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战国时期其余六国有没有尝试过郡县制?

回答
战国时期,除了秦国强势推行郡县制并最终一统天下之外,其他六国,即韩、赵、魏、楚、燕、齐,在推行郡县制的探索上,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尝试和发展,其背后原因复杂,既有内部改革的需求,也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

总体而言,其他六国并没有像秦国那样彻底、系统地推行郡县制,但都或多或少地在某些地区、某些时期,借鉴或部分采纳了郡县制的某些元素。 他们的尝试往往带有明显的局限性,并且与他们固有的分封传统、贵族势力以及改革的决心和能力息息相关。

1. 魏国:早期的改革与局限

魏国可以说是战国初期最为积极改革的国家之一,其中也包含对郡县制的探索。

吴起变法: 魏文侯时期,吴起推行变法,其中涉及到军事和行政上的改革。虽然史书并未直接记载吴起在全国范围内废除分封、建立郡县,但他的改革旨在加强中央集权,削弱贵族权力,提升国家效率。一些学者认为,吴起在推行军功爵制的同时,很可能在一些新征服的地区或作为中央直辖的地区,尝试过类似郡县制的管理模式,将土地和人口直接置于中央官吏的管辖之下。
边疆的郡县化倾向: 魏国地处中原,三面受敌,为了巩固边疆,抵御秦、楚等国的进攻,魏国在一些边境地区,例如河西地区,可能采用了更具军事色彩和中央集权的管理方式,这与郡县制强调的中央直接任命和控制的特点有相似之处。
但仍有分封残余: 尽管有改革的意愿和尝试,但魏国的制度仍然保留了较多的分封色彩。国君依旧会将土地分封给宗室和功臣,这些封国虽然可能受到中央的约束,但其独立性和自主性依然存在。因此,魏国的郡县制实践,更多是作为一种补充或局部性的制度,未能完全取代分封制。

2. 赵国:改革的困境与部分借鉴

赵国也曾进行过改革,但整体推进不如魏国顺利。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 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的军事改革,虽然主要着眼于军事,但其背后也包含了加强君主权力、打破传统壁垒的意图。为了更好地调动全国资源,尤其是在军事征伐后对新占领地区的管理,赵国可能在某些地区尝试过集中管理,但具体到郡县制的推行程度,史料记载并不清晰。
赵氏孤儿的阴影与权力斗争: 赵国历史上,赵氏家族的势力非常强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国君的权力。这种强大的家族势力,使得任何想要彻底推行郡县制、削弱地方权力的改革都面临着巨大的阻力。
零星的郡县管理: 类似于其他国家,赵国在征服或新开辟的地区,也可能采用过类似的行政区划和官吏任命制度,但未能形成全国性的郡县网络。

3. 韩国:内忧外患下的有限改革

韩国是战国七雄中地势最狭小、国力最弱的国家,其改革的空间非常有限。

申不害变法: 韩国由申不害主导的变法,更侧重于“君主行政之术”,强调法、术、势的运用,以加强君主的权力和对官吏的控制。虽然申不害提倡法治和中央集权,但这更多的是在现有的行政体系内优化管理,而非彻底颠覆性的制度变革。
难以推行的郡县制: 韩国国土狭小,又夹在秦、魏、楚等大国之间,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在这种情况下,韩国的国君可能无暇也无力进行大规模的行政制度改革。即使有心尝试郡县制,也很难抵挡来自内部贵族的阻挠和外部强国的压力。
对秦国郡县制的戒备: 随着秦国郡县制的成功,韩国对这种制度也可能有所了解,甚至有所警惕。但其自身国情决定了其无法积极效仿。

4. 楚国:庞大帝国与地方势力的博弈

楚国地广人稀,拥有广阔的疆域,但其内部的地方势力非常强大,这使得推行郡县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传统的封君制: 楚国自古以来就有分封贵族的传统,许多重要的城邑都由王室宗亲或功臣世袭管理。这些“郡”或“邑”实际上拥有很大的自主权,与中央的联系相对松散。
吴起变法与地方改革: 楚悼王时期,吴起在楚国也进行过变法,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析县”或“析郡”,将一些较大的邑析分为更小的单位,并由中央直接派遣官吏管理。这可以看作是楚国在某些地区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地方大族势力的尝试,带有郡县制的影子。
改革的反复与地方势力的反扑: 然而,吴起变法后不久,随着吴起的被杀,这些改革措施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地方上的贵族势力重新抬头,使得郡县制的推行难以深入和持久。楚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处于中央集权与地方势力之间反复博弈的状态。
后期对郡县制的借鉴: 尽管如此,随着战国的深入,尤其是看到秦国郡县制的成功,楚国在后期也可能在一些新征服或边远地区,尝试过更为直接的中央控制模式,但从未形成与秦国相提并论的全国性郡县体制。

