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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医生,真正有医德的有多少?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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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还有人对我的这个回答有印象:

这里面说了一位“给医疗改革指明方向的病人家属”:

这位家属,在我们精心诊治的疑难患者出院后,给我们写投诉信,信上是这么说的:

“治好病要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是必须的。但治不好病,也要必须付钱,这个不合理,不公平的不成文的潜规定,再也不能再延续下去了。我们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时代,凡是不合理的规定都要改革。

必要时,我将向国家发改委写信,建议治不好病,一定要退款,只有这样,医院才会有责任心,才会认真为患者看病,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无效治疗,也才能从根本上有效的减少国家医保资金的浪费,真正保护患者的切身利益。

.....”

其实,这个患者因为风湿病入住我科,我们不仅成功的将他的风湿病控制稳定,还为了他的疑难症状绞尽脑汁。但却是因为双足麻木无法解决,才认为“医生没有治好”。

然而,麻木这个症状极难解决,即便有效,疗程也极漫长。我们请了内分泌、神经内科多方会诊。不仅如此,最后还动用私人关系,转至神经内科继续就诊——其实,就是转到我爱人的病床上去了,他就是神经内科的医生。结果,定了诊断,给了方案,让他长期用药。患者不能理解,为啥一番折腾还不能好转,于是,就写信投诉了我们。

我们是有医德的医生吗?可能是。但在这位患者家属身上,我们一定不是。

“现在的医生,真正有医德的有多少?”,在有些人看来,有很多。但在有些人看来,可能一个都没有。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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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日常被投诉没有医德的医生,我觉得还是可以发言的。

就拿我那些各种被投诉来说吧。

一,复诊,患者没来,家属代配药。“医生啊,我们家路远,给我开三个月的药吧!谢谢啊!”

抱歉,精神科处方规定一次限量一个月。

什么?你这个医生没有医德!

二,“医生啊,我给我xx配药,要配12345”

“唉?等等,您给您xx配药怎么用您的医保卡呀?”

“这不是她没有医保吗?”

“可您这没病,我给您开药往小了说属于伪造病史,往大了说属于骗保行为,违法的啊”

“啊!你这个医生没有医德,活该你们医生被人砍!”

三,“医生,我赶时间,给我先配药吧?”

“那个抱歉,请按顺序排队,昨天同事没按顺序喊号才被投诉到卫生局”

“你什么态度!你这医生门诊迟到(一分钟)必须给我先配!不然砸了你电脑”

“这,您后面很多人还等着呢”

“你就是没医德!”

好吧,我写不下去了…

医德这玩意,长什么样我没见过。

把医德挂嘴边的人长什么样,我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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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当初我在心脏外科的时候,

有一天值班,夜里抢救室喊会诊。

毫无悬念,又是主动脉夹层,A型,需要急诊手术。


又是重复了无数遍的和家属谈话,什么必须要做啊,不做随时会死啊,blabla...

患者的老婆,看起来也是农村很贫穷的样子,含着泪问我:「医生,我们是农村的医保,手术要多少钱?」

我说:「农村医保得你们自己先掏钱再回去报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整体住院费用要20w,不过你先交10w,够手术费,我们就可以先做手术把命保住。」

患者老婆哇的就哭了,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几张十块五块的,说:「我们家就只有这么点了。」

我一看,加起来都不够100快,这差的也太远了点,也有点急了:「你们没有卡什么的吗?」

她掏出了一张公交卡。

我愣了一会,看着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咬咬牙:「这样,你赶紧去筹钱,只要有5w,我这边帮你汇报,想办法帮你做了!」




