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穿越回去和张飞拜个把子》
——看逗逼张飞如何从一个莽夫成长为智勇兼备、有情有义的统帅
演义里的人物,我觉得张飞和曹操写得最有意思,看到他们的台词,想象当时的表情,往往能笑出声儿来。
本文通过台词聊聊单纯聪明的醋坛子逗逼有智有勇有情有义的猛张飞。
从徐州开始聊吧,这个时候的张飞,我觉得才真正的有血有肉起来。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张飞是被情感驱动的动物。
他最讨厌的人是吕布!讨厌得超级直白。
张飞曰:“吕布本无义之人,杀之何碍!”(张飞讲义气,所以他鄙视一切无义之人)玄德曰:“他势穷而来投我,我若杀之,亦是不义。”张飞曰:“好人难做!”玄德不从。次日,吕布来贺,玄德教请入见。布曰:“闻公受朝廷恩命,特来相贺。”玄德逊谢。只见张飞扯剑上厅,要杀吕布。玄德慌忙阻住。布大惊曰:“翼德何故只要杀我?”张飞叫曰:“曹操道你是无义之人,教我哥哥杀你!”(丝毫不掩饰,想杀你就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张飞不玩阴招)
恨屋及乌,于是吕布的岳父遭殃。
却说张飞自送玄德起身后,一应杂事,俱付陈元龙管理;军机大务,自家参酌,一日,设宴请各官赴席。众人坐定,张飞开言曰:“我兄临去时,分付我少饮酒,恐致失事。众官今日尽此一醉,明日都各戒酒,帮我守城。今日却都要满饮。”言罢,起身与众官把盏。酒至曹豹面前,豹曰:“我从天戒,不饮酒。”飞曰:“厮杀汉如何不饮酒?我要你吃一盏。”豹惧怕,只得饮了一杯。张飞把遍各官,自斟巨觥,连饮了几十杯,不觉大醉,却又起身与众官把盏。酒至曹豹,豹曰:“某实不能饮矣。”飞曰:“你恰才吃了,如今为何推却?”豹再三不饮。飞醉后使酒,便发怒曰:“你违我将令该打一百!”便喝军士拿下。陈元龙曰:“玄德公临去时,分付你甚来?”飞曰:“你文官,只管文官事,休来管我!”曹豹无奈,只得告求曰:“翼德公,看我女婿之面,且恕我罢。”飞曰:“你女婿是谁?”豹曰:“吕布是也。”飞大怒曰:“我本不欲打你;你把吕布来唬我,我偏要打你!我打你,便是打吕布!”诸人劝不住。将曹豹鞭至五十,众人苦苦告饶,方止。(恨就是恨,毫不掩饰的恨!此时的张飞超级任性,也从不顾全大局,但你如果看到本文结尾,会发现张飞质的飞跃。)
恨吕布就恨到底,不仅打了他丈人,又抢了吕布的马,刻意找茬。
宋宪、魏续至,告布曰:“我二人奉明公之命,往山东买马,买得好马三百余匹;回至沛县界首,被强寇劫去一半。打听得是刘备之弟张飞,诈妆出贼,抢劫马匹去了。”吕布听了大怒,随即点兵往小沛来斗张飞。玄德闻知大惊,慌忙领兵出迎。两阵圆处,玄德出马曰:“兄长何故领兵到此?”布指骂曰:“我辕门射戟,救你大难,你何故夺我马匹?”玄德曰:“备因缺马,令人四下收买,安敢夺兄马匹。”布曰:你便使张飞夺了我好马一百五十匹,尚自抵赖!”张飞挺枪出马曰:“是我夺了你好马!你今待怎么?”(任性)布骂曰:“环眼贼!你累次渺视我!”飞曰:“我夺你马你便恼,你夺我哥哥的徐州便不说了!(张飞做事都是有原因的)”布挺戟出马来战张飞,飞亦挺枪来迎。两个酣战一百余合,未见胜负。玄德恐有疏失,急鸣金收军入城。吕布分军四面围定。玄德唤张飞责之曰:“都是你夺他马匹,惹起事端!如今马匹在何处?”飞曰:“都寄在各寺院内。”
三顾茅庐开始,张飞虽然有些情绪,但不给刘备捣乱了
这场戏,为了凸显黄书的真诚,于是张飞的工作就是抱怨。
为什么抱怨,其实是因为嫉妒。自己的同榻而眠的哥哥把一个年轻帅哥看得如此重,能不醋意横生?
他是这样吃醋的。
一顾没看见孔明,却碰见了孔明的朋友,黄书很快乐,可张飞却说——
张飞曰:“孔明又访不着,却遇此腐儒,闲谈许久!”
二顾之前,张飞不想让刘备去,于是说——
张飞曰:“量一村夫,何必哥哥自去,可使人唤来便了。” (吃了几天商品粮就忘本了,自己也是农村卖肉的好伐)
第三次张飞加大力度,上次是让人去唤来,这次要亲自绑来——
张飞曰:“哥哥差矣。量此村夫,何足为大贤;今番不须哥哥去;他如不来,我只用一条麻绳缚将来!” (正室斗小三的手段)
见到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继续抱怨——
张飞曰:“此人无礼!便引我等到庄也不妨,何故竟自去了!”(嫉屋及乌)
知道诸葛亮再睡觉立刻燃烧——
张飞大怒,谓云长曰:“这先生如何傲慢!见我哥哥侍立阶下,他竟高卧,推睡不起!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云长再三劝住。(打火机随身带啊)
终于迎(娶)来了孔明,张飞的嫉妒却没有止息。
忽报曹操差夏侯惇引兵十万,杀奔新野来了。张飞闻知,谓云长曰:“可着孔明前去迎敌便了。”正说之间,玄德召二人入,谓曰:”夏侯惇引兵到来,如何迎敌?”张飞曰:“哥哥何不使水去?”玄德曰:“智赖孔明,勇须二弟,何可推调?”关、张出,玄德请孔明商议。孔明曰:“但恐关、张二人不肯听吾号令;主公若欲亮行兵,乞假剑印。”玄德便以剑印付孔明,孔明遂聚集众将听令。张飞谓云长曰:“且听令去,看他如何调度。”(看在刘备的面子上配合诸葛亮,但却做好了看戏的心理准备——因为爱,所以迁就)
诸葛亮分配好了作战计划,大家听得莫名其妙。
云长曰:“我等皆出迎敌,未审军师却作何事?”孔明曰:“我只坐守县城。”张飞大笑曰:“我们都去厮杀,你却在家里坐地,好自在!”孔明曰:“剑印在此,违令者斩!”玄德曰:“岂不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二弟不可违令。”张飞冷笑而去。(大家好好体会这一段张飞的两个笑,酸不酸!)
结果,仗打赢了。
孔明收军。关、张二人相谓曰:“孔明真英杰也!”行不数里,见糜竺、糜芳引军簇拥着一辆小车。车中端坐一人,乃孔明也。关、张下马拜伏于车前。(张飞服谁就永远服,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心中一旦确立准绳,一生不变。张飞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张飞的孩子气
后面的故事,张飞会让人觉得很可爱
飞乃厉声大喝曰:“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声如巨雷。曹军闻之,尽皆股栗。曹操急令去其伞盖,回顾左右曰:“我向曾闻云长言: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今日相逢,不可轻敌。”言未已,张飞睁目又喝曰:“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死战?”曹操见张飞如此气概,颇有退心。飞望见曹操后军阵脚移动,乃挺矛又喝曰:“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就是这么吊)
取荆南四郡
乃问众将曰:“零陵已取了,桂阳郡何人敢取?”赵云应曰:“某愿往。”张飞奋然出曰:“飞亦愿往!”二人相争。孔明曰:“终是子龙先应,只教子龙去。”张飞不服,定要去取。孔明教拈阉,拈着的便去。又是子龙拈着。张飞怒曰:“我并不要人相帮,只独领三千军去,稳取城池。”赵云曰:“某也只领三千军去。如不得城,愿受军令。”孔明大喜,责了军令状,选三千精兵付赵云去。张飞不服,玄德喝退。(感觉刘备真的像是张飞的父亲,张飞此时有四十多了,却和孩子一样性格)
赵云不负众望,拿下零陵,张飞又醋意大发,于是他说——
遂释赵范,仍令为桂阳太守,重赏赵云。张飞大叫曰:“偏子龙干得功!偏我是无用之人!只拨三千军与我去取武陵郡,活捉太守金旋来献!”(是不是像个受委屈的小娘们?)
张飞的成熟
但张飞也在改变,后面的事情显出了张飞的成长。
统到耒阳县,不理政事,终日饮酒为乐;一应钱粮词讼,并不理会。有人报知玄德,言庞统将耒阳县事尽废。玄德怒曰:“竖儒焉敢乱吾法度!”遂唤张飞分付,引从人去荆南诸县巡视:“如有不公不法者,就便究问。恐于事有不明处,可与孙乾同去。”张飞领了言语,与孙乾前至耒阳县。军民官吏,皆出郭迎接,独不见县令。飞问曰:“县令何在?”同僚覆曰:“庞县令自到任及今,将百余日,县中之事,并不理问,每日饮酒,自旦及夜,只在醉乡。今日宿酒未醒,犹卧不起。”张飞大怒,欲擒之。孙乾曰:“庞士元乃高明之人,未可轻忽。且到县问之。如果于理不当,治罪未晚。”飞乃入县,正厅上坐定,教县令来见。统衣冠不整,扶醉而出。飞怒曰:“吾兄以汝为人,令作县宰,汝焉敢尽废县事!”统笑曰:“将军以吾废了县中何事?”飞曰:“汝到任百余日,终日在醉乡,安得不废政事?”统曰:“量百里小县,些小公事,何难决断!将军少坐,待我发落。”随即唤公吏,将百余日所积公务,都取来剖断。吏皆纷然赍抱案卷上厅,诉词被告人等,环跪阶下。统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民皆叩首拜伏。
不到半日,将百余日之事,尽断毕了,投笔于地而对张飞曰:“所废之事何在!曹操、孙权,吾视之若掌上观文,量此小县,何足介意!”飞大惊,下席谢曰:“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吾当于兄长处极力举荐。”统乃将出鲁肃荐书。飞曰:“先生初见吾兄,何不将出?”统曰:“若便将出,似乎专藉荐书来干谒矣。”飞顾谓孙乾曰:“非公则失一大贤也。”(依照之前的性格,没上去把庞统暴揍一顿就很离奇了,最后竟然还主动谢罪,可见张飞跟刘备混得时间长了,真的有了政治头脑)
张飞义释严颜的故事更显出了张飞的蜕变。
张飞教离城十里下寨,差人入城去:“说与老匹夫,早早来降,饶你满城百姓性命;若不归顺,即踏平城郭,老幼不留!”(打仗之前,他这样吓唬严颜)
后来智取严颜。
张飞杀到巴郡城下,后军已自入城。张飞叫休杀百姓,出榜安民。群刀手把严颜推至。飞坐于厅上,严颜不肯下跪。飞怒目咬牙大叱曰:“大将到此,何为不降,而敢拒敌?”严颜全无惧色,回叱飞曰:“汝等无义,侵我州郡!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飞大怒,喝左右斩来。严颜喝曰:“贼匹夫!砍头便砍,何怒也?”张飞见严颜声音雄壮,面不改色,乃回嗔作喜,下阶喝退左右,亲解其缚,取衣衣之,扶在正中高坐,低头便拜曰:“适来言语冒渎,幸勿见责。吾素知老将军乃豪杰之士也。”严颜感其恩义,乃降。
(我们还能说什么——打仗前说要杀光百姓,胜利后却叫休杀百姓;看到严颜面不改色,竟然回嗔作喜,低头便拜!张飞成熟了啊。)
到了取汉中的战争中,张飞俨然已经成长为一方统帅。
却说张郃退守瓦口关,三万军已折了二万,遣人问曹洪求救。洪大怒曰:“汝不听吾言,强要进兵,失了紧要隘口,却又来求救!”遂不肯发兵,使人催督张郃出战。郃心慌,只得定计,分两军去关口前山僻埋伏,分付曰:“我诈败,张飞必然赶来,汝等就截其归路。”当日张郃引军前进,正遇雷铜。战不数合,张郃败走,雷铜赶来。西军齐出,截断回路。张郃复回,刺雷铜于马下(注意后面,张飞刻意提到给雷铜报仇)。败军回报张飞,飞自来与张郃挑战。郃又诈败,张飞不赶。郃又回战,不数合,又败走。张飞知是计,收军回寨,与魏延商议曰:“张郃用埋伏计,杀了雷铜,又要赚吾,何不将计就计?”延问曰:“如何?”飞曰:“我明日先引一军前往,汝却引精兵于后,待伏兵出,汝可分兵击之。用车十余乘,各藏柴草,塞住小路,放火烧之。吾乘势擒张郃,与雷铜报仇。”(有智有勇,更讲义气,我真想穿越回去和张飞拜个把子)
张飞和魏延连日攻打关隘不下。飞见不济事,把军退二十里,却和魏延引数十骑,自来两边哨探小路。忽见男女数人,各背小包,于山僻路攀藤附葛而走。飞于马上用鞭指与魏延曰:“夺瓦口关,只在这几个百姓身上。”(这类台词,不该是诸葛亮或司马懿的吗?)便唤军士分付:“休要惊恐他,好生唤那几个百姓来。”(哪里莽撞?)军士连忙唤到马前。飞用好言以安其心,问其何来。百姓告曰:“某等皆汉中居民,今欲还乡。听知大军厮杀,塞闭阆中官道;今过苍溪,从梓潼山桧釿川入汉中,还家去。”飞曰:“这条路取瓦口关远近若何?”百姓曰:“从梓潼山小路,却是瓦口关背后。”飞大喜,带百姓入寨中,与了酒食;分付魏延:“引兵扣关攻打,我亲自引轻骑出梓潼山攻关后。”
后来悲剧了,二哥被害,情感驱动下,张飞又成了一个孩子。
却说张飞在阆中,闻知关公被东吴所害,旦夕号泣,血湿衣襟。诸将以酒解劝,酒醉,怒气愈加。帐上帐下,但有犯者即鞭挞之;多有鞭死者。每日望南切齿睁目怒恨,放声痛哭不已。
成都来了使者。
飞曰:“吾兄被害,仇深似海;庙堂之臣,何不早奏兴兵?”使者曰:“多有劝先灭魏而后伐吴者。”飞怒曰:“是何言也!昔我三人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今不幸二兄半途而逝,吾安得独享富贵耶!吾当面见天子,愿为前部先锋,挂孝伐吴,生擒逆贼,祭告二兄,以践前盟!”言讫,就同使命望成都而来。
忽报张飞到来,先主急召入。飞至演武厅拜伏于地,抱先主足而哭(这种动作,可见张飞对刘备之依赖胜于亲兄)。先主亦哭。飞曰:“陛下今日为君,早忘了桃园之誓!二兄之仇,如何不报?”先主曰:“多官谏阻,未敢轻举。”飞曰:“他人岂知昔日之盟?若陛下不去,臣舍此躯与二兄报仇!若不能报时,臣宁死不见陛下也!”(我鼻子酸了。)
结语就免了,张飞是什么人,大家心里应该清楚。日后谁再不尊重张飞,请把此帖转给他们看。
谢谢。
说一个毛宗岗评点里的地方,不知算不算三国演义本身的爆笑之处
毛宗岗在三国中的评点,几乎是典型的道学先生样。其尊刘贬曹的心情远远超出了罗贯中,但偶尔也会有几句猥琐的点评……
猥琐点评全集中在祝融夫人的身上,不知为何,他对少数民族的女性充满歧视和色情眼光:
原文「祝融夫人背插五口飞刀」,毛评「还有一口软剪刀,更利害」
原文「手挺丈八长标」,毛评「夫人亦喜挺长标耶」
原文「坐下卷毛赤兔马」,毛评「夫人坐下之物又毛又赤」
原文「夫人仰鞍落马」,毛评「想见此时两脚朝天,甚是好看」
1第一个称帝的人
后会稽妖贼许昌造反,自称“阳明皇帝”,聚众数万;坚与郡司马招募勇士千余人,会合州郡破之,斩许昌并其子许韶。刺史臧旻上表奏其功,除坚为盐渎丞,又除盱眙丞、下邳丞。
三国演义里第一个自称皇帝的人并非袁术,乃是这个龙套许昌,他虽说也是妖贼,但却连张角的本事都没有,谱却摆的比张角还大,居然自称皇帝。结果被孙坚率领一帮志愿者剿灭。。。
2天命之子董太师
行不到三十里,所乘之车,忽折一轮,卓下车乘马。又行不到十里,那马咆哮嘶喊,掣断辔头。卓问肃曰:“车折轮,马断辔,其兆若何?”肃曰:“乃太师应绍汉禅,弃旧换新,将乘玉辇金鞍之兆也。”卓喜而信其言。次日,正行间,忽然狂风骤起,昏雾蔽天。卓问肃曰:“此何祥也?”肃曰:“主公登龙位,必有红光紫雾,以壮天威耳。”卓又喜而不疑。既至城外,百官俱出迎接。只有李儒抱病在家,不能出迎。卓进至相府,吕布入贺。卓曰:“吾登九五,汝当总督天下兵马。”布拜谢,就帐前歇宿。是夜有十数小儿于郊外作歌,风吹歌声入帐。歌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歌声悲切。卓问李肃曰:“童谣主何吉凶?”肃曰:“亦只是言刘氏灭、董氏兴之意。”次日侵晨,董卓摆列仪从入朝,忽见一道人,青袍白巾,手执长竿,上缚布一丈,两头各书一“口”字。卓问肃曰:“此道人何意?”肃曰:“乃心恙之人也。”呼将士驱去。
车折轮,马断辔,狂风起,小儿歌,青袍人,算上之前董卓做的梦,一共六个灵异事件预警,比后来折断旗杆之类的烂大街flag不知高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董卓是怎么说服自己相信李肃的鬼话的。。。也不知道老天爷到底是不是想让他死,如果不想让他死为啥要雷劈他的尸体,如果想让他死,为啥给了他这么多提示?
