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 10 月 28 日央行官员演讲称跨境互联网券商属非法金融活动？ 第1页

​今年的中概股可谓命途多舛：

比尔黄买了中概，被锤，爆仓了；（详见：杀死比尔）

索罗斯趁机抄底，继续被锤，骂娘跑了；

芒格进来，接着锤……就在大家都以为芒格要亏惨了的时候，老爷子跳出来说：我钱多，你随意锤，来呀来呀来呀。

好，那我就再来一锤，于是这次就轮到了跨境互联网券商。

10月14日，人民网发文，质疑跨境互联网券商违规收集个人信息[1]，当天富途跌去14%。老虎跌去21%。

10月15日，证券时报网采访了证监会的相关人士，得到的答复是“证监会等监管部门正着力完善相关监管规则，将依法对此类活动予以规范，加强监管执法，全面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3]。”

这个措辞还算是温和，毕竟是“规范”不是“取缔”，所以很快富途和老虎就又都涨回去了。

然而10月28日，人民网突然曝出消息：央行金融稳定局孙局长称跨境互联网券商为“无照驾驶”，是非法金融活动[2]。

这番言论直接炸了锅，富途盘前直接跌去30%、老虎跌去20%……而10月29日正好是富途9岁生日，孙局长的这份生日贺礼效果直接拉满。

孙局长发言的场合是上海外滩金融峰会，这个会可能大家没什么印象了，我提个醒，去年马老板就是在这个会上发言的，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按理说，外滩金融峰会虽然不是谁都能参加，但是也算是一个公开会议，如果有消息，马上就会爆出来。比如去年10月24日，马老板上午的演讲，下午就爆出来了。

然而这次，各大媒体却显得异常平静。

孙局长的讲话是在10月24日上午，这种重磅的消息，25日怎么也该传出来了。然而并没有……最早的新浪财经，也是到了26日的晚上才曝出消息[4]。

之前在《杀死比尔》里说过，华尔街的那帮人都是鬼精鬼精的，不管哪个犄角旮旯的消息，他们都恨不得能马上拿来赚钱。而这次外滩金融峰会是公开会议，利用这种消息做空合理合法。

然而卖空数据显示，24日和25日两天，富途的卖空并没有明显的增多，直到26日新浪的消息爆出来，卖空数量才上涨了一点点。

这就有点奇怪了，就算是媒体不爆出来，消息灵通的投资人也应该动手了……但是大家最后都没动静……

关于这点，我猜，可能是最开始大家都没当一回事……当然个人观点，不一定对。

首先，故意封锁消息这个不太可能，这是个公开论坛，那么多参会人士和记者，根本保证不了。

另外封锁消息也没什么动机，没理由故意拖着一直等到28日才爆出来，难不成真的是为了给富途庆生？就算是为了做空，但是最后也没做空啊……

其次，孙局长一直致力于规范跨境金融活动。早在2018年，当时还是国家外汇管理局总会计师的孙天琦，就已经开始发表相关言论了。

“无照驾驶”一直是孙局长的招牌言论，所以这次旧事重提，可能并没有激起大家太多的兴趣。

另外，新浪26日的报道之所以没有什么水花，可能是因为标题太平平无奇了……

相比之下，一样的内容，人民网的标题就显得气势磅礴，颇有一种法网恢恢的感觉，新浪的编辑们真应该好好学学。

而人民网这篇气势报道的作者，正是孙阳同志。早在人民网10月14日的第一轮发难中，孙阳同志就参与其中。

而这次的第二轮发难，更像是第一轮发难的续集，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角度……

而之所以要换一个角度，大概是因为第一个角度并没有达到效果。

在10月14日的报道当中，侧重点是违规个人信息收集，而这一点，富途和老虎早在2019年就完成了整改。

而针对报道中所说的一些违规收集信息的细节，富途的创始人李华也引用大摩分析师的分析：

所以，孙阳同志换个角度发难，可以理解。而且，他这次成功了。

客观上讲，孙局长说的没错，富途和老虎的确是“无照驾驶”。

富途和老虎从事的是境外证券业务，但是均没有境内的证券业务牌照。

理论上来讲，这是一个灰色地带，因为目前大陆没有相关的监管和牌照是针对境外证券业务的。

举个例子：

以前你想在美国开车，你去美国，考个美国驾照就可以开车，大陆管不着你。但是现在的互联网，模糊了地理界限，让你人在大陆，就可以考美国驾照，然后虚拟在美国开车。

那么问题来了，你需要考大陆驾照么？

现在的监管面临的问题，就是这个问题：

你要是考大陆驾照吧，没什么用，因为你不在大陆开车，规则也不一样；但你要是不考吧，你也不合规，因为毕竟你人在大陆，而且你的行为确实是在开车……

从孙局长28日的发言来看，他是按照人来算的，你人在大陆，不管你在哪开车，你都要考大陆驾照，否则就是无照驾驶。

但是问题又来了，目前的大陆驾照，只允许你在大陆开车，所以，即便你有大陆驾照，那么如果你在美国虚拟开车，你还是无照驾驶，因为你的大陆驾照并不允许你在大陆以外的地区开车。

