毁尸灭迹。

案件的后续:

案件的主犯,季二早已经伏法了。

而他的兄弟季四,因为在这个案子中参与不深,没有受到法律的严惩,但还是被族长逐出了族中,让季二无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

季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打掉,原本李涛父母想废除这段婚约,但是李涛坚持要娶季雨,最后两人喜结连理。

两年多之后生了一个智力正常的小孩,算是有一个好结果吧。

丙某一直没有消息,不过想必最终受苦还是他的母亲,但他这个无法无天毫无良知的性子,归根结底还是他母亲无休止的溺爱养成的。

希望世间不再发生类似的惨剧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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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牧民桑奇的母亲去世,桑奇和哥哥们决定掘开父亲的坟墓,将母亲安放在父亲身边早已准备好的棺椁之中。

2003年距今已经过去了16年,但对于侦办该案的民警老马来说,案件中的离奇反转依然令他难以忘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牧民桑齐父亲的坟墓里居然先后牵出了三名下落不明的男子。

12月25日,因为要合葬父母,内蒙古乌兰察布的一个牧民桑奇打开了父亲的坟墓,桑奇记得,那天的雨下的很大,草原上寒意十足。父亲墓地那里都是阴沉沉的,他和哥哥一起用铲子挖开了墓地,但他们还没有等棺材露出来,几兄弟就先看到了一堆杂乱的衣物,由于雨天光线不是很好,他们就看到衣物下面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他们掀开衣物一看,先是吓了一跳。

这是一具白骨,桑奇的哥哥以为这都是盗墓者撬开父亲的棺材后寻找财物,然后将父亲丢掷一旁草草掩埋,他一边狠狠地咒骂,一边招呼弟弟们打开棺材将父亲放回,就当他们打开棺材后,三个大小伙子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他们看见,棺材里父亲的遗体好好的躺在里面。

当地公安机关立即赶往了现场,刑警队副大队长老马负责这起这起案件的侦办工作,警方发现白骨下肢跟躯干是分开的,但上肢跟躯干是连着的。

除了这堆白骨,勘查人员还在案发地发现了一些男性的衣物。

包括外套、毛衣、秋衣、秋裤,外套等。

民警推断,这些衣物很可能是死者的,但是,这些衣服并没有被穿在白骨身上,而是散落在一边,这也就是说,衣服和可能在他死后被人脱下的。

在死者的衣物中,这间茵宝的外套令办案人员印象非常深刻,在十多年前,乌兰察布市这样的偏远地区,这样品牌的服饰十分少见,可见,死者十分注意自己的外在,是一个爱美的人。

经法医的勘验,被害人身上有明显的刀伤,肩关节、胯关节、髋关节还有颈部都有刀痕和切痕,显然,死者是被人谋杀的。

民警知道,这不可能是牧民桑奇的父亲,那么,这白骨是谁呢?他又因何被害呢?警方需要第一时间获得更多关于白骨身份信息的线索。 

经过办案人员的细致测算,法医有了初步结论:

被害人,男性,身高在1米72左右,应该是在35岁以下,被害时间很可能在95到98年之间。根据死者遗物上的一个细微的痕迹,警方推测被害人遇害时间应该蒙族地区的烤火期。因为在死者的衣物他们发现了一个烧焦的洞,以及一些黑色的焦炭。 


白骨被发现的地方位于乌兰察布哈尔右翼后旗的一个郊外,办案人员还发现,死者的鞋垫是本地手工绣的。而案发地周边的农村妇女们大都掌握这种绣花的手艺,出了这个区域后,这样的鞋垫几乎就见不到了,警方知道,死者身穿这样的鞋垫,那么他应该就是当地人,在案发地附近生活。


1998年,桑奇父亲的坟墓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洞,大概有二十公分左右,但桑奇的家人并没在意也没有细细去查个究竟。

但一年之后,桑奇家人惊奇地发现,先前的洞口居然变大了三倍,孝顺的孩子们用了好几车土才将齐填上。

报案人及家人每年上坟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坟墓出现大洞是在1998年,这正好与白骨的被害时间相吻合,再结合死者的衣服是秋冬季节的。民警认为,这起凶杀案极有可能是在1998年冬季到1999年春季发生的。

受害者到底是什么人?失踪五六年无踪无影,为何也没有人去报案呢

而这个年轻的死者是谁?杀害他的凶手又是谁呢?

明确死者的身份是他们一切侦查工作的起点和立足点,老马和他的专案组根据多年的经验推断,案发现场应该就在不远处,凶手不可能从10公里20公里之外把尸体拉到这个地方再埋掉,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

专案组以白骨为中心,调查3公里范围内1998年外出打工未归的25岁到35岁之间的男性。六个人分为3个小组,可是调查范围内有2000多户人家,8000多个人口,专案组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死者是年轻人,谁家年轻人不见了,应该来说是比较好查的。然而几天下来,警方连一条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摸到,那么到底该从哪里查起呢?



虽然大规模的走访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但眼下民警并没有其他可以仰仗的线索,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老马他们在老龙湾村有了一点收获,老龙湾村位于发现白骨的坟墓以西两公里左右的地方。

据村民讲,该村有一个叫郝文明的老汉,他的前女婿自从1998年冬天以后就再也不见了,该女婿也就30来岁左右,身高大概1米7,穿得也挺好的。

民警一看这些信息和死者特征相似,推测有可能是死者。据调查,郝文明当时近60岁,土生土长的老龙湾村人,在村里一向老实巴交。

1995年,郝文明女儿嫁给了一个叫王大壮的人,可没多久就离婚了,之后王大壮就经常到郝家来闹事,闹得最凶的一次就是1998年冬天。

当时家中只有郝文明夫妇两个人,这个时候女儿已经再嫁出去了,但是王大壮来家里找前岳父岳母要前妻,郝文明夫妇不让王大壮进门,将王某堵在了家门口。

一气之下,王大壮就在院子里大骂。村民们都说,闹了一阵子后大家都回家了,可王大壮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没有任何人看见,不过从那天以后,村民们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王大壮。

那么推测是不是郝文明他们家人把王大壮给加害了?