5. 燕国:边疆改革与有限影响

燕国地处北方边陲,其改革的重点往往在于军事防御和边疆治理。

乐毅变法?: 战国后期,燕国一度攻破齐国,实力有所增强。有学者认为,燕国在军事改革和对外战争的过程中,可能在边疆地区尝试过更直接的行政管理,以提高效率。但与郡县制直接挂钩的证据并不充足。
守土观念与地域习惯: 燕国相对偏远,其政治文化和管理模式与中原地区有所不同。对传统的敬畏以及地域性的守土观念,使得其大规模推行郡县制的动力和基础可能不如其他国家。
受到齐国和赵国的影响: 燕国与齐国、赵国接壤,其行政制度的演变也可能受到这两个邻国的影响,但没有明确的史料表明燕国主动、系统地学习和推行了郡县制。

6. 齐国:传统与渐进的改革

齐国是战国七雄中老牌强国,其制度相对稳定,改革往往是渐进的。

田单的改革?: 齐国在被燕国围困后,田单复国,对齐国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以巩固国家。但这些改革更多的是恢复和加强旧有制度,而非颠覆性的制度创新。
“郡”的出现: 齐国在战国时期,确实存在“郡”的设置,例如“临淄郡”等。但这些“郡”的性质,可能更接近于一种行政区域的划分,其长官的任命和权力,未必完全符合秦国郡县制那种中央直接任命、权力集中的模式。更可能的是,这些“郡”的设置,是传统封君制下,中央对地方加强管理的一种补充或演变,地方官吏的任命,依然可能受到地方士族的影响。
重视宗法与旧制: 齐国国君的权力虽强,但对世卿世禄、宗法血缘的重视程度依然很高,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郡县制彻底推行的空间。

总结来看,战国时期其他六国对郡县制的尝试,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1. 局部性尝试: 多数国家只是在某些地区、某些时期,出于巩固边疆、加强军事管理或削弱地方势力的需要,局部性地推行过类似郡县制的管理模式。
2. 有限性借鉴: 他们的尝试更多的是借鉴了郡县制的部分元素,如中央派遣官吏、设置固定行政区域等,但未能建立起一套完整、系统、适用于全国的郡县制度。
3. 受制于传统: 根深蒂固的分封传统、强大的贵族势力以及不同国家的具体国情,都极大地限制了他们推行郡县制的深度和广度。
4. 秦国的榜样: 尽管其他国家没有彻底推行,但秦国郡县制的成功无疑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改革的榜样和参照。随着战局的发展,尤其是秦国越来越强大,其他国家在某种程度上也感受到中央集权的必要性,但最终未能像秦国那样,将郡县制作为一以贯之的治国方略。

因此,可以说,除了秦国,其他六国都在不同程度上“触碰”过郡县制的概念,进行过零星的实践,但都未能实现其在秦国那样具有革命性的彻底转变。他们的探索,更像是传统分封制在变革时代的一种过渡性调整,而非对新制度的全面拥抱。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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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郡县制就是晋、楚在西周郡县制——或者说西周国鄙制中的县、郡——的基础之上搞出来的。

所以,三晋和楚国不只是尝试过没尝试过的问题,而是郡县制的先行者。

至于齐国,使用的是一种类郡县的五都制。

再至于秦国,由于本身继承了宗周的制度,所以在春秋前期就搞过这个东西,不过对于东周化的郡县制还是以学习为主。

2、

虽然本题不成立,不过倒也能聊聊“秦国是郡县制,六国是分封制”的段子是怎么来的。

我所了解的第一个来源是某小说剧情,大致内容是:

“秦国”在“商鞅”变法后成为了一个“法家”意识形态的“法治”“国家”,全面实行郡县制,不过国内有“儒家”搞“分封”的“复辟”,像秦昭襄王时期的封君和秦始皇时期的封国提议都是“儒家”的“复辟”主张。

特别补充一点:

在剧情设定中,“商君”没有在封地造反,造反之说单纯来自于“儒家”编排诋毁。

至于其他“国家”,尤其是“楚国”,完全是“西周分封制”(注),与“秦国”的“郡县制”完全呈对立状态。

(注:历史中的西周封建制在集权程度上要远高于剧情说中的“西周分封制”。)

这个段子的普及率不低,但也不能算特别高。

3、

在个人的印象里,中学历史教科书在介绍东周地方制度变革时过于简略,可能会让人产生出类似的错觉。

在介绍东周的变革时,教科书会以商鞅变法为代表性事件进行讲述。如果教师在未进行合理的说明时,很有可能让中学生产生这样的误解:

西周封建制到秦代郡县制的转化单纯来自于商鞅变法这一孤立历史事件。

那么,中学生就有可能顺势误以为只有秦国在商鞅变法后是郡县制,而同一时期的列国还处于西周封建制。

网络段子手则迎合这一误解,编排出了一系列段子。

4、

除此之外,还有可能是因为这么一个因素:

秦代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使用单一郡县制的时期。

在秦代以前,列国包括秦国在内均使用郡县制与封君制的混合制度。而在秦代以后,整个帝国时代在大部分时间也使用着类郡县制与类封君制的混合制度,具体只是程度上的区别。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些朋友就可能臆想为“秦国从商鞅变法到秦代一直在使用单一郡县制”——虽然这种想法比较可笑,毕竟商君本人就是封君——但这种臆想一旦形成,列国的郡县制与封君制的混合制度就成为了对立面。