她可能真的是没钱,只是哭。

我也爱莫能助。

哭声把抢救室旁边的床的家属,一个中年妇女吸引了过来。

妇女囫囵听了个大概,大概是想到自己亲人也躺在抢救室,陪她一起流了几滴眼泪,狠狠的说:「现在的医生啊,真的是没医德!」

我一下被锤的有点懵:「?」

妇女继续说:「以前的医生啊,手术都是先做,哪管你什么钱不钱的。」

我没缓过来,挣扎着解释了两句:「账上没钱,麻药都领不到,麻醉都麻醉不了!他能躺在这挂水治疗已经是我们提前赊账了!」

妇女一边安慰患者老婆,一边继续口吐芬芳:「现在的医生啊,都钻到钱眼子里去了!以前我们村里老医生,都是自己垫钱给人家看病的,现在哪还有这种好人哦,个个都是一肚子坏水!」




我真的怒了,直接站在妇女面前,掏出了手机。

她吓了一跳,以为我要砸她,也对我怒目而视。

我举着手机,打开余额宝,看了眼余额,赶紧退出,重新打开了借呗。




我豁出去了,咬着牙说:「这位大姐,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要做个医德的医生。你看这样行不,我一个穷医生也没什么钱,这边有3w块贷款额度,我全部借出来,给她垫上。你这么有爱心,把剩下2w也凑一下,我们一起做个好事把人救了吧?」

患者家属听了,瞪大了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妇女嘴巴颤动了下,脚步往后退了退。

患者家属往妇女面前挪了一步,抹了把眼泪,想张口说话。

妇女吓得把她狠狠一推,骂骂咧咧的飞速消失在人海。




不过,我还是食言了,没有帮她垫钱,毕竟道德水准比较低下,达不到舍己为人的境界。

最后,后面几天,医院里面各种协调,找了个慈善基金会,再免除了一部分费用,她自己也凑了点钱,终于做上了手术。

当然,也归功于患者运气很好,这么长的时间,夹层也没有破裂,才有了这个相对还算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过,相信在那个妇女眼中,又多了一个毫无医德的垃圾医生。





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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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北医建立了农村医疗系,三年制,大专,会看病、会做手术,不用写论文,最后有的人做手术并不比别人差。北大医院当时还有群防群治科,这个科室都是50多岁的护士,在一线跑不动了,就去上夜校,培养她们当医师,又叫做“护医班”。学完之后,她们骑着自行车到居委会,给老太太量血压,建立家庭病房,让病人长期保持稳定,不要住院。那时候的这套制度太先进了!现在这些反而成了我们对未来的追求。我当时自己还下厂,去过友谊时装厂、皮鞋厂、重型机械厂,做高血压的防控,培养那些高小、初中水平的年轻工人,教他们量血压,告诉他们血压的标准。他们每天早上打好开水,弄温了,给患高血压的老师傅倒好水,看着他们吃药。我真的觉得有成就感。那个时候确实没有什么药,但是医患之间非常和谐。病人感激都感激不过来,哪儿会有医患矛盾啊!

如果胡大一(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研所所长,著名心血管病专家,享受国务院政府专家津贴)自己不是名医,也许很多人未必知道他的医学世家背景。尽管父母亲都是普通医生,胡大一仍觉得自己对医患关系、医疗文化的理解深受家庭影响。尤其是他的母亲,直到90多岁还坚持每周出诊,并被评为“2013年感动中国人物”。

从1965年进入北京医学院(今北京大学医学部)学习算起,胡大一从医51年。多年来,他在计划经济时代去过生产大队、工厂车间为病人服务;改革开放以后,他出国学习过先进的诊疗技术,最终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知名的心血管医生。这样的经历,让胡大一对医学模式、医疗体制有深入的理解。

胡大一说,他是医疗界的“内部人”,而有人指责他总是不替“内部人”说话。这位70岁的名医只不过讲了事实和常识,却被一些人视为“虚伪”或“异类”。面对如今医患关系不断恶化的形势,胡大一依然敢说真话,“医院本来有一个很好的就医环境,结果变成了一个最拥挤的超市”。

中国新闻周刊:进入今年以来,恶性伤医、杀医事件频发,这是十几年以来紧张的医患关系的延续,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医疗暴力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你是如何关注这一现象的?

