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拜占庭(东罗马)的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了,作为拜占庭帝国的末代皇帝,他并不像其他的末代君主一样,昏庸无能。
他曾试图力挽狂澜,解救东罗马帝国的困境,为此,他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去向西方的天主教“兄弟”求援,可以低声下气的说:我会改变我的信仰,可以在围城战中,死守不退,与君堡市民一同血战到最后一刻。然而,他再怎么努力,也终抵不过时代的大浪。
君士坦丁十一世,他和他的帝国的结局是一开始就被注定的,东罗马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波兰兼匈牙利国王瓦迪斯拉夫三世致力于圣战,他组织起一支庞大的十字军,发动了西方世界拯救东罗马帝国的最后努力,结果不幸在1444年的瓦尔纳战役中战败身亡。他死后,波兰与匈牙利陷入了严重的内部斗争中,无暇顾及东罗马。
此时英法百年战争仍在进行,焦灼难分的英法也无法干涉东罗马。神罗诸邦国仍沉迷于内斗。
直到1453年,来支援东罗马的,只有来自热那亚的几百雇佣兵,但君士坦丁十一世还是热情款待了他们。
虽然如此绝望,敌我差距如此悬殊,君士坦丁十一世还是决定抗争到底,奥斯曼苏丹曾劝过他,要是你投降,我还可以让你做你的亚该亚国王。但遭君士坦丁十一世言辞拒绝。
君士坦丁十一在围城战中积极活跃,与将士们共同作战,在城门意外的没锁,土军攻入城内后,他深知结局难以改变,于是带领守军进行最后的保卫战,他脱下紫色皇袍,一马当先冲入土军阵中,最终与其部下在巷战中光荣战死。
他非亡国之君却是亡国之命。但他却不断的与这个命运斗争。这也确实是人类群星闪耀的时刻了。
因为书名的意思翻译歪了。
《人类群星闪耀时》的原名是《Sternstunden der Menschheit》,英文翻译可能更容易理解《Decisive Moments in History》,意思接近于《决定性的瞬间》,主要讲的是一些历史上的大事件,有成功也有失败,有光辉也有暗淡,并没有汉语中隐含的焕发出人性光辉的正面的感觉,只是客观的单纯的“bling”一闪。
作者在自序里写了“就像避雷针的尖端集中了整个大气层的电流一样,那些数不胜数的事件也都往往挤在最短的时间内发作。”“一个简单的肯定或否定、某个来得太早或是太迟的决定,都让其后几百代人的生活因此变得不可逆转,它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一个民族的存亡,甚至整个人类的命运”。
另一本有些类似但稍逊色的书《历史的意外》的原名是《Assassinés》,主要讲的是一些历史上重要或有名的暗杀事件,细究起来的话暗杀大都是蓄意许久的,并不能说是意外。
“可是我的心和灵魂也清清楚楚地知道:有朝一日,这神圣的特洛伊和普里阿摩斯,还有普里阿摩斯挥舞长矛的人民,都将灭亡”
“εὖ γαρ ἐγὼ τόδε οἶδα κατὰ φρένα καὶ κατὰ θυμόν· ἔσσεται ἦμαρ ὅτʼ ἄν ποτʼ ὀλώλῃ Ἴλιος ἱρὴ καὶ Πρίαμος καὶ λαὸς ἐυμμελίω Πριάμοιο.”
