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土耳其」一词最早出自何处?

回答
“土耳其”这个词的起源,要追溯到遥远的古代,它并非一个凭空出现的名字,而是随着历史的进程,一点点被塑造和固定下来的。要详细了解它的出处,我们需要把目光投向更广阔的历史长河,以及语言的演变。

我们得先聊聊“土耳其”这个民族。现代意义上的“土耳其人”,其祖先是来自中亚草原的突厥语族。这些部落在古代史书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称呼。

“突厥”(Türk)这个词,才是“土耳其”的源头。

那么,“突厥”这个词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里面有几种说法,但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古代游牧民族的自我称谓,以及由此在周围文明中产生的记录。

最早的记录: 最早提及类似“突厥”的称谓,可以追溯到公元6世纪。当时,一个强大的突厥汗国在中亚崛起,并对周边国家(比如北周、隋朝、拜占庭帝国)产生了深远影响。在那个时期,中国史书中开始出现“突厥”或“土塊”(tǔ kuài)这样的音译词,用来指代这个强大的游牧民族。例如,在《北史》和《隋书》等史书中,都有关于“突厥”的详细记载,描述他们的起源、兴盛和扩张。

其他古代文献: 除了中国的史书,像拜占庭帝国(东罗马帝国)的一些史料,也记录了与这个民族的接触,虽然他们的称呼可能略有不同,但基本指向同一群体。

“突厥”本身的含义: 关于“突厥”这个词本身的含义,学者们有不同的推测,但主流的观点认为它源自突厥语,并且很可能与“力量”、“强壮”、“团结”等概念有关。有一种说法是,它可能与一种叫做“突”(tū)的尖帽有关,这种帽子是他们民族的象征。另一种说法是,“突厥”本身就带有“首领”、“人”的意思。

这个“突厥”的称谓,是如何演变成我们今天熟知的“土耳其”(Türkiye)的呢?

这又是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与历史上的民族迁徙、政治变迁紧密相关:

1. 早期突厥人: 最初,“突厥”更多的是指一个部落联盟,或者一个政治实体,而不是一个单一的民族。这些突厥语族部落在公元11世纪以后,开始大规模迁徙到安纳托利亚(Anatolia),也就是今天的土耳其所在地。

2. 塞尔柱突厥人(Seljuks): 随着塞尔柱突厥人的到来,他们逐渐征服了安纳托利亚地区,并在这里建立了强大的国家。塞尔柱人是突厥语族的重要分支,他们也自称为“突厥人”。

3. 奥斯曼帝国(Ottoman Empire): 到了14世纪,奥斯曼帝国崛起,并最终控制了整个安纳托利亚以及更广阔的区域。奥斯曼帝国虽然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的帝国,但其统治精英和核心文化,仍然深受突厥文化的影响。在奥斯曼时期,“突厥”这个词开始更广泛地与安纳托利亚这片土地联系起来。

4. 现代土耳其共和国: 现代土耳其共和国在1923年成立,继承了奥斯曼帝国在安纳托利亚的核心领土。在国家建设的过程中,为了强调民族认同和国家的主体性,便正式采纳了“Türkiye”(土耳其)作为国家的正式名称。这个名称,正是从古代的“突厥”(Türk)演变而来,并融入了“iye”这个后缀,后者在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中常用来表示“属于……的土地”或“……之地”。所以,“Türkiye”字面上的意思,可以说是“突厥人居住的土地”或“突厥人的国度”。

总结来说,“土耳其”一词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古代中亚草原上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突厥”(Türk)。 这个称谓最早出现在公元6世纪的中国史书中,随后随着突厥语族部落的迁徙和扩张,逐渐传播开来。经过塞尔柱人、奥斯曼人等历史时期,这个称谓与安纳托利亚这片土地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最终在现代土耳其共和国成立时,固定为现在的“Türkiye”。

所以,当我们说“土耳其”时,我们实际上是在沿用一个古老民族的自我称谓,这个称谓见证了他们从中亚草原到地中海东岸的漫长旅程,也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和文化积淀。它不是一个偶然的名字,而是历史、语言和民族认同共同作用的结果。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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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突厥”一词的起源争议较多,先凭印象扯两句吧。。

接受度比较高的说法是turk起源于古突厥语türük(受生,受造,强大的),可能与词源türi(祖先,根基,涌现)有关,相关词汇还能追溯出与聚集,种类/种族,律法习俗有关的一批概念。

另外的记载来自《隋书·突厥传》:“突厥之先,平凉杂胡也……世居金山,工于铁作,金山状如兜鍪,俗呼兜鍪为突厥,因以为号”。与这个记载相关的一个说法是:

