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预感到死亡吗？ 第1页

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距离我爸爸去世还有9天就四个月了。刚点开回答页面就已经被眼泪鼻涕糊满脸。

我是一个不太让他省心的孩子，一直跟他敌对了很多年，因为复杂的家庭问题，我从小就经历了太多，这里略过不提。他做过太多错事，过分到无以复加，导致家庭关系一塌糊涂，所以我最近几年都不接他电话，当然了，也不会打给他。去年10月份的时候，他破天荒打了我的电话，我理所当然没有接。电话铃声停止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个电话如果不接可能一辈子都接不到他打来的电话了。我毕业之后留在上学的城市工作了，工资勉强够维持我的基本生活，从来没给过家里什么钱，当然更没给过他。15年的春节，我回到老家过年，我哥说他身体不好了，需要去检查。当天回来跟我说情况好像不太好，但是我很不以为然。我以为只是他夸大其词，他的一辈子经常会夸张一些事实。正月初六我回到上班的地方准备初七开工，下午下班电话响了，我哥打的。跟我说确切检查结果出来了，让我回来吧。我一下子慌了神，脑袋里面开始轰鸣。稀里糊涂挂了电话直接打电话给老板辞职，老板人很好，说职位保留，先给你放长假，你回去吧。

我当即买了第二天晚间的车票，第三天早上到的，下车直奔医院，他双腿浮肿得不像样子。看到我来了，努力支撑着没挂点滴的胳膊坐起来，说姑娘回来了。我赶紧过去扶着他躺下，说爸爸我回来了。当时的心理感受很奇怪，没有过多的感触，就是淡淡的，坚信他会好起来的。等他好了以后我还是要跟他对立的。同病房的阿姨问他“这是你姑娘啊？”他自豪地回答说“是啊，听说我住院了就赶紧回来，我说了不用回来了，耽误孩子们上班呢。”可是之前我从没有打过电话给他。我知道他是在帮我塑造一个好孩子的形象，可我知道我不是。

刚开始的几天在医院陪床，没有床位，就去买了一个躺椅放在过道里。正月里的天气还很冷，医院走廊不供暖，他就半夜起来好几次，问我冷不冷，不然进去睡他的床位吧，他在这坐一会。我拒绝了，说你进去睡吧，我不冷，有被子呢。这时候我已经不想再跟他敌对了，觉得没意思，开始用极为认真的态度尽量去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我回去的第三天，他说胸口疼，主治医生让我去买某种药，说注射之后可以缓解疼痛。我问他打不打，他同意了，我就出去买药。（这种药非处方，医院不对病房患者提供，需要自己找渠道去买。）打完之后他睡着了。当时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几个月了，整晚整晚睡不着。第二天一早跟我说，那个药还挺好用的，昨天晚上是我这几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心酸瞬间闪过去，剩下的满满的都是开心，觉得整个病房都被一种特殊的光线照亮了，每一道光都是金色的，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无数个“希望”的字样。我跟他说我再去给你买。主治医生说过每天可以用一支，我就傻逼呵呵地连续三天都给他打了那个药。当时不知道会有副作用，主治医生也说完全没问题，看到他双腿开始消肿我也觉得虽然贵但是有效果就是好的。我会一直坚持到支付不起的那天。说实话我的那点积蓄一个月都坚持不到就会没有的，可是我还是很开心，当时的那种盲目的乐观。第四天我哥来医院换班，知道我连续给他用了三天药之后大发雷霆，跟我说你要是想让他多活几天你就听我的，不让你用你就别用。我一瞬间预感到可能做了一件巨大的错事，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后来才知道，那个药虽然养身体，但是其时他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这种药打进去，身体虚不受补，反而病灶会更快发展，可是主治医生没告诉我这个，大概他以为我会知道。后来想想，真的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不用药，他能多活几天，然后痛苦挣扎；用药，他身体会舒服很多，疼痛也会减轻很多，但是会走得更快。一直到刚才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这么选择，究竟对不对。可是不经历过，你们无法理解看着他痛苦，一方面想让他多支撑一天，我就多看到他一天，一方面又想只要他不承受痛苦，即便现在就离开我我也宁愿这样的挣扎。