3火德星君的嗜好
却说献计之人,乃东海朐县人,姓糜,名竺,字子仲。此人家世富豪,尝往洛阳买卖,乘车而回,路遇一美妇人,来求同载,竺乃下车步行,让车与妇人坐。妇人请竺同载。竺上车端坐,目不邪视。行及数里,妇人辞去;临别对竺曰:“我乃南方火德星君也,奉上帝教,往烧汝家。感君相待以礼,故明告君。君可速归,搬出财物。吾当夜来。”言讫不见。竺大惊,飞奔到家,将家中所有,疾忙搬出。是晚果然厨中火起,尽烧其屋。
我说火德星君啊,上帝让你放火你考验啥人品啊。。。考验就考验吧,你为啥一定要女装啊。。。色诱不成功还好,万一成功了。。。(捂脸)
4偶像剧既视感
瑜曰:“久不与子翼同榻,今宵抵足而眠。”于是佯作大醉之状,携干入帐共寝。。。。。。。周瑜梦中做忽觉之状,故问那人曰:“床上睡着何人?”答曰:“都督请子翼同寝,何故忘却?”瑜懊悔曰:“吾平日未尝饮醉;昨日醉后失事,不知可曾说甚言语?”
这一段是众所周知的蒋干盗书,但我个人感觉这段有趣在这很像偶像剧的桥段,我们想象一下:周瑜喝醉了,拉着蒋干同床共寝,醒来后指着蒋干说:“我去这谁?”然后旁边人说:“你喝醉了干的事儿你自己不清楚吗?”周瑜懊悔的说:“哎呀!都是喝酒惹的祸!”典型的拔x无情戏码。。。
5苦逼的王平
操屯兵于定军山北。徐晃、王平引军至汉水,晃令前军渡水列阵。平曰:“军若渡水,倘要急退,如之奈何?”晃曰:“昔韩信背水为阵,所谓致之死地而后生也。”平曰:“不然。昔者韩信料敌人无谋而用此计;今将军能料赵云、黄忠之意否?”晃曰:“汝可引步军拒敌,看我引马军破之。”遂令搭起浮桥,随即过河来战蜀兵。
汉中之战的一幕,眼熟不?王平后来在街亭遇到了一模一样的剧情:同样的不利地形,同样的固执主帅,同样的兵分两路,同样的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王平经此一战就叛变了,后来在街亭的王平想起当年的这一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6巧合的病例
元帝永昌中,暨阳人任谷,因耕,息于树下,忽有一人着羽衣就淫之。既而不知所在。谷遂有妊。积月,将产,羽衣人复来,以刀穿其阴下,出一蛇子,便去。谷遂成宦者,诣阙自陈,留于宫中
这是搜神记里的一段重口故事,跟三国演义本没啥关系,然而三国演义里有相似的情况:
一日,佗行于道上,闻一人呻吟之声。佗曰:此饮食不下之病。问之果然。佗令取蒜齑汁三升饮之,吐蛇一条,长二三尺,饮食即下。
我很想知道华佗的这位病人经历过什么。。。可惜青囊书没有留下,不然元帝年间的这位被xx的仁兄也许有救。
7诸葛亮的套路
汉中王闻孔明病笃,亲到府中,直入卧榻边,问曰:“军师所感何疾?”孔明答曰:“忧心如焚,命不久矣!”汉中王曰:“军师所忧何事?”连问数次,孔明只推病重,瞑目不答。汉中王再三请问。孔明喟然叹曰:“。。。。。目今曹丕篡位,汉祀将斩,文武官僚,咸欲奉大王为帝,灭魏兴刘,共图功名;不想大王坚执不肯,众官皆有怨心。。。。。臣安得不忧乎?”汉中王曰:“吾非推阻,恐天下人议论耳。。。。。待军师病可,行之未迟。”孔明听罢,从榻上跃然而起,将屏风一击,外面文武众官皆入,拜伏于地曰:“王上既允,便请择日以行大礼。”汉中王视之,乃是太傅许靖、安汉将军糜竺、青衣侯向举、阳泉侯刘豹、别驾赵祚、治中杨洪、议曹杜琼、从事张爽、太常卿赖恭、光禄卿黄权、祭酒何宗、学士尹默、司业谯周、大司马殷纯、偏将军张裔、少府王谋、昭文博士伊籍、从事郎秦宓等众也。
先装病,挤兑得刘备把话说死了,然后一跃而起,召唤群臣,试问汉中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8孙权心里苦
后孙权遣张弥、许晏赍金珠珍玉赴辽东,封渊为燕王。渊惧中原,乃斩张、许二人,送首与曹睿。睿封渊为大司马、乐浪公。
本来孙权挺开心的,总算有人奉自己为正朔了,一狠心就散了笔财,结果转头就被卖了。也许有人觉得这没啥可乐的,然而这一年是公元233年。。。冲着年份也得乐啊。。。
暂时就想到这么多,此外三国演义里还有许多有趣的名和字,诸如宋忠(人如其名),郝萌(人不如其名),谢旌(是否如其名只有他自己知道),袁术字公路(谁都来踩一脚),辛毗字佐治(或曾留学东洋),孙朗字早安(一听就是暖男),郭皇后小字女王(真有先见之明),眭固字白兔(并死于这个flag),伊籍字机伯(额。。。)
巩志射杀金璇,献武陵城,玄德大喜,令巩志代金璇为武陵太守
魏延救黄忠杀韩玄献长沙,孔明:食其禄而杀其主,是不忠也,居其地而献其城,是不义也
魏延:……………
哈哈哈哈哈前来更新一波,突然看到这个图,笑死我了。
大舔狗关平。
三国演义第七十三回:
“且说关公是日祭了“帅”字大旗,假寐于帐中。忽见一猪,其大如牛,浑身黑色,奔入帐中,径咬云长之足。云长大怒,急拔剑斩之,声如裂帛。霎然惊觉,乃是一梦。便觉左足阴阴疼痛,心中大疑。唤关平至,以梦告之。平对曰:“猪亦有龙象。龙附足,乃升腾之意,不必疑忌。”
你告诉我龙象在哪里??
第十四回:曹孟德移驾幸许都,吕奉先乘夜袭徐郡
玄德曰:“二弟之中,谁人可守?”关公曰:“弟愿守此城。”玄德曰:“吾早晚欲与尔议事,岂可想离?”张飞曰:“小弟愿守此城。”玄德曰:“你守不得此城。”
玄德问孔明曰:此是何意?
孔明大笑曰:周瑜死日近矣!这等计策,小儿也瞒不过!
玄德又问如何,孔明曰:此乃假途灭虢之计也...........
诸葛村夫那时应该还年轻,得意劲头起来拦也拦不住,只好在刘备不是小心眼,换作曹老板或者袁绍,至少要记上小本本了!
=======================下为原答案==============================
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
后来夏侯惇引兵十万杀奔新野来了,要张飞出战,“哥哥何不使水去?”
张松献西川地图,最开始是想献给曹操的,但因为长得丑加嘴贱,被曹操藐视,然后一气之下去献给了刘备。
很多人都因这个演义里的典故说曹操气量小。然而,演义里曹操虽然有无数缺点,但气量绝对是相当大的,从张辽、关羽到许攸再到徐庶等人,曹操可谓颇能容人。庞统因为长得丑被孙权和刘备先后轻视,人家曹老板当年中连环计的时候,从头到尾对庞统都很恭敬,根本没提相貌如何。
那为什么到了张松这里,曹操就容不下了呢?
真不怨人家曹老板,实在是张松的嘴太贱了,真特么神仙都救不回来。
张松到了许都见了曹操,一见面就把曹老板怼到气得起身进了后堂,之后一而再再而三怼曹操,曹操都按捺下来没说什么。但接下来这段话,是真没法救了——
操谓松曰:「吾视天下鼠辈犹草芥耳!大兵到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顺吾者生,逆吾者死:汝知之乎?」
松曰:「丞相驱兵到处,战必胜,攻必取,松亦素知。昔日濮阳攻吕布之时,宛城战张绣之日;赤壁遇周郎,华容逢关羽;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此皆无敌于天下也。」
张松这段话的效果,几乎等同于煮酒论英雄的时候,老曹问刘备天下豪杰谁为英雄,刘备来一句,徐州陶谦,杀你全家,可为英雄?
在曹老板装逼的时候,把人家平生的短接了个遍,曹操最后没杀张松还把他放了,我真的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
持续填:
毛宗岗批三国,
1.鲁肃向孙权引荐庞统:
肃曰:“此人乃襄阳人,姓庞,名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先生。”权曰:“孤亦闻其名久矣。今既在此,可既请来相见。”于是鲁肃邀请庞统入见孙权,施礼毕,权见其人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心甚不喜。
毛批: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独不思碧眼紫髯,亦自形容古怪耶?
2.权见诸葛瑾面长,乃令人牵一驴来,用粉笔书其面曰:诸葛子瑜。众皆大笑,恪趋至前,取粉笔添二字于其下曰:诸葛子瑜之驴。
毛批:又添得二字,驴面之长可知。
摘录演义原文重新编写而成的小故事。
《目录》
一,寻头 二,劝架 三,相面 四,问计 五,造句
六,退敌 七,举贤 八,马屁 九,心事 十,健忘
十一,名妓 十二,高见 十三,长髯 十四,辨证 十五,克星
十六,凤落 十七,阻谏 十八,关心 十九,鬼话 二十,动员
廿一,斗宝 廿二,应誓 廿三,砍树(上) 廿四,砍树(下)
廿五,鸡肋 廿六,求官 廿七,反诗 廿八,老妓(‘名妓’姊妹篇)
廿九,杀恪 三十,猜谜
后见马亲王之文,仿其体例亦成文若干,附于其后。
一,瑜亮 二,马鞍 三,报仇 四,对阵 五,神射
六,悲剧 七,执鞭 八,黄盖 九,学艺 十,借粮
十一,新婚 十二,射柳 十三,明察 十四,夺马 十五,立嗣
十六,马语 十七,天谴 十八,破阵
————————————三—分—割—据—纡—筹—策————————————
《寻头》
“我有头否?”
“安得无头?”
“头在何方?”
“头已在此!”
“还我头来!”