这种牌照目前是缺失的，需要重新发放或者是拓展现有牌照的范围。在此之前，不管你怎么样都是无照驾驶。这不仅仅适用于富途、老虎等互联网券商，也适用于任何一切开展海外证券业务的券商，这范围可就广了去了。

目前除了富途和老虎，开展海外证券业务的境内券商还有很多，比如东方财富、华泰证券、申万宏源、天风证券等，但是它们的牌照也只允许它们进行境内的证券业务[10]。

在金融这种强监管领域，大家都应该多多少少都应该和监管层有过沟通，不太可能出现那种看别人搞，我自己也来搞一搞这种情况。

以前这个问题规模小，也就无所谓了，近几年随着富途、老虎等互联网券商的崛起，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上议程了。

其实问题的关键在于：境内到底允不允许虚拟开车这种行为？

如果不允许，那就很简单了，大家都别在境内开展业务。

如果允许的话，是拓展大陆驾照的范围，然后统一都去考大陆驾照，还是单独开发一种驾照，给这种在美国虚拟开车的人？

从上面证监会回复的用词来看，应该是允许的态度。当然，有些事情证监会说了不算。

其实富途和老虎一直都在担心头顶上的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也一直在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内地的券商牌照申请并非易事，不然蚂蚁早就拿到手了。

目前，我个人觉得有如下几种可能：

1. 新出一种牌照或者拓展现有牌照的范围，针对跨境证券活动；

2. 所有跨境互联网券商暂停新增内地客户；

3. 所有跨境互联网券商清退现存内地客户；

4. 禁止内地银行汇款给境外券商。

第一种没什么影响，只要有渠道申请，大家肯定都愿意接受监管。

第二点影响一般，可能是考虑到合规问题，也可能是收到了有关部门的消息，富途和老虎在2021年的新增用户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海外，两者在各自的季度财报中也有披露[7][8]。

如果只是暂停了新增用户，那么影响其实是可控的。

不过，其实这一条操作空间不是很大，跟脸书和google一样，你只能在境内屏蔽它们，而不能阻止境内人士翻墙去申请账号。

况且，现在的传统券商和互联网券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都可以来远程开户这一套。这种情况下，只屏蔽富途和老虎说不过去，全都屏蔽了，那会对境内的金融活动造成很大不便。

第三点影响会很大，操作性也一般。

富途和老虎的很多客户都是来自于ESOP，也就是员工持股计划，主要人群就是那些海外上市公司的员工，他们被奖励股票或者期权，得有个券商来操作。

富途的创始人李华，也就是前面截图里的叶子哥，就是腾讯的18号员工，被分了港股之后，发现香港的券商都是垃圾，于是自己创办了富途。

基本上你能叫得上名字的互联网公司的员工持股计划，大部分都是由富途和老虎承接的。

这部分人你要清退？他期权怎么行权？他怎么交易？他以后怎么股权激励？

好，即便不算这部分人，那么剩下的人，怎么清退？让你强制卖出股票套现，然后再换汇回境内？不太现实。

第四点，是我个人认为最具操作性的方法。

毕竟用户不好管，但是银行好管。

目前互联网券商的入金渠道有两种：第一种，你自己有境外银行账户，直接用境外银行账户转账就可以；第二种，你没有境外银行账户，你要通过境内的银行转账到境外券商账户。

第一种情况没法管，人家自己有海外银行账户，钱本来就在海外，只要是合法的，怎么转都可以。

要管，只能从第二种渠道入手，也就是管住境内银行，不让境内银行向境外券商汇款就可以了。

而且银行本身就是在央行的监管之下，从银行入手，也符合孙局长央行金融稳定局的定位。

另外，至于倒闭等言论……我个人觉得是危言耸听了，不管是富途还是老虎，它们的券商业务都是由运营在境外的合法持牌机构负责，它们也有相当多的境外用户。我们极大概率上，不会跑到境外去关闭一家境外机构……

当然，还是那句话：参考教培，nothing is impossible。

最后按照极限情况粗略推算一下吧。如果完全禁止大陆业务，那么富途、老虎就变成了纯海外互联网券商。

目前有个不太匹配的参考，香港的本地券商耀才证券（1428），市值是27亿港币，客户48万，客户资产800亿。

富途目前的全球注册用户1550万，开户客户数232万，有资产客户100万，客户资产5000亿港元[11][12]。

只比券商部分的估值的话，是耀才的10倍并不过分。另外富途还有财富管理和ESOP部分，以及更好的海外拓展空间。综合算下来，我个人觉得差不多极限情况下值50-60亿美元。

最后，不要抄底，因为你不知道底在哪里。

全文完，请保护好眼睛，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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