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怎样看待 Jordan Peterson 在4 月 19 日与齐泽克于多伦多的辩论?

回答
好的,我们来详细地探讨一下 2019 年 4 月 19 日乔丹·彼得森(Jordan Peterson)与斯拉沃热·齐泽克(Slavoj Žižek)在多伦多举行的那场备受瞩目的辩论。这场辩论之所以引人注目,不仅仅是因为两位发言者各自庞大的追随者群体,更在于他们代表了当代思想界两种截然不同但都极具影响力的视角。

这场辩论的主题是“幸福是实现个人目标还是被压迫的意识形态?” (Is Happiness the Pursuit of Personal Goals or an Ideology of Oppression?)。这个主题本身就充满了张力,为两位思想家提供了展开论述的沃土。

辩论前的期待与两位发言者的背景

乔丹·彼得森: 彼得森是加拿大临床心理学家、多伦多大学教授,因其对文化、心理学、宗教和政治的解读而闻名。他通常被视为一位保守派或古典自由主义者,强调个人责任、意义的追寻、神话的普遍性以及对西方价值观的捍卫。他的观点常常被认为是对当代社会政治正确思潮和左翼激进主义的挑战。他的追随者通常是被他所倡导的个人成长、道德训诫和对传统秩序的尊重所吸引。
斯拉沃热·齐泽克: 齐泽克是斯洛文尼亚哲学家、精神分析学家,以其激进的马克思主义和拉康精神分析学视角而闻名。他以其独特的、充满矛盾和反讽的论述风格而著称,经常引用流行文化、电影和日常生活中的例子来阐释复杂的哲学概念。他通常被视为一位批判资本主义和当代意识形态的左翼思想家。他的追随者则被他颠覆性的思考和对社会问题的尖锐批判所吸引。

这场辩论被许多人视为“古典自由主义/保守主义代表”与“激进左翼/马克思主义代表”之间的一场思想对决,充满了看点。

辩论的主要内容与观点

一、 关于“幸福”的定义和追求:

彼得森的立场: 彼得森倾向于将幸福与实现个人目标和承担责任联系起来。他认为,人生的意义和幸福感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设定有挑战性的目标,并为之努力奋斗。他强调个体的主动性,认为人们应该通过努力、纪律和对更高意义的追求来克服生活中的苦难和虚无。他可能会引用一些生物学和进化心理学的观点,认为这种追求是人类生存和繁荣的内在需求。他可能会强调,个人的目标设定和实现是构成更广泛社会结构的基础。
齐泽克的立场: 齐泽克则对这种将幸福等同于个人目标实现的观点持批判态度。他认为,这种观点本身可能就是一种“被压迫的意识形态”。他会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们被鼓励追求个人成功、财富和享乐,但这种追求往往被置于一个更大的、压迫性的社会结构之下。他会认为,这种“幸福”的追求是一种逃避,逃避了更深层次的社会不公、意识形态的操纵以及我们自身欲望的内在矛盾。他可能会引用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指出我们所追求的“幸福”往往是我们对某种缺失的幻想性补偿,或者是由社会强加的理想状态,而我们真正的满足感可能恰恰来自于对这种压迫性意识形态的抵抗或超越。他可能会认为,真正的解放,甚至某种形式的“幸福”,可能并非来自对既定目标的实现,而是来自于对现有框架的颠覆和对自身真实欲望的认识。

二、 关于“意识形态”的解读:

彼得森的观点: 彼得森通常将意识形态视为一种扭曲的思维模式,特别是那些试图以宏大叙事来重塑社会秩序的激进思想,例如极端的左翼政治。他认为,这些意识形态往往忽视了人性的复杂性和个体自由的重要性,试图用强制性的方式来实现某种乌托邦。他会强调“真理”和“意义”的个人化追求,反对那种试图将所有人纳入同一意识形态框架的企图。他会认为,追求个人目标本身并不一定是意识形态,而是一种基于现实的生存策略。
齐泽克的观点: 齐泽克则会将意识形态的视野扩展得更广更深。他认为,意识形态不仅仅是某些极端的政治信念,而是普遍存在于我们日常生活的结构性力量。他会认为,即使是彼得森所推崇的“追求个人目标”和“个人责任”,也可能被包装成一种意识形态,用来掩盖更深层次的社会不平等和剥削。他会认为,资本主义本身就构建了一种强大的意识形态,它鼓励我们相信我们是自由选择的个体,但实际上我们的欲望和行为是被社会经济结构所塑造的。他会强调,我们必须批判性地审视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常识”和“价值观”,因为它们很可能正是意识形态运作的方式。