为了证实这个推断,老马他们立即赶到王大壮的老家进行调查,调查后警方得知。1997年王大壮离婚之后就和父母去了包头,一直没再回来,然而火速赶到包头的侦查员并没有查到王大壮和他父母的半点音信。儿子可能遇害,他的父母也杳无音信,这样警方隐隐感觉不妙,随后,警方传唤了郝文明。

郝文明告诉民警,王大壮五年前就在包头出车祸死了,然后郝文明就不往下继续说了。民警感到,郝文明似乎有所隐瞒,尽管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本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原则,专案组还是给包头市的交警部门发出了协查函。

正当专案组为了寻找王大壮费尽周折的时候,一条新线索进入了警方的视线。在发现白骨西北大约一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白山村,1998年的冬天,给村里放羊的羊倌王某突然失踪了。

此人也是1米7出头,30来岁,对穿戴也比较讲究,这些都与白骨案的死者很像很像。

村民讲,1998年的一天,正好轮到羊倌王某在村民李正奇他们家吃饭,就那一天王某不见了,第二天羊就没人给放了。和王某最后接触的是村民李正奇,据他说王某嫌挣钱少,不再给村里放羊了,去别的地方了。但李正奇的解释有太多不合情理的地方。

当时有的羊户就去王某家找他,但却发现王某的行李什么的都还在,羊倌王某走得再着急,怎么可不能两手空空吧。

而更蹊跷的是王某没结算的工钱有近一万块钱,1998这笔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走访中警方发现,李正奇和羊倌王某有很大的矛盾。

此时,失踪的王大壮到底依然生死未卜,羊倌王某也不知所踪,一副白骨两名失踪男子,无论死的是谁,警方必须要调查清楚一切。

据村民说,李正奇常年在外打工,他的妻子和王某关系很不一般,李正奇不在的日子里,羊倌王某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李正奇妻子那里看电视(??!),有时看到深夜,有时夜不归宿。

村民们都看出两个人肯定有了男女关系,后来大伙议论多了,传到了李正奇的耳朵里,他多次表示会收拾羊倌王某。并曾在跟朋友喝酒时说过,等他逮住王某,要劈了他,灭了他之类的话。

邻居还回忆说,1998年冬天,王某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她和家人曾经听到李正奇家传出的激烈的吵架声。邻居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喝了酒在做什么呢,仔细一听,原来是李正奇跟羊倌两个人在吵架。在面对民警询问的时候,李正奇矢口否认和羊倌打架的事情,干脆直接不承认了。这就加大了民警对他的嫌疑。

李正奇还说,因为新雇主催得急,羊倌连夜就走了,连行李物品都没来得及拿,甚至连工钱都顾不上要了。

李正奇的说辞不可信,羊倌怎么可能半夜就走?半夜去哪坐火车?这明显是李正奇在撒谎!警方感觉到,李正奇这个人不但不老实,而且浑身上下充满了嫌疑。几天后,周边区县帮助协查的民警还是没有发现羊倌的踪影。破案似乎就在眼前。

王某自从1998年的那个晚上和李正奇见了最后一面后,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难道墓中的白骨就是他?

警方采集了羊倌父母的血样,与白骨进行DNA比对,而王大壮那边,民警对他全家的失踪案件也在同时进行,在等待比对结果的那几天里,大家的心里忐忑不安。案发两个多月了,这是采集的第一份比对的样本,也是希望最大的一份比对样本,侦查员们抱着很大的希望。而从种种迹象表明,羊倌失踪的年限和白骨出现的年限也基本相符,羊倌王某应该就是白骨的主人。

一个星期后,离奇的一幕出现了。

比对结果显示,王某父母的DNA和白骨的DNA没有比中,这意味着白骨案的死者不是王某。此时警方有些难以接受,因为他们眼下不仅要寻找白骨的主人,羊倌王某和王大壮的下落也必须查清。


那段时间,经过排查走访,警方一共排查了1998年以来外出未归人员173人,除了王大壮,其他的171人已经全部调查清楚,而王某已经被证明不是白骨案的死者,那白骨会是至今生死未归的王大壮吗?

这天,老马和几个刑侦能手长独自去了离白骨坟墓不远的一个村子里,因为离现场很近,自从案发后,专案组就把这里作为重点排查地点。但是几遍下来,并没有什么收获。这时一个自称是风水师的人走过来问组长,你们案子破了吧?老马说你怎么知道破了?风水师说我听人们说了,说刘有福小儿子不见了好几年。

刘有福是村里的村干部,他的小儿子刘永洪自从1998年冬季之后就不见了。但这么多年,作为村干部的刘有福却从未提起过这件事,警方调查得知,刘有福当年已经年近花甲,上世纪70年代,因为孩子太多,就把出生不久的第四个儿子送给了山西省一户姓邢的人家,取名叫邢海。

上世纪80年代末,得知自己身世的邢海嫌养父母家生活艰苦,就跑回来和亲生父母相认了。

刘有福于是把邢海改名叫刘永洪,1998年冬季之后,刘永洪突然从村子里消失了,刘家人说是回山西养父母家去了。

从富有的血亲家回到贫瘠的养父家,刘永洪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据了解,刘永洪身高1米7出头,1998年冬季不见之前,大概27 8岁。听到这个消息,专案组心里咯噔一下,这人突然就没了,后来说是回了山西阳高县,他本来就是在那里呆不下去了才回来的,怎么又会回去呢?