#完全不确认这个说法靠不靠谱!#

埃兰语词源tar(头),通过伊朗诸语言传播入欧亚内陆的游牧人群,衍生出诸多词汇。有认为突厥一词(头盔/宽边帽),突厥语的tegin,蒙古语的toolek可能共享这一来源。

#完全不确认这个说法靠不靠谱!#



至于拜占庭资料中的“turk”指代的人群其实蛮复杂的,首要原因就是拜拜活得比较久。。最初一些资料可以追溯到古典时期,当时有相当数量资料将亚速海-黑海北侧的草原/林地称为turkae/tourkia/turukha等名称,但这些词汇是否与后世突厥一词有关,或是与古典时期活动在克里米亚-亚速一代的伊朗语部落tauri有关,亦或是两者本身就有一定联系都还有待解释。不过习惯上,罗马资料中对黑海北岸地区和人群更普遍的称呼还是“斯基泰(人)”,不论他们操的是伊朗语还是后来的突厥语,这一习惯一直延续至罗马咽气。

最早开始和罗马打交道的突厥语人群可能是匈人(存疑)或保加尔人(确定),其实也很难讲清两者是不是一回事。。这一时期罗马来源的文献资料里似乎没怎么出现类似“突厥”的称呼,此名称真正意义上出现,恐怕要等到突厥汗国在东方兴起后。

直到八世纪以后,罗马人才开始把turk的对应词汇扔在新兴的可萨汗国及相关人群头上,不过从九世纪开始,这个词主要指的是从可萨汗国中流窜出来的马扎尔人以及后续的匈牙利国家(乌拉尔语人群),对可萨人及下属/后续一揽子钦察突厥语部族反而是以部族名或skuthai(scythians)称呼。

十一世纪罗马经历了反王时代的混乱,又在亚美尼亚一场脆败,于是赛尔柱突厥人横扫小亚,此后turk相关词汇才被用来称呼这支突厥语人群以及后续一系列赛尔柱国家;也是在这一时期turk等词汇成了全欧洲对各赛尔柱国家(主要是奥斯曼)的称呼。反倒是奥斯曼内部一般以宗教作别,其主流群体人口通常自称“穆斯林”,turk一词是对边远地区游牧人群的蔑称(见“被土耳其”的库尔德人),大致相当于“那群放羊的乡巴佬”;直到凯末尔民族主义立国才从西方援引其族群意义建立认同,并发展为泛图兰主义虎皮大旗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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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知友

@Tim Ji

的答案已经很好了,我补充几点内容吧。

第一个问题是,türk和中文中的“突厥” 是否是完全等价的概念。


国外突厥学(Turkology)的研究者往往把从古至今所有使用或可能使用(比如不太确定的匈奴啦、匈人啊这些)突厥语族(Turkic Language)语言的民族都算成是türk,而国内的许多学者则倾向于把中文史料中从替柔然打工开始发家的那个突厥汗国的直系后裔才算作是突厥,而回鹘等等都不被算作突厥,进而认为国外的那种分类方式存在问题。

传统上国外突厥学界把中亚东亚的草原游牧民族统归于“突厥”或“鞑靼”这样的名下的研究方法的确有其问题所在,这不仅在于混淆了区分民族共同体的语言、血统、文化这三个要素,还在于把至今语言尚不确定的匈奴人和匈人(这两个民族的语言究竟是突厥语、乌戈尔语还是叶尼塞语系学界尚无定论)这样的民族与一系列的现代民族划上直接的关系。但是国内的许多学者的这种分类方式就是正确的吗?

首先,在中文史料中出现“突厥”一词之前,就已经出现“铁勒”、“敕勒”等西北部族名称。而观察这两个词的中古汉语拟音,我们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鐵勒 *tʰetlok
敕勒 *ʈʰiklok

(中古音按严实博士

@polyhedron

的拼音系统,潘悟云教授的拟音,下同,特此感谢 !)

考虑到中古汉语对音往往用入声的-t尾对外来语-r,卷舌的ʈ对应的一般是tr-或tVr这样的辅音簇(V表示元音),这么说来“铁勒”或“敕勒”或许有可能就是türkler(基本上所有现代突厥语中türk的复数形式)或türükler(古突厥语碑铭的写法)的译音。换句话说,türk一词或其更古老的形式在“突厥”这一概念形成之前就应当已经出现了。往前追溯,我们可以看到这么一条史料:

高车,盖古赤狄之余种也,初号为狄历,北方以为敕勒,诸夏以为高车丁零

赤狄之”赤“以及”高车“一般认为是汉语意译之名而非音译,但”丁零“、”狄历“、”狄“音译的可能性均较大,根据郑张尚芳先生上古汉语的拟音:

