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跟随渥巴锡东归的卡尔梅克人是如何在沙俄保持藏传佛教信仰的?
未跟随渥巴锡东归的卡尔梅克人，也就是留在伏尔加河流域（主要是今天的俄罗斯南部地区）的卡尔梅克人，他们在沙俄统治下，能够数百年地保持藏传佛教信仰，这是一个复杂而深刻的历史过程。这不仅仅是宗教信仰的延续，更包含了民族认同的维系、文化适应以及与沙俄政权的互动。
以下将详细阐述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一、 历史背景：东归的诱因与留下来的原因
东归的背景： 18世纪中期，卡尔梅克人（当时被称为“伏尔加卡尔梅克人”）在渥巴锡汗的领导下，发动了大规模的东归运动，目的是返回其祖先的故土——新疆伊犁河流域。这次东归的主要原因包括：
政治压迫和税负加重： 沙俄的统治日益严酷，对卡尔梅克人的自治权进行限制，并增加了税收和兵役负担。
宗教和文化压力： 虽然沙俄在早期对卡尔梅克人的宗教信仰相对宽容，但随着帝国的发展和斯拉夫民族主义的兴起，对非东正教信仰的压力逐渐增大。
对故土的向往： 卡尔梅克人虽然在伏尔加河地区生活了近两个世纪，但他们仍保留着与中亚和蒙古高原的联系，对故土有着深厚的感情。
未东归的原因（留在沙俄的卡尔梅克人）：
部分卡尔梅克人的犹豫和分裂： 并非所有卡尔梅克人都支持东归。一部分人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不愿离开他们已经适应了的伏尔加河地区，或者对东归的道路和前途感到担忧。
外部阻碍和分化： 沙俄政府在卡尔梅克人内部制造分裂，并试图阻止东归的发生。一些部落首领可能受到沙俄的收买或威胁，未能成功组织全体族人东迁。
气候和地理因素： 长途跋涉，尤其是跨越中亚的沙漠和山区，对当时的卡尔梅克人来说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二、 保持藏传佛教信仰的关键因素
1. 强大的宗教凝聚力和民族认同：
宗教是民族的灵魂： 对于卡尔梅克人来说，藏传佛教不仅仅是一种宗教信仰，更是他们民族身份和文化认同的核心。在远离故土、被异族统治的环境下，宗教成为维系民族团结和精神寄托的最重要纽带。
寺庙和僧侣体系： 卡尔梅克人建立了数量可观的藏传佛教寺庙（被称为“胡拉”或“寺”），并拥有一个完整的僧侣体系。这些寺庙不仅是宗教活动的中心，也是文化传承、教育和社区组织的核心。僧侣们是宗教知识的守护者和传播者，他们在維持信仰上起到了关键作用。
宗教仪式和节日： 日常的宗教仪式、重要的节日（如萨迦达瓦节、寺庙的周年庆典等）以及定期的法会，为卡尔梅克人提供了共同的文化体验和精神寄托，强化了他们的集体认同。
2. 与达赖喇嘛和西藏精神领袖的联系：
精神宗主： 尽管地理遥远，卡尔梅克人始终承认达赖喇嘛是他们藏传佛教的最高精神领袖。他们会定期向达赖喇嘛致敬，并寻求精神指导。
朝圣和学习： 一些卡尔梅克僧侣会克服困难，前往西藏（拉萨、甘丹寺、哲蚌寺等）进行朝圣和学习，将更精深的佛法和教义带回卡尔梅克地区，更新和丰富了当地的佛教实践。
达赖喇嘛的册封和认可： 达赖喇嘛也会册封或认可卡尔梅克地区的宗教领袖，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卡尔梅克佛教的合法性和权威性。
3. 适应性与本土化：
吸收当地元素： 在与沙俄和其他民族的长期共存中，卡尔梅克人的佛教信仰也吸收了一些当地的文化元素，这使得佛教在卡尔梅克文化中更加根深蒂固。