注:
1,104回,司马懿
2,23回,弥衡
3,86回,张温
4,15回,太史慈
5,77回,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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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架》
“吾匣中宝剑新磨。汝试言之,其言不通,便请试剑!”
“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
“云长、元让,休得争战!”
“布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吾今为两家解之。”
“汝二人亦是昆仲之分,正当同心协力,共报父仇;奈何自相争竞,失其大义!”
注:
1,65回,马超
2,3回,袁绍
3,28回,张辽
4,16回,吕布
5,81回,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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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面》
“汝相吾若何?”
“汝似庙中之神,虽受祭祀,恨无灵验!”
“高士何以知之?”
“吾乃南华老仙也。”
“真神仙也!人言信不诬矣!”
注:
1,69回,曹操
2,23回,弥衡
3,89回,诸葛亮
4,1回,南华老仙
5,81回,陈震
————————————三—分—割—据—纡—筹—策————————————
《问计》
“益州刘季玉,可为英雄乎?”
“刘季玉不能用贤,此业不久必属他人。”
“此时可收西川否?”
“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耶?”
玄德喏喏连声而退。
注:
1,21回,刘备
2,60回,法正
3,67回,曹操
4,67回,曹操
5,2回
————————————三—分—割—据—纡—筹—策————————————
《造句》
“休走!”
“曹休必败,败后必走两条路。”
“白身。”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
“得我学之秘者,惟郑玄一人耳!”
注:
1,7回,孙坚
2,96回,朱桓
3,1回,刘备
4,76回,关羽
5,22回,马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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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敌》
“谁敢杀我?”
“燕人张翼德也!”
“翼德何故只要杀我?”
“反助逆贼,同谋篡位!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天下之人,愿食汝肉!”
董荼那满面惭愧,无言可答,不战而退。
注:
1,105回,魏延
2,42回,张飞
3,14回,吕布
4,93回,诸葛亮
5,88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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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贤》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谁敢当之?”
“某遍观群臣,皆不如董卓。董卓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终成大业。”
“卿真高见!”
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
注:
1,21回,曹操
2,116回,钟会
3,3回,李肃
4,98回,曹睿
5,4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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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屁》
“我何如人?”
“十倍于昱。”
“非百里之才,胸中之学,胜亮十倍。”
“以某比之,譬犹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耳。”
说罢,大笑畅饮。座上觥筹交错。
注:
1,1回,曹操
2,36回,程昱
3,57回,诸葛亮
4,36回,徐庶
5,4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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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
“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何故长叹?”
“吾有心事,未易明言。”
“何所思?”
“先人坟墓,远在蜀地,乃心西悲,无日不思。”
孔明失惊,掷杯于地,掩面哭曰:“哀哉!痛哉!”
注:
1,1回,张飞
2,34回,刘表
3,68回,曹操
4,119回,郤正
5,63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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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忘》
“床上睡着何人?”
“妾乃张济之妻邹氏也。”
“二少年谁家之子?”
“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
“吾几忘却!”
注:
1,45回,周瑜
2,16回,邹氏
3,3回,崔毅
4,23回,祢衡
5,10回,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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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妓》
“此城中有妓女否?”
“歌伎貂蝉也。”
“孤亦闻其名久矣。今既在此,可即请来相见。”
“此人不可屈致,使君可亲往求之。若得此人,无异周得吕望、汉得张良也。”
注:
1,16回,曹操
2,8回,王允
3,57回,孙权
4,36回,徐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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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见》
“断我汲水之道,军士不战自乱矣。”
“道上缺水,将士皆渴;吾心生一计。”
“莫非决沂、泗之水乎?”
“天下高见,多有相合。文和之谋,正吾心中之事也。”
注:
1,95回,王平
2,21回,曹操
3,19回,荀彧
4,59回,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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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髯》
“吾姓关名羽,字长生,后改云长,河东解良人也。”
“吾前在洛阳求官时,曾认得汝是曹操,如何隐讳!”
“何出此言?”
“长髯者是曹操!”
注:
1,1回,关羽
2,4回,陈宫
3,76回,关羽
4,58回,西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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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证》
“汝为清白,谁为污浊?”
“天下人。”
“汝言我等甚浊,其清者是谁?”
“我。”
秦宓语言清朗,答问如流,满座皆惊。张温无语。
注:
1,23回,曹操
2,4回,曹操
3,3回,张让
4,4回,曹操
5,86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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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星》
“召天下诸侯兴兵共诛董卓:吾之愿也。”
“吾斩众诸侯首级,如探囊取物耳!”
“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吾弟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如探囊取物耳。”
注:
1,4回,曹操
2,5回,华雄
3,5回,韩馥
4,25回,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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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落》
“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此处名落凤坡,不利于吾。”
“今用人之际,望以国家为重。”
“今日乃我死日也。”
潘凤手提大斧上马。去不多时,飞马来报:“潘凤又被华雄斩了。”
众皆感叹,次日下令班师。
注:
1,5回,韩馥
2,63回,庞统
3,45回,鲁肃
4,74回,庞德
5,5回
6,16回
————————————三—分—割—据—纡—筹—策————————————
《阻谏》
“今貂蝉不过一女子,而吕布乃太师心腹猛将也。太师若就此机会,以蝉赐布,布感大恩,必以死报太师。太师请自三思。”
“容徐思良策。”
“主公欲取天下,何惜一马!”
“不可!将军岂可无马!”
“貂蝉之事,再勿多言;言则必斩!”
注:
1,9回,李儒
2,39回,刘备
3,3回,李儒
4,41回,糜夫人
5,9回,董卓
————————————三—分—割—据—纡—筹—策————————————
《关心》
“嫂嫂安在?”
“叔叔自家裁处,凡事不必问俺女流。”
“我不曾得嫂嫂主意,未敢擅便。”
“叔叔自便。”
“嫂嫂之言是也。”
注:
1,14回,关羽
2,25回,二夫人
3,25回,关羽
4,25回,二夫人
5,28回,关羽
————————————三—分—割—据—纡—筹—策————————————
《鬼话》
“我将死矣!”
“汝有何言?”
“善。”
“此是何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注:
1,24回,袁绍
2,19回,曹操
3,7回,董卓
4,49回,关羽
5,85回,刘备
————————————三—分—割—据—纡—筹—策————————————
《动员》
“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所惧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誓不两立!”
“前江油城中,粮食足备:汝等前进可活,后退即死。”
“汝可努力死战。”
“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注:
1,44回,孙权
2,117回,邓艾
3,75回,庞德
4,17回,曹操
————————————三—分—割—据—纡—筹—策————————————
《斗宝》
“吾有斗酒,藏之久矣。”
“吾有西凉进来好马。”
“吾有亡父留下传国玉玺!”
“吾有如此之精兵猛将,粮草兵器,汝安能胜吾哉?”
“吾有上将潘凤……”
众军皆惊,尽弃枪刃,拜于地下。
注:
1,120回,陆抗
2,4回,董卓
3,15回,孙策
4,88回,诸葛亮
5,5回,韩馥
6,15回
————————————三—分—割—据—纡—筹—策————————————
《应誓》
“何不射之?”
“卿射之。”
“文烈先射。”
“可一齐射之。”
山上石子乱下,林中乱箭齐发。坚体中石、箭,脑浆迸流,人马皆死于岘山之内;寿止三十七岁。
注:
1,53回,韩玄
2,20回,献帝
3,56回,曹洪
4,102回,司马懿
5,7回
————————————三—分—割—据—纡—筹—策————————————
《砍树(上)》
“有一株大梨树,高十余丈。”
“吾欲尽伐此处树木。”
“有何用哉!”
“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
“可差五百军去砍倒树木。”
次日,回报此树锯解不开,斧砍不入,不能斩伐。
注:
1,78回,苏越
2,36回,刘备
3,32回,审配
4,1回,刘备
5,51回,吕蒙
6,78回
————————————三—分—割—据—纡—筹—策————————————
《砍树(下)》
“似此如之奈何?”
“某有一计,可解此危。”
“计将安出?”
“来日黄昏后,必有大风。”
“只一夜大风,大事可成矣。”
是夜,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将老树连根拔起。
注:
1,24回,刘备
2,82回,赵咨
3,51回,刘备
4,40回,诸葛亮
5,49回,周瑜
6,113回
————————————三—分—割—据—纡—筹—策————————————
《鸡肋》
光和元年,雌鸡化雄。
“缚而杀之,何如?”
“可速入油鼎。”
言讫,以手指口。侍婢进汤……
操见碗中有鸡肋,因而有感于怀。随口曰:“鸡肋!鸡肋!”
注:
1,1回
2,5回,吕伯奢家人
3,86回,孙权
4,106回
5,72回
————————————三—分—割—据—纡—筹—策————————————
《求官》
“有曹丞相文凭否?”
“然也。”
“孤亦素知卿才。今拜卿为大都督,卿勿推辞。”
……
“有曹丞相文凭否?”
“未也。”
“此去东北一百三十里,有一县名耒阳县,缺一县宰,屈公任之,如后有缺,却当重用。”
注:
1,27回,韩福
2,22回,陈登
3,83回,孙权
4,27回,韩福
5,98回,曹真
6,57回,刘备
————————————三—分—割—据—纡—筹—策————————————
《反诗》
“赵子龙反投曹操去了也!”
“有何证验?”
有诗论之曰:
“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
“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注:
1,41回,糜芳
2,44回,周瑜
3,17回
4,4回,刘辩
5,34回,蔡瑁
————————————三—分—割—据—纡—筹—策————————————
《老妓》
“此城中有妓女否?”
“此非养老之礼也。”
“某虽老,两臂尚开三石之弓,浑身还有千斤之力!”
“臣闻城中有一师婆……”
操怒骂:“辱国之徒,留你何用!”喝令左右推出斩之。
注:
1,16回,曹操
2,98回,张昭
3,70回,黄忠
4,116回,黄皓
5,22回
————————————三—分—割—据—纡—筹—策————————————
《杀恪》
“今日宴饮,但叙朋友交情;如有提起曹操与东吴军旅之事者,即斩之!”
酒至曹豹面前,豹曰:“我从天戒,不饮酒。”
权谓恪曰:“汝能强子布饮乎?”
“今夜奉命劫寨,请诸公各满饮一觞,努力向前。我为上将,且不惜命;汝等何得迟疑!”
权曰:“焉敢违我令!”
诸葛恪大惊,掷杯于地,欲拔剑迎之,头已落地。
注:
1,45回,周瑜
2,14回
3,98回
4,68回,甘宁
5,55回
6,108回
————————————三—分—割—据—纡—筹—策————————————
《猜谜》
“含气须变,依乎宇堂;雌雄以形,羽翼舒张。”
“破巢之下,安有完卵乎?”
……
“家室倒悬,门户众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
“止有血水,安有蜜水?”
……
“觳觫长足,吐丝成罗;寻网求食,利在昏夜。”
“汝等只可谓之蜾虫!”
……
“内方外圆,五色成文;含宝守信,出则有章。”
“臣髯颇长,丞相赐囊贮之……”
……
“岩岩有鸟,锦体朱衣;羽翼玄黄,鸣不失晨。”
“鸡肋!鸡肋!”
注:
1,69回,管辂
2,40回,孔融二子
3,69回,管辂
4,21回,袁术庖人
5,69回,管辂
6,23回,祢衡
7,69回,管辂
8,25回,关羽
9,69回,管辂
10,72回,曹操
————————————三—分—割—据—纡—筹—策————————————
《瑜亮》
瑜邀孔明入帐共饮,曰:“某昨观曹操水寨,极是严整有法,非等闲可攻。思得一计,不知可否。先生幸为我一决之。”孔明曰:“都督且休言。各自写于手内,看同也不同。”瑜大喜,教取笔砚来,先自暗写了,却送与孔明;孔明亦暗写了。两个移近坐榻,各出掌中之字,互相观看,皆大笑。原来周瑜掌中字,乃一“火”字;孔明掌中,亦一“火”字。
瑜大惊曰:“此不祥之兆也!”只见孔明阴森答曰:“二火初兴,有人越此。二士争衡,不久自死。”瑜仰天长叹曰:“既生瑜,何生亮!”连叫数声而亡。寿三十六岁。
————————————三—分—割—据—纡—筹—策————————————
《马鞍》
“见四下火烟布合,山口一军摆开,为首乃燕人张翼德,横矛立马,大叫:“操贼走那里去!”诸军众将见了张飞,尽皆胆寒。许褚骑无鞍马来战张飞。”刘某幼年初读此段时,曾大惑不解:许褚马鞍何在?
及长,读书略通,方知答案,原来:“矢如雨急。褚恐伤曹操,以左手举马鞍遮之。”
————————————三—分—割—据—纡—筹—策————————————
《报仇》
话说关公与庞德大战,为冷箭射伤,得关平救援回营。拔了箭头,幸得箭射不深,用金疮药敷之。关公痛恨庞德,谓众将曰:“吾誓报此一箭之仇!”
后值庞德为大水困于小山之上。关公催四面急攻,矢石如雨。德令军士用短兵接战。关公拈弓搭箭,觑着庞德亲切,叫一声:“着!”正是: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
不想一箭正中督将成何肩窝,翻身落水。庞德见之,大笑不止,终因力尽,为周仓所擒。
————————————三—分—割—据—纡—筹—策————————————
《对阵》
瓚将军马分作左右两队,势如羽翼。马五千余匹,大半皆是白马。因公孙瓚曾与羌人战,尽选白马为先锋,号为白马将军;羌人但见白马便走,因此白马极多。
绍遣大将颜良作先锋,进攻白马。
瓚军大败。左右两军,欲来救应,都被颜良、文丑引弓弩手射住。
————————————三—分—割—据—纡—筹—策————————————
《神射》
曹操长子丕,字子桓。丕初生时,有云气一片,其色青紫,圆如车盖,覆于其室,终日不散。有望气者,密谓操曰:“此天子气也。令嗣贵不可言!”
众人闻之,皆欠身向操称贺曰:“丞相神射,世所罕及!”