胡大一:医患关系越来越尖锐,暴力事件不断出现,大家也在不断地讨论、围观这个事情,现在不仅没有逐渐缓解的趋势,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对这个现状,我觉得大家不能仅仅就事论事,也不能只从感情上进行宣泄。这里有一个前提:绝大多数医生是好的,绝大多数患者也是好的。在这样的前提下,要看清楚一点,虽然有那么多恶性事件发生,但那依然是极少数。

中国新闻周刊:根据你的观察,医患关系越来越恶化的根本原因在哪里?

胡大一:医患冲突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这几十年的医疗体制上。在计划经济条件下,采取的是城市公费医疗和农村合作医疗,而近30年的变化,我认为是不恰当地把医院的发展和医疗卫生服务推向了市场。推向市场后,就出现了很多巨无霸医院对医疗资源的垄断。这是我亲身体会到的。

我是1965年进入北京医学院的,1970年毕业,一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初期,医患关系是非常和谐的。在此期间,我是没有见过打医生、杀医生事件的,骂医生的事情也极少发生。医生的工资是固定的,而同时,医生也是有社会尊严的。

医疗被不恰当地推向市场后的情况,我也是亲身体验的。当科主任、当医生,都要紧紧抓住创收。医院创收的指标是非常落实的。在我工作的医院,每周的中层干部、科主任例会,都在公布医院的运行情况,门诊量、床位使用率、中转率、空床率,每年的年会也一定要讨论经营指标。

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能不做呀!这是直接跟科里的经济收入挂钩的。医生的基本工资是固定的,但是奖金超过工资的很多、很多倍。医院是靠从患者身上赚钱来增加经营收入,买设备,盖房子,发奖金的,这是公开的秘密。而且,你买大型设备,是要定期回收投入资金的。你做得越多,医院收入越多,科室收入越多,摊到每个人身上的也会多。同时,患者自付费用的比例在相当长时间里是比较大的。在这种大的情势下,我觉得过度医疗,就成为大家没有能够正视和认真解决的问题。

中国新闻周刊:过度医疗问题实际上是普遍存在的,然而中国如此紧张的医患关系和激烈的医患冲突在全世界都是绝无仅有的。

胡大一:的确。过度医疗本来在任何体制下都是存在的,它首先是生物医学模式的弊病。我们现在继续教育和医学模式只注重生物技术的干预,不重视疾病的发生、发展和心理社会因素,所以必然走向对生物技术的过度迷信、崇拜。技术崇拜、科学主义成为现代医学的弊病,医学本身的先天不足就成为过度医疗的一个巨大推手。

然而,将整个医疗服务推向市场之后,除了过度医疗,医生不可能再去帮助病人做行为的改变——去告诉别人怎么戒烟、怎么运动,这个是没有费用的。甚至有的院长说:“胡教授,你让病人前面预防,后面康复,我们还怎么能够赚到钱呢?”

所以,把医疗服务变成完全的商业模式后,医患双方的矛盾肯定会越来越激烈。而且,从我们整个医疗体制来看,只有技术,没有服务。这种技术模式最终推动了少数医院对医疗资源的高度垄断,比如像华西医院、广东省人民医院、郑州大学附院,各地都形成了一两家超级的大医院,别说是基层了,就连与这些巨无霸同一个城市的三级甲等医院的发展都举步维艰。

高度垄断的结果,就是把所有的医院绑架起来跟着他们走。所以很多发展很困难的院长认为,他们是被绑架的,你不走这样的路,你就活不了。你不长大,别人就长大了。医院本来有一个很好的就医环境,结果变成了一个最拥挤的超市,如同春运期间的火车站。

