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看待《驳所谓〈离开了日本外来词,中国人无法说话〉的言论》?

回答
看待《驳所谓〈离开了日本外来词,中国人无法说话〉的言论》,这本身就很有意思。因为这种说法,无论是在字面上还是在逻辑上,都存在着一些站不住脚的地方,需要我们好好掰扯一下。

首先,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夸大其词,逻辑混乱。

“离开了日本外来词,中国人就无法说话”——这句话本身就太绝对了,而且是一种非常粗暴的概括。汉语是一门拥有几千年历史的、非常成熟和富有生命力的语言。它有自己庞大的词汇系统、精妙的语法结构和丰富的表达方式。试想一下,如果真的如这句话所说,汉语会在世界语言之林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吗?显然不可能。

我们可以从几个层面来分析:

词汇来源的多样性: 汉语词汇的来源极其丰富,除了自身演变产生的词汇(如“山”、“水”、“走”、“看”这些基本词)之外,还吸收了大量来自其他语言的词汇。历史上,汉语就受到过梵语、蒙古语、满语等语言的影响,并融入了大量的佛教、伊斯兰教相关的词汇。近代以来,随着东西方交流的深入,汉语也吸收了大量来自英语、俄语、法语、德语等语言的词汇,这些词汇的出现,很大程度上丰富了汉语的表达能力,也让我们能够更精确地描述现代社会的新事物、新概念。
“外来词”不等于“日本外来词”: 即使我们承认外来词对汉语的影响,将矛头直指“日本外来词”,并且断言“离开了日本外来词就无法说话”,这本身就是一种狭隘的视角。汉语中来自其他语言的词汇,远远不止日本外来词。英语外来词(如“咖啡”、“沙发”、“引擎”)、俄语外来词(如“马克思”、“列宁”、“社会主义”),甚至一些更早期的借词,对汉语的影响同样不容忽视。
“无法说话”的极端性: 汉语的底层基础,也就是那些最常用的、最基础的词汇和语法,绝大部分都不是来自日本。我们日常交流,无论是谈论家人、朋友,还是表达喜怒哀乐,使用的都是汉语本身固有的词汇。即使某些专业领域或特定语境下,会用到一些来自日语的词汇,但将其上升到“无法说话”的程度,简直是天方夜谭。

其次,要思考一下,为何会有人会抛出这样一种论调?

这其中可能包含了几种心态:

民族主义情绪的泛滥: 这种说法很可能是一种极端民族主义的体现。在某些人看来,任何外来文化、外来词汇都是“侵蚀”和“污染”,是需要被排斥和打击的。他们可能认为,汉语应该保持“纯粹”,对一切“非本土”的元素都抱有警惕。这种情绪,有时会扭曲对语言发展规律的认知。
对语言接触和演变的误解: 语言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随着社会发展、文化交流而不断演变和发展的。学习和吸收其他语言的词汇,是语言发展和丰富化的重要途径。将这种现象视为“威胁”而非“机遇”,是一种对语言发展规律的简单化甚至错误化理解。
对特定词汇的过度关注: 也许这些人只是在某些特定语境下,比如动漫、游戏、或者一些日本流行文化相关的讨论中,会频繁接触到一些来自日语的词汇,然后以此为切入点,将个例上升到普遍,并进行过度解读。
一种“反智”的表演: 也有可能,这只是一种哗众取宠,或者是一种“反叛”的姿态,故意说出一些极端、反常识的言论来吸引眼球。

再者,我们应该如何理性看待外来词,特别是来自日本的词汇?