我哥哥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只白天去陪护，晚上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去住，因为医院没有多余的地方，走廊都加满了病患的床位。我哥每陪床三四天就回家一次，因为昼夜看护精力跟不上，他回家的时候换我早晚在病房。有时候，我的叔叔和堂哥也会过来看昼夜，但是我叔叔身体也不好，一晚上下来也是很累。在医院就这样过了十几天。他已经更加虚弱，体重还有98斤了。走上几十米路会觉得体力不支。 那天我堂姐来了。（我们大家庭特别团结，堂兄妹都是很亲的。）他开心的不得了，中午遛弯走了大概有三公里路，回到病房就累得睡着了。堂姐非要在这陪护一晚上，说让我好好睡一觉。其实当时，十几天的陪护生涯已经让我熟练做完所有的事情并且有条不紊了，当然了，晚上也熬不住，后半夜就会睡着直到第二天一早。那时候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即使是这样的日子也所剩无几了。我自己睡得香香的，却忽略他因为疼整夜整夜睡不着；我每天偷偷在病房做饭给他吃（医院为了杜绝安全隐患不允许私自用电器），是因为外面买回来的他已经完全没办法消化；我每天应要求陪他散步却丝毫意识不到他知道自己每走完一次能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都会更少；家里来看他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每有人过来他已经没有力气起来却还是会示意我扶他坐起来，总说躺着不成样子…现在回忆起来，种种细节依旧让我瞬间崩溃。

他的病情全家人都知道了，只瞒着他一个人，不过我想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但是从来都只说自己只是血管里长了个瘤，动了手术就会好了。我知道他是不舍得就这么去了。每次想到他可能真的陪伴不了我多久了，眼泪就忍不住涌上来。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练就了一个神奇的本领，每次只要有要红眼圈的兆头我就憋出一个结结实实的哈欠来，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有眼泪了。然后在几秒钟以内迅速整理情绪，重新回到平静的样子。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除了有一天上午没在病房，崩溃得抱着闺蜜哭成狗之外，我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厉害吧？神技能，乃们快点赞给我。

又过了几天，他已经不太能走动了。医院让做检查，需要抽血和做B超。我一这辈子都忘不了护士把针头插进血管的时候，没有血流到化验管里面，然后她捏了好几次导管，还是没有。年轻的小护士说，抽不出来血呢，没办法只能挤了。然后拿着他的胳膊，从手腕的位置往手肘的方向使劲撸了几次，化验管勉强满了，护士拔掉针头头也不回拿走了。当我用消毒棉签按好他的针眼抬头把目光落在他脸上的时候，我看到的是深深的难过，深深的难过。他小声重复说：“都没有血了呢，你看，没有了。”在后来的后来，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经常会在耳边响起这句话。都没有血了呢，你看，没有了，没有了，你看，没有了…

我永远记得和他一起做B超的抽过血的下午。同病房的一位大叔跟我说：“丫头，你找个轮椅推着你爸爸过去吧，我看他不大能走动了。”我一口拒绝了：“不用，他自己走得动。”因为我知道他要面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别人怜悯的目光，仿佛每个人都在用眼神告诉他“你没几天好活了”一样。我俩一起缓慢地走出病房，刚出了门，他就小声跟我说：“闺女，你还得去找个轮椅，我走不动那么远。”他说他走不动那么远，走不动。我当时就崩溃了，不过还是硬生生把眼泪止住了，把他扶到走廊的一张空床坐下，跑去找轮椅。 B超室和病房不在同一栋楼，大约200米。两个都是2楼，两栋楼也不连通。这就意味着，即使用轮椅，也需要他自己上下楼的。走楼梯的时候，他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抓着轮椅的把手。我把轮椅往下挪一个台阶，他缓慢地下一个台阶。26个台阶，我们走了12分钟。到了楼下他坐上轮椅，我推着他往B超室的楼走。可是轮椅是坏的，右前轮抱死，滚不动，需要我踩一下脚底下的杠杆抬起前轮缓一下才能再滚动一圈半。可能我表达不清楚，你们想象一下，轮椅每往前滚动大约25公分，我就踩起前轮翘一下，然后放下再滚动25公分。两百米的路，我推了半小时。然而即使我再小心，还是会颠簸。可是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颠簸了，他努力用枯瘦的手抓住轮椅的扶手，我看到了，可是我没有更多的力气来让这个破轮椅变得好一点，只能尽量轻抬轻放，却无力让它更平稳。其后的更多细节，我已经不想再回忆了，原谅我的文采一般般没有精力写更多，那些被镌刻的细节，每一个细微的东西我都记得那么清楚。其时距离他去世，还有6天。

终于做完检查了，回到病房，他也体力透支了。我知道他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疼到翻身都没有力气。他只有一次，一天晚上，小声跟我说“闺女，我疼。”我说你哪里疼啊？他说：“我哪都疼。骨头连着筋都疼。”我说我给你捏一捏。然后小心翼翼给他按摩已经干瘪的身体。伺候他睡下之后，我给病房熄了灯，一个人站在楼下哭了个天昏地暗。看看表大概半小时，洗把脸，回去病房，摸黑坐在他床边，听到他低微的呻吟，我知道他忍不住了，那么疼究竟是有多疼，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他这样疼，我无能为力。