5、

最后一种单纯就是“秦教”史学界的集体狂欢。

我之前就遇到这么一个人,他无法接受“秦国”和“六国”在制度上使用的都是郡县制与封君制的混合制度,只能臆想出“就算都是郡县制和封君制的混合制度,那‘秦国’的制度也一定和‘六国’的不一样”。

这种“唯制度论”和“制度上强行对立”的思路实际来自于“河X派”的滥觞。

当然,“秦教”史学界本身也是反“河X派”的,不过套路是“用谎言打败谎言”——既然“河X派”用强行对立塑造了一个叫“外国”的理想国,那我们就用强性对立塑造一个叫“秦国”的理想国与之对抗——所以,在特殊时期有它的特殊意义。

但说一千道一万,用这一套学历史终会不是一回事。

6、

只是以上内容又会让一些用小说、用臆想、用中二之魂学历史的孤僻中学生伤透了心。

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

也许,有人会认为是我的调侃深深伤害了一些情到至深的孤僻少年,拨撩着他把青春最美好的三年浪费在了为“大秦”正名的斗争当中。

但或许,实际的真相却是:

孤僻的少年总要找个地方释放他寂寥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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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國除了齊國是都縣制,剩餘五國都是郡縣制。

本質上都縣制和郡縣制是一個演進邏輯的產物,六國行政體制基本沒有本質區別。

戰國郡縣制比較完整的整理研究,在《中國行政區劃通史》中就有了。

具體太龐雜就不搬運了,這裡就主要說說楚國的郡。

楚郡研究一般認為楚國有:

宛郡,出處是《說苑》記載吳起為宛守,秦稱南陽郡。這裡其實沒有一個確鑿資料證明該郡叫宛郡,戰國晚期「守」不一定指郡守,同時也有縣守,指縣的代理長官,這裡不能排除吳起是宛縣守。《包山楚簡》中記載「子宛公」可統領南陽地區的軍隊,學者總結楚國郡制似以治所縣公兼領郡級長官,游逸飛將其稱之為「郡縣同構」。因此吳起的「宛守」的確不能排除是代理縣公的可能,楚國到底是把這裡叫「宛郡」還是叫「南陽郡」,還是難以明確。

漢中郡,即上庸之地,戰國策、史記多次記載。

巫郡,峽江地區與清江流域,西與巴國相接。戰國策、史記多次記載。秦佔以後和黔中郡合併為巫黔郡,後來撤銷,巫郡併入南郡。

黔中郡,大概是湘西及重慶南部、貴州東部,位於楚、巴爭奪之地,西北不過涪陵,東不及洞庭。秦攻下了該郡的西部,和巫郡一起合併為巫黔郡,現今見有秦郡級封泥「巫黔右工」。後來巫黔郡撤銷後應當併入巴郡。

洞庭郡,一度為秦所佔,楚所奪回江旁十五邑並設郡,大概是湖南中西部,秦攻佔後沿用,秦洞庭郡正好也是十五個縣。

蒼梧郡,大概是湖南東南部,秦攻佔後沿用。

薛郡,趙炳清在其博士論文即認為戰國晚期楚國以薛縣為中心設了一個郡。這個郡是否與春申君獻淮北十二城所置之縣有關聯,目前沒有材料和論述。範圍當是故魯地,及從魏國奪取的方與郡、大宋郡應當也被併入。從後世的歷史地理史籍來看,薛郡和後來秦的四川郡、東海郡有所關聯。

陳偉《楚東國地理研究》中把春申君獻淮北十二城所置郡稱淮北郡。這個郡究竟是後來秦的淮陽郡還是四川郡,目前也沒有明確說法。

江東郡,一般認為指長江以東,史載楚「塞厲門而郡江東」。但楚國所稱的江並不只是長江,還有淮江、漢江,陳偉即指出江東郡的「江東」也有可能是「淮江東」。楚人在故吳地的重點地區是廣陵城,後來春申君封邑在吳,郡府可能並不在封邑上,也就是說「淮東說」還是需要引起注意。秦代稱江湖郡。

衡山郡,秦楚在長江中游對峙的前線,控扼冶鐵中心鄂城,理當設郡,趙炳清即認為戰國晚期楚設衡山郡,秦沿襲之。考古資料反映其治所當在邾縣,今黃岡市黃州區邾城遺址。

九江郡,趙炳清認為戰國晚期已設,統治淮南、江西。

新城郡,楚國奪韓地而設,後來丟失,戰國策有載。

有所爭議的是巴郡,趙炳清認為楚頃襄王滅涪陵巴時置有巴郡,但是不少學者是持反對意見的。從秦攻佔此地後置的是巫黔郡來看,楚所攻佔的巴國故地應當分別為巫郡、黔中郡統治,巴郡當是秦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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