————————————三—分—割—据—纡—筹—策————————————
《悲剧》
孔明传令,教“将旌旗尽皆隐匿;诸军各守城铺,如有妄行出入,及高言大语者,斩之!大开四门,每一门用二十军士,扮作百姓,洒扫街道。如魏兵到时,不可擅动,吾自有计。”孔明乃披鹤氅,戴纶巾,引二小童携琴一张,于城上敌楼前,凭栏而坐,焚香操琴。
【悲剧一】
太史慈就马上拈弓取箭,顾军将曰:“看我射中这厮左手!”说声未绝,弓弦响处,果然射个正中……
【悲剧二】
太史慈见城门大开,只道内变,挺枪纵马先入……
【悲剧三】
(夏侯)霸大喜曰:“果空城也。”遂当先杀入,余众随后而进……
————————————三—分—割—据—纡—筹—策————————————
《执鞭》
魏都督曹休兵分三路伐吴。孙权封陆逊为辅国大将军、平北都元帅,统御林大兵,摄行王事:授以白旄黄钺,文武百官,皆听约束。权亲自与逊执鞭。
后,太子太傅吾粲坐数与逊交书,下狱死。权累遣中使责让逊,逊愤恚致卒,时年六十三,家无馀财。
辛宪英曰:“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恤之;执鞭而弃其事,不祥莫大焉。”
————————————三—分—割—据—纡—筹—策————————————
《黄盖》
李傕、郭汜纵兵大掠。太常卿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皆死于国难。贼兵围绕内庭至急。时武将或有要战的,文官都是要降的,议论纷纷不一。
忽一人自外而入,厉声言曰:“大军临境,不思退敌之策,乃徒斗口耶!”众视其人,乃零陵人,姓黄,名盖,字公覆。
李傕等望见黄盖,约住军士,口呼“万岁”。乃降。
————————————三—分—割—据—纡—筹—策————————————
《学艺》
诸葛瑾谓孙权:“某闻云长自到荆州,刘备娶与妻室,先生一子,次生一女。其女幼小,未曾适人。某愿往与主公世子求婚。”权从之。
瑾往见关公,曰:“吾主吴侯有一子,甚聪明;闻将军有一女,特来求亲,请君侯思之。”公勃然大怒曰:“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不看汝弟之面,立斩汝首!再休多言!”
女长成,却于溪中沐浴,男女自相混淆,任其自配,父母不禁,名为“学艺”。
————————————三—分—割—据—纡—筹—策————————————
《借粮》
周瑜为居巢长之时,将数百人过临淮,因乏粮,闻鲁肃家有两囷米,各三千斛,因往求助。
肃曰:“吴臣粮少兵微,自不能保,焉能容人?”固辞。应其友刘子扬之约,往投巢湖郑宝去了。
————————————三—分—割—据—纡—筹—策————————————
《新婚》
久闻江东乔公有二女,长曰大乔,次曰小乔,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孙策乃亲到其家,与语大悦,力聘之,二人许允。大喜。三人并马而归。当夜:
三人围绕战多时,遮拦架隔无休歇。喊声震动天地翻,杀气迷漫牛斗寒。
————————————三—分—割—据—纡—筹—策————————————
《射柳》
督邮被张飞揪住头发,扯出馆驿,直到县前马桩上缚住;攀下柳条,去两腿上着力鞭打,无计可脱,大叫:“谁人救我?”
马军队里,一将踊出,拈弓搭箭,遥望柳条射去,恰好射断柳条。视之,乃徐晃也。
飞大惊,下席谢曰:“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吾当于兄长处极力举荐。”
曹操部下诸将中,自张辽而外,只有徐晃与云长交厚。
————————————三—分—割—据—纡—筹—策————————————
《明察》
刘备恐为蔡瑁所害,星夜奔回新野。瑁乃写诗一首于壁间,谓刘表曰备有反叛之意。表不信,亲诣馆舍观之,果有诗四句。诗曰:“数年徒守困,空对旧山川。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刘表见诗大怒,拔剑言曰:“誓杀此无义之徒!”行数步,猛省:
“玄德尝闻雷声而失箸,并解以‘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其畏雷如此,此必外人离间之计也。”
遂回步入馆舍,用剑尖削去此诗,弃剑上马。
————————————三—分—割—据—纡—筹—策————————————
《夺马》
玄德为兄,关羽次之,张飞为弟。祭罢天地,复宰牛设酒,聚乡中勇士,得三百余人,就桃园中痛饮一醉。来日收拾军器,但恨无马匹可乘。糜夫人曰:“不可!将军岂可无马!”
(于是镜头一转……)
宋宪、魏续至,告布曰:“我二人奉明公之命,往山东买马,买得好马三百余匹;回至沛县界首,被强寇劫去一半。打听得是刘备之弟张飞,诈妆山贼,抢劫马匹去了。”
————————————三—分—割—据—纡—筹—策————————————
《立嗣》
曹操受魏王之爵,于邺郡盖魏王宫,议立世子。
卞氏所生四子:长曰丕,次曰彰,三曰植,四曰熊。第三子曹植,字子建,极聪明,举笔成章。操欲立后嗣,踌躇不定,乃问贾诩曰:“孤欲立后嗣,当立谁?”贾诩不答。
适太中大夫陈炜至,曰:“小时聪明,大时未必聪明。”操大笑,遂立长子曹丕为王世子。
————————————三—分—割—据—纡—筹—策————————————
《马语》
一日,曹操请关公宴。临散,送公出府,见公马瘦,操曰:“公马因何而瘦?”
公未及言,马曰:“某无他法,只食淡三十年矣。”
————————————三—分—割—据—纡—筹—策————————————
《天谴》
董卓见吕布和貂蝉在凤仪亭下共语,画戟倚在一边。卓怒,大喝一声。布见卓至,大惊,回身便走。卓抢了画戟,挺着赶来。吕布走得快,卓肥胖赶不上,掷戟刺布。布打戟落地。卓拾戟再赶,布已走远。
卓赶出园门,只见风雷大作,一股黑气,从天而降。先陵所种松柏,尽皆拔起,直飞到南门外,倒卓于道上。零皮碎骨,悉为雷火消灭。
天之怒卓。可谓甚矣!
————————————三—分—割—据—纡—筹—策————————————
《破阵》
陆逊上马引数十骑来看石阵,但见四面八方,皆有门有户。逊笑曰:“此乃惑人之术耳,有何益焉!”遂引数骑下山坡来,直入石阵观看。部将曰:“日暮矣,请都督早回。”逊方欲出阵,忽然狂风大作,一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但见怪石嵯峨,槎枒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山;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
乃大呼将士曰:“事急矣!诸将何不努力!”言讫,手起剑落,火光迸溅,砍石为两段。往正西景门而出。
在嘉靖壬午本《三国演义》里,我们关二爷“挑袍”那一段的前戏是这样的:
“关公约回数十步,立马于霸陵桥上望之。见操引数骑飞奔前来,背后皆是许褚、徐晃、于禁、李典之辈。操见关公横刀立马于桥上,令诸将勒住马匹,左右摆开。关公见众将手中皆无军器,因此放心。”
但到了清代毛宗岗修改过的版本里,这座桥的名字已经不见了。
关公曰:“便是丞相铁骑 来,吾愿决一死战!”遂立马于桥上望之。见曹操引数十骑,飞奔前来,背后乃是许褚、徐 晃、于禁、李典之辈。操见关公横刀立马于桥上,令诸将勒住马匹,左右排开。关公见众人 手中皆无军器,方始放心。
那么毛先生为什么要把桥的名字删掉呢?
很简单,这是个巨大的bug。
一切都要追溯到元代的《三国志评话》里。这书作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方写成了长安城而非许昌:
自午至暮,颜良回军归营,见冀王,具说得胜。袁绍大喜,赏军。却说曹相引败军回长安,请关公赴宴。曹操说颜良之威。
所以写到关公挑袍那段,《三国志评话》就自然而然的把场地选在了长安郊外,自汉唐以来著名的“折柳”送别胜地——灞桥:
曹相共众官商议,有智囊先生张辽曰:“先使军兵于霸陵桥两势埋伏。如关公至,丞相执盏与关公送路;关公但下马,用九牛许褚将关公执之。如不下马,丞相赠十样锦袍;关公必下马谢袍,九牛许褚可以执之。”曹操深喜。先于霸陵桥埋伏军兵。曹操,许褚,张辽都至霸陵桥上等候。
《三国演义》跟《三国志评话》之间的传承关系懂的都懂。
问题就来了,《演义》修正了曹操在长安的错误,但却忘记把长安城外的灞桥一并改掉!
然后就导致了,许昌在小说里的设定,城外有座灞陵桥......
随着《三国演义》的广泛传播,我大明的许昌人为了应景,真在郊外建了座灞陵桥。
(包括为什么“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里关羽会经过洛阳,全都是因为元代的时候,这个故事的起点是长安......所以去找袁绍肯定得穿过中原嘛......)
甚至于明末“挂平贼将军印、援剿总兵官、后军都督府都督”左良玉先生,还和开封的周孝王一道,在1640年各捐了10两银子用于修缮许昌灞陵桥,留下了一块“汉关帝挑袍处”石碑。
左良玉修的那座桥在1969年被洪水冲毁。后来许昌当地以新野出土的汉“泗水捞鼎”画像砖上刻的石桥样式为模板重建了一个景区,现在还在。
大家去许昌的时候,可以去凭吊一下,看看什么叫做文本传播的力量!
附上清代毛宗岗一些角度新奇、意蕴丰富的点评:
玄德家住本县楼桑村。其家之东南,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遥望之重重如车盖。相者云:“此家必出贵人(只为此一株桑,遂使南阳八百株桑不能独乐其乐)
何进本是没决断之人(没决断之人干得甚事?)绍曰:“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来京,尽诛阉竖。此时事急,不容太后不从(此计坏了)进曰:“此计大妙!”(偏是此计不妙,他偏说大妙,想何进胸中如漆)曹操对何进曰:“宦官之祸,古今皆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若欲治罪,当除元恶,但付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料其必败也(所见大胜本初。两人优劣俱在于此)
宫门尽闭,伏甲齐出,将何进砍为两段。张让等既杀何进,袁绍久不见进出,乃于宫门外大叫曰:“请将军上车!”让等将何进首级从墙上掷出(身不能上车而行,头乃得逾墙而出,还算逃得一半)
袁绍复令军士分头来杀十常侍家属,不分大小尽皆诛绝,多有无须者误被杀死(此时胡子大得便宜)
董卓时常使人探听,是日获得少帝此诗。卓曰:“怨望作诗,杀之有名矣。”(天子亦以文字取祸,千古异闻)
卓遂不以为意。自此愈加骄横,自号为“尚父”(王莽欲学周公,董卓又欲学太公,可发一笑)
太后曰:“既云寿酒,汝可先饮(后欲儒先饮,儒亦欲后先饮,只算还敬)儒怒曰:“汝不饮耶?”呼左右持短刀、白练于前,曰:“寿酒不饮,可领此二物(鸩酒可曰寿酒,白练亦可曰寿礼)
允命貂蝉执檀板,低讴一曲(貂蝉见吕布只把盏,见董卓便歌舞。说女儿是女儿身分,说歌伎是歌伎身分)言讫,手攀曲栏,望荷花池便跳。以死动之。吕布慌忙抱住,泣曰:我知汝心久矣!只恨不能共语(使布怒易,使布泣难。布而至于泣,董卓不能活矣)
为西施易,为貂蝉难。西施只要哄得一个吴王;貂蝉一面要哄董卓,一面又要哄吕布,使出两副心肠,妆出两副面孔,大是不易。我谓貂蝉之功,可书竹帛。若使董卓伏诛后,王允不激成李、郭之乱,则汉室自此复安;而貂蝉一女子,岂不与麟阁、云台并垂不朽哉?最恨今人,讹传关公斩貂蝉之事。夫貂蝉无可斩之罪,而有可嘉之绩:特为表而出之。 王允岂独爱吕布,貂亦岂独爱吕布哉!吾尝谓“西子真心归范蠡,貂蝉假意对温侯”,盖貂蝉心中只有一王允尔。
肃曰:“我亦欲除此贼久矣,恨无同心者耳。今将军若此,是天赐也,肃岂敢有二心!”(惯会杀父者,吕布也;惯劝人杀父者,李肃也)
卓裹甲不入,伤臂堕车,大呼曰:“吾儿奉先何在?”吕布从车后厉声出曰:“有诏讨贼(以前叫过无数父亲,此处忽唤一“贼”字,可发一笑)一戟直刺咽喉(吕布孝丁原以刃,孝董卓以戟。或刀或戟,比以用力用劳,各尽子道。李儒亦智矣,乃劝卓收吕布为腹心,又何愚而失于计也!杀一义父,拜一义父,为其父者,不亦危乎?)
允曰:“昔孝武不杀司马迁,后使作史,遂致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运衰微,朝政错乱,不可令佞臣执笔于幼主左右,使吾等蒙其讪议也。”(王允所见亦是,恐其叙董卓处有曲笔耳)
王允大骂:“逆贼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王允死之无益,不如随吕布而去。然不忍弃天子而走,乃其忠也)
宫曰:“空城难守,不若急去。”遂与高顺保着吕布老小,弃定陶而走(处处写吕布老小,盖因吕布所注意者在此也)
布令妻女出拜玄德,玄德再三谦让。布曰:“贤弟不必推让。”张飞听了嗔目大叱曰:“我哥哥是金枝玉叶,你是何等人,敢称我哥哥为贤弟!你来!我和你斗三百合(翼德生平,只让得两个人为兄。其余则不惟不屑兄之,并不屑弟之也。吕布即欲为张公之弟且不可,况欲为其兄,且欲为其兄之兄乎?皇帝且称之为叔,而吕布乃呼之为弟,的是无礼)
玄德曰:“他势穷而来投我,我若杀之,亦是不义。”张飞曰:“好人难做。(看透世情语。然是为天下负好人者说法,非要人不做好人也)
只见张飞扯剑上厅,要杀吕布,玄德慌忙阻住。布大惊曰:“翼德何故只要杀我?”张飞叫曰:“曹操道你是无义之人,教我哥哥杀你!”(曹操密书,却被他一口喊出)
布曰:“某自与王司徒计杀董卓之后,又遭傕、汜之变,飘零关东,诸侯多不能兼容。(岂非以汝连杀两义父,故人多疑汝耶?)