在这种情况下,患者普遍的抱怨是什么呢?就诊时间非常短,和医生说不上几句话。就像北大人民医院,医生一上午的时间就能看100多个病人,最基本的也有50多人,就是说,每个病人就诊时间只有3到5分钟——这根本就看不好病,都问不清楚症状,直接就上台做CT,CT做完了做支架。从门诊到手术台,整个过程就像生产机器的流水线,人完全是生产线上的一个东西,没有情感,和医生也没有时间进行交流,这个体制如果不改变的话,你看得越多,矛盾越激烈。

而且,像心脏支架这么高层次的手术,做完之后,病人就被“放羊”了。所以,必须要从医疗自身上去反思,关键要讨论解决方案,只靠感情发泄是不行的。

中国新闻周刊:在这种情况下,医生的临床技能是不是会发生退化呢?

胡大一:医生的技能不会退化,会使用先进技术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技能会越来越高超。但是,医生会忘了三个回归:回归人文、回归临床、回归基本功。

医学看的是人,是有病痛的人,而不是病变。首先,医学的人文没有了。他当一个技术活来做。其次,大家不再重视临床。要在病人床前度过足够的不眠之夜,足够的时间才能学会看病。现在有多少医生在病床前看病?都是在急救后做支架,做完支架就走人,患者都不知道给他动手术的医生姓甚名谁。

另外,在基本功方面,一些医生看病都不戴上听诊器。医生的基本功有很多方面,首先就是问诊,问诊是看病的基础,不仅是询问病情,更是情感的交流,让患者觉得你这个人可信、可靠。患者不能给家人说的隐私都会给你说,所有的痛苦都跟你倾诉,而你有没有时间听。

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3分钟不可能问清病情。例如,一个心绞痛,至少问10分钟甚至都不能弄明白,如果不是心绞痛,那么是什么?这些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但是现在医生被倒逼得要三分钟内把事情解决掉。此外,传统的、成本很低的检查,例如血、尿常规,X胸片,这些便宜的东西大家都不做了。你不能有了CT,X光胸片就不要了。像超声、运动平板、动态血压,这些是很有用、成本也不太高的检查,应该做完这些,最后才考虑使用CT、核磁共振、造影。而现在就是本末倒置,说不了三句话,就直接开CT,然后造影,然后上支架,就结束了。病肯定不应该是这么看的,这种情况下矛盾就会越积累越大。

此外,还有医疗信息不对称的问题。现在,我们医疗的信息都是讲坏消息。不管是医生给病人解释,还是网上的新媒体传播,基本是坏消息。为什么呢?首先,是规避责任,咱们的法律有一段时间曾经是举证倒置——出了事,先问医生有没有责任,这种规定,只能让医生通过消极保护自己来应对。此外,这还会导致过度医疗、过度检查。我既能规避责任,又有经济收入,何乐而不为?这种状况就把整个大的气氛破坏了,这样,医患关系怎么和谐?


“我母亲对我说,你看病,不是对病人的恩赐”



中国新闻周刊:在医疗服务过程中,患者首先应该对医生尊重和信任,但是在中国,目前无法做到这一点。

胡大一:假如我是病人,我也做不到。我是医疗界内部的人,有人总是指责我为什么不替“内部人”着想。我觉得大家如果真的是将心比心——如果我是一个患者,我也很难理解这种医疗体制和模式。

中国新闻周刊:在你行医迄今51年的整个过程中,感觉到医患关系最突出的变化是什么?

胡大一:在我工作的早期,医疗设备是最简陋、最落后的,药品是非常匮乏的,但是医疗体制的模式是最先进的。

咱们现在千方百计地搞分级医疗,而那时候就拥有最好的分级医疗。我是卫生队、县医院、大医院都干过的。以北京为例,生产大队是合作医疗站,人员是赤脚医生,是经过培训的农民,就是最简单的土法子,没有放射科,也没有化验。

到公社卫生院,中专毕业的居多,但是每个医院都有两名北京二医(现首都医科大学)五年制的毕业生,这是国家分去的,可以做化验、筛查、胃镜等,有的只能做胸部透射,但是拍不了片,肝功能检查只能定性,检查结果只分阴性或阳性。