三、 辩论中的互动与风格差异:

彼得森的风格: 彼得森在辩论中通常表现得理性、有条理,并以心理学和个人经验为基础。他善于引用案例,分析人们的行为模式,并提出实际的建议。他倾向于以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展开论述,并为自己的观点寻找坚实的“证据”。他的语言风格通常比较直接,但有时也带有一定的说教意味。
齐泽克的风格: 齐泽克则以其激进、反讽、跳跃性强、充满哲学术语和文化引用而闻名。他经常在看似无关的材料之间建立联系,他的论述常常充满悖论和出人意料的转折。他的语言风格更像是即兴的哲学思考,有时甚至会显得有些混乱,但其核心的批判性是清晰可见的。他善于制造思想的“震撼效应”。

四、 辩论的现场反应与评价:

这场辩论在现场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并在线上引发了大量的讨论和评论。

支持彼得森的观点: 许多人认为彼得森在这场辩论中表现出色,他清晰地阐述了个人责任、意义追求的重要性,并成功地将齐泽克“意识形态压迫”的论点辩驳得体无完肤。他们认为齐泽克的观点过于抽象、悲观,且脱离实际生活。
支持齐泽克的观点: 另一些人则认为齐泽克更具洞察力,他成功地揭示了彼得森“个人幸福”论点背后可能隐藏的意识形态陷阱,以及资本主义社会对个体自由的微妙压迫。他们认为彼得森的观点过于简单化,未能触及社会结构性问题的根源。
中立或批判性评价: 还有很多评论者认为,双方都未能完全说服对方,甚至未能完全理解对方的论点。这场辩论更像是一种文化现象,而非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思想“胜负”。有人认为两位发言者都沉浸在各自的理论框架中,未能有效进行跨越式的对话。也有人批评辩论的组织形式和主持人的引导不足。

辩论的意义与启示

这场辩论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触及了当代社会中两个核心的、相互矛盾的张力:

1. 个人主义 vs. 集体主义/结构性批判: 彼得森代表了强调个人能动性、责任和意义追寻的个人主义视角,而齐泽克则代表了强调社会结构、意识形态和集体解放的批判性视角。
2. 乐观主义/实用主义 vs. 悲观主义/颠覆性批判: 彼得森的论点相对更具建设性和实用性,试图为个人提供行动指南;而齐泽克的论点则更具批判性和颠覆性,旨在揭示现有体系的内在矛盾。

这场辩论没有产生一个明确的赢家,但它成功地激起了公众对这些关键问题的思考。它让人们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解世界的方式,也揭示了当今知识分子圈内不同思想流派之间的深刻分歧。

总而言之,乔丹·彼得森与斯拉沃热·齐泽克的这场辩论,是一场关于现代人如何理解幸福、如何看待社会与个体关系的深刻对话。它展示了两种极具影响力的思想体系如何碰撞,也引发了关于个人责任、自由选择、意识形态操纵等问题的广泛讨论,对理解当代西方思想图景具有重要意义。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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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布,资产阶级的马主义对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昨天晚上和西班牙的神经学科学家朋友(研究脑后插管的)一起看完了辩论,起因是他对齐泽克和皮特森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对皮特森最近的流行颇感兴趣,甚至期待着皮特森能够在辩论中能有什么机智的妙语蹦出。

看完自然大失所望,前三十分钟的皮特森在立论阶段就凸显格局逼仄,充分体现了北美保守主义者的普遍理论水平,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依旧停留在极为肤浅的水平,无论是Ben shapiro这种有点水平的,还是steven crowder,mike dice,Paul Watson这种右翼网络活动家,又或是Alex Jones这种表演艺术家基本都处于同一纬度,面对齐泽克就如同遭受降维打击,在理论层面上被灭的体无完肤。(或许让AlexJones这种不讲理的上效果会更好,哈哈哈哈)