第二天,侦查员们拿着现场勘查时拍的衣服照片,悄悄地在村子里面调查,结果好几个村民都反映前几年的确见过刘永洪穿过这件时髦的茵宝外套,因为当时,村里只有他一个人穿,所以印象深刻。

随后,警方又询问了刘永洪的几个哥哥,几人的口供和父亲刘有福一致,弟弟刘永洪回山西了。


侦查员立即启程奔赴山西刘永洪的养父母家一探究竟,但是据刘永红养母说,自从回到了内蒙古亲生父母的身边后,他就没有再回来过。那么,刘永洪的生父和养父之间一定有人在说谎,考虑到白骨被发现的地点,刘有福的嫌疑更大,但刘有福一家的口供出奇一致,似乎也不像是在有人说谎。

如果要知道真相,那么DNA检测也许是最佳的途径。

在当地村干部的配合下,以全村体检的名义,警方抽取到了刘有福夫妇的血样,并火速送往公安部做DNA比对。此时老马他们心里更加忐忑,生怕再像前王某那次那样出现比不中的情况,如果结果再出意外,非但是白忙活了,也意味着他们还得解开刘永洪的失踪之谜。

在苦等了一个星期以后,DNA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刘有福夫妇就是白骨案死者的生物学父母亲,因为刘家其他的孩子都在世,那么那具白骨就只能是已经失踪的刘永洪。

很快警方证实刘永洪是被亲生父亲刘有福所杀。那么一个年迈的老人为何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手呢?


刘有福说,上世纪80年代末,刘永洪刚回来的时候他还很高兴,刘永洪经常做些家务,有时还在地里干些农活,可时间一长,他的毛病就一一暴露出来了。

刘永洪开始只是偷偷邻居家的菜之类的,然后拿去卖钱,后来看菜卖不了多少钱,他又去街上偷别的值钱的东西,总是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看到儿子这些不满的行为,刘有福就想管教一下他,没想到刘永洪原本就对父母把他送人感到耿耿于怀,所以对父母的管教根本不听,甚至还动手打骂父母。

刘永洪一开始打他妈妈,后来就连他的父亲刘有福也打,后来刘永洪因盗窃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刑满释放以后,刘永洪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怨恨父母不拿钱走关系把他弄出来,对家人的打骂更是肆无忌惮。刘永洪总是找父母要钱,一千多块钱,三五天就花光了,一到这个时候刘永洪就对生父拳脚相加。刘有福说他对这个儿子除了隐忍,在情感上也越来越疏远了。

而1998年一次殴打彻底改变了刘家的命运,因为要钱未遂,刘永洪一棍子打到刘有福的一只眼睛,后来等了十几天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刘有福眼睛被儿子打坏,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刘有福回到家后,刘永洪却在父亲家里喝起了酒,他的妈妈和妹妹都躲了出去,无处躲藏的刘有福只好独自一人坐在炕边,战战兢兢地瞅着恶魔一般的儿子。

刘永洪一边喝酒一边骂人,跟前拿了把刀子比划,对有刘有福说,你看吧,你今天要是给我钱,那咱们就算了,你要是不给我钱,那我这里可是有刀子。

遭到拒绝之后,刘永洪站了起来,拎着刀子跌跌撞撞地走向了父亲,一下走得有点慌忙,把炉子撞倒了,他身上就只剩秋衣秋裤,一下子炭就掉在身上了。

刘有福说,在那一瞬间,他动了杀掉儿子的心思。

刘有福不顾一切地掐住了刘永洪的脖子,同时用双腿压住了趴在地上的儿子。

刘有福说,我今天要掐死你,反正不叫你起来,你要是起来那我就没命了。

最终,刘永红不再动了,刘有福曾经想过自己处理尸体,但由于水平不够,切了几刀便没了力气。随后,刘有福叫来了几个儿子,便把刘永红的尸体装进了麻袋,拉到了村外,然后看到一个坟坑就埋进去了。刘有福还说,要是早知道那里面有人,他不会把尸体往里面埋的。

最后刘有福的四个儿子也都承认了协作父亲作案的事实,他们还带着重案组指认了埋人现场,至此,这起白骨案终于大白于天下。


羊倌王某没死,就在案件侦破不久,一直杳无音讯的他也被找到了。

原来,1998年冬天的那个晚上,村民李正奇怀疑王某与自己的妻子有暧昧关系,将王某打了一顿,羊倌王某连夜逃走了。为了躲避李正奇,他甚至姓名都改了,父母家都不回去了。王某说,他实在是不敢回来了,怕李正奇真逮住把我弄死,那天如果说不是他跑得快,他可能就把我弄死了。

而之前下落不明的王大壮,经查明,在1998年冬天,王大壮因车祸死亡,只不过他出事的地方不是郝文明所说的包头市,而是回到包头后将父母都带到了赤峰市生活,并在赤峰车祸身亡。

而在2004年12月,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刘有福有期徒刑十年,刘有福的四个儿子也都因包庇罪被判处了缓刑。

以上案例原型来自《天网》栏目


当然还有一些比较另类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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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更新鲜有人知的精彩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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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首推覃文会杀人案,来源《今日说法》的《杀人名单》,播出日期2013年9月底(好像就是30号)。

这个案子完美反映出了人性的异变,虽然不像《烟索殡仪馆》那样曲折离奇,警方6小时就破案了,但其中的反思却一点也不浅。

案子发生在广西罗城,2013年3月底,一家宾馆发现了两个死者。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底,而且在现场还发现了子弹!

凶手居然有枪?那还得了!

警方顺着线索排查,找到了第三个疑似受害者,没想到人已经被凶器打死了……

追捕时有个村民和凶手还打过照面,一颗子弹划过脸颊,也差点死了。

没多久,凶手覃文会无路可逃后自首。

案子经过各位可以找当时节目看,我肯定写得没有那么生动。

三个死者,有两个是覃文会曾经的合作者,另一个是其中一个合作者的儿子。

“我不杀那个年轻的,我怕他来报复我家人。”凶手解释为什么要杀年轻人。

这期节目做客嘉宾是李玫瑾教授,罕见地指出了人进入一个行业前一定要充分评估自己。

一般专家都不会教观众怎么择业。

这个案子为什么有改编潜力?

