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从严格意义上讲,直升机是飞机吗?

回答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触及了我们对“飞机”这个词的理解深处。简单地说,从最广义的定义来看,直升机当然属于飞机。但如果我们要钻牛角尖,从某些特定的、狭窄的定义出发,情况就没那么绝对了。让我们仔细掰扯掰扯。

首先,我们得给“飞机”下个定义。这个词,其实涵盖了一个很大的家族。最普遍的理解,飞机是一种能够利用空气动力学原理,在空中飞行(或者说,有在空中飞行的能力)的航行器。这个定义非常宽泛,包含了天上飞的所有东西,只要它们不是靠燃烧气体爆炸来推进(那是火箭,火箭不在大气层内飞行),也不是靠浮力(那是气球或飞艇)。

在这个宽泛的定义下,直升机就毫无疑问是飞机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它在空气中飞行,而且是依靠空气动力学的原理。它的旋翼转动,产生向上的升力,让它能够克服重力升空、悬停、前进、后退、侧飞等等。这不正是飞机在空中活动的基本特征吗?无论是固定翼飞机(我们通常意义上最先想到的那种)还是旋翼飞机(直升机),它们都是利用空气来获得升力,实现飞行的。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觉得直升机“可能不是飞机”呢?这通常是因为我们脑海中对“飞机”的认知,不自觉地被固定翼飞机所限定了。我们一说飞机,脑子里浮现的是长长的机翼,在跑道上滑行加速,然后腾空而起。这种模式,是固定翼飞机独有的。直升机呢?它不需要跑道,它垂直起降,它能悬停在空中,它的飞行方式看起来和固定翼飞机截然不同。

所以,当我们提到“飞机”时,其实有的时候是在特指“固定翼飞机”。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认知习惯,就像我们说“车”的时候,脑子里可能先想到的是四轮小汽车,而不是自行车或者卡车一样。但从严格的分类学上来说,这是一种“以偏概全”。

我们来对比一下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的关键区别,就能更清楚这一点:

升力产生方式: 这是最核心的区别。固定翼飞机依靠机翼在高速前进时产生的空气动力学升力,升力大小与飞机的速度和机翼的迎角有关。没有速度,就没有升力。直升机则依靠其旋翼(通常是主旋翼)的旋转,旋翼叶片本身就像高速旋转的机翼,在旋转过程中产生升力。它不需要依靠整体前进的速度来产生升力。
起降方式: 固定翼飞机需要跑道,在跑道上加速到一定速度才能起飞,着陆时也需要滑跑减速。直升机则可以垂直起降,不需要跑道,这让它能在狭窄的空间作业。
飞行姿态和操纵: 固定翼飞机主要通过控制机翼上的副翼、升降舵、方向舵来改变飞行姿态。直升机则通过改变主旋翼的倾斜角度和转速,以及尾旋翼的推力来控制方向和姿态。
悬停能力: 直升机可以做到在空中长时间悬停,这是固定翼飞机无法做到的。

正是因为这些差异,在一些非常技术性或历史性的语境下,人们可能会在讨论时区分“固定翼飞机”和“旋翼飞机”。例如,在航空历史早期,人们探索空中飞行时,先实现了利用机翼产生升力的固定翼飞行,而直升机的技术难度更大,出现得相对晚一些。因此,在某些早期文献或分类中,可能会有侧重于固定翼飞机的倾向。

但是,现代航空科学和工程学的定义,是明确将直升机包含在“飞机”(Aircraft)这个大类之下的。国际民用航空组织(ICAO)的定义就是“任何由空气反作用于地球表面的力所支持的航空器,但这些力并非空气对该航空器表面的静态反作用。” 这个定义包含了所有通过空气动力学原理飞行的航空器,自然包括了直升机。在美国联邦航空局(FAA)等管理机构的法律条文中,直升机也是被明确定义为飞机的一种类型,具体归类为“旋翼飞机”(Rotorcraft)。

所以,从现代科学、工程和管理的最严格意义上来说,直升机绝对是飞机。它只是飞机家族里一个拥有独特飞行机制的成员。我们之所以会有“是不是”的疑问,更多是源于我们对“飞机”这个词日常使用时形成的固化印象,将它等同于了“固定翼飞机”。

打个比方,这个问题就像在问:“水果是不是蔬菜?” 从烹饪角度和日常认知上,我们可能会把西红柿归为蔬菜,因为我们常在炒菜里见到它。但从植物学角度,西红柿是果实,是水果。严格来说,它属于水果。飞机和直升机的情况与之类似,日常认知和严格定义存在一些微妙的差异。

总而言之,直升机是一种依靠旋转旋翼在空中产生升力的“旋翼飞机”,而“飞机”是一个更广泛的术语,包含了固定翼飞机、旋翼飞机等所有利用空气动力学原理飞行的航空器。所以,严谨地说,直升机当然是飞机。只是它的飞行方式和我们习惯看到的那种“飞机”有所不同而已。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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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吃惊这个沉了很久的回答突然又被顶了上来。初次写这篇文的时候心里确实带着点不满的情绪在里面故此在一些地方写得有些偏激。但终究相信,对严肃的问题采取严肃的态度是正确的选择。昨晚有空时又翻了些东西,补上了一些内容。谢谢支持这个回答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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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时候喜欢在交流的时候用一些英文单词而不是完全使用中文--汉语中总是存在一些这样莫名其妙的词。虽然平时说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严谨点的讨论时总是容易有误会。

