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体系”只能算是后人对于古东南亚地区的城邦政权因为地缘和人口分布限制而表现出一定同质性的一种总结,我不认为它与所谓“东亚朝贡体系”是可以并称的概念,毕竟后者已经通过天朝这个庞然大物的影响力用制度确定下来,朝鲜、日本、琉球、越南甚至东南亚诸国都会自觉地把这种朝贡框架套用在自己的对外交往中。
把前现代的“西方殖民”称为一种“体系”再与其他地区的“体系”并列也很有问题,你指的是哪种殖民呢?是弗吉尼亚这种商业公司运作的殖民地,是封建味道浓浓的Encomienda?是葡属远东那些由王室直接运作的据点,是西伯利亚夹杂了莫斯科督军、鞑靼贵族和桀骜不驯的哥萨克的定居点,还是根本就为了逃避王室的禁海令聚集在西非搞走私的犹太人社区,是盘踞在孟加拉海湾的小岛上劫掠奴隶但还和葡属果阿保持联系的葡萄牙海盗,是只有一个传教站就地图开疆的马里亚纳?
而且前现代的政治边界往往也是模糊的,在所谓两种“体系”重叠的情况下多重表述多重宣称都是家常便饭,最典型的比如澳门,它一边是属于有王室特许状,按照西方惯例组成自治议会的“殖民城市”,但一边又是遵从明朝封疆体系的属夷,地位大致等同于“番坊”,因为信息差的关系两种表述完全可以做到并行;再比如东南亚的华人港主,在明朝眼里他们要么是游离于官方体系之外的“化外之民”,要么就是已经被明朝视为外夷头目,但对马来人、高棉人、占人的时候他们又经常以明朝官方的代言人、中介人与合法商人自居、使得在这些族群的历史叙事中他们与中国官方的“买办”“大使”无异。可见殖民视角同样也可以是多重的。
即便是在欧洲大陆,这种重叠的政治关系也同样存在
至于内亚这种“秩序”,无非是顺应游牧的需要,之所以还能产生一种认同感,很大程度还要归功于成吉思汗了
“算不算一种体系”这种表述,太游戏思维了,对古代世界来说,政治边界的模糊性和多重性才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