——《伊利亚特》第六卷,447到449行,赫克托尔对妻子安德罗马克如是说道
如果你玩过P社的十字军之王,你会发现这款中世纪领主角色扮演游戏的时间下限划在1453年。
历史分期这件事其实很难说有一个明确的时间点,所有在我们眼里的激变其实都有着漫长而延续的演化过程。
但1453年这一年,在欧洲的东西两端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以至于他可以被看作是一个节点。
在西方英吉利海峡两岸,从1337年开始的英法百年战争在这一年走向了终点。这场战争断断续续地经历了黑死病、农民起义,在战火与疾病的摧残中给两国人民带来了无限的苦难。
可是当战争离去的时候,这场一个多世纪的战争投下了长长的背影。在英国,发起战争,冲击法国王位的英国金雀花王朝主枝已然绝嗣,亨利二世和他的金雀花帝国遗留的法国遗产只剩下了加莱一处,兰开斯特与约克纷争不断,亨利七世和他意义非凡的都铎王朝即将登上舞台;而在法国,瓦卢瓦王朝的统治在血与火的历练中渐趋稳固,法兰西斯一世和他强大的王权在不远处等待着法兰西,而新的泥潭般的意大利战争、血腥的胡格诺战争将在未来的一两个世纪上演。
简而言之,当百年战争结束的时候,英法民族国家的雏形与基础已经在国家冲突的背景下形成,旧的封建秩序被破坏,王朝政治外交正在构建,专制君主在稳步前进,宗教改革的大幕也即将落在英法两国的土地与人民之上。
而当我们的视线转向东方,一个古老的千年帝国被人扼住了咽喉,行将就木。
奥斯曼苏丹,年轻的穆罕穆德二世率领着号称二十万的、囊括了土耳其精锐禁卫军、阿纳托利亚军团与各附庸国仆从军的庞大军队将君士坦丁堡封锁在角落里。前所未有的庞大火器——五十多门大炮,包括可以发射近500公斤巨石的乌尔班巨炮即将叩开全长六千米,拥有五米深护城河、八米高外城与十五米高内城的狄奥多西城墙。一百二十艘战船将马尔马拉海完全封锁,水泄不通。
战意云集在君士坦丁堡上空,这座自330年君士坦丁大帝东迁以来拥有1123年历史的城市,又一次陷入了鏖战。
这不是她第一次陷入如此境地。
奥斯曼土耳其人并非第一次来,而在他们之前,萨珊波斯来过、倭玛亚王朝来过、保加利亚人来过、塞尔柱突厥人来过、十字军来过……但除了卑鄙的天主教徒以外,再没有其他人能君临君士坦丁堡——无论是古老的琐罗亚斯德教徒还是狂飙突进的伊斯兰教徒,他们都没能在正面对决中夺取这把帝国的钥匙。
但这是她最危急的一次。
古罗马帝国转向拜占庭帝国的漫长过程中,很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城市生活的衰落与集中化——不设防的古罗马城市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座设防的大城市与集中的要塞,诸如亚历山大城、安条克城、塞萨洛尼基等,而君士坦丁堡则是其中最明亮最硕大的宝石。
她是帝国的心脏,是帝国政治的头脑,是帝国经济的动脉,是帝国宗教的圣地,有时,她甚至就是帝国的全部。
但1453年的她已不再年轻,最好的年华已经离她而去。
她曾经是马克思笔下“连通东西方的黄金桥梁”,印有皇帝头像的诺米斯马金币享誉各地,但这一切的关税贸易收入都在意大利城市共和国提供的海军、他们提出的各种协议的巧取豪夺以及短视的皇帝手中沦丧殆尽;她曾经是地中海世界第一大都市,圣索菲亚大教堂与圣母子像的庇护下生活着数十万人,但在1204年沦陷后的灾难中,无数的财富被西欧人掠夺,大量的人口流出城市,巴列奥列格王朝收复的是一座杂草丛生,田地遍布,人口凋敝的半废墟的城市,查士丁尼、马其顿王朝的大兴土木已经成了遥远记忆中的传说,眼前只有残破凄凉的现实。
更令人绝望的是,帝国除了这座令人叹惋的城市,剩下的只有零星的分散各地,火并不断的割据王公们了。
而他们的敌人,是一个新兴的,尚武有力,朝气蓬勃的民族。
可是,拜占庭帝国真的没有绝处逢生的机会吗?
其实,她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机会。
当1261年8月15日,巴列奥列格王朝首位君主,足智多谋、心狠手辣的米哈伊尔八世光荣进入君士坦丁堡时,奥斯曼还只是衰落的罗姆苏丹国废墟上一支微不足道的势力。
但就是这只小小的族群,却在十四世纪前半期如燎原烈焰般在小亚细亚上绽放开来,迅速完成了对小亚细亚半岛核心地区的征服,牢牢掌控了原拜占庭帝国的核心区域,成为了这一地区无可争议的领袖——包括拜占庭帝国在内的各方势力无不向奥斯曼人称臣纳贡、献子送女。
这一境况的形成很大程度上需要归咎于巴列奥列格王朝腐朽的统治阶级——平庸昏聩的皇帝们不安地坐在残破的大皇宫王座上,自以为是地在欧洲与奥斯曼之间“斡旋”;皇室成员各自招揽势力,无止境的皇室内战围绕着拜占庭这顶生锈黯淡的皇冠不断发起冲锋。两安德罗尼库斯之战祖孙刀兵相向,使得本就衰落的帝国雪上加霜;两约翰之战的罪恶更是罄竹难书——托孤大臣与皇帝水火不容,竟然各自招徕外国势力参与皇室冲突,开启了天主教势力与奥斯曼军队在拜占庭的土地上展开战争的先河,致使奥斯曼人获得了在欧洲的桥头堡,让拜占庭帝国成为了列强势力的跑马场,甚而诸外部势力借皇室内战的名义展开了对帝国的瓜分。
帝国政治不再是公共事务,而变成了皇室自家的恩怨情仇,如此的拜占庭怎能不陷入绝境?