第一,覃文会自己当过小学老师,还得过奖。就人品来说应该不差,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

第二,鼓励人创业的励志作品太多了,反而忽视了各种风险。

第三,覃文会第一笔生意成了,要是不成的话也许就没有后面的悲剧。


这个案子我觉得可以这么改编:

X镇几十年没有恶性杀人案了,某天宾馆里发现了两个尸体,刑警队长(主角)奉命调查。

队长有个儿子,在国外读书,想让父亲帮忙联系小学班主任q。因为q之前对他们学生很好,所以很多年来都十分感谢他。儿子说最近学校要做节目,希望q能出境做视频。

然而这边队长却遇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就是凶手有枪……

经过一堆缜密搜查,警方发现了第三个死者,而且主角意识到那个凶手就是q。

最后q走投无路,挟持了人质和警方对峙,并声泪俱下控诉多年来死者对自己的迫害。

当主角说出儿子那边的故事后,q放走了人质,开枪自尽……

然后影片开启倒叙。

讲述q在教完主角儿子后没多年下海创业,当初处于风口上就赚了很多钱。

之后q就越做越大,颇有一种中国合伙人的味道。

然而没多年,国家开始完善立法,加上村民之间的矛盾,导致q的生意江河日下。

两个合作人也瞬间翻脸,步步紧逼。

最后q忍无可忍,决定把所有得罪他的人杀掉……

影片最后留给主角一个背影,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儿子解释q的事情。

整个影片重心放在人性的裂变上。


另外我一人血书推荐王砚辉老师扮演q。

刑警队长给段奕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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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版《绝命毒师》《猫鼠游戏》

分享《豆瓣电影》傻七编辑的大毒枭刘招华的故事:

中国,真实地存在过这么一位毒枭。

“老白”和他一比,不夸张地说,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北京卫视纪实类节目《档案》和河北卫视的《穿越经典》,分别在2012年和2014年做过他的纪录片。

1996年,西安交通大学,一个退了休的老教授,接待了一个名叫刘招华的“好学”青年。

他声称来请教教授一个化学问题:

研制一种减肥药的过程中,在结晶这个环节卡住了。

教授查阅了相关资料,确定了年轻人所说的这种原料,确实是减肥药的一种成分,然后在简陋的实验室里,教会了他这种结晶的工艺。

然而,这个“虚心好学”的年轻人,却没有把这技术用于生产减肥药,而是为了制造——冰毒

他最终制造了多少冰毒呢?

31吨。

而且,他制造的冰毒浓度,高达99%,这项技术,在全世界都是非常罕见的。

因这惊天的罪行,人们把他称作“中国第一大毒枭”

刘招华,出生于福建省福安市。

从小成就优异,在一次省级的中学化学竞赛中,还得过二等奖

在高二那一年,因为家庭贫困,不得不放弃学业,谎报年龄应征入伍,成为了武警福州边防支队的一名士兵

刘招华在部队的表现,非常积极,2年后,获得了去福州武警指挥学校学习的机会。

毕业后,他被顺利地提了干,成了排长

这样,刘招华成了当年老家那批士兵中,最先被提干的,也是唯一一个

1988年,刘招华任武警福州边防支队平潭县大队屿头派出所正排职干事,因贪污公款145.15元受到支队行政记过处分和团内严重警告处分。

有了这个污点,刘招华的士兵生涯,提前终结了。

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是刘招华精心策划的一起事件。

原来,刘招华已经远远不满足于当时服役15年才能复原转业的规定和待遇,所以在做账时,故意暴露了自己贪污的事实。

就这样,刘招华离开了部队,转业成为了一名福安市人民法院的法警

担任法警时曾立“三等功”,被评为法院的“先进工作者”。

就这么一位干什么都能得到“优”的人,却走错了之后的路。

90年代初,刘招华抽调去招商引资,被视为得了“肥缺”,刘招华借此和一些领导混得很熟,还认识了不少外商。

刘招华极度渴望暴富的心态被一位台湾商人看透,在台商循序引诱之后,刘招华开始了“冰毒生意”。

台湾人从抗日战争期间,日军服用安非他命兴奋剂开始谈起,给刘招华上了一堂冰毒制造的启蒙课。

还将有关冰毒的资料,提供给了刘招华,并送刘招华100g的麻黄素——冰毒制造的原材料。

几天后,在一家宾馆的卫生间里,刘招华只用了两三个小时,就合成了冰毒。

面对赚钱的机会,刘招华绝不犹豫。

很快,他就开始着手制造冰毒。

但是,当时国家已经开始严控冰毒原材料麻黄素的买卖。

刘招华绞尽脑汁,投入40万元开始研究取代麻黄素的其他化学物质。于是,出现了开头所说,前往西安交通大学,从一位退休教授那里,以讨教为名,骗取结晶方法。

一年之后,刘招华真的找到了一种麻黄素的替代品。

他利用新型的冰毒合成技术,开始大规模投入生产。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向小心的刘招华,告诫下游毒贩,国内缉毒力度太大,一定要将毒品带到台湾贩卖。

但是贪财的同伙并不听话,导致被警方抓捕。

享受了几年巨富生活的刘招华,因为这起5公斤贩毒案子的破获,开始形迹败露。

胆大包天的刘招华,作为贩毒罪犯的同犯及上游,他公然出现在了法庭,旁听了同伙的整个审判过程。

正是因为刘招华出现在了现场,于是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自己准确的判断。

他知道,被擒获的同伙为求自保,一定会将自己供出来,于是开始策划逃跑。

刘招华制毒的三层别墅中,有一条秘道,可以直通150米外的赛江。

赛江上常年停着一艘快艇。

别墅内的人,通过别墅前往快艇,只需要90秒

登上快艇,驶离赛江主干道,只需要3分钟

从赛江沿河而下,便是霞浦海港,而霞浦海港,是公认的一条,去往台湾最简捷的通道。

也就是说,别墅里的人,只需要4分30秒就可以迅速逃亡现场。

而福安警方,从村口颠簸40分钟,才能到达这个厂址。

所以,警方逮捕刘招华的时候,他有充足的时间逃跑。

更何况,警方还没展开行动之前,在法院宣判其落网毒贩同伙的当天,嗅到危险的刘招华,便连夜逃离了福安。

就这样,刘招华长达9年的逃亡生涯,同时也是警方长达9年的抓捕过程,开始了。

你以为逃亡就是亡命天涯,活在阴影里吗?

错了,刘招华的逃亡期间,娶妻生子,投资开厂,制毒贩毒,见义勇为,登报领赏,什么事都没耽误。

1999年11月,警方在广州破获了一起400公斤海洛因毒品案,在查获现场意外地在发现了另一个可疑的仓库。

这个意外的发现,震惊了全世界——仓库中整齐地堆满了冰毒。

有多少呢?