布曰:“吾有赤兔马,渡水如平地,又何惧哉(公则无惧矣,妻小奈何?恐不能尽驮在背上也)因酒色过伤,形容销减。一日,取镜自照,惊曰:“吾被酒色伤矣!自今日始当戒之。”遂下令城中,但有饮酒者皆斩(不戒色,则戒酒;自己害酒,却戒别人饮酒。可笑)布少憩门楼,不觉睡着在椅上。宋宪赶退左右,先盗其画戟,侯成盗马,宋宪盗戟,便与魏续一齐动手,将吕布绳缠索绑,紧紧缚住(既非酒醉,何便睡着?不意吕布竟被缚于二人。夫非二人之能缚布也,布实自缚于其妻妾耳)
彪即暗使夫人以他事入郭汜府(连环计陪了一个貂蝉,此计却就用他妻子,更不费力)乘间告汜妻曰:“闻郭将军与李司马夫人有染,其情甚密。倘司马知之,必遭其害。夫人宜绝其往来为妙。”汜妻讶曰:“怪见他经宿不归!却干出如此无耻之事!一日朝罢,李傕力邀郭汜赴家饮酒。至夜席散,汜醉而归,偶然腹痛。妻曰:“必中其毒矣!”急令将粪汁灌之,一吐方定(本为自己吃醋,却教丈夫吃粪)
汜曰:“尔乃反贼,如何不杀你!(然则公又是何等人?)傕曰:“我保驾在此,何为反贼?”汜曰:“此乃劫驾,何为保驾?”傕曰:“不须多言!我两个各不许用军士,只自并输赢。赢的便把皇帝取去罢了(以皇帝当赌输赢之物,可笑可叹。皇帝上用一“把”字,皇帝下用“取去”字,自有皇帝二字以来,未有如此之狼狈者)只见杨彪拍马而来,大叫:“二位将军少歇!老夫特邀众官,来与二位讲和(杨彪始既欲用反间,今又欲为讲和,胸中全无主意)彪谓隽曰:“为社稷之臣,不能匡君救主,空生天地间耳!”(固是正论,惜未得匡君救主之法)
汜曰:“李傕劫天子,偏我劫不得公卿?”(极没理语,说来却是趣甚)贾诩来到,帝乃屏退左右,泣谕诩曰:“卿能怜汉朝,救朕命乎(“朕”字两头,忽着“救命”二字,自有朕字以来,未有如上之狼狈者)
帝、后都居于茅屋中。又无门关闭,四边插荆棘以为屏蔽。帝与大臣,议事于茅屋之下(茅屋土阶,直欲比德唐尧)李乐等专权,百官稍有触犯,竟于帝前殴骂。故意送浊酒粗食与帝(禹尝菲饮食矣。既使之法尧,又使之学禹,李乐真爱君哉)
帝入洛阳,见宫室烧尽,街市荒芜,满目皆是蒿草,宫院中只有颓墙坏壁。命杨奉且盖小宫居住。百官朝贺,皆立于荆棘之中(天子一向在长安,亦如居荆棘中耳。)诏改兴平为建安元年(建安一字,取建都安邦之义,可见天子之意固在洛阳也。孰知曹操乃欲移之耶?)
操言:“我是客商,覆姓皇甫(何不云覆姓夏侯?)操曰:“吾祖宗世食汉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偏是奸雄会说道学语)吾屈身事卓者,欲乘间图之,为国除害耳。今事不成,乃天意也!(曹操此时,竟是一位正人)
伯奢拜陈宫曰:“小侄若非使君,曹氏灭门矣(曹氏幸不灭门,君家却即刻有灭门之祸)操遂与宫拔剑直入,不问男女,皆杀之(不曾在董家试刀,却来吕家试剑)一连杀死八口。“八口之家”,无一全矣。搜至厨下,却见缚一猪欲杀(昔吕后錔以人为彘,今曹操误认彘为人,而吕氏全家被杀,伯奢岂吕氏苗裔与?否则何以有此恶报也?)伯奢曰:“吾已分付家人宰一猪相款(丈人宿子路,不过鸡黍是供,今何必杀猪相款乎?伯奢真奢矣)
曹嵩忙引一妾,奔入方丈后,欲越墙而走。妾肥胖不能出,嵩慌急,与妾躲于厕中,被乱军所杀(是曹操杀吕伯奢全家之报。吕家害在一猪;曹家胖妾,亦一猪也)
至三十六年,始皇巡狩至华阴,有人持玺遮道,与从者曰:‘持此还祖龙。’言讫不见。此玺复归于秦(始皇得玺于活人,孙坚得玺于死妇)明年始皇崩(得玺即死,又何取乎玺也)坚指天为誓曰:“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刀箭之下!”(今之盗物者极会赌咒,孙坚英雄,何亦尔尔?)
一玉玺耳,孙坚匿焉,袁绍争焉,刘表截焉。究竟孙坚不因得玺而帝,反因得玺而死。若备之帝蜀,未尝得玺;丕之帝魏,权之帝吴,亦皆不因玺。噫嘻!皇帝不皇帝,岂在玉玺不玉玺哉?
策曰:“吾有亡父留下传国玉玺(乃翁设誓抵赖,令子竟不隐讳)以为质当(以无用之玺,换有用之兵,大有算计。玉玺得而孙坚亡,玉玺失而孙策霸。甚矣,玉玺之无关重轻也!成大业者,以收人才、结民心为实,而玉玺不与焉。坚之匿之,不若策之弃之。策之英雄,殆过其父)
操以手指玄德,后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此时孙策在江东,曹操更不以英雄许之。直待后来孙权承袭,乃始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然则此老眼力,大是不谬。当青梅煮酒之日,英雄只有两人,鼎足尚缺其一也)
是年蝗虫忽起,食尽禾稻。曹操因军中粮尽,引兵回鄄城暂住。吕布亦引兵出屯山阳就食。因此二处权且罢兵(两家俱因凶荒罢兵,蝗虫倒是和事佬)
操用手托梁推放地上,手臂须发尽被烧伤(曹操之须未割于漳关,先烧于濮阳。须不幸而为曹操之须,须亦苦矣)
曹操抚许褚之背曰:“子真吾之樊哙也!”(又隐然以高祖自待)
操自封为大将军武平侯(帝命为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毕竟封不畅,故不若自封之为爽快也。李傕、郭汜自写职衔,勒令帝封;今曹操竟自封职衔,更不劳天子费心:愈出愈奇)
操每日与邹氏取乐,不想归期(奸雄如操,至此亦流连忘返,色之于人,甚矣哉!)张绣家人密报绣。绣怒曰:“操贼辱我太甚!”(张绣尚有廉耻。若使势利无耻者,当认曹操为继叔矣)
董卓爱妇人,曹操亦爱妇人。乃卓死于布,而操不死于绣,何也?曰:卓之死,为失心腹猛将之心;操之不死,为得心腹猛将之助也。兴亡成败,止在能用人与否耳,岂在好色不好色哉!吴王不用子胥,虽无西施亦亡。吴王能用子胥,虽有西施何害?
玄德向前抱住,夺剑掷地曰:“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北风》云:绿兮衣兮,绿衣黄里)从来衣服比妻子)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但闻人有继妻,不闻有继兄继弟)
飞曰:“厮杀汉如何不饮酒!(一死且不惜,斗酒安足辞)
秀曰:“河北袁绍,正是丞相对头。将军此去,必有丞相文凭。”(前曹操送行,赠金、赠袍,而不与以文凭,是不留而留,送而不送也)公曰:“因行期慌迫,不曾讨得。”(不说曹操不给,只说自己不讨)
吾读此回而叹曹操之义,又未尝不叹曹操之奸也。其于关公之去,赠金、赠袍,亲自送行,而独吝一纸文凭,不即给与。使关公而死于卞喜之伏兵,或死于王植之纵火,则操必曰:“非我也,守关将吏也。”己则居爱贤之名,而但责将吏以误杀之罪,斯其奸不已甚欤!以小人而行君子之事,则虽似君子,而终怀小人之心。
曹操于关公之行,不使人导之出疆者,阳美其大义而阴忌其归刘,故听彼自往。若其于路阻截而复回,则是不留之留也;若其中途为人所害而死,则是不杀之杀也。迨至斩关而出,渡过黄河,当此之时,留之不可,杀之不得也;于是又恐不见了自己人情,然后令人赍送文凭以示恩厚。斯其设心,不大可见乎?文凭之送,不送于而用文凭之时,而送于不必用文凭之后。读者读至此,慎勿被曹操瞒过也。
次夜二更时分,是戌末亥初。吕布将女以绵缠身,用甲包裹,负于背上,提戟上马。(只有随新人的送娘,那有背新人的送爹?只有盖新人的红罗,那有裹新人的铁甲?只有坐新人的花轿,那有骑新人的战马?可发一笑)吕布虽勇,终是缚一女在身上,只恐有伤,不敢冲突重围(赵云怀小儿却能冲阵,吕布背女子不能突围。意者玄德之子紫微早已临身,奉先之女红鸾未曾照命耶?)
军中得胜鼓,疑是娶亲人的奏乐人;马前大纛旗,权当迎女的扆闺帐。国丈自驮着贵妃出走,不顾辱没了东宫;皇帝更不教太子亲迎,只为了恶识了天使。《伐柯》诗咏成破斧,待大媒的是刀锯不是酒浆;血光星犯着红鸾,战通宵的是疆场不是枕席
策归营寨。见术席间相待之礼甚傲(袁术与孙坚同辈,其待策之傲,自以为父执耳。不知英雄固不论年。策虽小,犹虎也;术虽发白,不过一老牛而已)心中郁闷,乃步月于中庭。因思:“父孙坚如此英雄,我今沦落至此!”不觉放声大哭(昔孙坚在洛阳时,曾于月下挥泪。今孙策在袁术处,亦于月下放声。一为国事伤情,一为家声发愤。“我有一片心,诉与天边月。”月之感人,甚矣)
术怒曰:“吾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然则不止四世三公矣)以土承火,正应其运。又谶云:‘代汉者,当涂(途)高也。’吾字公路,正应其谶(当涂而高,象魏阙也。此曹操之谶,袁术何得冒认?)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吾意已决,多言者斩!(但闻有群臣劝进而犹让者,不闻有群臣力谏而大怒者。皇帝岂是使性做的?)遂建号仲氏(建号仲氏,想是虞舜第二房子孙)袁术乏粮,劫掠陈留(以劫掠为事,似强盗,不似皇帝)术大惊,急聚众文武商议。杨大将曰:“陛下且统御林军渡淮,一者就熟,二者暂避其锐(方才称帝,便议迁都)
诩大笑曰:“汝可便回见本初,道:‘汝兄弟尚不能容,何能容天下国士乎!’”(袁术始而误粮,绍不能以军法斩之;继而僭号,绍不能以大义诛之。责绍者,正当责其不能讨术,不当责其不能容术也。贾诩初随李傕,后随曹操,虽有知谋,不知顺逆,故其言如此)
袁绍见书大怒曰:“滥行匹夫!尚有面目于吾前献计耶!(善用人者,使贪使诈,即攸果滥行,其计自是可用。独不闻陈平有受金之谤,而高祖捐金以予之乎?)时操方解衣歇息,闻说许攸私奔到寨,大喜,不及穿履,跣足出迎。(荀彧所谓体任自然,与绍繁礼多仪者异)
高帝踞床跣足而见英布,是过为傲慢,以挫其气;曹操披衣跣足而迎许攸,是过为殷勤,以悦其心。一则善驾驭,一则善结纳。其术不同,而其能用人则同也。光武焚书以安反侧,是恕之于人心既定之后;曹操焚书以靖众疑,是忍之于人心未定之时。一则有度量,一则有权谋
田丰曰:“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今日受死,夫何足惜!”乃自刎于狱中。(此绍不识丰,非丰不识绍也。然丰不怨绍,只怨自己;怨自己,真深于怨绍也。)
蒯越曰:“此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名为‘的卢’,骑则妨主。张武为此马而亡,主公不可乘之。”(若云亡张武者是的卢,则亡吕布者岂赤兔马耶?恐马不任咎也)
玄德乃加鞭大呼曰:“的卢,的卢!言毕,那马忽从水中涌身而起,一跃三丈,飞上西岸。玄德如从云雾中起。(光武过滹沱之马,安行水上;昭烈过檀溪之马,几陷水中。李世民过涧之马,却有三跪;刘玄德过溪之马,只是一跃。金太祖混同江之马,按辔而行;刘先主檀溪之马,超越而过。宋高宗渡江之马,死马当活马骑;汉昭烈过溪之马,劣马作神马用。读书至此,真千古奇观!)
却说曹操正论关公之事未定,左右报关公呈书。操即看毕,大惊曰:“云长去矣!”(四字有无限爱惜、无限嗟呀之意)
人情未有不爱财与色者也;不爱财与色,未有不重爵与禄者也;不重爵与禄,未有不重人之推心置腹、折节敬礼者也。曹操所以驾驭人才,笼络英俊者,恃此数者已耳。是以张辽旧事吕布,徐晃旧事杨奉,贾诩旧事张绣,文聘旧事刘表,张合乃袁绍之旧臣,庞德乃马超之旧将,无不弃故从新,乐为之死。独至关公,而心恋故主,坚如铁石。金银美女之赐,不足以移之;偏将军、汉寿亭侯之封,不足以动之;分庭抗礼、杯酒交欢之异数,不足以夺之:夫而后奸雄之术穷矣。奸雄之术既穷,始骇天壤间不受驾驭、不受笼络者,乃有如此之一人,即欲不吁嗟、景仰,安可得乎?曹操一生奸伪,如鬼如蜮,忽然遇着堂堂正正、凛凛烈烈、皎若青天、明若白日之一人,亦自有“珠玉在前,觉吾形秽”之愧,遂不觉爱之敬之,不忍杀之。此非曹操之仁有以容纳关公,乃关公之义有以折服曹操耳。虽然,吾奇关公,亦奇曹操。以豪杰折服豪杰不奇,以豪杰折服奸雄则奇;以豪杰敬爱豪杰不奇,以奸雄敬爱豪杰则奇。
操乃以剑割自己之发掷于地曰:“割发权代首。”使人以发传示三军,曰:“丞相践麦,本当斩首号令,今割发以代。”(曹操一生,无所不用其借:借天子以令诸侯,又借诸侯,以攻诸侯。至于欲安军心,则他人之头亦可借;欲申军令,则自己之发亦可借。借之谋愈奇,借之术愈幻,是千古第一奸雄)
惇大叫一声,急用手拔箭,不想连眼珠拔出。好痛也。乃大呼曰:”父精母血,不可弃也!”遂纳于口内啖之(惇此时面上一眼,腹中一眼;一眼外观,一眼内视。己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矣)仍复提枪纵马,直取曹性。性不及提防,早被一枪搠透面门(曹性面上反多一眼矣)
董妃泣告曰:“乞全尸而死,勿令彰露。”操叱武士牵出,勒死于宫门之外(巍巍至尊,不能庇一女子,真天翻地覆时也)
尝咏唐人吊马嵬诗曰:“可怜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其言可谓悲矣。然杨妃之死,死于其兄之误国;董妃之死,死于其兄之爱君。夫以兄之罪而杀杨妃,今人犹为之惋惜;况以兄之忠而杀董妃,能不为之悼叹乎哉!吾以为董妃之冤,冤于太真;则献帝之痛,更痛于玄宗矣。
绍曰:“五子中惟此子生得最异,倘有疏虞,吾命休矣。”遂决意不肯发兵(己之幼子有疾,犹然系怀;君之孕嗣遭殃,不为动念:以四世三公代食汉禄者,反不如一医生之尽节,良可叹也!)
