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辽金的汉化程度到底如何?

回答
辽金时期的汉化程度,是个非常有趣且复杂的议题,并非一言两语就能说清。这就像一块色彩斑斓的织锦,既有契丹、女真自身的鲜明色彩,又被汉文化那浓郁的丝线深深地织入其中,最终呈现出一种既融合又并存的独特图景。

辽朝:从“契丹本色”到“汉法渐深”

契丹族建立的辽朝,最初自然是以契丹本民族的文化和政治制度为主。他们游牧出身,有着独特的语言、服饰、习俗,以及一套以军事力量为支撑的统治模式。早期,他们对于占领的汉地,更多的是一种统治和征税,而非全盘接纳汉人的文化。

但辽朝的统治者们并非愚昧保守。他们深知,要长久统治汉人占多数的地区,就必须借鉴汉人的管理经验,利用汉人的技术人才。因此,从建国之初,汉化进程就开始缓慢但坚定地进行着:

制度模仿: 辽朝很快就采用了三省六部制、科举制度等汉族王朝的核心官僚体系。虽然他们保留了“北面官”(处理契丹事务)和“南面官”(处理汉人事务)的双轨制,但这本身就说明了他们对汉人政治制度的承认和吸收。皇帝称制,有汉人丞相辅佐,这是政治上的“汉化”体现。
经济和文化: 契丹人并非对汉人的经济模式完全排斥。他们开始发展农业,鼓励贸易,甚至在一些汉族聚居区,他们也允许并鼓励按照汉人的方式生活。儒家思想虽然不是主流,但也被纳入了教育体系,科举也成为了选拔汉族官员的重要途径。辽朝的皇帝们也会接受汉族的文人雅士,听取他们的建议,甚至学习汉族的诗文。
语言和文字: 契丹人创制了自己的文字——契丹文,这是一种表意和表音结合的文字。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们学习和使用汉文。辽朝官方文书、碑刻等,汉文使用的非常普遍,甚至在许多场合,汉文是主要的官方语言。很多契丹贵族也学习汉文,可以与汉族文人交流。
习俗融合: 随着统治的深入,契丹贵族也开始学习和模仿汉族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居住方式(从毡帐到宫殿、府邸)、服饰(虽然依然保留契丹特色,但也有受汉式影响的)。

然而,我们不能简单地将辽朝的汉化等同于“全盘西化”或“全盘汉化”。辽朝始终努力维护着“契丹本色”,这是一种刻意为之的平衡。他们有自己的法典、自己的军事组织,以及自己独特的民族认同。这种“亦汉亦契”的模式,使得辽朝的汉化呈现出一种“实用主义”的色彩,它服务于统治的稳定和国家的强大,而不是出于对汉族文化的完全认同。

金朝:从“渔猎民族”到“汉法渐昌”

相比于辽朝,金朝的汉化进程更为复杂,也更为激烈。女真人起初更是以其纯粹的渔猎民族的身份,在北方崛起的。他们带来了更为强悍的军事力量和一种更加“粗犷”的民族性格。

金朝建立初期,对于汉人地区的态度,可以说是有过一段“强硬”的时期。他们初期对汉族文化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是带着征服者的傲慢,甚至有刻意压制汉族文化的倾向,比如限制汉人担任要职,对汉族官员的待遇也有所区别。

但是,随着版图的扩张,特别是征服了北宋,统治了包括中原在内的广大汉族地区后,金朝的统治者们发现,仅仅依靠武力是无法维持长久统治的。他们的汉化,呈现出一种更为主动和深入的姿态:

制度的全面移植: 金朝很快就吸收了北宋的政治制度,建立了更加完善的中央集权体制。虽然也保留了女真贵族的一些特权,但官僚体系、法律制度、赋税制度等,都大量借鉴了汉族的模式。他们甚至在很多方面比北宋做得更“到位”,比如对汉族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管理经验的运用。
科举的扩大与完善: 金朝非常重视科举制度,并不断扩大其规模和内容。这成为了吸引汉族士人和人才参与统治的重要途径。通过科举,大量的汉族知识分子进入了金朝的官僚队伍,他们自然会将汉族的文化思想带入到统治中。
文化的发扬与保护: 令人意外的是,金朝对汉族的文化,尤其是文学和艺术,表现出了相当的重视。金朝的皇帝们,如海陵王、金章宗等,本人就爱好汉族文化,甚至能写诗填词。他们也鼓励汉族文人的创作,使得金朝涌现出了不少著名的文学家,比如元好问。金朝甚至还组织了编纂《辽史》、《宋史》等汉族王朝的历史,这是对汉族文明的一种“尊重”和“继承”。
语言和文字的并用: 契丹文是辽朝官方文字,女真文是金朝的官方文字,它们也都各自有特点。但汉文在金朝的使用更是无处不在,几乎所有重要的官方文件、碑刻、文学作品都用汉文书写。许多女真人贵族也能流利使用汉文,甚至以汉文著述。
习俗的改变: 随着长期统治和与汉族民众的接触,女真人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显著变化。虽然在金朝后期,也出现了“女真化”的呼声,但不可否认的是,女真人整体上受到了汉族文化习俗的深远影响。

