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正常的真实或假想共同体,都能找到其符合正常思维个体的人格化脉络,程序员也不例外。
正常思维个体有维护个人形象的天然需求。程序员也一样。程序员群体也一样。
“你” 若觉得程序员不维护行业形象,只是因为在你价值体系内的很多高价值展示,程序员群体不在乎,甚至是看不上。
这个群体自有相对更为看重的高价值展示点。
而这些点,自然也就是这个群体的敏感点。
他们大概是无所谓好比 “不修边幅”,“不懂时尚”,“宅” 这类貌似负面的评价的。
但 “你” 可以尝试对程序员作出如下评价,并观察其在乎程度:
1,“说什么程序员钱多,也就是在你那个无产阶级小年轻群体里,卖命钱相对略多罢了。但跟有产阶级还没关系,跟富有更没半毛钱关系,且职业发展曲线非常堪忧。”
2,“脑子太差的庸碌群众,自然很难当个程序员。但想要当一个好的程序员,跟什么智商高,完全不需要有半毛钱关系。你一个搞工科的,甚至是半路出家当现代劳工的,又不是计算机科学家,就甭成天意淫自己聪明了。论智商高,一众数学物理还没说话呢;论精明,你真精明你还996干这个?省省吧。”
3,“极客精神?改变世界?改变个毛线世界。50年前我们登上了月球,今天你却给了我们Facebook和各种韭菜币?再有就是花式卖广告,花式喂猪和花式约炮,让大批年轻人整日沉浸于低端消费主义、小型金融骗局、无聊视频推送和傻逼游戏里不能自拔。不说你们为人类点错科技树做出了卓越贡献就不错了,还改变世界呢。结果你家老板花式割韭菜,你分到了点儿啥?996换来的那点儿月薪,然后逢人便吹自家公司食堂多么棒,食材供应多么新鲜,员工福利多么花哨,还有什么免费按摩和瑜伽课......听说过日本人喂和牛工业啤酒么?是为了和牛喝着爽么?get a life...”
免责声明:跟朋友翻脸了别怪我。
怎么说呢……程序员这个群体最推崇一种特质——黑客精神。
所谓“黑客精神”,指的是不受条条框框束缚、对事物的认知直指根本这样一种特别的气质。
这种气质会给别人什么样的印象呢?
举例来说,西服笔挺,领带打的一丝不苟,每一丝皱纹每一个细节都在诠释着“成功人士”——这种做派,要从程序员口中说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嗯……我喜欢把这种装模作样、一定要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上位者气质”的举动叫做……争斗的仪式化。
什么叫争斗的仪式化呢?
举例来说吧,俩公狗见了一条母狗,互不相让。但直接咬架呢,很容易受伤;野生动物受伤了很容易感染、死亡,这是得不偿失的。
因此,为了争夺交配权,俩公狗会很吓人的咆哮,炸毛,兜圈子,装大佬。谁能把对方吓倒谁赢。
嗯,你看我穿这么好用这么贵的东西,你就不觉得……我背后的势力可能是你惹不起的吗?
总之,能吓退总比咬架好。
动物学家们就把这种“摆出一副高大上的仪式,把竞争者吓退,从而争取到母狗的交配权”的行为叫做“争斗的仪式化”。
你看,这不是个好词。但它直指本质。所以我很喜欢用。
当然,我们并不是提及别人时才这么刻薄。哪怕对我们自己,照样刻薄的令人发指。
这种刻薄极端的形容手法,使得程序员这个群体完全不忌讳拿自己和妓女和路边乞讨者比——比如那副著名的、身边有一张写着字的纸板的路边乞讨者照片,就被程序员把纸板内容替换为“精通C/C++、Java……替小学生打架(上限6年级)”之类搞笑内容。
这副图片就这样,毫无芥蒂的被程序员拿来吐槽自己哪方面都得懂、哪方面都得做,还要被面试者挑拣——换其他任何行业,这样玩恐怕都要“激起强烈义愤”了。
但对IT界,这是一种极为高明又比较深刻的幽默。我们就喜欢用这种幽默去吐槽去解构一切。
如前所述,我们对自身形象、地位不大在乎的同时,自然也就——
除了IT界,你找不到第二个行业是“当掌控着这个行业最大的企业的那些大佬们发话后,当天就满是驳论”的。
李彦宏说“狼性”,我们敢马上说他“本质上要狗性”;马云说996是“福报”,我们就把“福报”这个词像“小姐”一样异化掉,阴阳怪气的挖苦他。
他们如果敢玩微博的话,我们就敢直接@他的账号,当面挖苦他——当面倒水都敢,当面挖苦自然更不在话下。
当年在TS中国实验室,有个日本工程师来做报告,讲某个项目的设计思路。其中某个点,他讲的和之前经理讲的不一样。
有同事问,日本工程师一脸不屑:“Just a manager”。
嗯,都是个打工的,咱凭本事说话。不过是个管理而已,技术领域哪有他说话的地方。
一句话拉近了双方距离。
再比如,前些时的“手机壳事件”,当产品经理想借着“官威”瞎指挥时,几乎所有的行内人都觉得“该打”;最“老成持重”的观点也不过是“心情可以理解,但方法欠妥”。
换其他任何行业,敢打领导就是你的不是。别说打了,顶撞都容不得你!