到了县医院,可以照X光片了,肝功能检查是定量的,而且北京的县医院有胃肠摄像机。然后北大医院、北医三院和协和医院,每个医院包一到两个县。地方有重大手术做不了的,大医院去人做。

整个医疗服务体系,从人员到设备,分级医疗合理。设备配置清晰,人员分配也清晰。回忆起当时,我觉得很有幸福感。

那个时候,北医建立了农村医疗系,三年制,大专,会看病、会做手术,不用写论文,最后有的人做手术并不比别人差。北大医院当时还有群防群治科,这个科室都是50多岁的护士,在一线跑不动了,就去上夜校,培养她们当医师,又叫做“护医班”。学完之后,她们骑着自行车到居委会,给老太太量血压,建立家庭病房,让病人长期保持稳定,不要住院。

那时候的这套制度太先进了!现在这些反而成了我们对未来的追求。我当时自己还下厂,去过友谊时装厂、皮鞋厂、重型机械厂,做高血压的防控,培养那些高小、初中水平的年轻工人,教他们量血压,告诉他们血压的标准。他们每天早上打好开水,弄温了,给患高血压的老师傅倒好水,看着他们吃药。我真的觉得有成就感。那个时候确实没有什么药,但是医患之间非常和谐。病人感激都感激不过来,哪儿会有医患矛盾啊!

现在把医疗的基本属性搞错了。医疗“三个基本不能变”的东西都变掉了:一是医疗的价值体系不能变,工作上患者健康至上,这是价值观的问题,我们已经扭曲了;第二,医学的目的不能变,必须要预防为主;第三,医学的社会责任不能变。医疗服务不是办大医院,为了让干部、富人能看好病;医疗是让人人能看得起病,实现公平可及。而我们恰恰在根本上变了。所以不仅是医疗体系的问题。

中国新闻周刊:现在,医生也有普遍的抱怨心理,医患关系可以说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特点就是医疗界对社会和患者也有抵触情绪。

胡大一:是啊!为什么出现这种现象?医生在这种体制下更应该深层思考,不是医生不好,而是在这种体制下,医生只能这样,大医院绑架了其他医院,所有的医院不得不在这种体制上狂奔,所有的医生都是一个受害者或者牺牲品。现在医生总觉得社会不理解他们,反过来,站在社会的、患者的角度来看,这种医疗体系我们自己满意吗?

所以,医生应该站出来,不是指责社会,而是反思体制的弊端,是这种体制的绑架把医生妖魔化了。现在医院天天想赚钱,医院跟卖皮鞋、卖领带的一样,医院和患者不是医患关系,而是商业关系。这从根本上改变了医疗的三个属性,医疗服务被异化了。假如我们总是仅仅从医生的角度看问题,只能变成就事论事,或者感情用事。

中国新闻周刊:按照我的理解,在医患关系中,医生还是主导性的,是否这样?

胡大一:医生确实是主导性的,不管是在治病,还是在两者关系中。目前各种药企的贿赂手段很多,你让患者充满了怀疑,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现在就是法不责众,不拿白不拿。当然,现在国内也是越来越严,我想,未来的前途是光明的。希望将来医生可以获得有尊严的收入。灰色收入肯定是没有尊严,靠无序的扩大规模来获得奖金也是没有尊严的,靠发SCI文章获得地位也是没有尊严的,医生的本职就是看病。将来,应该让越会看病的医生收入越高。

医和患,我们一直强调医生对患者的帮助和救治,但是反过来,我的想法是,患者也是医生的衣食父母。你是怎么学会医术的?每个患者都是你的学习对象。你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误诊呢?有的治疗会产生并发症,如果双方不抱着感恩的想法,怎么处理好呢?我母亲对我说,你看病,不是对病人的恩赐。