丁零 *r-tēngrēng
狄历 *dēgrēg
狄 *dēg,或作”翟“ *dreug

”丁零“、”狄历“或许反应了当时的一种双声音译法,加上阳入对转(在这里就是-ng、-g可能发生互换),以及藏语对其北方民族drug-gu的称呼,可以大致确认这些名称指向的也是某一个或一些自称接近türk的民族(唯一存在疑问的是汉语和藏语中词首的浊音,郑张先生认为当时türk的语言中可能词首就是浊音,不过目前尚未看到其他的证据支持这一观点)。反过来看”突厥“*tʷʰotkʷot这一译音,如果只是对译türk的话,后面的入声音节似乎不太好解释,存在对译类似*türker这样的从türk派生的词语的可能性。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双声对音。不过,总体来看,汉籍中的”突厥“是türk的一个子概念,就像türkman那样,似乎比把”突厥“等同于türk更准确些


第二个问题是,中西亚突厥化(Turkification/ Türkleştirme )的成因以及相关问题。

这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可以写好几篇论文了,我就大概扯一点自己的看法吧。很多时候这一带”突厥化“和”伊斯兰化“会被混淆,其实这是两个很不同的过程。首先突厥语族下的语言基本可分为两类:共同突厥语(Common Turkic Language)与乌戈尔语(Oghur Language)。我们现在熟悉的绝大多数突厥语,不论是土耳其语、维吾尔语、土库曼语、哈萨克语、塔塔尔语、柯尔克孜语,都属于前者,所以接触过这些语言后往往有一种”突厥语之间都很相近“的感觉,使用这些语言的民族在现代也以穆斯林为多。

但如果接触过乌戈尔语下的语言,比如楚瓦什语,你就会觉得这一语言”不太像常见的突厥语“,比如楚瓦什语的复数后缀是-sem/sam而共同突厥语的全都是-lar/ler,还有表示”长生天/神/真主/上帝“的固有词,共同突厥语的都是tengri/tangrı(即使有区别也是等位前后元音的区别而已),而楚瓦什语则是tura,不仅中间ng脱落,元音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乌戈尔部的突厥人,比如保加尔人、楚瓦什人、可萨人,都是较晚接触伊斯兰教,穆斯林比例一般比较低的(可萨人中从犹太教皈依伊斯兰教的也基本上被土耳其人同化了)。拜占庭最早接触的”突厥人‘,也应当是这一批乌戈尔部的“非典型”突厥人,这时候希腊语Tourkia这样的词,似乎民族的意味更强于之后宗教的意味。

分子人类学的相关数据还在阅读中,目前还不敢给完全确定的说法,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中西亚,尤其是土耳其、伊朗、俄罗斯南部的说突厥语的民众,乃至南疆的维吾尔族,基本上就是历史上当地民族的直接后代,而鲜少最初的游牧民成分,甚至王族(如塞尔柱、奥斯曼)的来源都很难说。比如土耳其西部在Y染色体类型上和希腊基本一致,伊朗的阿塞拜疆人和波斯人基本一致,南疆的维吾尔族在血统上应该主要也是历史上西域三十六国印欧人的后代。

突厥化的形成和印欧语的形成有着十分相似的过程,这两种语言共同体的语言或文化因素远大于血统因素。突厥化的形成,可以大致描绘如下:由少量使用原始突厥语的游牧民,不断扩张,每到一地往往当地在语言上会逐步替换为突厥语,进而这一新的共同体继续向外扩张。而这种语言代替的诱因,不一定是与武力强迫等有关,我个人更倾向于是游牧民语言的统一性和覆盖范围的广阔性使得定居居民,尤其是语言较为繁多驳杂地区的定居居民,更倾向将这种适用范围广泛的语言作为通语(lingua franca),进而在使用原母语所获得社会价值低于学习成本的时候就会将母语转变为通语。这种情况的典型例子就是托尔斯泰在《哈吉穆拉特》一书中记载的车臣人和阿瓦尔人等语言互不相同的高加索穆斯林居民,使用一种类似土耳其语的突厥语(托尔斯泰称之为“鞑靼语”)作为通语。而历史上发生语言突厥化的地区,一般都是语言代替较频繁、语言分化较明显的地区,在一种通语逐渐分裂不相通之际,就有可能会采用另一种征服者的通语。

这种突厥化形成的可能性也使得我们能够类比猜想印欧语的形成过程可能也是如此,因为印欧语的形成同样也是一支南欧草原的游牧民的扩张与分裂所形成的,而且所征服的地区也是定居的农业民族(今天土耳其西部在约一万年前就已经成为了最早种植小麦的地区,这应当是早于印欧语形成与扩张的年限的)。

而汉藏语系的形成,则更有可能和闪米特语相似,但这是另一个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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