语言的保护： 僧侣们不仅学习藏语（用于宗教经典），也学习和使用卡尔梅克语（蒙古语的一种方言）进行宗教教义的讲解和传播。这保护了卡尔梅克语，也使得佛教能够更有效地被大众理解。
与其他蒙古族佛教徒的联系： 卡尔梅克人作为蒙古族的一支，与布里亚特人、图瓦人等在沙俄统治下的其他蒙古族佛教徒保持着一定的联系。这种联系不仅在宗教上相互支持，也在文化上有所交流。
4. 沙俄政府的宗教政策演变与策略应对：
早期相对宽容： 在18世纪初期，沙俄对待卡尔梅克人的宗教采取了相对宽容的政策，主要是为了争取他们的忠诚和稳定边疆。这种宽容为卡尔梅克佛教的巩固提供了空间。
逐渐施加压力： 随着19世纪沙俄帝国的发展，特别是东正教在帝国的核心地位确立，沙俄政府对非东正教信仰的压力逐渐增大。卡尔梅克人也面临着被强制同化的风险。
利用与制衡： 卡尔梅克人也采取了一些策略来应对沙俄的政策。他们会利用沙俄行政体系中的一些漏洞，或通过与地方官员的谈判来保护他们的宗教机构和自由。例如，他们会强调佛教的和平性，以及对沙俄忠诚的承诺，以此来争取沙俄政府的有限保护。
有限的宗教自治： 在某些时期，卡尔梅克人被允许在宗教事务上享有一定程度的自治，虽然这种自治是受到沙俄政府监督和制约的。
5. 外部事件的间接影响：
“东归”的警示效应： 未能参与东归的卡尔梅克人看到了成功东归的（虽然并非全部成功）同胞的命运，这可能促使他们在留下的环境中更加珍视和巩固自己的民族文化和宗教信仰，以避免被同化。
中亚和蒙古地区的局势变化： 中亚和蒙古地区在清朝、俄国以及其他势力的角逐中，为卡尔梅克人提供了一定的缓冲地带，也使得他们的宗教和文化联系不至于完全被切断。
三、 挑战与损失
尽管卡尔梅克人成功地在沙俄境内保持了藏传佛教，但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他们也遭受了不少损失：
寺庙被毁和僧侣受迫害： 在某些政治动荡时期或沙俄政府的强硬政策下，一些寺庙被毁，僧侣受到迫害或被限制。
宗教改革的尝试： 沙俄政府也曾尝试对卡尔梅克佛教进行改革，以使其更符合沙俄的统治需求，这给传统的佛教实践带来了冲击。
文化同化压力： 随着俄国文化的渗透和教育体系的改变，年轻一代卡尔梅克人也面临着文化同化的压力，一些人逐渐疏远了传统信仰和文化。
宗教文献的损失： 战乱、政治迫害以及资源匮乏也导致了一些重要的宗教文献和文化遗产的损失。
总结：
未跟随渥巴锡东归的卡尔梅克人之所以能在沙俄统治下保持藏传佛教信仰，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宗教作为民族认同的基石，强大的内部凝聚力，与西藏精神领袖的联系，以及在复杂政治环境中采取的适应性策略是最为关键的。尽管面临着来自沙俄政府的压力和文化同化，但卡尔梅克人通过坚守信仰，维系文化，最终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独特的民族和宗教印记。他们的经历也是全球范围内少数民族在强大帝国统治下，如何维系自身文化和信仰的生动例证。
以下将详细阐述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一、 历史背景：东归的诱因与留下来的原因
东归的背景： 18世纪中期，卡尔梅克人（当时被称为“伏尔加卡尔梅克人”）在渥巴锡汗的领导下，发动了大规模的东归运动，目的是返回其祖先的故土——新疆伊犁河流域。这次东归的主要原因包括：