3月25号的中午，他说想回家看看，哪怕缓几天再回来住院也行，说手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来扎针了，我们兄妹商议了之后，决定把他接回家，两天之后再送回来住院。毕竟他心心念念要回家，可能回去了心里会好一点。当时我们心里都惴惴不安，可是我们中最大的也才89年，完全不敢放任猜测的影子在心里越来越大。后来我想，他是有预感的，预感到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想自己从医院离世，想再回去看一眼他生活的地方。 回家的那天太阳大大的，透过车窗照进来。那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坐了，我们在狭窄的车厢里铺了一个小床位，他躺在上面，看不到窗外的景象，只能看到偶尔掠过的高高低低的树枝柔软的影子。我拉着他的手，即使已经骨瘦如柴却依然温热的手，大大的笑给他看，小声汇报位置。“咱们路过xx地方了哦。”“刚才xx的牌子已经过去了哦。”“要过桥了，会颠一下，还有五分钟就到了呢~”

25号中午接回家，他说要喝熬的黏黏的大米粥，爷爷熬给他；他要喝现磨的豆浆，堂嫂子磨给他；他说要吃豆腐，婶婶做给他；他说要喝两口鸡汤，多放点香葱，我哥和我堂哥做给他；唯独我没有。家里个个都是做饭的好手，只有我做不好。在他临终的前一天我都没有做一口东西给他吃。他这辈子最后一天，没有吃到最疼的姑娘做给他的饭。

由于人多住不下了，当天晚上我们睡在婶婶家，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吃了饭，忽然一阵心悸。接着有一位邻居冲进来喊我说：“你还在这干嘛？你爸不行了，你快过去看看。”我和我嫂子，堂嫂子，分别带着孩子，往他的方向冲。我就只有一个念头，三分钟我就到了，他一定要等我，等我看到他最后一眼。可是等我到了的时候，无论喊他多少次已经再也没有回答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爸爸。他的眼睛是睁着的，我抱着他说我来了，你别害怕，我就在这，爸爸你看看我，你回答我一声。可是他再也不会理我了。亲戚朋友冲进来叮嘱我不要把眼泪滴在他身上，他们相信老一辈口口相传的规矩，怕带着亲人的眼泪太沉重，过不了奈何桥。我伸手给他合上眼睛，结果松开手就睁开了。我知道他放不下什么。记得在医院里，有一天病房在聊天，大家说到姑娘找婆家，一个阿姨跟他说：“我看你家姑娘这么懂事，又水灵，有对象没呢？”我回头冲他笑笑，问他：“我帅爹，我现在还没对象你着急不？”他说：“不着急，我姑娘优秀，有好的呢~现在小呢。”可是第二天病房的阿姨跟我聊天说：“傻姑娘，你以为他不着急啊？他怕你有压力。”我恍然惊觉，原来全世界，真正坚信我优秀的人只有他，真正毫不计较我的过错的人也只有他。可是我却已经永远失去他了。

接下来就是葬礼。我努力支撑自己坚持住，该做的别落了礼数，被亲朋好友们看了笑话，说他教育出来的姑娘是个草包。还好，我做的不错。葬礼一结束，我就回去了工作的地方。并不是多么迫切需要去工作，只是我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我要有一件事情做，来让我分心。我努力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我的难过，我知道这几年太不孝，倔强终于给我的人生刻画了最深的一道痕迹。小时候的经历让我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显露难过，总是努力云淡风轻的。每次忍不住想哭了，都是我一个人偷偷的，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说这丫头除了葬礼都没掉眼泪呢，心太硬啊。可是我不在乎。只要我不哭，这就不是事实吧？只要我不哭，他还会回来，在家等我回去吃饭。只要我不哭，他就知道我还在恨他，那么怎么会离开我呢？反正我才不哭。可是情绪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呢，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真的有那么多眼泪。多到一直流十几个小时都不会枯竭。那么，我就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啊，这样别人都看不到。对，都看不到。亲戚们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不是真诚的悲伤，邻居朋友们唏嘘的同时也不免会提到几句还活着的人。我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掉眼泪，即使再不值钱。