袁绍既死,刘夫人便将袁绍所爱宠妾五人,尽行杀害;又恐其阴魂于九泉之下再与绍相见,乃髡其发,刺其面,毁其尸:其妒恶如此。(妒至于鬼,妒亦奇矣。妒其生,故欲其死;如又妒其死,则何不亦从之死耶?我为人,而人终不能防鬼;不若我亦为鬼,而鬼庶可以防鬼耳。)
刘氏出拜曰:“非世子不能保全妾家,愿就甄氏为世子执箕帚。”(袁尚母刘氏之妒,其酷烈也甚矣。乃城破之后,不能死节,而献甄氏于曹丕,以图苟全,又何其无烈性至此乎!可见妇之贞者必不妒,妇之妒者必不贞)
关公曰:“一者,吾与皇叔设誓,共扶汉室,吾今只降汉帝,不降曹操(云长本来事汉,何云“降汉”?“降汉”云者,特为“不降曹”三字下一脚注耳。曹操借一“汉”字笼络天下,云长即提一“汉”字压倒曹操。如张绣、张鲁、韩遂等辈,名为降汉,而实则降曹者也。吕布、袁术等辈,不降曹而亦不降汉者也。华歆、王朗、郭嘉、程昱、张辽、许褚等辈,不知有汉而但知有曹者也。荀彧、荀攸,误以为汉即是曹、曹即是汉,而不知汉必非曹、曹必非汉者也。汉是汉,曹是曹,将两下划然分开,较然明白,是云长十分学问,十分见识。非熟读<春秋>,不能到此)
日将沉西,正行之间,见一牧童跨于牛背上,口吹短笛而来,忽然别出奇境。玄德叹曰:“吾不如也!”(马背何如牛背稳,谁云骑马胜骑牛?前玄德以髀肉复生而悲,何其壮也;今至南漳,道中见牧童吹笛而来,乃有吾不如也之叹,顿使英雄气尽。盖马蹄甚危,牛背甚稳;长鞭甚急,短笛甚闲。碌碌半生,征鞍劳苦,岂若散发林间,行吟泽畔,为足逍遥而适志耶!非但玄德不如,即效死之庞统,尽瘁之孔明,皆不如也。水镜先生宁老于南漳而不出,有以夫!)
忽见荆棘中,赶出一只大鹿。帝连射三箭不中,顾谓操曰:“卿射之。”操就讨天子宝雕弓、金鈚箭,扣满一射,正中鹿背,倒于草中(汉失其鹿,为操所得,正魏代汉之兆也)群臣将校,见了金鈚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踊跃向帝呼“万岁”。曹操纵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以迎受之(弓箭可借,“万岁”亦可借乎?操之俨然迎受,正以观众人之所动静也)
玄德哭曰:“元直去矣!吾将奈何?”(只此二语,抵得江文通《别赋》一篇)凝泪而望,却被一树林隔断。玄德以鞭指曰:“吾欲尽伐此处树木。”众问何故,玄德曰:“因阻吾望徐元直之目也。”(《西厢》曲云:“青山隔送行,疏林不做美。”玄德之望元直也似之。长亭分手,肠断阳关,“瞻望弗及,伫立以泣”,胜读唐人送别诗数十首)
徽曰:“此中曹操之计矣!吾素闻徐母最贤,虽为操所囚,必不肯驰书召其子,此书必诈也。元直不去,其母尚存;今若去,母必死矣!”(水镜之明于知人,与徐母之勇于死义,可称双绝)
蔡瑁假玄德之诗而刘表疑之,程昱假徐母之书而徐庶信之,岂庶之智不如表哉?情切于母子故也。缓则易于审量,急则不及致详;疏则旁观者清,亲则关心者乱。若徐庶迟疑不赴,不成其为孝子矣。故君子于徐庶无讥焉
玄德回新野之后,光阴荏苒,又早新春。乃令卜者揲蓍,选择吉期,斋戒三日,熏沐更衣,再往卧龙冈谒孔明。(冬雪则龙蛰,春雪则龙起。访卧龙者,固当于春时访之。)
均曰:“昨暮方归。将军今日可与相见。”言罢,飘然自去。(玄德访孔明,必带着两个兄弟同去;孔明见玄德,更不消一个兄弟陪来。劳者自劳,逸者自逸)
玄德望孔明之急,闻水镜而以为孔明,见崔州平而以为孔明,见石广元、孟公威而以为孔明,见诸葛均、黄承彦而又以为孔明。正如永夜望曙者,见灯光而以为曙也,见月光而以为曙也,见星光而又以为曙也;又如旱夜望雨者,听风声而以为雨也,听泉声而以为雨也,听漏声而又以为雨也。《西厢》曲云:“风动竹声,只道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玄德求贤如渴之情,有类此者。孔明即欲不出,安得而不出乎?
淡泊宁静之语,是孔明一生本领。淡泊则其人之冷可知,宁静则其人之闲可知。天下非极闲极冷之人,做不得极忙极热之事。后来自博望烧屯以至六出祁山,无数极忙极热文字,皆从极闲极冷中积蓄得来。
童子曰:“今日先生虽在家,但今在草堂上昼寝未醒。”(惟其为卧龙,故不妨昼寝。今之学孔明者,不能学其决策草庐,而但学其昼寝,岂得谓之卧龙哉?直是卧牛、卧犬耳)
糜夫人曰:“妾身委实难去。休得两误。”乃将阿斗递与赵云曰:“此子性命全在将军身上!”(人知昭烈在白帝城托阿斗于孔明,不知糜夫人在长阪坡托阿斗于子龙,一样付托之重)糜夫人乃弃阿斗于地,翻身投入枯井中而死(人但知赵云不惜死以保其主,不知糜夫人不惜死以保其子。赵云固奇男子,糜夫人亦奇妇人)
原来阿斗正睡着未醒(阿斗一生,只是睡着未醒耳)云喜曰:“幸得公子无恙!”双手递与玄德。玄德接过,掷之于地曰:“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袁绍怜幼子而拒田丰之谏,玄德掷幼子以结赵云之心:一智一愚,相去天壤)
忽一人自外而入,厉声言曰:“孔明乃当世奇才,君等以唇舌相难,非敬客之礼也。曹操大军临境,不思退敌之策,乃徒斗口耶!”众视其人,乃零陵人,姓黄名盖,字公覆,现为东吴粮官(彼此问难,一往一复,毕竟作何结局?得此人来喝倒,绝妙收科。文人之病,患在议论多而成功少。大兵将至,而口中无数之乎者也、诗云子曰,犹刺刺不休,此晋人之言谈、宋儒之讲学,所以无补于国事也。张昭等一班文士,得武人黄盖叱而止之,大是快事)
于是黄盖与鲁肃引孔明入。至中门,正遇诸葛瑾(安放诸葛瑾在此处最妙,若与诸谋士一同相见,将以孔明为客乎,抑将不以孔明为客乎?将亦与孔明辩乎,抑独不与孔明辩乎?)孔明施礼。瑾曰:“贤弟既到江东,如何不来见我?”孔明曰:“弟既事刘豫州,理宜先公后私。公事未毕,不敢及私。望兄见谅。”瑾曰:“贤弟见过吴侯,却来叙话。”说罢自去(去得妙。若与孔明一同入见孙权,则孙权与孔明坐,诸葛瑾将与诸谋士侍立耶?)
张昭知孙权欲兴兵,急入见权曰:“昭等闻主公将兴兵与曹操争锋,主公自思比袁绍若何?(说他不如玄德,尚然不乐;说他不如袁绍,一发不喜。张昭有负孙策付托之重。或解之曰“内事不决问张昭”,原不当以外事问之。不知天下未有能谋内事而不能谋外事者,又未有不能谋外事而能谋内事者。攘外乃所以安内,外患至而不能扞,谓之知内,吾不信也)
孔明实时诵<铜雀台赋>云: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铜雀》旧赋云:“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此言东西有玉龙、金凤之两台,而接之以桥也。孔明乃将桥字改作乔字,将西字改作南字,将连字改作揽字,而下句钊全改之,遂轻轻划在二乔身上去,可谓善改文章者矣。刘贡父患疯疾,苏子瞻戏改《大风歌》以嘲之曰:“大疯起兮眉飞扬,安得猛士兮守鼻梁?”其殆学孔明之改赋乎!)
瑜推翻案桌,叱退众官,喝教行杖。将黄盖剥了衣服,拖翻在地,打了五十脊杖。(吾尝观黄盖苦肉之计,而叹其计之行,亦有天意焉。盖此计之可虑者有三:使黄盖受棒太毒而至于死,虽捐躯而无尚于国事,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一可虑也;使众将不知,有愤激而生变者,则弄假成真,未图彼军,而先致我军之叛,二可虑也;又使曹操惩于蒋干之被欺,拒盖之降而不纳,则黄盖徒然受刑,周瑜枉自妆乔,适为曹操所笑,三可虑也。乃黄盖不死,诸将不叛,曹操不疑,而周郎竟以此成功,岂非天哉!)
肃曰:“吾观刘琦过于酒色,病入膏肓,音荒。现今面色羸瘦,气喘呕血,不过半年,其人必死。那时往取荆州,刘备须无得推故。(子敬别无妙策,不过望刘琦死耳。可发一笑)
赵范笑曰:“家嫂寡居,终非了局,弟常劝其改嫁。嫂曰:‘若得三件事兼全之人,我方嫁之:第一要文武双全,名闻天下;第二要相貌堂堂,威仪出众;第三要与家兄同姓。(再醮妇人,却如此拣择,为之一笑)
阚泽领了书,只就当夜扮作渔翁(以书作钩,以身作线,而以八十三万大军为鱼也)
蒋干进曰:“某前日空往东吴,未得成功,深怀惭愧。今愿舍身再往,务得实信回报丞相。”(蒋干第一番渡江,只送两个水军都督;第二番渡江,却送了八十三万大军)
操从其说,即纵马向前,欠身谓云长曰:“将军别来无恙?”云长亦欠身答曰:“关某奉军师将令,等候丞相多时。”(不骂操贼,而称丞相,便有不杀之意)
曹操几死者三:献刀而逃,在中牟军士所获,一死也;陈宫于客店欲杀之,二死也;荥阳之战,中箭堕马,三死也。脱此三死,人为曹幸,我独为操恨,恨其不得以一死成忠义之名。天下固有生不如死者,此类是也。曹操可以释陈宫而不释,关公可以杀曹操而不杀,是关公之仁异于曹操。蔡邕哭董卓而王允罪之,关公释曹操而孔明谅之,则孔明之见高于王允矣。
孙权大怒,掣所佩之剑,唤蒋钦、周泰听令,曰:“汝二人将这口剑去取吾妹并刘备头来!违令者立斩!”(孙权此时已无兄妹之情,孰知夫人此时止有夫妻之爱)
玄德看了,急来车前泣告孙夫人曰:“昔日吴侯与周瑜同谋,将夫人招嫁刘备,实非为夫人计,乃欲幽困刘备而夺荆州耳。夺了荆州,必将杀备……夫人怒曰:“吾兄既不以我为亲骨肉,我有何面目重相见乎!今日之危,我当自解(老新郎学作妇人腔,宛然弱婿;小媳妇偏饶男子气,壮矣贤妻)
一个向娘子身边长跪,顾不得膝下有黄金;一个为丈夫面上生嗔,那怕他军前排白刃。家将畏主人而尤畏其妹,赘婿之惧内可知;新娘听丈夫而不听其兄,女生之向外益信。吕布送女,送不过去,为撞着拉亲的曹老瞒;孙权追妹,追不转来,为遇着接亲的诸葛亮。袁术讨不成媳妇,止折了一个媒人;孙权杀不得妹夫,干赔了一个妹子。前后遥遥映像成趣。
孔明祭毕公瑾,伏地大哭,泪如涌泉,哀恸不已(哭其不能助我以攻曹,乃真哭,非假哭也)
天生一非常之人,必更生非常之人以济之;而天生一非常之才,亦必更生一非常之才以难之。夫既生备,何生操?既生亮,何生懿?既生维,又何生艾哉?
