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先秦时期,各国动辄调动百万大军,为什么到后世明清,人口更多,调动兵力却只能到达数十万?

回答
先秦时期,各国动辄调动百万大军,而到了明清时期,人口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为何能调动的兵力却似乎反而有所不如,只能到达数十万?这其中的原因并非简单的人口数量对比,而是涉及军事组织、经济承载力、社会结构、技术水平以及战略思想等多个层面,是一个复杂而有趣的议题。

一、 先秦“百万大军”的真相与时代背景

首先,我们要认识到,先秦时期所谓的“百万大军”并非现代意义上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职业军人,其组成和性质与后世大相径庭。

征发制下的“人民战争”: 先秦时期的战争,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全民皆兵的征发。在农业社会,成年男子是重要的劳动力,也是潜在的兵源。当国家面临战争威胁或发起进攻时,会通过宗法制度和国家机器,层层下达征兵命令。这些士兵往往是农民,他们在农闲时接受短暂的军事训练,然后披甲上阵。他们的身份更多是“民”而非“兵”。
兵农合一的经济模式: 当时的经济基础以小农经济为主,国家难以供养一支庞大的常备军。因此,士兵们本身就是生产者,战争时期放下农具,战争结束后回归土地。这种兵农合一的模式,使得国家在理论上可以迅速动员大量人力资源。
战争的性质: 先秦时期的战争,规模往往以“车”为单位进行统计。一辆战车需要数名士兵(御者、弓箭手、甲士)。文献中记载的“百万之师”,可能包含了大量的车乘和与其相关的士卒。同时,战争的目的往往是争夺土地、资源、霸权,甚至是掠夺性征伐,其可持续性不强。
统计的夸大与宣传: 古代战争的数字统计往往存在夸大成分,既有记录者为了彰显战功或威慑对手的宣传作用,也有由于统计口径不清,将后勤人员、杂役、随行者也一并计算在内。因此,直接将先秦的“百万”与明清的“数十万”进行简单数量对比,容易产生误导。

二、 明清时期军事力量的演变与限制

到了明清时期,虽然国家人口大幅增长,但调动兵力规模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

军事制度的转变:
卫所制与募兵制: 明朝初期实行卫所制,强调军屯,企图以兵养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卫所制度腐败,士兵素质下降。中后期开始大量依赖募兵制,军队的养成和维持成本大大提高。
八旗与绿营: 清朝初期以八旗兵为主力,这是一支高度职业化的军事力量,但人数有限。后来为了统治广阔的疆域和应对内外部威胁,建立了绿营,但绿营的战斗力参差不齐,且随着时间推移,腐化现象也日益严重。
常备军的专业化: 明清时期的军队,虽然有征发成分,但整体上趋向于职业化和专业化。士兵需要接受更系统的训练,装备也更加精良(如火器),这使得维持一支精锐部队的成本大幅上升。

经济的承载能力:
高昂的军费开支: 职业化军队的薪饷、装备、训练、后勤保障都需要庞大的财政支持。即使明清拥有更多的人口,也意味着更多的纳税人,但国家的财政收入能否支撑起大规模的常备军,并且保证其长期作战能力,是严峻的考验。
农业经济的限制: 虽然明清商品经济有所发展,但农业仍然是经济基础。大规模的军事征发会抽调大量劳动力,对农业生产造成严重影响,进而影响国家税收和经济稳定。这种顾虑使得统治者在动员军队时更为谨慎。
财政的脆弱性: 明清时期,尤其是清朝中后期,国家的财政并非总是充裕。边疆战事、内部叛乱、以及庞大的官僚体系都需要巨大的开销,这使得国家在调集百万级别的大军时,面临着巨大的财政压力。

社会结构与统治策略:
维护统治秩序: 相较于先秦时期各国之间争霸,明清时期更侧重于维护统一帝国的稳定和统治。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可能会引发地方上的不安,甚至被视为对中央权威的挑战。统治者更倾向于使用精干的常备军来维持各地治安和镇压叛乱。
对文官集团的制约: 明清时期文官集团势力强大,对武将的权力有所制约。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往往需要文官集团的配合和支持,其决策过程也更加复杂。
人口增长与边疆压力: 虽然人口众多,但明清时期边疆的防御压力也日益增大,需要常年驻守相当数量的军队。这部分军队的维持本身就占用了大量的资源,使得用于大规模进攻的预备兵力相对减少。