回来之后，我缓和了一段时间情绪，终于还是毅然决然辞了职，用我仅剩的积蓄去旅游。去看看那些真正的亲人。可是，几个月过去了，我还是不能像从前一样了。我经常白天依旧闹腾，却在无数个晚上在各个亲戚朋友家里的卫生间哭得天昏地暗。眼泪真的不再值钱了，这几个月里的眼泪，比我从前那么多年都多。这么久了，不管跟谁在一起，我都一如既往笑闹逗逼，因为我知道跟以前一样，才是他希望的。只是他已经那么远。

第一次在知乎回答这么长，还偏题了，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不匿了。我有一个小号的qq，用来记录自己的内心，相当于微型日记了，随手截了几篇当时的心情。答案编辑了三个小时，一包抽纸也用了一半，也累了，先去睡了。

7月19日编辑————————————————————————————————————————————————————————————————————谢谢鼓励我的每一位知友，满满的来自陌生人的温暖和善意的鼓励，不能感动更多。每一个评论我都认认真真看了好多遍，没有一一回复，望见谅。我很久都没有上过班了，现在窝在自己租住的小房子里努力恢复本来的样子，等我可以彻底直面现实，可以完全控制情绪的时候就去上班。随手截了几张当时的心情，可能说出来会好过一点，反正也都不认识我。

7月21日编辑—————————————————————————————————————————————真的谢谢大家。看到评论区有人说要给父母做顿饭的，想给爸爸打个电话的，还有想要珍惜现有的幸福的，我就觉得我把这些说出来是对的。感谢多多的给我鼓励的人。

你的表情我收到了，多多的感谢。没有一一回复，但是每一句鼓励我都记在心上。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与君营奠复营斋；珍惜等在前方的幸福；要坚强面对；好好生活…你们说的每句话，我都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感谢大家。致敬。

会的。

我妈29岁生下我。那一年，她活泼漂亮、充满活力。我爱她。

19年后，48岁的她脑溢血术后失语偏瘫、完全丧失劳动能力。之后10年，她逐步增添了心肌梗塞、癫痫、甲减、肺栓塞、龋齿……

我28岁那年，她再次脑出血，全身瘫痪，哭不出声音，虚弱的抬不起头，只能进流食。人活着，身体已经散发出尸臭味儿。我闻见就想哭。

作为她最宠爱的女儿，家人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你可以不用做任何体力劳动，不用值夜。但一定要哄着她开心一点儿。

每周进家门，深吸一口气。拿出我最天真烂漫的那一面，趴在妈妈怀里，给她唱当年她最爱听的《轻轻的告诉你》、《心相印手牵手》，还有她宝贝女儿童年的保留曲目《小红帽》、《小海螺》……给她讲笑话，给她擦身体，给她剪指甲，给她梳头发……

她笑的很勉强，因为实在是难受。她的笑，就只有一瞬间，一刹那微微咧开嘴开心过后，她会疲倦的垂下眼皮，慈爱又疲倦的抬眼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疼眼里发酸。

11月某天，我回家，进门她就歪着头冲我笑了一下，无比灿烂、无比甜美、无比慈悲。我从未见过她笑的如此清甜。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细想，就忙叨着给她擦洗、哄她玩儿了。那天走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阳台，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就这样每周末回家一次（我在外地工作），见一次少一次，不知道哪天就见不到了”，想完觉得特别不吉利，不敢往下想。

那天之后的周三，突然接到母亲昏迷的消息。赶到医院，说她脑干出血，大脑司令部一旦坏了，高热，药物完全不起作用。整个护士站的冰块、冰帽、冰袋全部用上，退不下去。到后来，护士站根本就来不及做冰袋——还没冻好，她身上的冰就全化掉了。

我看着她的脸一点点肿起来，眼皮鼓得像个泡。心里也鼓出一个血泡，那个泡一点点涨起来，憋的我一腔子的血从胸口升起来，堵着嗓子眼，我不想她死，我又怕她活的太痛。我攥着她的手，突然就想起来，过两天是我29岁生日，她这么难受，还挣扎着不走，一定是要陪我过生日啊……

然后，我29岁生日那天。下午，四点多，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她陪我过了29岁生日，走了。她睁着眼走的。

我知道，她想当外婆。她第二次生病后难受的绝食了三天，第三天，我问她:“妈妈，你不是最喜欢小宝宝吗？我赶紧生一个，你就当外婆了！”她突然就笑了，开始喝点儿酸奶什么的。

我骗了她，那时候，我跟前夫闹离婚，根本不会要宝宝的。

今年，我32，宝宝现在在肚子里刚扎好根，三个月。正好今天看到这道题，写出来，纪念一下我的母亲。还母亲的临终遗愿，希望宝宝健康，像外婆一样纯朴而美好。

妈妈，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