这些冰毒从地上一直码到屋顶。

警方调来一个排的武警,才把冰毒全部运出。

摆满了整整一个篮球场。

称重,11吨!

是当年全世界查获冰毒数量总和的两倍!

这只不过是1/3的货,另外19多吨,已经卖了出去。

警方通过对这批毒品鉴定,发现这和1997年福安刘招华冰毒案的冰毒采用同一种新型技术合成。

潜逃在广州的刘招华再次进入警方视野。

这次,刘招华又是怎么逃走的呢?

警方迅速赶到刘招华在广州住的总统酒店,而恰在这个时候,刘招华也刚从外边回到酒店。

擦肩而过,仓皇而逃吗?

没有,他跟这警察一起上了电梯,警察按 8 层,他淡定按了 7 层,随即转身溜掉。

走出酒店的刘招华很清楚,现在广州的各个交通要道,都会设有抓捕他的关卡。

他选择了一种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出逃方式:

他买了一辆自行车,慢慢骑,一直骑到天河区,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开往厦门。

让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形同虚设。

几个月间,刘招华从汕头,到厦门,再到武夷山,北上到了青岛。

在青岛期间,他向青岛市福利彩票中心承包了10台福利彩票机,开始从事福利彩票业务。

当时彩票刚刚才中国兴起,即便身怀巨资,刘招华还是经常买两注,试试运气。

这一买,了不得,中了一等奖!

奖金100多万。

这让相信命运多刘招华觉得自己运气正旺,可以“东山再起”了。

随后,他去了桂林。

为什么是桂林呢?

刘招华自认为自己命里缺木,逃亡期间用过的化名:刘彬彬、刘森、刘森青、刘桂森、刘林权、刘林杨,连开的公司都叫森森公司,可以说对“木”很执着了 。

桂林,这个名字里有三个木。

是个“福地”

到了桂林的刘招华,化名刘森青,并办了一张假身份证,然后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公众面前。

国家当时正在西部招商引资,刘招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携巨款,渴望投资桂林的商人。

很快,刘招华便和桂林市的一些领导和名流接触上了,并和桂林县县政府,签订了一份高达3亿人民币的合同

租下了桂林县3万亩林场,进行红豆杉种植,

甚至还曾因见义勇为抓小偷而被《桂林晚报》整版报道!但这都没被警方发现。

刘招华改邪归正了?

没有。与此同时,他开启了新一轮疯狂的制毒计划。

这个时候,公安部召开新闻发布会下发了A级通缉令抓捕刘招华,悬赏20万元给提供线索的个人或单位。

A级通缉令,是公安在全国范围内,发布的级别最高的通缉令。

这也是,公安部第一次通过电视媒体公开地通缉毒贩。

刘招华看到电视台上自己的照片挂着被作为通缉犯播放时,正在外边吃饭,他还非常淡定地问店家:你看我和这个人像不像?

刘招华表面笑嘻嘻,心里mmp,注意着局势,随时准备着再次逃亡。

经群众举报,警方逐渐锁定了刘招华。

你不是喜欢木吗?

警方把这次的行动叫做:啄木鸟行动。

随后,刘招华桂林的家被警察抄了,但他还是提前逃跑了,途中甚至在藏匿山洞里写上自己到姓名来挑衅警方。

这一次,刘招华逃往哪了呢?

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

刘招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这一切最初的起点——老家福安。

但经过9年的较量,警方也将刘招华的心理摸了个透彻,早已将福安设为了重点布防对象。

2005年3月5日凌晨,准备充分的福建省厅禁毒总队,联合刑侦总队和武警三方力量,组成联合行动指挥部,将睡梦中的刘招华一举抓捕归案。

这一天,刚好是刘招华40岁的生日。

这个逍遥法外9年之久的毒枭落网后,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镇定和嚣张。

在警车上,对警察说:你们想知道什么事情,列一个清单,或者做一个提纲,你如果想以智慧战胜我,不存在。

对于自己对罪行,刘招华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和说辞。

他甚至歪理邪说,认为制毒不算害人,因为他又没有强迫别人吸毒……

作为一个结(重)婚3次的男人,警方问他:作为一个有四个小孩的父亲,你不想说点什么?

刘招华答:没什么好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自称,制毒贩毒,铤而走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刘招华被捕时,床头依旧放着两本书,一本是《财神传》,一本是精装的《精细化学品及中间体手册》。


穷途末路之时,他仍然在想依靠着自己的化学天赋谋取暴利。

他自称是一个永远有本钱的赌徒。


迷途,而不知返。

2007年6月22日,刘招华因制造、运输、贩卖毒品罪,被广州中院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随后刘招华提起上诉,2008年广东省高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经最高法核准,2009年9月15日刘招华被执行死刑

一个“冰毒时代”随着他的死亡,结束了。

这个聪明过人,拥有无限人格魅力的“化学天才”,却没有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道上,而是走上了制毒的不归路。

刘招华的经历,听起来很酷,但毒贩就是毒贩,犯法就是犯法。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君子爱财,取之,要有道。

原文链接:mp.weixin.qq.com/s/wT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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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的萨默顿神秘人之死


此案件之匪夷所思堪称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悬疑小说 (转载自利维坦) 侵删

原地址:


1948年12月,南澳大利亚州首府阿德莱德当地的警察在调查一起案件的时候,感到了困惑。故事的开头十分简单,南部夏天的沙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然而从那天起直到现在,似乎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这个简单的故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实际上,这一案件很难侦破(但从理论角度看,至少进行了积极调查),以至于我们仍然无法弄清受害者的身份,不清楚是什么杀死了他,甚至连是他杀还是自杀都无法确定。