而在绝境中的拜占庭不从自身寻找可能改变的契机,而是满心思投在罗马教皇身上,不考虑本国民众的宗教感情,妄言东西教会合并,穿梭在欧洲宫廷间以道义和同情祈求欧洲君主施以援手。而此时的西欧诸国正忙于加强王权与贵族斗争,英诺森三世的教皇黄金时代也一去不复返,除了口惠而实不至的空头支票以外,欧洲什么也给不了黄昏下的拜占庭。
同样是Paradox出品的战略游戏“欧陆风云”很讽刺地把游戏开始的年份选择在了1444年。
这一年,由中东欧国家发起的,得到教皇祝福的,针对奥斯曼土耳其的十字军在瓦尔纳惨遭覆灭,波兰及匈牙利国王瓦迪斯瓦夫三世阵毙战场,天主教国家拯救拜占庭的可能性就此烟消云散。
就在这伶仃漂泊的悲惨境遇中,历史的时钟走到了1453年。
其实如果不是中亚征服者帖木儿在1402年于安卡拉城下痛击奥斯曼人,俘虏奥斯曼苏丹巴耶塞特一世,拜占庭可能并没有机会存活到1453年。
一切注定要发生的终会发生——奥斯曼的扩张欲望,不是君士坦丁堡的城墙能够阻挡的。
可是在最后的时刻,拜占庭斩断了黑暗的锁链,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强敌,爆发出了千年来积攒的帝国光辉:
“这个垂死帝国放射出的并不是一小抹光彩,而是‘在最后灭亡的时刻聚集了其全部精神能量放射出的一派落日余晖’”
——(法)夏尔·迪尔
英明善谋的穆罕穆德二世用一系列协议将一切可能援助拜占庭的势力拒之门外,完全孤立了她。在完成了所有的准备之后,二十万奥斯曼军队整装待发,封锁了通往君士坦丁堡的一切陆路海路,准备摘下罗马帝国最后的遗产。
而君士坦丁堡城内聚集在君士坦丁十一世身边的,只有不足五千士兵,以及两三千或出于信仰,或出于利益的外国志愿军——其中,得到土地承诺的热那亚贵族乔万尼·贵斯亭尼安尼率领的雇佣军最富战斗力。他也将成为未来五十多天围城战中破浪而行的中流砥柱。
拜占庭曾经无比辉煌的帝国海军也留下了一丝一毫的遗产——最后的二十六艘舰船一字排开,以一切努力在黄金湾阻挡奥斯曼海军。
1453年4月6日,奥斯曼人打响了这场拜占庭最后的战役。在重炮的轰鸣声中,人数微薄的守军爆发出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君士坦丁十一世亲登城楼指挥作战,率领最后的拜占庭勇士捍卫拜占庭最后的领土,用一千年前就在对抗波斯人的剑矛抵住了土耳其人挥舞的弯刀,一次又一次填补上城墙的缺口,将土耳其人阻挡在光荣的狄奥多西城墙之外。
在马尔马拉海上,卢卡斯大公指挥的希腊、热那亚、威尼斯联合舰队击退了土耳其海军的数次进攻。海面上,熊熊燃烧的希腊火随风四散,滚滚黑烟直冲云霄,滚烫的热浪逼迫土耳其人仓皇撤退。火焰如同太阳一样照亮马尔马拉海,一如八个世纪之前君士坦丁四世的军队首次释放希腊火,剑锋席卷倭玛亚阿拉伯舰队那般,守卫着君士坦丁堡不可触犯的威严。
甚而,三条满载着士兵和军援的热那亚军舰,突破了土耳其人的封锁,成功的登陆了黄金角湾。
守军的顽强抵抗振奋了君士坦丁堡的士气,却触怒了穆罕穆德二世——他怒不可遏地指挥发动了一系列的进攻。在面对君士坦丁堡派出的求和使者时,他决绝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要与这个城市决一死战,或是我战胜它,或是它战胜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穆罕穆德的进攻愈发疯狂。
5月7日和12日,他命令精锐军团向城墙缺口冲锋,但在守军的火弹打击下未果。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自始至终坚守在城墙上指挥,整座城市的民众都被调动起来,不论贵贱、不论贫富、不论信仰,他们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不分男女老幼,从平头百姓到僧侣尼姑、商人店主,他们轮番上阵,冒着如狂风暴雨般的流矢炮弹,以最快的速度修复城墙上每一个缺口。
5月14日,土军炮击圣罗曼努斯城门,在热那亚贵族乔万尼和他的士兵的坚决抵抗下未果。
5月18日,土军攻城塔运过护城河,精锐士兵登上外墙,与守军展开了殊死拼杀。短兵相接的激战在城楼上持续了一昼夜,不足千人的守军击退了土耳其人无数次进攻,用希腊火点燃了土军攻城塔,无数的土军尸体堆叠在了城墙之下。那一夜,剧烈燃烧着的移动塔楼仿佛是矗立在君士坦丁堡外的火把,灼烧着穆罕穆德二世的灵魂,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而在那烈焰之中,守军看到了希望——土耳其人并非不可战胜,他们已经在猛烈攻势中坚持了四十天!他们同仇敌忾,誓与城市共存亡——波斯国王科斯劳没能征服她;倭玛亚哈里发穆阿维叶折戟在她的城墙之下;保加利亚西蒙大帝在她面前退却!
