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挺有意思的,就好像问一个人:“你不觉得你名字很长吗?” 答案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人自己怎么看待。俄罗斯人对他们自己语言的词汇长度,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我们中国人不会觉得“中华人民共和国”这几个字特别“长”一样。
话说回来,俄罗斯语这门语言,确实有一些特点,让它在词汇长度上表现得比较突出。这背后其实有很多语言学上的原因,并非单纯的“凑字数”。
首先,格系统是个大头。俄罗斯语是一门高度屈折语,这意味着同一个词,比如名词、形容词、代词,会根据它在句子中的语法功能(主语、宾语、所属、地点等等)发生变化。这些变化,就是通过在词根上添加各种词尾来实现的。想想看,一个名词,可能就有六七种格变化,每种格变化又有单数和复数之分,这一下就多了不少“版本”的词。
举个例子,俄语里“朋友”这个词是 “друг”(drug)。但根据它在句子里的角色,它会变成:
друг (drug) 主格 (朋友)
друга (druga) 属格 (朋友的)
другу (drugu) 与格 (给朋友)
друга (druga) 宾格 (朋友)
другом (drugom) 工具格 (和朋友)
друге (druge) 介词格 (关于朋友)
看,只是“朋友”这两个字母,经过不同的语法“包装”,就变成了一长串字母。这些变化,其实是一种非常高效的信息传递方式,语言使用者一看词尾,就知道它在句子里的作用,避免了大量使用介词和冠词,这也就是为什么俄罗斯语没有冠词(比如英语的a, an, the)。
其次,复合词和派生词也很常见。俄语很善于通过添加前缀、后缀,或者将两个词根组合起来,创造出新的词。这些新词往往能更精确地表达复杂的概念,但代价就是词长会增加。
比如,你想表达“非常高兴”这个意思,你可以说 “очень рад”(ochen' rad)。但俄语里有一个更精炼的词:“раддостный”(raddostnyy),意思是“充满喜悦的”。再比如,表示“不满意”,除了“не доволен”(ne dovolen),还可以用“неудовлетворённый”(neudovletvorennyy)。你看,仅仅是加入“不”这个前缀,词的长度就明显增加了。
还有,形容词和副词的比较级和最高级也会让词变长。俄语里,形容词和副词的比较级和最高级,常常是通过添加后缀来表示,比如 “быстрый”(bystryy,快的)变成“быстрее”(bystree,更快),再到“быстрейший”(bystreyshiy,最快的)。虽然不是特别夸张的长度,但日积月累,这种变化也会让词汇看起来更“丰富”。
不过,你也不能简单地说俄罗斯语的单词就“普遍”比其他语言的单词长。这得看你怎么衡量。比如,如果只看基础的词根,那可能和其他欧洲语言差不多。但考虑到它高度发达的屈折变化和派生能力,当它“完整地”出现在句子中时,那些带上完整语法信息的词,确实会显得更“厚实”一些。
总的来说,俄罗斯人从小就接触和使用这些“长”单词,就像我们从小就习惯了我们自己语言的某些表达方式一样。这些词的长度,是他们语言系统内在逻辑和表达需求的结果,而不是什么“不方便”的设计。他们用这些词,能够非常精确和生动地描述世界,这本身就是一种语言的魅力。所以,俄罗斯人大概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单词“很长”,更可能觉得它们“很丰富”、“很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