我们能够确定的是,萨默顿海滩之谜(或依据澳大利亚的说法,称之为"神秘人"之谜)这一案件的线索使其成为世界上最令人费解的悬案之一,并且可能算是其中最神秘的一个。


首先,让我们来梳理一下那些确凿的线索。1948年11月30日,周二,晚上7点,在这个温暖的夜晚,珠宝商约翰·贝恩·莱昂斯(John Bain Lyons)和他的妻子在萨默顿海滩散步,这里是阿德莱德向南几英里的一个海滨度假胜地。他们走向格莱内尔格的时候,发现一个衣着讲究的人卧在沙滩,头靠在海堤上,就在距他们20码(约18米)远的地方懒洋洋地躺着,双腿直伸,脚部相扣。夫妻俩看到这人举起右手手臂,之后又放了下来落到地上。莱昂斯觉得他可能是个醉汉,想试着抽根烟。



半小时后,另一对情侣也发现了这个人,他还躺在原地。那位女士从上往下望,可以看见他穿着一套特别整洁的西装,一双高档的新鞋像镜子一样光亮——在沙滩上着实是十分古怪的装扮。这人一动不动,左臂平放在沙滩上,有蚊子在他脸边飞来飞去。这对情侣认为他只是睡着了。"这样都感觉不到蚊子,他肯定是睡死过去了。"她的男友开玩笑说。


直到第二天早晨,人们才发现,这个人不是睡死过去,而是真的死了。约翰·莱昂斯晨泳回来时,发现有人群围在海堤附近,聚集在他前一天晚上看见"醉汉"的地方。他走过去,看见了一个人,姿势几乎没变,头靠在海堤上,双脚交叉。可是现在,他的身体都凉了。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男人的衣领上还有半截香烟,像是从他的嘴里掉下来的。




有证据表明,尸体是死后被放置在海滩上的。

三小时之后, 尸体转移到阿德莱德皇家医院。经约翰· 巴克利· 贝内特(John Barkley Bennett)医生鉴定,死亡时间在当晚凌晨2点之后,死因可能是心力衰竭,此外他还补充道自己怀疑受害者是中毒而死。那人的口袋里的东西都摊在桌上:从阿德莱德到海滩的车票,一包口香糖,一些火柴,两把梳子和一包军人俱乐部牌(Army Club)香烟,烟盒里面还有7支更贵的烟,属于另一个品牌Kensitas。现场没有发现钱包,现金或是身份证。死者的衣服上没有任何标签,其中一件衣服上的制造商标签也被小心地剪掉了。一边裤子口袋用一种不常见的橙线修补得整整齐齐。



萨默顿海滩发现的神秘人。调查人员评论说,在这名男子死后拍摄的照片给人一种他好像还活着的假象。


在进行全面尸检的前一天,警察已经调查了所有可能指向死者身份的有力线索,最后没有成功,而验尸结果也没多大帮助。尸检发现尸体的瞳孔比正常人的小一些,有些不同寻常,一些唾沫从躺着的尸体嘴边流出,"可能是因为他无法吞咽"。同时,他的脾"大得惊人而且非常坚硬,几乎是正常尺寸的三倍大",他的肝脏也因充血而肿胀起来。


病理学家约翰·德怀尔(John Dwyer)在死者的胃中发现了他之前吃的馅饼的残留物,还发现了更多的血。这也表明他是中毒而亡,即便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食物中有毒。现在看来,死者在海滩上奇怪的行为——穿着西装坐在那里,右臂抬起又放下——看起来不太像喝醉了,而更像是摄入的某种致死毒素开始慢慢起反应了。但是一位化学专家对死者的血液和器官进行了多次测试,都没有发现一丁点毒药的痕迹。"我很惊讶他居然什么都没找到。"德怀尔在审讯的时候这样说道。实际上,他们最终都没有查出死因。


这具尸体还显现出其他怪异之处。死者的小腿肌肉非常发达。虽然年龄已达40多岁,但是他的腿还像运动员一样健硕。与此同时,他的脚趾呈现出奇怪的楔形。一位提供证词的专家在审讯中这样说:


我从没看过像这桩案件中受害人这样的小腿肌肉线条……他的双脚相当引人注目,从我自己的角度看,我猜这说明他有穿高跟鞋和尖头鞋的习惯。


另外还有一位专家证人大胆地猜测——也许死者曾是一位芭蕾舞演员?


这些都给阿德莱德的验尸官托马斯·克莱兰(Thomas Cleland)留下了棘手的难题。一位叫做塞德里克·斯坦顿·希克斯(Cedric Stanton Hicks)的著名教授告诉他,唯一可能的情况就是凶手使用了一种非常罕见的毒药,这种毒药能够"在人死后迅速分解",不留痕迹。而这类毒药太过于危险致命,因此希克斯不能在公开法庭说出它们的名字。于是,他递给克莱兰一张小纸片,上面写了两种可能的毒药名:洋地黄(digitalis)和毒毛旋花甙(strophanthin)。希克斯怀疑此案中用的是第二种毒毛旋花甙。这是一种从非洲植物种子中提取出来的罕见配醣,曾被某个鲜为人知的索马里部落用来涂抹箭尖,制作毒箭。




如今,警方更加困惑了。他们继续查案,收集了死者全套的指纹并将之传到澳大利亚各地和其他所有英语国家去调查。但是没有人能识别这些指纹。阿德莱德各地都有人来到停尸房辨认尸体,警方则希望有人能够提供受害者身份。这些人中,有的觉得自己认识报纸上照片中的这个人,还有一些是悲痛欲绝的失踪者家属。但没有一个人能辨认出受害者身份。


直到1月11日,南澳大利亚州警方已经调查了几乎所有的已知线索,最后都宣告失败。这时,他们扩大了调查范围,尝试寻找诸如寄存行李之类的遗留物品,而这可能意味着死者是一名外国人。也就是说,需要检查方圆几英里的所有旅馆、干洗店、失物招领处和火车站。这一行动确实有了成效。 1月12日,去阿德莱德火车站进行调查的侦探发现了11月30日存在火车站行李寄存处的一个棕色手提箱。