中国新闻周刊:可以说,医疗的根本属性还是服务业。医疗不应该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职业。

胡大一: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医疗本身就是服务业,而我们恰恰是把服务给丢了。有人讲,要提高医生的收入,应该是社会平均收入的5倍、10倍、20倍。我不理解的是,你凭什么?社会不会吐唾沫淹死你?医生必须靠本事,而不是靠国家,你要“德艺双馨”,看好病,找你的人自然会多。

做医生就是要热爱医疗,要么你就做一个研究者。如果你不喜欢看病,何必要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呢?我觉得医生也不需要叫苦叫累,当你回归到服务者的角色的时候,你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与此同时,得到的报偿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这个大环境下,我至少可以通过自己的服务,使我的患者不被过度医疗,这是非常大的幸福感。我的随访患者十年、二十年后回来看我,不是看病,而只是来看我,“你十年前不让我做起搏器,你看,我活得很好。”

做医生,不替患者说话和考虑,你当医生干啥?


“不成熟的医生知道干什么, 成熟的医生才知道不干什么”



中国新闻周刊:现在还不断强调对“医闹”进行“严打”,这种压制性措施的效果,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胡大一:这是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越跑越远,饮鸩止渴。大家一定要坚信,绝大多数患者是忍耐、理性的。杀医这样的严重事件毕竟是有偶然性的。其发生某种程度上也取决于某些患者的社会地位、性格,他们可能有暴力倾向,或者走投无路,豁出去了。这不能不说,这是医患双方的无奈和悲哀。

医患这两个群体本是同根生,面临的是同一个问题的不同侧面,如果两方越来越对立,杀了医生整个社会不同情,一调查,很多人还赞同,医生的情绪就更激烈了。

我非常不同意“医闹”这个词的出现,这本身就是一个激化对立情绪的词汇,而且非常不严谨。这样的词被频频使用以后,不是在和解,而是在激化医患矛盾。

中国新闻周刊:其实,每一起伤医、杀医事件都是不同的个案,它首先是伤人、杀人,是对人的伤害,过分突出“杀医”的标签并不明智。

胡大一:不能将个别人当作患者和公众的群体来理解。如果把极端案件发展成为两个群体对立,只能使医患冲突越来越激烈。医患双方的关系向来没有根本的冲突。患者要求解决疾苦,要寻找医生、相信医生,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

现在在中国短暂出现这个非常极端的现象,因而,我们不能不思考。动不动就严打“医闹”,警察也进了医院,不但没有看到事情平息,而且越演越烈。如果医患双方不能从自身找问题,都指责对方,怎么来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呢?这是医疗体制异化的过程中出现的,不管经历多久的过程,最终是要解决的,也是医疗卫生改革从顶层设计上需要解决的。

改革中出现的问题一定要在改革中解决。在头三十年我经历了非常美好的当医生的经历,现在环境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很多东西依然经典。但是要在新的形势下螺旋式前进,不是简单的重复。医改要强调继承,不论你去培养多少全科医生,如果你不改体制,他们永远不会下去,这些年的医疗体制已经改变了人们的观点和心态。

中国新闻周刊:你的家庭是医疗世家,这种背景对你对医患关系的理解有什么作用?

胡大一:这是潜移默化的,我母亲也不会用太多的语言教育我。有些话在她过世后,大家提炼出来,我才有更深的认识。她认为,患者是衣食父母,医生所有的价值感都体现在为病人的服务中,你的学习也是在患者身上进行的。

我母亲开处方,永远不开那些没有用的检查,她的原则是有效,在有效的前提下要便宜,她不想愧对自己良心。看病的时候,我首先会想他不需要啥,不会将不需要的东西开给病人。另外,就是要和病人充分讨论商量。要尊重患者,给他选择的余地,听取他对效果的预期。