对于航空器(Aircraft)来说,一般会分为浮空器(Aerostat,也就是气球飞艇什么的)和重航空器(Aerodyne)。前者不讨论,后者又可以分为固定翼飞行器(Fixedwing aircraft)、旋翼机(Rotorcraft)、扑翼机(Ornithopter)以及不好分类的倾转旋翼机(Tiltrotor)/倾转机翼机(Tiltwing)和地效飞行器(Ground effect vehicle)。

而旋翼机(Rotorcraft)又可以分为直升机(Helicopter)、多旋翼机(Multirotor)、滚翼机(Cyclogyro)和动力旋翼机(Autogyro)。

然后,很容易就画出来一个航空器的分类树形图:

在这里,我们翻译到英文时,“飞机”这个词对应的英文词Airplane,在英语里是专指Fixedwing aircraft的。也就是说,在英语环境里,飞机指的就是固定翼飞行器。因此直升机(Helicopter)是无论如何不会被归类于飞机的--就像你不会把家里逗逼的哈士奇和苏格兰折耳猫归为一类一样。

即使稍微不严谨的定义(包括一些专业人士)里,一般也是会把平飞时主要升力由固定机翼 or 起升力作用的固定气动结构(比如升力体)当做飞机。这样的话,倾转旋翼机和地效飞行器也可以算做飞机。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什么问题。在这样的定义里,直升机和飞机仍然是两种东西

问题就在于,博大精深的汉语,经常莫名其妙的把一些不太相干的东西塞进一个名词的定义里。而在这里,就是“飞机“这个词的定义了。在中国,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把飞机这个词指代除了扑翼机以外的所有重航空器--尽管这些航空器无论是原理上还是外形上全都差别巨大,但他们都是”可以行的器“,然后,他们就都被冠上飞机之名了。[注1]

如果以这样的定义来说,直升机当然算飞机的一类了。你可以说这样不专业不严谨,但对于多数人来说,这却是严谨的定义。

所以你看,混乱出来了吧。正常情况下你说到飞机,指的一定是Fixedwing aircraft。而对于大多数国人来说,其实他也许指的是Aerodyne。所以这一下传递来的信息就要少了好多。要想再打听点什么,你还得再问:到底是什么飞机?

不要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在街上问如何坐车,得到的回答却是:请坐公共交通10号线。那么你又如何知道回答者指的到底是地铁10号线,还是10号公交车呢?虽然只要接下去问”那么是地铁还是公交车呢“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多出来的这句话会不会让你觉得别扭吧--那么你就会明白航空从业者听到一个普通人说到”飞机“这个词时候的感觉了。

如果这个比方还不够合适的话,那么“内存”和“”这两个例子就更有说服力了。想必大家都遇到过,如果一个可能并不是太懂计算机的人说出“内存”这两个词的时候,你并不清楚他说的是主存储器(Mainmemory RAM)还是硬盘这样的外存储器(ROM)。这两者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概念,但如果对方因为“这东西不是装在电脑里面怎么不是内存?”这样的理由来驳斥你,大多数人也只会一脸黑线的跑到知乎上来吐槽吧(其实相关的笑话知乎上很多很多啊!)。饭也是同样的了。到底这个词指的是Diner还是Rice,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看起来区别不大。然而手术前的病人术前需要禁食。若医生嘱咐的时候说了“手术前不要吃饭”,有时就会被理解为“不要吃米饭”,结果导致手术无法进行。(类似的笑话知乎上也是一搜一大把啊)

而且既然你已经用飞机这个词指代了Aerodyne,那么你又用什么词来指代Fixedwing aircraft呢?可惜没有常见的词可以用了啊(相信知道并使用固定翼飞行器的人不会很多)。如果要描述的确实是一个固定翼飞行器,而且又不知道具体型号的话,这个时候能听到的描述大概就是”啊就是个长着两个翅膀的飞机“这样的回答吧。

同时必须指出,涉及到任何严肃讨论的时候,无论和什么人讨论都必须先指出飞机和直升机不是一个东西。因为在民航局(CAAC)的相关法规和行政指令里面,固定翼飞行器和直升机的统称都是航空器飞机这个词仅能指固定翼飞行器(Fixedwing aircraft)。同时飞机驾照和直升机驾照也是分开考核,并且一个人不能同时持有这两种驾照。[注2]所以在中国的法律上,也已经明确说明直升机不是飞机了。

所以,严格来说直升机当然不是飞机。但是由于大多数使用者来说,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还是先问问对方什么是飞机再说吧!