受害者留在阿德莱德火车站的手提箱,箱子里装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里的工作人员已经一点儿都记不起手提箱的主人,而箱子中的东西也没有透露出他的身份。箱子中确实有一卷橙色的线,和修补死者裤子所用的橙线一模一样,但是经过精心处理抹去了几乎所有能显示其主人身份的痕迹。箱子没有任何贴纸或是标记,一侧的标签被撕掉了。除了发现箱子中的衣服上有三个标签,其他的都不见了。这些标签上都写着"基恩(Kean)"或是"K·基恩(T. Keane)",但是去调查所有叫这个名字的人是不现实的。阿德莱德的一家报纸这样报道:警方的结论是有人"故意把它们留在那里,因为知道死者的名字不是‘基恩’或 ‘T. 基恩’"。


箱子中的其他东西也同样神秘莫测。其中有一个模板套件,是"商船中负责给货物盖章的三副所用",有一把没了刀柄的餐刀,以及一件用某种不为澳大利亚人所知的羽毛缝补的外套。一个裁缝辨认出这种缝补的方法是由美国人首创的,意味着这件外套,还有它的主人,在战争期间可能经历过旅行。但是搜寻了整个澳大利亚船舶和移民记录之后,还是没有找到相应的线索。


警方又请来了一个专家,阿德莱德大学的病理学荣誉退休教授约翰·克莱兰(John Cleland),让他来重新调查死者的尸体及其物品。到了4月份,即发现尸体4个月之后,克莱兰发现了最后一个证据——之后也成为最让人困惑的一个证据。克莱兰在死者的裤子里发现了一个封在腰带里面的小口袋。之前的调查都没发现它,后来的几份案件报告都将之称为"神秘口袋",但是它似乎本是用来装怀表的。口袋里面有一张紧紧卷在一起、特别小的纸条,打开来发现上面用精美的印刷文字写了两个单词,组成了一个词组"Tamám Shud"。



这是隐藏在死者裤子密闭口袋里的小纸条。"Tamám Shud"是一个波斯短语,意为"结束"。这张纸条是从一本罕见的新西兰版《鲁拜集》上撕下来的。


弗兰克·肯尼迪(Frank Kennedy)是《阿德莱德广告人报》专门报道社会治安事件的记者。作为一名波斯人,他认出了这个词并打电话给警方,建议他们去找一本诗集——《鲁拜集》。这是一部写于12世纪的作品,在战时的澳大利亚最受欢迎的是爱德华·菲茨杰拉德(Edward FitzGerald)的译本。这部书有许多版本,但是警方经过对图书馆、出版商和书店进行了一系列常规而复杂的调查后,并没有找到一部在精致度上可以与之吻合的版本。不过,至少可以说明"Tamám shud"(或是"Taman shud",因为有好几家报纸错印成这样并流传下来)这个词来自于欧玛尔·海亚姆(Omar Khayyam,《鲁拜集》的作者,波斯诗人,天文学家,数学家)的这部作品。实际上,该书大部分的英译本都是以这个词结尾——这并不奇怪,因为它的意思本来就是"结束"。


从表面上看,这条新线索意味着死者可能是自杀而亡;实际上,南澳大利亚州警方从未将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的案子完全当成谋杀案来调查。但这一发现对确认死者身份并无帮助,而且这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他们打算埋葬尸体,但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要舍弃掉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证据之一,因此他们首先对尸体进行防腐处理,并且制作了死者头部和躯干的模型。之后便埋葬了尸体,将其密封在混凝土下一块精挑细选的干土里面,以便之后还需要重新挖掘出来。直到1978年,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人发现墓地上留下了花,但没有人知道是谁把它们放在那里,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



书中含有"Tamám shud"一词的部分被撕掉了。

到了7月份,距调查开始已经过了整整8个月,寻找《鲁拜集》有了结果。7月23日,一个格莱内尔格(Glenelg)人来到阿德莱德的侦探所,带来了一本《鲁拜集》并讲述了一个奇异的故事。就在上一年的12月月初,刚刚发现不明身份的尸体后不久,他和自己的兄弟一起开车出门,将车停在距萨默顿海滩几百码远的地方。他的兄弟在靠近车后座的底板上发现了一本《鲁拜集》。两人都默认这本书是对方的,从那以后,书就一直放在汽车仪表板上的小柜里。后来,两人注意到报纸上关于这项调查的报道,就回去仔细看了看。结果,他们发现这本书的最后一页被撕去了一部分,书中写有的最后一个词的纸片消失了。他们便去了警察局。



受害者的那本《鲁拜集》,至今没有找到同一版本的其他书。

侦缉警长莱昂内尔·利恩(Lionel Leane)仔细看了看这本书,几乎马上就在书的封底找到了一串用铅笔写下的电话号码;他用放大镜还发现了号码下面有一些大写字母的模糊印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继续查下去的有力线索。



这串号码没有公之于众,它属于一个住在萨默顿海滩附近的年轻护士。就像格莱内尔格省的那两个人一样,她也从未公开自己的身份——这是一件令人失望的事,因为1949年的南澳大利亚州警方选择保护不愿与该案件扯上关系的证人,所以人们现在只知道她的化名——杰斯廷(Jestyn,编者注:后来还是查到了真名:Jessica Ellen"Jo"Thomson)。这位护士有些不情愿地(可能是因为她正和未婚夫住在一起)承认了自己确实将这本《鲁拜集》交给了一个在战争时期认识的人。她告诉警探,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阿尔弗雷德·博克索尔(Alfred Boxall)。


最终,警方确信他们已经解开了这个谜团。当然,博克索尔就是这个神秘人。几天之内,他们就查到了这个人的家住在新南威尔士州的马鲁布拉。


可问题是,博克索尔竟然还活得好好的,而且他还保存着那本杰斯廷送他的《鲁拜集》。书上有那名护士的笔迹,而且保存完好。那么,藏在死者口袋中的那张小纸片肯定是来自其他的什么地方。



如果当时,南澳大利亚州警方能够更进一步调查杰斯廷的话,可能会找到更多线索,然而很显然,他们没有。但是通过温和的方式审讯那位护士,确实也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信息。第二次询问她时,她回忆起前一年的某个时候(时间不确定)回到家时,有邻居告诉她一个陌生人来找过她。接着,当看到死者脸部模型的时候,她 "完全惊呆了,像是马上就要晕过去",利恩说道。她似乎已经认出了这个人,但仍然坚决否认。