21日到25日,守军又击退土军十四次进攻,纵使穆罕穆德二世抓耳挠腮想尽办法也没能越过君士坦丁堡的城墙防线。
可是,他还有充足的军事力量来与君士坦丁堡较量——这是一个国家与一座城市的战争。
守军的力量渐渐不支,修补城墙的材料越来越少,口粮危机带来的饥饿在城内蔓延,甚至在士兵之间产生了嫌隙。
5月28日,土军开始了总攻前的准备。
穆罕穆德二世下令全军休整,许诺士兵攻陷君士坦丁堡后洗劫三日,除了城市本身,城内的一切财产,包括居民和金银财宝都属于得胜的将士。
那一夜,包围着城市的军营里点燃了无数篝火;海面上,每一艘军舰都点亮了火把。全军高奏土耳其乐曲,胜利之歌回荡在城市的穹顶之上。
君士坦丁堡就像一只篝火上待宰的羔羊,她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但命运已经来到了眼前。
城外的士兵和城内的守军都知道,终点到了,最后时刻的脚步声传遍了色雷斯平原。
君士坦丁十一世下令举行全城祈祷仪式,一次又一次在绝望之际被寄托希望的圣母子像在祈祷和圣歌声中被抬上了城墙巨大的缺口中央,巡回全城。漫长的祈祷队伍汇集了全城的守军、民众,有热那亚雇佣军、有威尼斯医生、有君士坦丁堡大教长、有希腊士兵、有贪婪的商人、有无赖的市井流氓……这一刻,他们都有一个身份——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的捍卫者。
队伍最终回到了立法者查士丁尼一世修建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中。在那里,君士坦丁十一世做了他最后的,悲壮的战前宣讲:
“我们的敌人是用大炮、骑兵和步兵武装起来的,占尽了优势,但是,我们依靠我主上帝和救世主耶稣基督之名,依靠我们的双手和上帝全能之力赋予我们的力量。……我要求和恳求你们每一个人,无论等级、军阶和职务如何,都要爱惜你们光荣的名誉并服从你们的长官,要知道,如果你们忠实地执行了我给你们的命令,那么,我相信,在上帝的帮助下,我们将避开上帝正义的惩罚。”
5月29日,礼拜四
凌晨子时,穆罕穆德二世发动了总攻。
他下令水陆并进,三面齐攻,重点进攻主正门圣罗曼努斯城门,不间断地连续进攻,直至破城。
最初的两个时辰,外籍兵团和非主力军负责进攻,他们伤亡惨重,但几乎耗尽了守军的弹药箭矢。
紧接着,纪律严明的阿纳多利亚重装精锐兵团担任主力发动进攻。震天的“安拉”呼喊淹没了战斗的嘶吼,如潮水一般拍打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上。他们攀上城墙,冲入缺口,血腥的肉搏战在此展开。
圣罗曼努斯城门守将乔万尼与部下爆发出了神般的战斗意志,将如虎似狼的敌军赶出缺口。
狂怒的苏丹召集火炮轰击缺口,再度驱赶士兵登上城墙。乔万尼继续抵抗,登墙军士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未能彻底成功。
乔万尼在战斗中身先士卒,披坚执锐,与敌人短兵交接。但他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被迫撤出战斗。
破晓的曙光穿破了地平线尽头的黄云,照耀罗马帝国最后一天的阳光落在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塔尖和教堂里祈祷的民众身上。
暴跳如雷的穆罕穆德发动了决死的进攻。他发动全军预备队,精锐的禁卫军团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这些如同死神的可怖军人发出凄厉的吼叫,挥舞着锋利的钢制弯刀,涌入缺口。
无可阻挡的命运裹挟着无数的死亡来到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面前,他精疲力尽,只剩下了最后簇拥在他身边的亲卫。
沉重的甲胄之下,是末代皇帝疲乏的身躯。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他为拯救帝国奔走各方,用尽一切努力去拯救那个他从兄长手中接过的国家。