孔明吊公瑾之曰:“从此天下,更无知音。”盖不独爱我者为知己,能忌我者亦知己也;不独欲用我者为知音,欲杀我者亦知音也。不宁唯是,苟能爱我而不能用,用我而用之不尽其才,反不如忌我杀我者之知我耳。
操曰:“汝自幼用兵,岂不知狭处须防火攻?”惇曰:“李典、于禁曾言及此,悔之不及。”操乃赏二人。(兵败而有赏,曹瞒胜人之处)
马超领军来关下,把曹操三代毁骂(又一陈琳)马超军日夜轮流来骂(陈琳骂操以笔,马超骂操以口,笔止一笔,口有万口)
操先见张松人物猥琐,五分不喜;又闻语言冲撞,遂拂袖而起,转入后堂(曹操不以貌陋轻庞统,独以貌陋轻张松,何也?盖庞统谀之,而张松触之也。许攸狎侮曹操,而操独能忍者,当未破袁绍之时,故气抑而善下;张松狎侮曹操,而操不能忍者,以既破马超之后,故志满而易骄耳)
张肃连夜将书见刘璋,具言弟张松与刘备同谋,欲献西川。刘璋大怒曰:“吾平日未尝薄待他,何故欲谋反!”遂下令捉张松全家,尽斩于市(观于张肃、张松,而有慨于兄弟之间也。一则卖主求荣,而不告其兄;一则惧祸及己,而不顾其弟。在同胞之兄弟且然,而况备与璋之以同宗通谱者耶?读书至此,为之三叹)
庞统暗思:“孔明怕我取了西州成了功,故意将此书相阻耳(甚矣,躁进之心不可不戒,而人己猜嫌之情不可不忘也!而统乃疑孔明之忌己,欲功名之速立,遂使“凤兮凤兮”,反不如“鸿飞冥冥”,足以避弋人之害。呜呼!虽曰天也,岂非人也!)
却说庞统、法正二人,劝玄德就席间杀刘璋,西川唾手可得。玄德曰:“吾初入蜀中,恩信未立,此事决不可行。”二人再三说之,玄德只是不从(取川者,玄德之心也。然乘刘璋之来迎而袭杀之,以夺其地,不足以服西川之人心,此玄德之所不欲为也。庞统以此劝之;劝之不从,而欲自行之。若孔明处此,必不然矣。是以庞统之智,虽不亚于孔明;而用谲而不失其正,行权而不诡于道,则孔明又在庞统之上欤?)
庞统惊曰:“吾道号凤雏,此处名落凤坡,不利于吾(卧龙岗为孔明之始,落凤坡为士元之终,前后遥遥相对)只听山坡前一声炮响,箭如飞蝗,只望骑白马者射来。可怜庞统竟死于乱箭之下。时年止三十六岁(观于庞统之死,而知荆州之所以失,关公之所以亡也。何也?庞统不死,则收川之事委之庞统,而孔明可以不离荆州;纵使抚川之事托之孔明,而荆州又可转付庞统,虽有吕蒙、陆逊,何所施其诡计哉!故凡荆州之失与关公之亡,不关于吕蒙之多智,陆逊之能谋,而特由于庞统之死耳。然则谓孔明之哭庞统,即为关公哭也可,即为荆州哭也可)
严颜全无惧色,回叱飞曰:“汝等无义,侵我州郡!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飞大怒,喝左右斩来。严颜喝曰:“贼匹夫!要砍便砍,何怒也?”张飞见严颜声音雄壮,面不改色,乃回嗔作喜,下阶喝退左右,亲解其缚,取衣衣之,扶在正中高坐,低头便拜曰:“适来言语冒渎,幸勿见责。吾素知老将军乃豪杰之士也。”严颜感其恩义,乃降(冀德生平有快事数端:前乎此者,鞭督邮矣,骂吕布矣,喝长板矣,夺阿斗矣。然前数事之勇,不若擒严颜之智也;擒严颜之智,又不若释严颜之尤智也。未遇孔明之前,则勇有余而智不足;既遇孔明之后,则勇有余而智亦有余。盖一入孔明熏陶,而莽气化焉。勇不可学,而智可学。翼德之勇固其素有,而其智则孔明教之云)
严将军头本未尝断,而有“断头将军”语,遂使千古传为一美谈。文天祥《正气歌》曰:“为颜将军头。”而元人吊天祥诗亦曰:“忠如蜀将斩严时。”竟似严将军真曾断头也者。可见人虽不死,不可以畏死,虽不必不生,不可以贪生。
任曰:“今日便降,久后也不降!可速杀我!”(不肯诈降是硬汉,便说实话是直汉)玄德不忍杀之。张任厉声高骂。孔明命斩之,以全其名(张任倒是断头将军)
玄德获张任,正当为庞统报仇,而不忍杀之,而欲降之。何哉?盖欲资其才以为用耳。章鄞射杀项梁,而项羽折箭以誓之;朱鲔谮杀刘演,而光武指河而誓之。天下未平,不敢怀怨以待人也。且勿论其远者,曹操不记杀典韦之怨而纳张绣,孙权不记杀凌操之怨而纳甘宁,亦此意也。乃玄德欲任降,而任终不肯降,若张任者,则真断头将军矣。
马超端坐帐中不动,叱李恢曰:“汝来为何?”恢曰:“特来作说客。”(蒋干一见周瑜,辨明不是说客,李恢一见马超,妙在自说是说客)恢曰:“公既听吾言,帐下何故伏刀斧手?”超大惭,尽叱退(李恢舌剑,可以退帐下之剑)
刘璋曰:“吾父子在蜀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攻战三年,血肉捐于草野,皆我罪也。我心何安?不如投降以安百姓(忠厚为无用之别名,非忠厚之无用,忠厚而不精明之为无用也。刘璋失岂在仁,失在仁而不智耳)
山上有一老僧,法名普净,原是汜水关镇国寺中长老。后因云游天下,来到此处,见山明水秀,就此结草为庵,每日坐禅参道(是普净法师,不是热闹和尚)普净曰:“今将军为吕蒙所害,大呼‘还我头来’,然则颜良、文丑,五关六将等众人之头,又将向谁索耶?”于是关公恍然大悟,稽首皈依而去(稽首则无头而有头,皈依则有我而无我矣)
操大喜,问曰:“谁知吾意?”左右曰:“杨修也。”操虽称美,心甚忌之(非忌其才,忌其知我意也。曹操意中不言之事,最畏人知)人皆以为操果梦中杀人,惟修知其意,临葬时指而叹曰:“丞相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操闻而愈恶之(周郎瞒不得孔明,曹操瞒不得杨修,便一样欲杀之)操与众商议,欲立植为世子,曹丕知之,密请朝歌长吴质入内府商议;因恐有人知觉,乃用大簏藏吴质于中,只说是绢匹在内,加载府中。修知其事,径来告操(操即不杀修,修后必为丕所杀)操欲试曹丕、曹植之才干。一日,令各出邺城门;却密使人分付门吏,令勿放出。曹丕先至,门吏阻之,丕只得退回。植闻之,问于修。修曰:“君奉王命而出,如有阻当者,竟斩之可也。”植然其言。及至门,门吏阻住。植叱曰:“吾奉王命,谁敢阻当?”立斩之。于是曹操以植为能(修以杀人教人,操又以杀人为能,都不是好人)后有人告操曰:“此乃杨修之所教也。”操大怒,因此亦不喜植(杨修不能处人骨肉之间)
孔融、荀彧、杨修皆为忤操而死,而修则不如融,并不如彧。何也?不事操而以正直忤操者,孔融也;先以不正不直事操,而后以正直忤操者,荀彧也;既以不正不直事操,又以不正不直忤操者,杨修也。修为杨彪之子,而屈身事操,既有愧于家门;复为曹植之故而使操心疑,又不善处人骨肉。夫以正直忤操,则罪在操;以不正不直忤操,则罪在修。故修之死,君子于操无责焉。
或疑操以才忌杨修者,非也。士之才有二:一曰谋士之才,一曰文士之才。以谋士之才而为操用者,如郭嘉、程昱、荀彧、荀攸、贾诩、刘晔等是也;以文士之才而为操用者,如杨修、陈琳、王粲、阮瑀等是也。文士之才,不若谋士之才之为足忌。而操之忌荀彧但以阻九锡之故,前此未之忌焉,其余谋士亦曾未之忌焉。其视谋士之才且然,而何忌于文士哉?故虽骂操如陈琳,而操不以为罪,盖才而不为我用则忌之,才而为我用则不忌耳。使修非党植以欺曹操,则操可以不怒,而修可以不死。彼谓修之以才见忌者,殆未为笃论矣。
瑾曰:“特来求结两家之好:吾主吴侯有一子,甚聪明;闻将军有一女,特来求亲。两家结好,并力破曹。此诚美事,请君侯思之(吕范做媒是假,诸葛瑾做媒是真。一是求婿,一是求嫁,各各不同)云长勃然大怒曰:“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虎女犬子,太觉言重。玄德曾配孙夫人矣,是虎兄而配犬妹也;孙夫人为公之嫂矣,是虎叔而有犬嫂也。吕范假意做媒,倒弄假成真;诸葛瑾好意做媒,反为好成怨)
孙权之求婚于关公也,当代为公致对曰:“两家之和不和,不在婚与不婚也。汉中王尝受室于东吴矣,吴侯能惠顾前好,则有孙夫人在,何必又重以某之婚姻?苟其不能,虽婚无益。”如是则辞婉而意妙,不至大伤东吴之心也。虽然,若谓荆州之失,为关公拒婚所致,则又不然。曹仁之女曾配孙权之弟,而竟无解于赤壁之师;曹操之女亦为献帝之后,而究不改其篡夺之志。此非其明验耶?且玄德之自吴逃归,权欲追而杀之,又欲并其妹而杀之。夫不以妹之故而不杀玄德,安能以聚关公之女故而不夺荆州?然则公之拒婚,诚不为过,但“犬子”一语太觉不堪耳。
孔明曰:“某已料曹操必有此谋;然吴中谋士极多,必教操令曹仁先兴兵矣。”(明见万里,是以谓之孔明)
化大惊,以头叩地曰:“若如此则关公休矣!”达曰:“我今即往,一杯之水,安能救一车薪之火乎?将军速回,静候蜀兵至可也。”化大恸告求(直欲效包胥之哭)刘封、孟达皆拂袖而入(刘封之杀兆于此。刘封之不发救兵,孟达实教之。然则刘封之罪,其将视孟达而未减乎?曰:是不然。达故蜀之降将,刘璋可背,则关公何不可背?我无责焉耳。若刘封则汉中王之养子也,王与关公为一体,负关公则是负王。负关公犹可言也,负汉中王不可言也。此不得为刘封恕)
呈上木匣,操开匣视之,见关公面如平日。操笑曰:“云长公别来无恙?(与华容道相见之语一般,前是恭敬,此是戏谑)
“云长安在”一语,抵得一部《金刚经》妙义。以“安在”二字推之,微独云长为然也。吴安在?魏安在?蜀安在?三分事业,三国人才,皆安在哉?凡有在者不在,而惟无在者常在,知其所在,而云长乃千古如在矣。
吴押狱大惊,连忙抢夺,全卷已被烧毁,只剩得一两叶。吴押狱怒骂其妻。妻曰:“纵然学得与华佗一般神妙,只落得死于牢中,要他何用?”(亦是达人之言)
操令近侍取平日所藏名香,分赐诸侍妾。且嘱曰:“吾死之后,汝等须勤习女工,多造丝履,卖之可以得钱自给。”(或见曹操分香卖履之令,以为平生奸伪,死见真性。不知此非曹操之真,乃是曹操之伪也。非至死而见真,乃至死而犹伪也。临终遗命,有大于禅代者乎?乃家人婢妾无不处置详尽,而独无一语及禅代之事,是欲使天下后世,信其无篡国之心;于是子孙蒙其恶名,而己则避之,即自比周文之意耳。其意欲欺尽天下后世之人,而天下后世之无识者,乃遂为其所欺。操真奸雄之尤哉!)
却说曹操身亡,文武百官尽皆举哀;一面遣人赴世子曹丕、鄢陵侯曹彰、临淄侯曹植、萧怀侯曹熊处报丧(曹操未见四子而死,为之一叹)众官用金棺银椁将操入殓,星夜举灵榇赴邺郡来(曹操不死于邺郡而死于洛阳,与先主不死于成都而死于白帝相似)谥曹操曰武王(曹操自比文王,而曹丕偏不谥之曰文,偏隘之曰武)
甚矣,名之不可窃,而实之不可诬也!操以武王之事遗其子,而自比于文王;丕则不以文王之事目其父,而仍谥之曰武王。是父欲避改革之名而让之后人,子又避改革之实而归之先世也。归之先世,而魏之篡汉非丕篡之,实操篡之耳。操将欺人,而子先不能欺;操欲自掩,而子不为之掩。呜呼!奸雄之奸,亦复何用哉?
读册已毕,魏王曹丕即受入殿大礼,登了帝位。贾诩引大小官僚朝于台下。改延康元年为黄初元年(张角所云“黄天当立”,于此始验)
百官请曹丕答谢天地。丕方下拜,忽然台前卷起一阵怪风,飞砂走石,急如骤雨,对面不见;坛上火烛,尽皆吹灭(汉高之返沛县,有《大风》之歌,此汉初之雄风也。献帝之禅许昌,有怪风之变,此汉末之悲风也。风在汉初而雄,在汉末而悲,同一风而有盛衰之异焉)
原来曹丕以于禁兵败被擒,不能死节,既降敌而复归,心鄙其为人,故先令人图画陵屋粉壁,故意使之往见以愧之(曹丕羞臣下是一幅画,难兄弟是一首诗。看画所以陶情,吟诗所以遣兴。自有诗画以来,未有如于禁、曹植之不堪者也)
只见曹植与丁仪、丁廙等尽皆醉倒(丧中醉倒,难为孝子。丕虽不兄,植亦不子)
丕见母出殿,慌来拜谒。卞氏哭谓丕曰:“汝弟植,平生嗜酒疏狂,盖因自恃胸中之才,故尔放纵。汝可念同胞之情,存其性命。吾至九泉,亦瞑目也(群臣无一人为曹植请命者,而必待其母自出,为之一叹。吴氏为女之故而骂孙权,其词厉;卞氏为植之故而求曹丕,其词哀)
丕曰:“吾与汝情虽兄弟,义属君臣,汝安敢恃才蔑礼?昔先君在日,汝常以文章夸示于人,吾深疑汝必用他人代笔。吾今限汝行七步吟诗一首。若果能,则免一死;若不能,则从重治罪,决不姑恕(纵使倩人代笔,罪不至死;若以此论死,则天下之犯死罪者多矣)
文章足以杀身,而有时乎亦足以救死;文章足以取忌,而有时乎亦足以动人。如子建之七步成章是已。杨恽种豆之歌,适触君王之怒,不若子建煮豆之咏,能发兄弟之悲;朱虚耕田之吟,但寒异姓之心,不若子建燃豆之诗,能解同气之怨;刘胜闻乐之对,自述涕泣之情,又不若子建釜中之辞,能陨他人之泪。此岂独当时为然哉?凡今之人有与兄弟而相煎者,观于其文,亦宜为之泣然矣。
且说魏王曹丕自即王位,将文武官僚尽皆升赏;遂统甲兵三十万南巡沛国谯县,大飨先茔。乡中父老,扬尘遮道,奉觞进酒,效汉高祖还沛之事(正尔居丧守制,却便衣锦还乡,恐不如高祖之威加海内而归也)
先主曰:“二弟俱亡,朕安忍独生!”言讫,以头顿地而哭(先主从来善哭,何况此时;哭上加哭,宜其哭个不住)陆逊闻是赵云,急令军退。云杀散吴兵,救出先主,望白帝城而走(以前在火光中几为赤帝,今始是白帝)
司马懿父子与张虎、乐琳合兵一处,同归渭南大寨,不想寨栅已被蜀兵夺了(虽失其槽,未丧其马)
武侯一生,用火攻者凡五。有烧之而不必杀之者,如博望之烧,不必杀夏侯惇;新野之烧,不必杀曹仁;赤壁之烧,不必杀曹操是也。有烧之而必欲杀之者,如盘蛇谷之烧,必欲杀藤甲兵;上方谷之烧,必欲杀司马懿是也。乃不欲杀之,则果无一人之见杀;必欲杀之,则独有一事之不同,何也?人曰:天之助魏。予曰:非天之助魏而天之助晋也。天为助晋而雨,则不惟不助魏,乃正所以灭魏欤?