通过紫外光检查死者的《鲁拜集》时发现的密码。密码尚未被破解:

WRGOABABD


MLIAOI


WTBIMPANETP


MLIABOAIAQC


ITTMTSAMSTGAB


这是侦缉警长利恩在那本《鲁拜集》中发现的模糊印迹。在紫外光下观察可以发现5行杂乱的文字,第二行被划掉了,最后又重写了两行。头三行和最后两行之间用双横线隔开,横线上还划了一个"X"。看起来像是某种密码。


从一小段文字中破解密码是非常困难的,但警方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们把信息发送给海军情报局,那里有澳大利亚最优秀的密码专家,另外他们还在报纸上刊登了这则信息。该举动引发了业余解码爱好者的狂热,但几乎一无所获,最终海军情报局得出结论,这则密码无法破译。


从最初排列的方式来看,很明显,每一行密码的结束似乎都是戛然而止。


字母数目太少,不足以用来分析得出结论,但就目前来看,种种迹象和每行的分隔都表明,这些字母不足以构成任何简单的暗号或密码。


这些字母出现的频率是不确定的,更像是英文文本的首字母而非其他语言。因此,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这些字母是由某一首诗的首字母之类的东西组合而成。


实际上,到此为止,这个神秘的案子就搁置了。澳大利亚警方从未成功破译这则密码,也没能辨认出那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杰斯廷在几年前去世了,她最终也没有告诉人们,为何当时看到那个脸部模型的时候吓得快要晕过去。1958年,南澳大利亚州验尸官公布了尸检的最终结果,这是报告的最后一段话:


我不知道死者的身份……不知道他如何死去,死因是什么。




然而,近年来,"Tamám Shud"这则案件又开始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一些业余侦探着手调查了当年警方未查明的部分,解决了一两个小问题,但却经常引发一些新的困惑。他们中有两个十分执着的调查人——一位是已退休的澳大利亚警察格里·菲特斯(Gerry Feltus),他是唯一一位出书记录这一案件的人,另一位是阿德莱德大学的德里克·艾博特(Derek Abbott)教授,他们的努力取得了十分重大的成果。他们俩人都坦言自己还未解开谜团,但最后让我们简单梳理一下,看看还有哪些谜题没有解开,人们主要有哪些猜想。


首先,死者的身份仍然不明。大多数人认为杰斯廷认识他,并且认为他可能就是去杰斯廷家找她的那个人,即使不是,但她看见身体模型时表现出来的震惊也能够说明两人认识。也许调查她在二战期间的行踪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她是否有送男性友人《鲁拜集》的习惯?如果这样的话,死者会不会是她的前男友?或者更进一步,她不愿承认自己认识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显然,艾博特的调查结果有这方面的暗示,因为他查明了杰斯廷的身份并且发现了她有一个儿子。有趣的是,经过仔细比对,留存下来的死者照片和她儿子的相貌有相似之处。那么,死者会是杰斯廷儿子的父亲吗?如果这样的话,他是否会因为被告知不能与母子俩相见而自杀呢?



格里·菲特斯,阿德莱德一位已退休的凶杀案侦探,多年来一直在调查萨默顿神秘人案件。

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就死者死亡的原因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们觉得,怎么会有人通过服用罕见毒药来自杀?这真的可信吗?洋地黄,甚至是毒毛旋花甙,药房里都能找到,但都不是现货供应——这两种药都是用来治疗心脏疾病的肌肉松弛剂。对这些擅长理论分析的人来说,这一死亡案件呈现出的种种奇异特征都无疑表明,这位神秘人可能是间谍。阿尔弗雷德·博克索尔在战争期间曾在情报部门工作过,而这神秘人在冷战开始的时候就死去了,而且此时英国刚好就在伍默拉测试火箭设备。伍默拉距阿德莱德只有几百英里,是世界上最隐秘的军事基地之一。甚至还有人提出毒药是通过香烟吸入体内的。这样的话,他的军人俱乐部牌香烟里夹杂了7根Kensitas牌的烟是不是就能说得通了?


这似乎有些牵强,而且除此之外,关于"Tamám Shud"谜案,还有两件更加奇怪的事情,使得它不像一件桩自杀案那么简单。


第一件是,1949年7月份警方收到的那本《鲁拜集》根本找不到同一版本的其他书。格里·菲特斯经过仔细调查,最终找到了一个相似的版本,有着相同的封面,是由新西兰一所叫做"惠特科姆和墓群"(Whitcombe & Tombs)的连锁书店发行的。但书是方形的。



乔治·马歇尔

另外一件是德里克·艾博特找到的一个线索,使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艾博特发现除了本案死者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在战后以同样的方式死于澳大利亚,身边放着一本海亚姆的诗集。那个人叫做乔治·马歇尔(George Marshall),是一个来自新加坡的犹太移民,而且他的这本《鲁拜集》是由伦敦的梅休因出版公司出版发行的,是第七版。



在乔治·马歇尔尸体旁发现的《鲁拜集》——很明显,这一版本并不存在。

目前为止,还没有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是在询问过出版商和世界各地的图书馆之后,人们发现梅休因出版公司的《鲁拜集》只发行了第五版——说明马歇尔的第七版《鲁拜集》和神秘人的 "惠特科姆和墓群"版一样,是不存在的。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些书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书,而是某种经过伪装的间谍工具——比如说,以前的密码本?


接着又引出了最后的谜团。格里·菲特斯查阅了警方的案件报告之后,意外发现了一个遗漏的证据:一个当年在萨默顿海滩事发现场的人于1959年提供的证词。证人在神秘人死去的那个晚上,向之后发现尸体的地方走去,该证人(根据警察报告中的描述)"看见了在水边有一个男人背着另外一个人。但他无法描述那个男人的模样。"


当时,这看起来并不奇怪。证人以为他看到的是一个人背着喝醉的朋友。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就有问题了。毕竟,没有一个目击者会注意到他的模样。会不会他根本不是那个死去的神秘人呢?会不会第二天早上发现的尸体其实是这个陌生人肩上背的人?如果这样的话,是否表示这确实是一个涉及间谍和谋杀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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