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资本论中阐述的利润平均化规律是指,如果一个行业更赚钱,另一个行业的资本家就会涌入这个行业,于是最后各行业利润率会逐渐趋同。
在新古典经济学中,在一个没有进入门槛的完全竞争市场中,其经济利润会趋于零。所谓经济利润,是和会计利润区分开来的,会计利润指的就是利润表上写的那个净利润。经济利润则不然,指的是扣除掉机会成本的利润。比如某老板干冶金,一年账面上能挣一个亿,会计利润就是一个亿,这个老板除了能干冶金外还能干其他行业,而除了冶金外其他行业中最赚钱的是机械,如果他去干机械,那么可以挣九千万,而这个老板最终选择了冶金挣一个亿,此时经济利润不是一个亿,而是扣掉了干机械的九千万机会成本,因此只有一千万。
这两套理论背后原理都是一样的,大致就是说如果干某一行更赚钱,那么就有更多人会去干,于是这一行就会卷起来,没那么赚钱了,以下把这个过程简称为“套利”。
但是二者也是有明显区别的,首先,按照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不是所有行业的市场经济利润都会趋于零,而是只有在没有进出门槛的完全竞争市场上才会有这种规律,如果没掌握核心科技就没法干这一行,或者有政府特许垄断,或者是自然垄断,那么套利作用就会无法生效,这一行可以始终有正的经济利润。
其次,新古典经济学的经济利润的说法不仅对资本家成立,而且对所有理性人都成立,比如你一个普通的社会成员,可以去创业,也可以去企业里打工,也可以去开出租车,还可以去当理发师,如果干这几个行业的都需要付出一样的辛劳,那么你就会去干其中收入(考虑了风险后的)最高的那个,别人也都是你这么想的,因此如果这几个行业都是没有门槛的话,他们的在考虑了风险后的收益应该是差不多的。
而马克思的利润平均化规律,则是相当于在这个理论中给了创业活动一个最基本的门槛——有无本钱。完全没有门槛的创业是不存在的,你要进入任何行业创业,一个最基本的门槛就是有没有本钱来投资,而在马克思的时代,无产阶级是没有这些用来投资的钱的,因此资本家就凭借着过了有本钱这个门槛而获得了超过无产阶级工资的利润/利息,在马克思这里,套利作用永远只会在资产阶级内部成立。
同时,马克思的利润平均化规律实际上忽视了资产阶级内部也存在着门槛,有些行业不是你有钱就能进的,它可能也需要核心科技或者皇权特许,因此利润平均化规律在当代有一些局限。
而新古典经济学关于“有无本钱”究竟够不够成进行套利活动的门槛的认识也是与政治经济学截然不同的,这就是剑桥资本争论中的何为资本的核心问题的一个侧面。在新古典经济学那里,人人均可进行创业或投资,即便你只有一万块,你也可以上股市买个几手股票,有些行业可能需要一大笔本钱才能进入,但你可以找人集合本钱起来创业,因此,既然本钱多少无法构成投资创业的门槛,所以也就不存在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对立。
如果是这样,经济学就需要解释另一个问题,如果投资创业是没门槛的,你去当老板雇别人和你去别人那里打工或者你去开出租车就没有本质区别。那么当老板这件事的收益也就应当与打工或开出租车趋同,但这明显是与现实情况截然相反的,在现实中当老板的收入和工人的收入不仅没有趋同,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导致这个扩大出现的根本原因就是利滚利的利率存在。即便我们认为,老板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而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做到的,因此这构成一个进入门槛,但是这个门槛依旧不能说明为什么当老板的人未见得是是越能干越能挣钱,有些人甩手掌柜就是因为本钱给得多就能挣更多钱的现象,而这个现象只能由正的利率来说明。即投本钱能获得利息,能够利滚利。
而在新古典那里,首先则认为完全一分钱都没有的人是基本上不存在的,其次又认为即便你钱少也可以和别人集合起来变成本钱投资创业。那么如果是这样,不论行业的,单纯就投资创业本身就是完全竞争的,经济利润就该是零,那么无风险利率为什么不是零而会是正的呢?
对此,新古典经济学的就借助了奥地利学派的货币的时间价值的说法,认为利息的本质是货币的时间价值。即认为我今天吃的东西和明天吃同样的东西效用不是一样大的,就现在的我看来,及时行乐是天性,而我不把今天的钱拿去明天花而是拿去投资,就说明了我进行了一种忍耐,而我去打工则不需要进行这种忍耐。这个忍耐是需要报酬的,这就是利率为正的原因,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忍耐的,因此这种忍耐也构成一个活动的门槛,这就是无风险利率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