政治压迫和税负加重： 沙俄的统治日益严酷，对卡尔梅克人的自治权进行限制，并增加了税收和兵役负担。
宗教和文化压力： 虽然沙俄在早期对卡尔梅克人的宗教信仰相对宽容，但随着帝国的发展和斯拉夫民族主义的兴起，对非东正教信仰的压力逐渐增大。
对故土的向往： 卡尔梅克人虽然在伏尔加河地区生活了近两个世纪，但他们仍保留着与中亚和蒙古高原的联系，对故土有着深厚的感情。
未东归的原因（留在沙俄的卡尔梅克人）：
部分卡尔梅克人的犹豫和分裂： 并非所有卡尔梅克人都支持东归。一部分人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不愿离开他们已经适应了的伏尔加河地区，或者对东归的道路和前途感到担忧。
外部阻碍和分化： 沙俄政府在卡尔梅克人内部制造分裂，并试图阻止东归的发生。一些部落首领可能受到沙俄的收买或威胁，未能成功组织全体族人东迁。
气候和地理因素： 长途跋涉，尤其是跨越中亚的沙漠和山区，对当时的卡尔梅克人来说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二、 保持藏传佛教信仰的关键因素
1. 强大的宗教凝聚力和民族认同：
宗教是民族的灵魂： 对于卡尔梅克人来说，藏传佛教不仅仅是一种宗教信仰，更是他们民族身份和文化认同的核心。在远离故土、被异族统治的环境下，宗教成为维系民族团结和精神寄托的最重要纽带。
寺庙和僧侣体系： 卡尔梅克人建立了数量可观的藏传佛教寺庙（被称为“胡拉”或“寺”），并拥有一个完整的僧侣体系。这些寺庙不仅是宗教活动的中心，也是文化传承、教育和社区组织的核心。僧侣们是宗教知识的守护者和传播者，他们在維持信仰上起到了关键作用。
宗教仪式和节日： 日常的宗教仪式、重要的节日（如萨迦达瓦节、寺庙的周年庆典等）以及定期的法会，为卡尔梅克人提供了共同的文化体验和精神寄托，强化了他们的集体认同。
2. 与达赖喇嘛和西藏精神领袖的联系：
精神宗主： 尽管地理遥远，卡尔梅克人始终承认达赖喇嘛是他们藏传佛教的最高精神领袖。他们会定期向达赖喇嘛致敬，并寻求精神指导。
朝圣和学习： 一些卡尔梅克僧侣会克服困难，前往西藏（拉萨、甘丹寺、哲蚌寺等）进行朝圣和学习，将更精深的佛法和教义带回卡尔梅克地区，更新和丰富了当地的佛教实践。
达赖喇嘛的册封和认可： 达赖喇嘛也会册封或认可卡尔梅克地区的宗教领袖，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卡尔梅克佛教的合法性和权威性。
3. 适应性与本土化：
吸收当地元素： 在与沙俄和其他民族的长期共存中，卡尔梅克人的佛教信仰也吸收了一些当地的文化元素，这使得佛教在卡尔梅克文化中更加根深蒂固。
语言的保护： 僧侣们不仅学习藏语（用于宗教经典），也学习和使用卡尔梅克语（蒙古语的一种方言）进行宗教教义的讲解和传播。这保护了卡尔梅克语，也使得佛教能够更有效地被大众理解。
与其他蒙古族佛教徒的联系： 卡尔梅克人作为蒙古族的一支，与布里亚特人、图瓦人等在沙俄统治下的其他蒙古族佛教徒保持着一定的联系。这种联系不仅在宗教上相互支持，也在文化上有所交流。
4. 沙俄政府的宗教政策演变与策略应对：
早期相对宽容： 在18世纪初期，沙俄对待卡尔梅克人的宗教采取了相对宽容的政策，主要是为了争取他们的忠诚和稳定边疆。这种宽容为卡尔梅克佛教的巩固提供了空间。
逐渐施加压力： 随着19世纪沙俄帝国的发展，特别是东正教在帝国的核心地位确立，沙俄政府对非东正教信仰的压力逐渐增大。卡尔梅克人也面临着被强制同化的风险。