就是这样了。

PS:以及更糟糕的是,其实大多数人对于直升机这个词的定义也是有问题的!因为多数人对于直升机的概念是,只要机身上面有一个或者好几个螺旋桨(补一句,螺旋桨和旋翼机上用的旋翼也不是一个东西,有结构和功能上的明显区别),没有或者只有很小的机翼,那么就算直升机。也就是说,他们会很自然的把多旋翼机和动力旋翼机也归类到直升机里。

多旋翼机归类到直升机里倒还好。问题你把动力旋翼机也当做直升机里算几个意思?虽然动力旋翼机和直升机看起来没啥区别,但动力旋翼机的主旋翼是不连接动力,只是像风车一样随风旋转的。而他真正的动力来自机尾的推进螺旋桨 or 喷气发动机。比起来,他更类似一个机翼不固定的飞机,而不是直升机。也因此,动力旋翼机也需要跑道滑跑才能起飞,除了少见的一些混合直升机特点的型号,根本没法做到垂直起降。而因为气动特性更接近固定翼飞行器,所以动力旋翼机的飞行速度比同级别的直升机快到不知哪去。和直升机完全是两个东西!

*AH-56 Cheyenne攻击机。看起来是个直升机,其实是一架动力旋翼机。[注3]

[注1]:其实“飞机”这个词是一个日语借词,来自日语里的飛行機(ひこうき)。而飛行機这个词来自日本作家森鸥外1901年的一部作品中提到的两种航空器构型--以漂浮形式飞行的飛行船(也就是飞艇)和重于空气以机翼飞行的飛行機。如你所见1901年连飞机都没有发明,人类能想到的航空器构型其实也就这两种。但十多年后旋翼机等其他构型出现以后,飛行機这个词就被限定于固定翼机,并以其他专有名词指代直升机等其他飞行器构型。

然而对于汉字来说,中国人和日本人的理解并不完全一致。也因此,简单的引用和制汉语是否合适也是有所争论的(比如形而上学这样莫名其妙的日语借词)。严复就非常反对滥用日语借词,并尝试进行修改。然而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那段时间,如果不使用日语借词的话,很多文献就很难被立刻普及到国内,也因此落下了这些问题。

[注2]:关于这个问题,经过核实后发现是我大意了--国内仅仅是不让同时在国内考取。但你考下的话,仍然可以分别持有两种证照的。

[注3]:AH-56其实正是利用了很多人对于各种旋翼机类型区分不清才得以上马的。彼时美国陆军非常需要一种高速攻击机。可他们手里只有飞得慢吞吞的武装直升机,而他们希望使用的A-10等高速攻击机因为法律的问题,只能由美国空军装备。为了绕开限制,美国陆军向完全没有过直升机设计经验的Lockhead求救。Lockhead的答复是:你们只是需要一个看起来像是直升机其实是别的玩意的东西是吧?ok,那么我们就搞个动力旋翼机,并且保证让国会那帮文盲看不明白他和直升机的区别到底是什么。于是看起来像直升机却并不是直升机也不具有全部直升机性能的AH-56就这么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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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诸多专业人士的回复之后,我深深地感觉到,民众和专业人士都有问题。至于还有某位因此瞧不起汉语同学,其也是要好好学学逻辑。

其实楼主问的问题,很简单,就是一个定义问题。

首先,我们要定义一下飞机。同时区别开日常口语中的飞机和专业定义上的飞机。

飞机: 固定翼飞机(Fixed-wing aeroplane)简称定翼机,常被再简称为飞机(英文:aeroplane, airplane),是指由动力装置产生前进的推力或拉力,由机身的固定机翼产生升力,在大气层内飞行的重于空气的航空器。它是固定翼航空器的一种,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另一种固定翼航空器是滑翔机。飞机按照其使用的发动机类型又可被分为喷气飞机和螺旋桨飞机。

上面这个定义应该比较专业了。

而我们日常口语中用的飞机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圆桶状机身+两翅膀






这应该就是我们日常概念的飞机了。

很显然,按以上两个定义,直升机都不属于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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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之所以疑惑,是因为,飞机,顾名思义,能飞的机器,直升机也能飞啊,为什么不算飞机?其实这就是一个约定俗成。

在日常口语中,有东西先占用了某个名字,这个名字和所指的事物就产生了一一对应的关系。即使此时出现了另一个事物,也可以用该名字指代,我们也不用其指代。

比如,人和哺乳动物。哺乳动物是个大类,人也算哺乳动物。但我们一般说哺乳动物时,默认是不包括人的。正如我们说飞机时默认不包括直升机。人和直升机都是大类中的特例。

总结一下:

从飞机指能飞的机器这个原始意义来说,直升机算飞机。

从飞机在日常口语中指圆桶状机身+两翅膀这个意义来说,直升机不算飞机。

从飞机的专业定义上来说,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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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票答案说汉语中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汇时,犯了一个错误,即搞混日常口语中的词汇和有专业定义的词汇。日常口语中的词汇,含义不断变迁,很难给出毫无争议的定义,当然不精确而含糊。但专业词汇之所以精确,不是真的毫无歧义,只不过是因为强行给了个不能质疑的定义而已。

单说英语airplane

科林斯词典: An airplane is a vehicle with wings and one or more engines that enable it to fly through the air.




这俩货算airplane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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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楼主这个问题需要科普的,不仅仅是航空专业知识,还有语言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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