但在IT界,这样做的结果不过是……俩人都滚蛋。
“刚烈”如此,自然和传统的“官本位”生态水火不容。因此——
IT业进入中国之初,当惯了老爷的领导们的权威就遭到了挑战。借助当时尚在他们手中的话语权,这些人就把“戾气”尽情倾泻出来。
其中的典型就是CSDN。程序员干不过三十岁论、程序员蓝领论层出不穷;甚至连“程序员和妓女一样都是吃青春饭的”都被宣扬的深入人心。
程序员本来就善于自黑;这些人再顺势一鼓噪……
没关系。只要别摆谱,别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贱模样往别人头上踩,一切都无所谓。
许我们怼人家脸上,就得许人家发泄怨恨。当面锣对面鼓比暗地里使阴招好。
大家都是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哺乳纲真兽亚纲灵长目简鼻亚目狭鼻下目人科的一员,狗会的咱大部分都会,别以为用西服包装一下就能和“公狗争母狗那种‘争斗的仪式化’”划清界限——如果你们只会摆谱的话,我家恰巧养了条叭儿狗。你俩肯定更有共同语言。
换句话说,这个行业的“屌丝形象”恰恰是程序员们那藐视规则、直指根本的“黑客精神”硬生生把管理层拖下水的产物——工程师的游戏规则代替了权术家的游戏规则,自然就会是这个样子。
技术人员的能耐在骨子里,不在面子上。大家都是打工的,必须做出事来才有饭吃;大言炎炎胡乱指挥,累的是我们,坑的是大家。所以都别在面子上做功夫,狗都会。要说人话,办人事——都凭本事说话,谁都别摆谱。不然做事效率还有法看吗?
你说维护行业形象?为什么要维护?谁来维护?维护了谁能受益?
你得明白,只要不偷不抢说人话办人事,行业形象就用不着维护。
做这行的人太多,维护是维护不过来的。说难听点,演艺圈个个光彩照人,但在公众心中的形象嘛……
再一个但是:但是,哪怕演艺圈,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仍然比比皆是。
你是你,行业是行业。你的形象代表不了行业形象;行业形象也不应该左右你对他人的看法。
如果你觉得IT业需要你来维护形象,那么你的形象恰恰是IT从业者所反对的那种形象。
对一个做实事的行业来说,装扮的金碧辉煌,那是为更擅长装扮门面的管理“人才”输送弹药,方便他们奴役我们。只有让他们“派头”不起来,才能避免他们“截胡”我们的功劳、剥夺我们的话语权、把事情搅的一团乱,还要“劳心于治人者治人”,从我们身上攫取更多利益。
换句话说,“吊儿郎当不修边幅、手底下敲出的代码见真章”,这恰恰是程序员们有意无意维护的行业形象。
有句话说的好:只有潮水退去时,才会知道谁在裸泳。
对于做实事的人来说,装扮越少,越是袒露一切,才越是能凸显出每个人的真正贡献来。
从一开始就不灌这个水,袒露真实,排斥大忽悠,这才能维护一个良好的做事环境,驱逐南郭先生、避免无谓的争斗,才能使得团队敢战、善战、战则必胜。
一个技术占据统治地位的行业里,游戏规则能由工程师主导、沾染上浓厚的工程师风格,对这个行业从业者——从码农、程序员到项目经理产品经理再到公司老板,这都是一种幸运。
哪个行业不劝退?
除了传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