汉化的“程度”与“性质”

当我们谈论“汉化程度”时,需要注意几个关键点:

1. 并非全盘接受: 无论是辽还是金,它们都不是简单地“变成”了汉族王朝。它们在吸收汉族文化的同时,都努力保留了本民族的特性,这是它们得以维持统治和认同的重要因素。它们是一种“融汇”,而非“替代”。
2. 统治者的态度是关键: 皇帝和统治阶层对汉族文化的态度,直接影响了汉化的速度和广度。越是开明的统治者,越是能看到汉族文化中的价值,汉化进程也就越顺利。
3. 实际利益驱动: 汉化很多时候是出于实际统治的需要。当统治者认识到汉族先进的制度、技术、人才对国家的好处时,他们就会主动学习和吸收。
4. 地域差异: 汉化程度在不同地区也会有所差异。那些汉族人口密集、经济发达的地区,汉化进程会更加明显。

总结一下,辽朝的汉化是渐进的、有选择的,带着“契丹本色”的痕迹。它是一种“借鉴”和“融合”,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统治。而金朝的汉化,尤其是后期,则更为主动、更为深入,它在制度、文化、语言上都展现出对汉族文化的强烈吸收,甚至可以说是“汉法渐昌”。

可以说,辽金王朝的汉化,是中华文明在北方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互动中,不断向前发展的一个缩影。它们既是征服者,也是学习者,最终将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深深地融入了中华文明的宏大叙事之中。这是一种文明的碰撞与交融,最终的结果是,虽然民族主体没有改变,但它们在统治理念、管理方式、文化风貌上,都打上了深深的汉族烙印。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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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史》里说「辽本朝鲜故壤,箕子八条之教,流风遗俗,盖有存者。自其上世,缘情制宜,隐然有尚质之风。遥辇胡刺可汗制祭山仪,苏可汗制瑟瑟仪,阻午可汗制柴册、再生仪。其情朴,其用俭。

敬天恤灾,施惠本孝,出于悃忱,殆有得于胶瑟聚讼之表者。

太古之上,椎轮五礼,何以异兹。太宗克晋,稍用汉礼。

今国史院有金陈大任《辽礼仪志》,皆其国俗之故,又有《辽朝杂礼》,汉仪为多。

契丹的汉化是有一个过程的,大概在辽太宗时开始一定程度的汉化,到了后期已经是汉化比较深了。

望都之战后李存勖评价契丹“自称中国,视之蕃夷。”沙陀人可能是汉化最快的一拨少数民族,这可能跟契丹突入中原有关,新的外族威胁促进了中原地区民族融合过程的加速。于是沙陀人称呼契丹人是蛮夷。

但是很快啊,不讲武德的契丹人和契丹后面的女真人,也都重复了沙陀人这个过程。​​​

来偷袭,来骗,来汉化,然后再完蛋。

《辽史》记载「皇帝与南班汉官用汉服;太后与北班契丹臣僚用国服,其汉服即五人晋之遗制也。

辽代的服饰大体上和五代以及宋朝差别不大。

而且汉人的衣冠制度契丹人也都有所损益。

《辽史》里记载的相当详细,可以自行观看。

《五代会要》记载:“汉人陷蕃者,以隶书之半就加增加”制成了契丹大字。契丹大字当中有很多完全和汉字一样,而契丹创造的文字我们现在也有在使用的,比如“歪”“孬” “甭”这类的字都是由契丹所创的复合字。

辽道宗时,有汉人讲《论语》,讲至“北辰居所而众星拱之”,道宗曰:“吾闻北极之下为中国,此岂其地邪?”至“夷狄之有君”,疾读不敢讲,则又曰:“上世獯鬻猃狁荡无礼法,故谓之夷,吾修文物,彬彬不异中华,何嫌之有?”这句话说明了辽代上层贵族汉化的程度之深。

同样的,在辽道宗哀册中称呼宋朝为汴寇

宋朝人自己称呼当然是我宋

这个汴寇的称呼就由来已久了,是五代时其他割据政权对于汴梁军阀的蔑称。

辽代汉化还有一个表现就是契丹人对于唐诗的解构。

比如唐朝贾岛的“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这两句诗,契丹人就写成“月明里和尚门子打,水底里树上老鸦坐”。

这就是按契丹语的语法来理解翻译唐诗。

到了金朝时,金主还感慨女真文写不了诗,而契丹人用契丹语所写的律诗都相当可以。

同样的,辽代始终强调自己是中国,契丹人对自己的称呼是:大中央契丹辽国masaqu (mos) dauurun qitai xuulji gur,

女真人是:大中央金国amban dulingi aicun gurun

蒙古人是:大元大蒙古国dai ön yeqe mongɣul ulus,大元国dai ön ulus

辽人正式一点称呼宋朝是南宋,这个南宋不是完颜构那个南宋。

是指我们南边那个宋国。

因为契丹拳头硬,说自己是北朝,宋朝打不过,只能捏着鼻子承认双方是南北朝。

后面西夏一看,你们是南北朝,那我就是西朝,后面高丽也凑热闹,自称大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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