不过这同时揭示了这些保守主义活动家们真正斗争的对象其实从来不是真正的马主义,而是一个他们自己捏造出来的想象。既所谓"文化马主义",在辩论中齐泽克明确指出,他们反对的什么移民,全球化,lgbtq特权群体根本与马主义是无关的,在这些议题上,马主义甚至与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用马主义来称呼,其实只是利用冷战语境的余烬,塑造一个敌人的印象罢了,这是自由主义宣传常用的意向,和恐怖主义一样,内涵早已无所谓了,关键在于“敌人”的印象。至于马主义实际是什么,马主义到底要干嘛,对他们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而齐泽克一方面高屋建瓴,妙语练出,用亲切的斯洛文尼亚口音传授皮特森一点人生经验,却同时暴露出了其无害无力的一面,齐泽克的理论精致而美丽,但是却是远离群众的,一般劳工阶级是几乎无法理解他的理论的,相对于他的著作,这次辩论齐泽克已经算是说的很直白易懂了,但是这些东西依然无法解决劳工阶级直面的现实危机,移民,失业,与性特权群体等等。因此齐泽克归根结底是无害的反对者,只是用来满足小资产阶级反抗欲望的偶像,他本身就是其反对的系统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如同matrix中的锡安一样,是虚假的希望。

这场辩论的结果其实与劳工阶级无关,而是资产阶级的马主义对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的一次伟大胜利。

而吊诡的地方在于,这些所谓的保守主义活动家反而更有当年真左的风范,广泛地深入群众,关心无产阶级真正在乎的议题,用新的技术来传播思想,争取更广大的团结,将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仅仅就YouTube而言,右翼活动家们的关注度远远高于左翼主题的频道,无论理论上马主义是多么地关心群众,但在现实中,北美的无产阶级显然是对此漠不关心的,反而右翼叙事更有土壤和市场,其实对于老百姓而言,主义根本不重要,只要这种主义能够解决人民群众的实际需求,那他就有生存的土壤,而这恰恰又切合了马主义的核心,既到群众中去。

马主义是行动的主义,不是清谈的哲学,马主义是群众的工具,不是布尔乔亚书架里的装饰品,一旦左翼活动家们摒弃了这两个核心,那么他们已经失败了。

这场辩论绝不是某些人讲的一场闹剧,他其实暴露出了西方左翼运动的深刻危机,在西方世界,马主义已经成为无力的经院哲学,而一个知识平平的保守主义者就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那么出现一个更有知识的右翼舆论家后会发生什么呢?

人民是推动历史的根本力量,谁能抓住群众,谁就能引领历史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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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开场白里,JP难道不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场辩论的症候吗?对于共产主义的辩论已经被资本主义所内化/驯化,成为了一种超越了传统体育的娱乐,这难道不正是后现代的逻辑吗?尤其对比开场白的中译里对于Communism和China遮遮掩掩的翻译,在这场辩论里,似乎对于政治的讨论本身的作用似乎恰恰就是将其去政治化。也就是说,大大方方的讨论共产主义本身,似乎已经将共产主义所可能带有的锋芒给除去了。

如此看来的话,Zizek应战的姿态或许比他说的内容要更激进。他的内容本身不过是他以前的理论的老调重弹,然而他对于这场辩论的参与,虽然看起来是犬儒的(即:他明明知道这是一场出于娱乐性质的“资本主义”的辩论却仍然参与了),但他的犬儒的姿态本身难道不正是他试图做的干涉吗?或者用列宁的话来说,一切必须从行动中开始,仅仅承认阶级意识尚未形成虽然看起来是一种超然(且正确)的态度,然而却忽视了这样的现实:阶级意识不可能从等待中诞生,而必须从行动本身中诞生。因此我们应该思考的,既不是Zizek如何击败了JP(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也不是Zizek说的内容本身有任何激进性(对于没有怎么接触过共产主义的人来说,或许有一定的激进性,但是对于了解Zizek理论的人来说,内容本身并无太大价值),而恰恰在于他回应的姿势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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泻药。

很奇特的辩论。

很明显,那个被我们日常称为 “白左” 的思想体系的全部(如果其竟然称得上是 “思想” 的话),不论是在Jordan Peterson这种比较flashy的 “网红学者” 眼里,还是在Zizek这种大神的体系中,其思想和思辨质量(而不必然是最终观点的一致性),均与狗屎无异。