我母亲对我的另外一个影响是随访患者,这是医生的一个重要的职业习惯。在没有电话的年代,我母亲会把患者的地址记在本子上,患者不按时来,她就写信去提醒。我现在记得,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地址,后来就变成了电话号码,再后来又变成了手机号码。她记不住我手机号码,但是会记住病人的。

随访患者必须要成为医生的职业习惯,没有一个医生能够一次看好病,这样才能有好的医患关系。看病是一个过程,必须要随诊,适度提醒,开始怎么想的,后来发生了哪些变化,变化的根据是什么,从中找出原因。现在大家只是盯着结果,而不注重过程。

不成熟的医生知道干什么,成熟的医生才知道不干什么。我敢跟患者说“你不用做支架”,因为这是我随访的结果。

中国新闻周刊:还有就是医学生的教育问题。要加强医学生的人文教育,现在虽然对此有所强调,但是感觉在课堂上的这种教育又是很空洞的。

胡大一:人文需要加强,但是如何加强?最近我跟北大的学生做了一个面对面的微课堂,来谈人文。学生们对我结合自己的经历所讲的问题,都能够接受。但是,他们也觉得无奈。理想、人文精神和现实的矛盾怎么解决?我觉得不光是医疗,要放到整个大社会中来看。现在的孩子觉得,道理他们能够同意,你的经历也不错,但是,他们在现实中做不了。

大的环境不改,你可以去讲人文,可是做不到。在学术圈、医疗界,需要有定力、有耐力去坚守。

原载于《中国新闻周刊》总第744期


作者:安然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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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坚信,自己有医德不是挺好么。要求别人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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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新鲜的吧,

昨天夜班,颞下颌关节脱位,也就是掉下吧了,去了诊所和别的医院没端上,来的我们这,火急火燎的,也没挂号,我看到了先告诉他挂号去,然后再看,骂骂咧咧的走了…挂完号回来,端回去之后给他开费,去交钱,《80块》…交完回来就开骂喽,现在大夫没医德,不交钱不给看病,交了钱2秒钟收80的黑心钱,怎么不去抢啊~云云的~

为啥一定要让他挂号再看呢?因为在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以为本身都比较急,这个病长时间的开口后咬肌酸胀非常难受,那时候年轻啊,就直接给复位回去,再去挂号交钱~但是有一天心血来潮查了一下,发现我逃费得这么多,后来我就给自己定个目标,1年内从新统计,如果逃费超过50%我就所有人都必须挂号,结果呢?结果是我高估了人性,关节脱位逃费率居然有70%以上,呵呵,

那么,问题来了,

我~有德么?

如果没挂号,没花钱,端上了,我有德么?

如果挂号了,没花钱,端上了,我有德么?

如果没挂号,没花钱,没端上,我有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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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看到的最准确的总结。