利用与制衡： 卡尔梅克人也采取了一些策略来应对沙俄的政策。他们会利用沙俄行政体系中的一些漏洞，或通过与地方官员的谈判来保护他们的宗教机构和自由。例如，他们会强调佛教的和平性，以及对沙俄忠诚的承诺，以此来争取沙俄政府的有限保护。
有限的宗教自治： 在某些时期，卡尔梅克人被允许在宗教事务上享有一定程度的自治，虽然这种自治是受到沙俄政府监督和制约的。
5. 外部事件的间接影响：
“东归”的警示效应： 未能参与东归的卡尔梅克人看到了成功东归的（虽然并非全部成功）同胞的命运，这可能促使他们在留下的环境中更加珍视和巩固自己的民族文化和宗教信仰，以避免被同化。
中亚和蒙古地区的局势变化： 中亚和蒙古地区在清朝、俄国以及其他势力的角逐中，为卡尔梅克人提供了一定的缓冲地带，也使得他们的宗教和文化联系不至于完全被切断。
三、 挑战与损失
尽管卡尔梅克人成功地在沙俄境内保持了藏传佛教，但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他们也遭受了不少损失：
寺庙被毁和僧侣受迫害： 在某些政治动荡时期或沙俄政府的强硬政策下，一些寺庙被毁，僧侣受到迫害或被限制。
宗教改革的尝试： 沙俄政府也曾尝试对卡尔梅克佛教进行改革，以使其更符合沙俄的统治需求，这给传统的佛教实践带来了冲击。
文化同化压力： 随着俄国文化的渗透和教育体系的改变，年轻一代卡尔梅克人也面临着文化同化的压力，一些人逐渐疏远了传统信仰和文化。
宗教文献的损失： 战乱、政治迫害以及资源匮乏也导致了一些重要的宗教文献和文化遗产的损失。
总结：
未跟随渥巴锡东归的卡尔梅克人之所以能在沙俄统治下保持藏传佛教信仰，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宗教作为民族认同的基石，强大的内部凝聚力，与西藏精神领袖的联系，以及在复杂政治环境中采取的适应性策略是最为关键的。尽管面临着来自沙俄政府的压力和文化同化，但卡尔梅克人通过坚守信仰，维系文化，最终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独特的民族和宗教印记。他们的经历也是全球范围内少数民族在强大帝国统治下，如何维系自身文化和信仰的生动例证。
网友意见
主要是东归以后，叶卡捷琳娜女皇进一步改变了帝俄的民族宗教政策，从而让这批残存的佛教徒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哥萨克。
她丈夫的外公（彼得大帝）时代，帝俄就已经重新归还清真寺土地给塔塔尔人，让他们公开、自由恢复伊斯兰教信仰。与此同时，彼得大帝对阿玉奇汗也保持着表面上的礼遇，把这位比自己母亲年长的可汗视为兄长的角色。因此，土尔扈特内部其实就有不少人亲帝俄，例如敦达布拉什汗（阿玉奇的一个孙子）后裔除了其孙策伯克，其他基本上都接受俄式教育。（电视剧中把策伯克表现成一个被自家亲族欺压的角色，但事实上他本人一直被敦达布拉什家族视为正式继承人，从而竞争渥巴锡一系）
东归过程中，敦达布拉什家族主体作为哥萨克职官自然是不想走的，而其他部族成员在路上被哥萨克掳掠、被哈萨克人驱赶，幸存者基本上被遣返回沙俄。叶卡捷琳娜女皇为了打造自己“模范皇帝”的人设，让这些人组成“卡尔梅克”，以自治地方的形式聚居土尔扈特部族领地。所以，他们的宗教信仰没有被波及，而改宗伊斯兰教和东正教的土尔扈特遗民也自然被排除出“卡尔梅克”的管理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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