区分“借用”与“侵蚀”: 语言的借用,本质上是为了弥补自身表达的不足,是为了更有效地沟通。很多日语外来词,比如“宅男”、“萌”、“卡哇伊”等,确实因日本流行文化的影响而进入了汉语,并在特定群体中流行。但我们也要看到,这些词汇是否真正成为了汉语的主流,是否对汉语的“根基”造成了动摇。
汉语的强大吸收能力: 汉语本身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和吸收能力。很多外来词在进入汉语后,会发生“汉化”,逐渐融入汉语的语音、词汇系统,甚至被赋予了新的含义。例如,一些早期的俄语借词,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汉语,很少有人会意识到它们的“外国”来源。
实用性和生命力: 一个词汇是否能在语言中生存和发展,取决于它的实用性和生命力。如果一个词汇不能满足人们的表达需求,或者过于生僻,它最终会被淘汰。那些真正被广泛使用、并且能被大众接受的词汇,自然也就成为了汉语的一部分。
抵制的是“文化入侵”,而非“语言现象”: 真正需要警惕的,并非语言本身的交流和借用,而是潜在的文化上的不平等和被动接受。但是,将汉语中出现的少量来自日语的词汇,就直接等同于“文化入侵”,并且上升到“无法说话”这种程度,未免过于夸张和不加区分。

总而言之,《驳所谓〈离开了日本外来词,中国人无法说话〉的言论》的观点,在我看来,是站不住脚的,是一种带有明显情绪化和偏见的论断。 它忽视了语言发展的客观规律,忽视了汉语本身的生命力和包容性,也忽视了词汇来源的多样性。

与其陷入这种狭隘的“语言纯洁性”争论,不如更加理性地看待语言现象,认识到语言是流动的、发展的,并且是文化交流的载体。我们可以对某些外来词的流行保持审慎的态度,但绝不能因为个别现象就否定整个语言体系,更不能用如此极端和荒谬的言论来描述我们丰富多彩的汉语。

汉语,依然是中国人最坚实的交流工具,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它都有着无比强大的生命力。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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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重點不是在「如何看待」,而是在文中個別闡述的主張和引用的文獻到底是否準確,且意見是否成立

《駁論》的文風,雖有煽動情緒之處,但考據仔細。作者有充分引用文獻,格式方面也較近論文式。還有,作者在末尾留下了這句「帖子如有錯誤,歡迎據理駁斥」。那麼,對此文的駁斥,至少也應該做個合理的回應。因此,看完此文再評鑑,就事論事,是尊重。

……

看完這篇文章,得知了内容正如

@sahwn wang

所言,有不少被認為是「和製漢語」的詞語,其實是先由西方傳教士及漢語譯者創造/借用的。在這一點上,作者提供了文獻來源作支持,可以査詢文中出現的文獻:《交友論》《

坤輿萬國全圖

》《

渾蓋通憲圖説

》,等等。

這位作者引用的内容大體無誤,可是他訴諸讀者情感的部分實在不敢荀同。他選擇用論文格式這個出發點十分好,很適合這篇文章。但是,他夾雜的政治色彩和民族主義就多餘了,損害了他的文字和前文建立的可靠性。尤其這句:「请千万不要无视和抛弃今天我们汉族人所创造的文化和文明,比如中山装、旗袍等,也是我们汉族自己的服饰,也是我们汉族5000年文化和文明的延续」。我所熟悉的論文,較它無情而客觀。這位作者嘗試採用論文的格式,但遠遠偏離了軌道,已經不是論文格式。如果這篇文章沒有加上這句話,我可能會贊同他的看法。

話雖如此,「觀點」歸「觀點」,「論點」歸「論點」。他的觀點,我反對;他的論點,我大致贊同。然而,這位作者和許多人一樣,看漏了「日本外來詞」這個概念本身的問題。雖然他考據的資料大抵可靠,但是他給外來詞語的分類過於籠統了。即使不是嚴謹的分類,至少也要區分「importation」(引入)和「substitution」(替換)兩類。

以下是我採用的共時分類,例子包括但不限於和製漢語:

【引入】

新詞

  • 借詞:如「電話」(和製漢語)
    • 借字:如「腺」(和製漢字)
    • 字母詞:如「NBA」「PC」「iPhone」【有爭議,反對者以為字母詞不是借詞而是語碼轉換(code-switching)】

【替換】

仿譯(

calque

  • 直譯:如「computer」→「計算機」
  • 意譯:如「computer」→「電腦」
  • 音譯:如「copy」→「拷貝」
  • 語素仿譯:如「trans-」→「跨」(增加義項;類似語義摹借)
  • 語義摹借:如「science」→「科學(和製漢語)」→「科學(現代漢語增加此義項)」
  • 仿形:如「erotic」→「エロ(片假名)」→「工口(漢字)」
  • 仿句:如「I cannot agree with you more」→「不能同意更多」(意:再同意不過)