总的来说,就是中国的高考相对公平,所以性价比极高,所以其他活动都可以适当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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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先是在一家国企当董事长的英日语翻译。去了后,董事长给我安排在公司投资的一个五星酒店,先去当联系人。那个酒店管理团队是法国的雅高Accor集团,餐饮部总监是法国人,我法语也不错,所以私下我们用法语沟通,我们俩关系走的很近,于是很多对外事务,比如与供应商的谈判,他也会带上我一起,我也很高兴参与这些事情。有次一个上海的酒水供应商,也是一家外企,是个女经理,牛逼轰轰就来了,自以为自己很国际化,一定会将我们的单子拿下,坐下后,用夹着英文的中文问我们俩 “咱们是用English还是Japanese沟通呢?”那女的说完,自我感觉良好的看着我们。我第一次被国人问这样的问题,有点懵逼,自然气场上的确一时上不去了,因为我除了在外语角与中国人练英语或日语外,总觉得其他场合这样装B好怪,好尴尬,想想都可笑。于是我把这话翻译给法国总监听。法国总监用法语跟我说“告诉她,我们只讲法语吧。”我心里暗爽,果然法国佬儿反应快,装逼也是高手。然后我告诉那女的,要不你讲法语得了。这下很好用,她软下来,说”要不你给我翻译吧,我不会French。”然后法国总监用英语跟那个女的直接说“既然在中国呢,要么你讲中文,我朋友帮我翻译,要么你用英文,咱们直接沟通,我不知道咱们有什么必要讲日语,你让我感到好奇怪。”然后他又用法语跟我说“这女的怎么回事?是中国人吧?”我说“应该是吧,我也第一次见到这样儿的。”我们俩就这样用法语嘀咕了一段时间,给那装B的女的凉在一边。那女的自取其辱,我们见她也尴尬了不少,觉得也差不多了,就用英文跟她会谈了。果然,跟大多数外企中那些喜欢装的人一样,她的能耐只限于讲中文夹着英语词儿,而真要连成句子了,又讲不出多少,尤其是整个谈判过程中,法国佬儿的法式英文她更听不懂,比如很多国际名酒的名字像Pernod Ricard红酒的葡萄Pinot Noir等,他直接都用法式读音,以至于那女的完全懵逼了,只能每次都看着我帮忙翻译。不管咋样,气势被打下来了,后来的会谈基本就是我们主导了。会谈之后,那女的还问我“你是学法语出身啊?”我讽刺地回道“不,我是贫下中农出身。”所以啊,装逼装不好,不仅尴尬,还会暴露水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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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先是在一家国企当董事长的英日语翻译。去了后,董事长给我安排在公司投资的一个五星酒店,先去当联系人。那个酒店管理团队是法国的雅高Accor集团,餐饮部总监是法国人,我法语也不错,所以私下我们用法语沟通,我们俩关系走的很近,于是很多对外事务,比如与供应商的谈判,他也会带上我一起,我也很高兴参与这些事情。有次一个上海的酒水供应商,也是一家外企,是个女经理,牛逼轰轰就来了,自以为自己很国际化,一定会将我们的单子拿下,坐下后,用夹着英文的中文问我们俩 “咱们是用English还是Japanese沟通呢?”那女的说完,自我感觉良好的看着我们。我第一次被国人问这样的问题,有点懵逼,自然气场上的确一时上不去了,因为我除了在外语角与中国人练英语或日语外,总觉得其他场合这样装B好怪,好尴尬,想想都可笑。于是我把这话翻译给法国总监听。法国总监用法语跟我说“告诉她,我们只讲法语吧。”我心里暗爽,果然法国佬儿反应快,装逼也是高手。然后我告诉那女的,要不你讲法语得了。这下很好用,她软下来,说”要不你给我翻译吧,我不会French。”然后法国总监用英语跟那个女的直接说“既然在中国呢,要么你讲中文,我朋友帮我翻译,要么你用英文,咱们直接沟通,我不知道咱们有什么必要讲日语,你让我感到好奇怪。”然后他又用法语跟我说“这女的怎么回事?是中国人吧?”我说“应该是吧,我也第一次见到这样儿的。”我们俩就这样用法语嘀咕了一段时间,给那装B的女的凉在一边。那女的自取其辱,我们见她也尴尬了不少,觉得也差不多了,就用英文跟她会谈了。果然,跟大多数外企中那些喜欢装的人一样,她的能耐只限于讲中文夹着英语词儿,而真要连成句子了,又讲不出多少,尤其是整个谈判过程中,法国佬儿的法式英文她更听不懂,比如很多国际名酒的名字像Pernod Ricard红酒的葡萄Pinot Noir等,他直接都用法式读音,以至于那女的完全懵逼了,只能每次都看着我帮忙翻译。不管咋样,气势被打下来了,后来的会谈基本就是我们主导了。会谈之后,那女的还问我“你是学法语出身啊?”我讽刺地回道“不,我是贫下中农出身。”所以啊,装逼装不好,不仅尴尬,还会暴露水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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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怎么又有本事的医生?能私自去手术室?还能找到麻醉师,手术室护士一起手术?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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