技术与战略的进步:
精锐化而非数量化: 随着火器等军事技术的发展,战争的效率和残酷性也在提高。战争的胜负越来越依赖于军队的专业素质、指挥水平和装备质量,而非单纯的数量优势。各国更倾向于打造一支精锐化的部队,而非堆砌数量。
后勤的巨大挑战: 即使有更多的人口,要为百万大军提供持续有效的后勤保障,在古代的交通和通信条件下,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粮食、武器、军需品如何及时、准确地送达前线,是限制军队规模的关键因素。

三、 结论:并非“不如”,而是“不同”

因此,明清时期调动兵力规模相较于先秦的“百万”似乎有所下降,并非是因为明清的国力或人口“不如”先秦,而是两国军事制度、经济支撑、社会结构、技术水平和战略思想的根本性差异所致。

先秦的“百万大军”是其时代背景下的产物,是一种以数量取胜、兵农结合的征发式战争模式的体现,其中包含着大量的非职业士兵和统计上的模糊性。而明清时期,尤其是在发展到一定阶段后,更倾向于建立一支专业化、职业化的军队,其作战效率和维持成本都与先秦有着天壤之别。国家需要权衡军事需求、经济承受能力、社会稳定以及统治策略,在综合考量下决定兵力调动的规模。与其说规模“减少”,不如说战争的形态和军队的构成发生了深刻的转变,追求的是“质”而非一味地追求“量”。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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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一般也就是数十万大军,而这数十万大军一般是这样动员的。

1.各地工匠大量生产武器,放入本地武库,由朝廷统一运输到需要用兵的区域。

2.从国家核心人口区域选拔有战斗力的青壮年男丁作为精干力量向预定区域行军。

3.征调预定战斗区域附近民众,抓捕蛮族进行短期整训作为半正规力量。

4.从依附少数民族中选拔力量长途行军加入军团作为机动力量。

5.本地驻扎的服军役士兵加入军团

6.召集豪强、将领私兵

7.将以上兵力集中配发武库集中的武器,经过短期训练后出兵。

然后计算一下,武库可以日常生产,长行军可能花费一年到半年,训练至少要三四个月,要形成一个数十万人的大规模战役,需要的准备时间在两年左右。然后这里面的军队成分包括。

1.数万来自国家核心区域的精壮男丁,拥有一定的兵役经验

2.上万各地少数民族的武士,拥有长期军事训练

3.数万本地正在服役的边军(服役期两年)

4.数万中央常备军(汉武帝之后)、地方豪强兵,有长期军事经验

5.十万级别的本地轻壮年男子。

6.草原难以支持大军粮食供应。

然后才能进行一次大规模战役。然后这种战役进行的区域往往是河流和交通主干道周围,可以大量转运粮草物资集中在一起把士兵喂饱。这是秦汉时期战争的常态。而战争双方往往都会进行类似的行动。而社会制度和军队武器上也是适应这种动员的,比如武器上秦汉流行通用兵器-戟,远射武器主要为只要有力量就可以有效运用的弩,民间采用轮换服役保证普通民众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

实际上秦汉时期数万人规模的战争也并不少见,数十万人的大战反而是少数。毕竟多数情况下只动员2、3、5就行。

但到了秦汉之后,战场从粮食人口集中的中原到了人口稀少的边关,问题就出现了。

1.衣冠南渡,安史之乱后,中国的人口和农业中心都转移到了南方,传统上距离边关最近的关中-三辅地区不再能动辄拉出几万人并囤积大量粮草了。而真正的人口中心南方地区如果抽调兵力集中到边境需要的行军时间又太长。

2.作为主要对手的游牧民族的军事周期往往压缩在一年以内,在秋天马肥的时候依靠大量骑兵机动集结短促集中攻击。

3.游牧民族逐渐组织化,越骑这种南方骑兵单位随着南方农业发展逐步消亡,征召非本族士兵的成本开始增加,中原王朝对南方的控制逐渐从只控制主干道变成全面控制,原有的本地山中各种少数民族聚落都农耕化了。