迷茫与无助曾经裹挟过他,信仰的纠纷曾经胁迫过他,空旷的国库曾经折磨过他……他曾经低声下气地去乞求,他曾经为了和平向苏丹低头;他呼唤那些内战不休的皇室亲属,他游说教皇给予帮助,他一直没有结婚,苦苦等待着一段拯救国家的联姻……
他已经做了一切他能够做的事了。
这一刻,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再低声下气,不再为宗教、婚姻所束缚,不再向任何人妥协屈服。他是罗马帝国当之无愧的皇帝,统治着东地中海世界的巴西琉斯,而现在,他要守护自己的国家。
清晨澄澈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汗水顺着头发滑过他的脸颊,溃败的士兵在他的面前四散而逃。
君士坦丁十一世,最后的罗马人的皇帝,抽出长剑,和身边的少数亲卫和战士一起,击退了缺口涌入的敌人,奔向了他的命运。
一面土耳其人的战旗在城市中升起,城市陷落的丧钟响彻全城,土军从其他地方攻破了城市。但皇帝和他忠诚的士兵仍然阻挡在穆罕穆德的面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土耳其人呼唤着安拉,冲入城市,逢人便杀,在血腥的屠杀之后随即展开了疯狂的抢劫。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大门被斧子砍破,圣地的地面上再度洒遍鲜血。
在抵抗完全结束后,穆罕穆德制止了抢劫——并不是出于同情,而仅仅是因为他需要一座完整的首都。
幸存的居民大多被变卖为奴,拜占庭余存的财富消散一空。
为了防止拜占庭复兴,穆罕穆德在此后14年里继续剿杀巴列奥列格王朝的后裔,于1460年吞并了该王朝最后一块领地。两位最后的男性继承人一位被关押在首都,一位客死他乡。
1461年,穆罕穆德二世攻灭了最后一个希腊人国家——黑海沿岸科穆宁王朝统治的特拉比仲德帝国,将皇帝大卫一世和他的七个儿子扣押在首都,不久将其全数杀害。
君士坦丁堡陷落了,这一事件如同落入水面的巨石,震动的涟漪至今不绝。拜占庭的覆灭,为奥斯曼土耳其的霸权扫清了道路;拉开了土耳其伊斯兰世界与基督教世界数百年的对立斗争;彻底中断了巴尔干半岛民族融合的进程,使得巴尔干民族问题成为足以引爆欧洲的火药桶;并最终加强了7世纪以来伊斯兰教分裂地中海世界的战果,其影响直至今日。
拜占庭在最后散发出的光辉,是人性的光辉,是一个文明消亡前殊死拼搏的光辉——这是一段结局注定悲剧的史诗,但塑造这段史诗的是人民的英雄精神。
在第三次布匿战争的时候,罗马将军小西庇阿站在迦太基遍地瓦砾的废墟上,吟叹了一句荷马在《伊利亚特》中的诗句:
“有朝一日,我们神圣的特洛伊和普里阿摩斯,以及普里阿摩斯挥舞长矛的人民,都会灭亡。”
他为他的祖国而担忧,深知天下绝无不散的宴席。
最后,我想引述一段罗马帝国五贤帝中的最后一位,哲人王马可·奥勒留在《沉思录》中的一段话:
“自然既关注每样事物的消亡,也关注其初生和延续——就好比人将球抛起一般。怎么能说球往上飞是好事,往下落或者落在地上是坏事呢?怎么能说气泡的生成是好事,破裂是坏事呢?烛火也是类似的例子。”
参考文献:
1、陈志强:《拜占庭帝国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版
2、[英]N.H.拜尼斯 主编,陈志强、郑玮、孙鹏 译:《拜占庭:东罗马文明概论》,大象出版社
记得在London时,撞到一个旅行团
妹子指着我和基友们喊
“Korea!”
我和我的基友们一时没听清,我随口回了句
“What?”
妹纸瞪大眼睛又开心叫着
“欧巴?欧巴!欧巴!”
虽然同是黄种人,我还是很谨慎
“uh…Excuse me.r u is japanese?”
“No.I'm chinese.”
“你会中文早说啊,这就不更方便交流了吗?”
妹纸哽住了,到现在我还记得那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