半引入半替換

混種詞

  • 字母詞加類名:如「PC電腦
  • 音譯加類名:如「beer」→「啤」、「sardine」→「沙丁
  • 半字母半譯:如「IP phone」→「IP電話」
  • 半字母半譯:如「T-shirt」→「T恤」
  • 譯:如「miniskirt」→「迷你裙」
  • 混文音譯:如「ドラえもん」→「哆啦A夢」、「カラオケ」→「卡拉OK」

引入兼替換

相配

  • 諧意音譯:如「gene」→「基因」、「coca-cola」→「可口可樂」、「talk show」→「脱口秀」

當然,以上的分類法還是不夠完善。不過即使這樣,思路還是變得清晰了。可以看見,和製漢語不一定都是借詞,有一大部分其實是語義摹借。語義摹借,即本有其詞而借用新義,由此增加更多詞義或取代原有詞義。

《駁論》一味糾纏着「外來詞」這個基本概念,很難作出更深入的分析。進一步説,只用「外來詞」這個概念來描述這麼多個現象,是一種濫用。

分清楚「新詞」和「仿譯」,可以更有系統、更有規律地對「外來詞」作出分類,避免自相矛盾。由於這位作者只了解「外來詞」這個基本概念,他碰到了這個問題:

有观点认为,词尾以「主义、论、化、式、力」,或词头为「泛」等等构成的新词,如:~主义、~论、~化、~式、~力、泛~等等,全应该属于日语外来词。我不能同意这样的观点,因为这样的观点有着自身无法解释的矛盾。

作者以為他在避免矛盾,反而造就了另一個矛盾,其實這才是矛盾所在。這正是將事情過於簡化所造成的問題。以下是我根據先前分類法作出的理解:

來源:「-ism」→「主義」【和製漢語;語素仿譯】→「主義」【現代漢語;語義摹借

解釋:日本人借「主義」一詞來仿譯英語的後綴「-ism」,漢語再借用此義項,由此擴張了詞義。

來源:「-ize」→「化」【和製漢語;語素仿譯】→ 「化」【現代漢語;語義摹借

解釋:日本人借「化」字來仿譯英語的後綴「-ize」,漢語再借用此義項,由此擴張了詞義。

諸如此類。

我以為,辨別哪些詞語是「日本外來詞」的意義不是很大,因為它始終是一大類別。話雖如此,這篇文章的辯駁還是説明了有些被認為是「和製漢語」的詞語,實為誤解。但是,當這位作者對待一些從日語傳來的義項,似乎就顯得不合理了。比如「主義」作為後綴「-ism」的義項,無可否認是舶來品(先不説是否「外來詞」)。可是作者只圍繞着「外來詞」的概念,無視了這個基本概念的局限,是不足以描述這麼多個現象的。

總之,實際上的問題,是更加複雜的,需要仔細分類。比如「科學」一詞,漢語原本也有,但是它的本義是「科舉之學」。後來,日本人用了這個詞來翻譯「science」,現代漢語借用了這個義項,於是「科學」在現代漢語的詞義被增加了。因此,現代漢語的「科學」不是借詞而是語義摹借。「語義摹借」不同於「借詞」,因為它是對原有詞語的義項的增加,是一種「仿譯」。一言以蔽之,語義摹借是「通過語義仿造産新的義素」[4]。而所謂「借詞」,就是「電話」之類的詞語,是漢語原本沒有的詞語。借用詞的例子又如「腺」,它是被引入到漢語的借詞(和製漢語),而且字本身也是借來的(和製漢字)。可以知道,「借詞」和「語義摹借」的本質是不同的。那麼,我們還能只用「外來詞」一個概念來理解嗎?