于是对付 “白左” 这种狗屎般的思辨质量之存在,Jordan Peterson这种级别的人,就已经绰绰有余了。不但绰绰有余,而且因其更贴近平常老百姓的flashy本性,传播性要比Zizek这种人强得多。

而Zizek,常被称为左派青年的精神导师,其实也是个很尴尬的事情,毕竟我们日常所说的 “左派青年” 中的大多数,都是思维体系糟糕如一坨狗屎的所谓 “白左”。

所以才会说,这场辩论真的很奇特,奇特到不知为何竟然会存在。

非要强行去总结的话,

Jordan Peterson很好地在 “中学生课外读物” 的层面,阐述了为何最狭义的共产主义,面对最日常的资本主义,具有诸多最浅显的逻辑硬伤。

而Zizek则在博士生导师层面,铺陈了共产主义的最广义解读,以及所谓 “资本主义” 在高N级范畴上的原问题。

后者是否对前者,构成在这个大问题上的全面碾压?我认为确实是这样的。(恶魔脸:毕竟Jordan Peterson “仅仅” 是个心理学 — 哈哈哈哈哈 — 出身的家伙)

但这两位是否有本质的分歧?在不同的范畴上,结论的差异自然是存在的。但若是强行拉到同一个范畴,如强行让Zizek在Jordan Peterson所在的那个低范畴上说事儿,或者强行让Jordan Peterson在Zizek所在的那个高范畴上说事儿(如果他真的有那个能力的话),我个人并不认为两人存在分歧,起码分歧不是本质的。

于是,在很愉悦地欣赏过此次很奇特的辩论之后,我个人能得出的结论,也就只有一个:

认为因Zizek在 “范畴” 层面,对Jordan Peterson形成了碾压之势,便产生了 “左派” (此处的引号表示特指、所谓或戏谑)的胜利爽感的 “左派” 青年,或白左青年,其思维体系是狗屎。

典型的 “白左” 们,确实应该多去找类似Ben Shapiro这种级别的人物去辩论,才称得上范畴一致,级别相称。而如果这种级别的人都斗不过,就甭再瞎脑补啥精神胜利了。


然后,再升华一步,类似的辩论,很遗憾,我认同另一些答主所说的,终究是自娱自乐而无扩大影响力的。


最后,再再升华一步,虽然我很认同Zizek的范畴高度,甚至会对其诸多结论表示认同,但依然,这并不等同于我认为他站在了范畴的最高峰,或不存在他所在范畴上,能真正棋逢对手的平行思维体系。

典型如,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们近几百年,近几十年,未来几百年(如果我们竟然还能延续几百年的话),最为宏大的叙事,并不是资本,也不是阶级,也不是哲学,更不是类似民主自由云云这种范畴低N个层级的说辞,而就只是一个:狭义的科学和广义的科技。而其 “最宏大” 的基础,能击穿哲学之宏大的原因,也很简单直接:它有可能从最根本的层面,改变我们的存在形态,甚至是存在性。

这一层面,Zizek多少提到了一些,而我也并非想要表述他在这个范畴上,不存在令人信服的自洽思想体系。我仅是说,这一更根本层面的思辨,辩论双方都没怎么涉及而已。


总之,这是一场设定很奇特的,本不应该存在的,但依然赏心悦目的,而最终也没啥实际意义的辩论。

我很确信,如果我们真的有未来,超越未来百年千年的未来的话,那么其内在逻辑,不但与白左或红脖子右那个级别的狗屎无关,也与JP的思想体系无关,也与Zizek的思想体系无关。

但如果我们在未来几百年玩儿糟糕了,那确实,即可能是因为白左,也可能是因为红脖子右,也可能是因为JP之思想体系的实操,也可能是因为Zizek之思想体系的投射...可能性实在太多了。

于是,在我这种典型的,即认可Jordan Peterson在他那个范畴上的水准,也认可Zizek在他那个范畴上的能力的人(注意,认同的都不是最终结论),价值观却始终基于科学和技术将要对我们的存在形式和存在性产生根源影响这一认知的人,对类似的人,类似的事儿,真实的观感,确实只能有一个:

当是更高级形式的相声,开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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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森上升到了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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