4.军事技术的发展提高了武器的上限(弓箭材质的强化让士兵可以使用更强的弓,马镫出现让骑兵能使用复杂的马上战斗技巧)武器上限的提高又导致对人的训练需求提高,让短期训练出的士兵价值开始降低。

5.随着需求的变化,社会上全民服役的成分降低,只有少数边关附近居民有类似经验,朙末的秦兵、毛葫芦兵就是这种情况。

然后形成的需求就是

1.军队动员时间周期小于一年,最好随叫随到。

2.士兵拥有一定的战斗技能,能有效掌握武器。

3.可以靠较小的粮食成本维持,一定程度上实现自我维持

如果像一开始提到的那样动员,面对这些需求就很明显没有卵用了,最后只能是花费无数钱粮两三年集结起的大军一出战对方马上跑路,几十万人兜圈子无功而返走完回家,对面第二年接着来。

那军队的主体从动员兵转向常备的职业兵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然后常备军固化形成世兵,最后演变成卫。经过一系列演化后,朙代最后的军团组成是这样的

1.高级指挥人员到场后从各卫所、社会募兵、本地民兵、外部援军中综合选拔训练形成的标营兵(万人上下)

2.各级指挥人员依葫芦画瓢自己弄的营兵(数千到万人不等)

3.本地常设的卫所兵,(数万人,战斗力较弱)

4.根据朝廷调令从外敌调集的(土司兵、援军,万人上下)

5.向社会开放募兵,补充各营兵和卫所兵(补齐编制)

然后特殊情况下,可以动员的单位:

6.各级文官政府掌握的半军半警半役的非正规武装——民壮

7.各地乡村豪强手中的武装——乡兵

8.敌人兵临城下后临时组织本地居民上城墙防御

实际上如果我们把1-8全都加起来,人数也是数十万,但是6、7、8很明显只能负担本地防御任务且很可能聊胜于无,(比如被十几个倭寇干的稀烂的就是民壮,募兵如果不经选拔和民壮乡兵没本质区别,卫所又严重缺额。所以一般我们计算可用兵力只计算1.2.3.4。加起来有十万人就烧香了。

实际上看朙军的构成,和秦汉是有一定对应性的。

1.京营对应中央军(土木堡之前)

2.边军对应卫所

3.民壮、乡兵,动员民众守城对应本地壮丁。

4.夷丁-土司兵对应征召少数民族

但是朙代一般只计算1、2、4.而3很少算入,一般计入也是通过中后期营兵制建立后在营兵整训过程中吸收一部分选拔出的本地民壮乡兵义兵。

总结起来就是:军事需求和武器的发展导致秦汉式的军事动员逐渐失去实战价值,核心军事职能逐渐集中到专业化的军人身上,而社会能长期供应的军人就那么多。一旦失去了这些能负担核心职能的单位,其它单位都没有太大实战意义。

带清在这里得捎带提一句,带清实际上只保留小圈子武人,对民间的武装一向抱警惕态度,在清中后期八旗绿营这些小圈子腐败之后,清军就只剩下在民间召集巨量未经有效训练的民兵一条路了,其中区别无非是汉族民兵不会骑马,蒙古民兵会骑马。而这种军队在历次清朝对外战争中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

实际上现代也是这趋势,二战动辄数十万人,现代在叙利亚、乌克兰、伊拉克、阿富汗的实际专业化军事力量有多少呢?而大规模动员也在失去价值,比如某军事带V动不动就吹,义务兵役制只存在于哲学意义,没有秦汉模式日常囤积巨量高级军械(现代体系中枪械的地位在古代顶多相当于单手刀剑)且分布全国的常备大武库,专业化单位都能出现战车翻车飞机连续人为错误摔机上下系统性腐败的大背景下某岛动员一些只有短期训练经历P民给菜总桶当炮灰,放在朙末就相当于边军都吃不饱饭,某些带儒觉得能拉出二十万民壮对付十万巅峰八旗,很明显是在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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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看到动辄百万的?

战国后期秦赵两个大国的战略大决战长平之战,两国军队加起来才刚到一百万,这其中还包括很大比例的后勤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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