另外,歐洲語言之間也經常出現「語義摹借」,英語叫「semantic calque」,又稱「semantic loan」。例如,「to realize」在英語有兩解,其一為「實現」,其二為「覺悟/領悟」。而德語的「realisieren」,原本就只有「實現」的意思。但是,這個德語詞後來受到了英語詞的影響,於是「realisieren」就增加了「覺悟/領悟」的義項了[1]。


【附言】除此分類,不同學者也有不同提倡,有興趣可去研究各種見解,取長補短。不過要注意他們的用詞,因為不同學者使用的術語可能不一樣,而且他們給這些術語的定義或許也有差異。還有,上文提到的分類是以「引入」和「替換」作區別的,有些學者則可能以「」和「」作基本區別。這兩個分類法各有所長,我還沒決定採用哪一個。

附錄

1.a 以「引入」和「替換」作區別的例子:

(維基百科:

loanword

1.b 以「譯」和「借」作區別的例子*†:

(《

严复与「科学」

》第145頁)

【註】

* 此「移譯」相當於「語義摹借」

† 此「借形」即「外借詞形」,作者想表達的是一種「借詞」(當中有些詞實為語義摹借)

參考

Specialised Dictionaries for Learners

延伸閲讀

[1]

Semantic loan

(又稱「semantic calque」)

[2]

Towards a Typological Classification of Linguistic Borrowing (Illustrated with Anglicisms in Romance Languages)

[3]

明末西方教育的傳入及歷史反思

[4]

由換稱現象看借詞的理據性

(借此機會給各位介紹

諸葛漫

[5]

第二章 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分類

[6]

第四章 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影響及功用

[7]

第五章 現代漢語外來詞的規範化問題

[8]

艾儒略與相關學科用語的創制及傳播——通過比較《西學》與《西學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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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排名第一的答案,连别人原作写什么都不看,就洋洋洒洒写了那么多。

竟然说

日本吸收西方文化比中国早很多,当时(明治维新前后)的日本学者为学术研究和生活方便,需要将外来词变成日本人可以理解的词汇,这就是和制汉语的由来。

洋务运动听说过没有? 没听说你也去看一下别人原文啊,清代从1840s鸦片战争之后就开始了大规模翻译引进西方文明的行动。 日本的明治维新是什么时候了?


1960年代编纂的可能是唯一的一部《汉语外来词词典》中,收录了几千个外来词明确表明来自日语,列举如下(引用自日语“逆袭”汉语):

暗示、白旗、白热、版画、半径、饱和、保险、否认、经济、漫画、保障、悲观、悲剧、背景、本质、博士、参观、干部、支部、经验、美术、参照、常识、场合、场所、成分、承认、乘客、概念、紧张、民主、抽象、出口、刺激、代表、道具、单位、手续、干事、警察、敏感、抵抗、电话、电池、电车、定义、动员、法律、革命、具体、明确、法庭、法则、反应、方式、分析、封建、封锁、工业、决算、目标、固定、故障、关系、广场、广告、国际、科学、环境、课程、目的、取消、机关、机械、积极、计画、集中、集团、交通、解放、肯定、内容、会计、劳动、类型、理论、理想、立场、了解、列车、领土、能力、偶然、判决、批评、铅笔、权威、任命、日程、商业、社会、身分、生产、时间、市场、市长、思想、速度、索引、特长、体育、体操、条件、统计、卫生、文化、文明、文学、物理、现金、现象、效果、博物馆、不动产、不景气、乘务员、出发点、教科书、入场券、传染病、蛋白质、单行本、世界观、所得税、图书馆、共产主义



民主一词,见于“美国传教士丁韪良译著,于1864年刊行的《万国公法》

动产和不动产,见于江南制造局翻译馆于1885年出版的《佐治刍言》

文学, 见于1869年间出版的由德国传教士罗存德编纂的《英华字典》

法律,蛋白质,见于1822年出版的由英国传教士马礼逊编纂的《华英字典》

物理,1872年美国传教士卢公明编纂《华英萃林韵府》

卫生,1877年在上海成立的益智书会出有《化学卫生论》

就随便对照了下原文,就找到这么多,如果查找原文中列出的那么多书籍字典,肯定会更多。

参考另一个回答:

中国向日本二次输出的汉字词语有哪些? - sahwn wang 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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