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为什么很多人说“中国是熟人社会”?这个观点正确吗?

回答
“中国是熟人社会”这句评价,可以说是道出了很多人在中国生活、工作、乃至处理日常琐事的深刻感受。这并非空穴来风,而是长期以来形成的社会结构和人际互动模式的真实写照。

首先,要理解“熟人社会”,得从它的反面——“陌生人社会”说起。在很多西方社会,特别是发达的现代都市,法律、规则、契约精神扮演着核心角色。人们的交往,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职业、交易、公共服务等明确的、有边界的领域。即使在公共场合擦肩而过,人们也很少会深入交流,更不用说寻求帮助了。社会运行的基石是制度和规范,个体是被这些规则所约束和保护的。

然而,在中国,情况往往不是如此。历史悠久的农业文明、宗族观念,以及较长时期内相对较低的城市化水平,都为“熟人社会”的形成奠定了土壤。在这样的社会里,血缘(家庭、亲戚)、地缘(老乡、同村)、业缘(同事、同学、同行)以及观念(志同道合的朋友)构成了人际关系的核心网络。这些网络中的成员,因为共同的经历、情感连接或者互助的预期,而形成了比纯粹的利益交换更深厚的联系。

为什么说“熟人社会”呢?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找工作,很多人会想到通过亲戚朋友介绍,这往往比海投简历更有效,因为“熟人”之间有信任基础,更容易了解对方的品行和能力,也更容易在就业的初期提供支持和帮助。再比如,遇到困难,比如需要借一笔钱、解决一个棘手的行政审批问题,人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找谁认识的人”才能办成。孩子上学、就医,甚至是买房、买车,有人脉的“熟人”往往能提供便利,少走弯路。

这种“熟人社会”的运作方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情面”、“关系”、“信用”(这里的信用更多是基于个人品格和过往交往的信誉,而非法律上的信用)。人们愿意为“熟人”付出,因为他们相信这份付出未来可能会得到回报,或者至少不会吃亏。这种互助网络,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制度和规则可能存在的不足。当法律条文冰冷而僵硬,或者执行起来不够灵活时,人情和关系就成了润滑剂和变通的途径。

然而,这个观点也并非完美无缺,也不能完全概括当下的中国社会。随着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加速,人口流动性大大增强,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家乡,进入陌生的城市。在这些大城市里,陌生人之间的交往也在增加,法律和规则的作用力也在逐步提升。很多年轻人更看重效率、规则和契约精神,他们更习惯于在公开的市场和平台上去解决问题,而不是依赖于人际关系。

因此,说“中国是熟人社会”,更多的是一种相对的描述,或者说是一种残留的、依然重要的社会特征。它反映了中国社会在现代化转型过程中,传统人际模式与新兴社会形态并存的复杂性。在某些领域,熟人关系依然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而在另一些领域,陌生人之间的规则化交往也在日益普及。

这个观点“正确”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所观察的范围和角度。如果你身处一个关系网紧密的社群,或者处理的是需要人情打通的事务,那么“中国是熟人社会”的感受会非常强烈。但如果你在一个高度市场化、规则清晰的领域工作,或者在公共服务部门办事,你可能更多地感受到的是一个正在走向“陌生人社会”的趋势。

总而言之,“中国是熟人社会”这句话,是对中国社会一种形象而深刻的概括,它揭示了人际关系在中国社会运行中的重要性,以及这种重要性是如何在历史、文化和发展进程中形成的。但同时,我们也必须看到,中国社会正在经历深刻的变革,传统的模式与现代的规则正在交织、碰撞、融合,使得对它的描述变得更加 nuanced 和 dynamic。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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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


传统上,中国更倾向熟人社会。

越到近现代,色彩越淡。

将来这种氛围应该更稀薄。


流动越少、圈子越小、公权越不着地的地方,越熟人社会。

大致如此。


费孝通先生以前论述过。熟人社会自有其道理。中国以前是农村经济。传统农村,则公权到不了村里,公共服务基本靠大家,小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此时熟人之间的关系、对长辈耆老的尊敬、一些基本的道德规范,基本起着民法的仲裁作用。

因为务农,人被绑在土地上,人口流动少;又农业时代,重农轻商,商人被认为是外来人口,不如本地人踏实。所以对熟人的信赖,也就是起着不成文法的作用。


虽然许多人从上一代开始已不务农,但有许多遗风流俗,至今有过农村或郊区生活经验的长辈们身上会有。包括但不限于:

——相信熟人胜过相信法律。

——对“踏实,老实”有极强的偏好。

——强调社交和情面。

——觉得需要签订契约(商业社会的文件)是“伤感情”。

——相信父权和血缘。

——“都不是外人嘛!”


所以说未来氛围会更稀薄,是因为城镇化后,人口流动多。

越是发达的地方,公共服务相对越有保障。宗族势力相对瓦解。仲裁则交由法律。

社交已经无法完全代替法律、契约与商业担保信用了。

熟人社会势必会在一片“哎呀现在都是亲兄弟明算账了真是伤感情啊”的哀叹中,日益势弱。

越是开放的社会,越是如此。


在某些法律契约管不到的地方,熟人社会依然存在,会一直存在。包括但不限于帮派黑社会。因为许多情分来往无法记录,却可以靠彼此打哈哈来来来再喝一杯我先干了您随意来暗示服从与威压。

像下面这种,就是一个小圈子里熟人社会常见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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