韶字公礼,官授扬威将军,曾在广陵守御;年幼负气,极有胆勇(陆逊以年少,人不服他;孙韶亦以年少,不肯服人。少年负气,未尝误事,与近日少年不同)
丕带睿出猎。行于山坞之间,赶出子母二鹿,丕一箭射倒母鹿,回观小鹿驰于曹睿马前。丕大呼曰:“吾儿何不射之?”睿在马上泣告曰:“陛下已杀其母,臣安忍复杀其子?”(曹操射鹿失君臣之礼,曹睿射鹿动母子之情,前后相对)
先帝虑汉、贼不两立(汉、贼不两立,从来人只解得一半。但曰汉不与贼两立,止是誓不共戴之意耳;不知汉不灭贼,则贼必灭汉,贼亦不与汉两立,此则先主之所深虑也。若第云誓不共戴,又何虑之有哉?今人却是不曾解得“虑”字)
睿又降旨起土木于芳林园,使公卿皆负土树木于其中(公卿为栋梁,今使公卿负木,是栋梁负栋梁也)司徒董寻上表切谏,睿览表怒曰:“董寻不怕死耶!”左右奏请斩之。叡曰:“此人素有忠义,今且废为庶人(做了庶人一发该搬砖弄瓦,为役夫之事矣)飞砂走石,急若骤雨,一声响喨,就如天崩地裂,台倾柱倒,压死千余人(不死于兵,又死于役,君求长生,民则不聊生矣)
却说董允未及到南郑,马岱已斩了魏延,与姜维合兵一处。杨仪具表星夜奏闻后主。后主降旨曰:“既已名正其罪,仍念前功,赐棺椁葬之(刘禅固不能为大善,亦不能为大恶者也。不能为大善,则但勉之以小善而已;不能为大恶,则但戒之以小恶而已。先主枭雄之才,其权谋通变,料非其子之所能学,故曰:汝父德薄不足效。知子莫若父,然哉!然哉!)
后睿因宠郭夫人,毛后失宠(曹睿固甄后之子也,独不记甄后失宠之事也)是岁春三月,芳林园中百花争放,睿同郭夫人到园中赏玩饮酒。郭夫人曰:“何不请皇后同乐?”叡曰:“若彼在,朕涓滴不能下咽也。(其新孔嘉,遂令旧者之取厌如此,为之一叹。)
曹宇为人恭俭温和,未肯当此大任,坚辞不受。睿召刘放、孙资问曰:“宗族之内,何人可任?”二人久得曹真之惠,乃保奏曰:“惟曹子丹之子曹爽可也。”(宇贤于爽。舍其贤者,用其不贤者,此曹氏之当衰也)懿顿首奏曰:“臣在途中,闻陛下圣体不安,恨不肋生两翼,飞至阙下(两翼已成矣。将飞入宫廷,食曹氏之子孙也)魏主昏沉,口不能言,只以手指太子,须臾而卒(曹睿好神仙,何不以承露盘中天浆活之?)
曹操之父,为乞养之子;曹丕之孙,亦为乞养之子。夫以父而乞养,则前之世系于此紊;以孙而乞养,则后之宗祀于此斩也。盖曹氏之绝,不待晋之受禅,而于曹芳继立之时,已为吕秦、黄楚之续矣。或以芳为任城王曹楷之所出,然则宗室入继,何以不明告之大臣,而乃秘而不传,使人莫知其所从来乎?呜呼!曹丕之谋之,如彼其艰难;而螟蛉之嗣之,如此其率易。后之篡臣,其亦鉴于此而知沮也夫?
甚矣,天之恶魏也!继之以不知所从来之曹芳,而又相之以醉生梦死之曹爽,纵令司马懿真病而真死,而其国亦必为蜀、吴之所并矣。纵使曹爽听桓范之言,而迁驾许都,檄召外兵,其势必不胜,亦必终为司马氏之所并矣。而况同槽之三马,猝然闭城,恋豆之驽马,腼然就缚哉!孟德奸雄,而再传以后,其苗裔之不振如此,悲夫!
爽手足失措,回顾二弟曰:“为之奈何?”羲曰:“劣弟亦曾谏兄,兄执迷不听,致有今日。应前卷中语。司马懿谲诈无比,孔明尚不能胜,况我兄弟乎?不如自缚见之,以免一死。”(爽兄弟三人都是驽马,懿父子三人都是骏马。三驽马恋栈,三骏马便同槽矣)
是夜曹爽意不能决,乃拔剑在手,嗟叹寻思;自黄昏直流涕到晓,终是狐疑不定(其名曰爽,何其人之不爽若此。今之文思迟钝者,竟日不成一字,毋乃与曹爽同乎?)
司马懿染病渐渐沉重(前是诈病,此是真病了)乃唤二子至榻前嘱曰:“吾事魏历年,官授太傅,人臣之位极矣。人皆疑吾有异志,吾尝怀恐惧。吾死之后,汝二人善理国政。慎之!慎之!”(今人将曹操、司马懿并称。及观司马懿临终之语,而懿之与操则有别矣。操之事,皆懿之子为之,而懿则终其身未敢为操之事也。操之忌先主,是欲除宗室之贤者;懿之谋曹爽,是特杀宗室之不贤者。至于弑主后,害皇嗣,僭皇号,受九锡,但见之于操,而未见之于懿。故君子于懿有恕辞焉)
昭厉声曰:“吾父子兄弟三人有大功于魏,今为晋公,得毋不宜耶?”(曹操受九锡尚能假意托辞,司马昭受九锡却是公然索取。尤而效之,殆有甚焉)髦泣曰:“司马昭将怀篡逆,人所共知。朕不能坐受废辱,卿等可助朕讨之!”(不能为勿用之潜龙,却欲为有悔之亢龙矣)
时太傅司马孚入内,见髦尸,首枕其股而哭曰:(此是真哭)“弑陛下者,臣之罪也!”(赵穿弑其君,而《春秋》归罪于赵盾,孚殆以赵盾自比矣)
有人报与邓艾。艾大怒曰:“吾与汝官品一般,吾久镇边疆,于国多劳,汝安敢妄自尊大耶!”(此时尚不是争功,不过是争体面争意气耳。想口吃人发怒,此人正不知称多少艾艾矣)
原来武侯之子诸葛瞻,字思远。其母黄氏,即黄承彦之女也。母貌甚陋,而有奇才(黄帝之有嫫母,齐王之有无盐,得此而三)武侯在南阳时,闻其贤,求以为室。武侯之学,夫人多所赞助焉(天下奇人,必有奇配。然武侯之名彰而夫人之名不甚着者,盖无成而有终。坤道也,妇道也)
钟会与姜维下马入府,见邓艾父子已被缚。会以鞭挞邓艾之首而骂曰:“养犊小儿,何敢如此!”姜维亦骂曰:“匹夫行险侥幸,亦有今日耶?”艾亦大骂(一吃口怎敌得两便口)
却说后主在成都,听信宦官黄皓之言,又溺于酒色,不理朝政(阿斗如此不长进,子龙错抱了他也)时有大臣刘琰妻胡氏,极有颜色;因入宫朝见皇后,后留在宫中,一月方出(此时宫中府中俱为一体)日与宦官黄皓在宫中游乐。忽接姜维之表,即召黄皓问曰:“今魏国遣钟会、邓艾大起人马,分道而来,如之奈何?(赤壁之战曾仗孔明东风之功,今何不以黄皓之南风退之?禅之智劣于父,而其福则过于父。玄德劳苦一生,甫登大宝,未几而殂,反不如庸庸之子,安享四十二年南面之福也)
皓哭拜维曰:“某早晚趋侍圣上而已,并不干与国政。将军休听外人之言,欲杀某也。某命系于将军,惟将军怜之!”言罢,叩头流涕(乞怜取妍是此辈故态,其如姜维之不好男风何!)
周又谏曰:“臣料魏能吞吴,吴不能吞魏。若称臣于吴,是一辱也。若吴被魏所吞,陛下再称臣于魏,是两番之辱矣。此言一身不可事两天子。不如不投吴而降魏,魏必裂土以封陛下,则上能自守宗庙,下可以保安黎民。愿陛下思之。”(谯周前劝刘璋出降,今又劝后主出降,是劝降惯家)
却说江油城守将马邈,闻东川已失,虽为准备,只是提防大路;又仗着姜维全师守住剑阁关,遂将军情不以为重。当日操练人马回家,与妻李氏拥炉饮酒。(饮醇酒,近妇人,何其乐也。马邈与后主正是一对,有是君必有是臣)
昭乃封禅为安乐公(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以其不知忧患,固当封以此名)。次日,后主亲诣司马昭府下拜谢。昭设宴款待,先以魏乐舞戏于前,蜀官感伤,独后主有喜色(见魏而不思蜀,已为无情)昭令蜀人扮蜀乐于前,蜀官尽皆堕泪,后主嬉笑自若(见蜀而不思蜀,尤为无情)昭及左右皆笑之(且慢笑着,司马氏再传而后,便有问虾蟆食肉糜之主矣)
先主基业,半以哭而得成。送徐庶则哭而送之,不哭则庶安得有走马之荐?请诸葛亮则哭而请之,不哭则亮安得有出山之心?乃其父善哭而其子独不善哭?其睡着于子龙怀中,丧其母而不知哭;其听北地王之自刃于庙,丧其子而亦不知哭。以此二者,不能得其眼泪,更何从得其眼泪?先主有如此之子,此托孤之时,所以执手流涕;孔明有如此之君,此出师之时,所以临表涕泣也。
贾充、何曾、裴秀亦谏曰:“长子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人望既茂,天表如此,非人臣之相也。”昭犹豫未决(惟攸与炎本皆为昭之子,故犹豫未决耳;若使攸而真为师之所出,则昭又未必然矣)太尉王祥、司空荀顗谏曰:“前代立少,多致乱国。愿殿下思之。”昭遂立长子司马炎为世子(其以次子嗣师而不以长子嗣师者,逆料诸臣必以立长为言。即犹豫未决亦是假)
昭不能言,以手指太子司马炎而死(司马师临终时,有目至于无目;司马昭临终时,有口一如无口。皆以臣凌君之报)
此时吴国丁奉、陆抗皆死,吴主皓每宴群臣,皆令沉醉;又置黄门郎十人为纠弹官。宴罢之后,各奏过失,有犯者或剥其面,或凿其眼(此断胫剖心之类也,不意读至《三国演义》终篇,如见《封神演义》首卷)
赵云解吴懿见玄德。玄德曰:“汝降否?”吴懿曰:“我既被捉,如何不降?”玄德大喜,亲解其缚。
投降还这么理直气壮。
关键吴懿还是刘瑁的大舅哥,当然,后来又做了刘备的大舅哥。
再贴一个,孙刘联姻前夕。
却说玄德自没了甘夫人,昼夜烦恼。
太史慈从城下射了一箭,把城上一人手钉在后面柱子上了,然后城下城上无不叫好。
我哥们当年批注道“这人缘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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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让貂蝉行连环计,以至于让董卓撞见其与吕布私会——当时二人正在解锁姿势,此姿势难度系数太高,以至于从后面已经完全看不到吕布的存在了:
但董太师早已看穿了一切,他当时的表情是这样的:
吕布和貂蝉从姿势解锁的快感中醒来,当时他们的表情是这样的:
董太师很森气,然后用小戟投掷吕布,不中。二人争逐中被董卓的谋臣李儒撞到,李儒问明缘由,警觉到其中利害,便建言董卓将貂蝉让于吕布,并用【楚庄王绝缨之会】举例论证。
董卓听完,表示要考虑一下。故毛宗岗在此处批道:【李儒几破连环计】。
不料董卓耳根子软,貂蝉一哭他就不行了。貂蝉的枕边风不仅让董卓收回了将她赐予吕布的念头,还让董卓与她一起搬到郿坞居住。
次日李儒见董卓反悔,又劝言,不料董卓甩起脸色,反问道:“汝之妻肯与吕布否?
当时李儒的表情是这样的:
因为在演义中,李儒和牛辅都是董卓的女婿。
如此一来,董卓所说李儒的妻子之中不是也包含了【自己的女儿】了么?李儒当时的心里肯定是千万只羊驼呼啸而过啊!
想想董胖子为了赢得与李儒的这场辩论也是蛮拼的,李儒表示:是在下输了!
祢衡同学裸身击鼓骂曹,
用的是什么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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