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山东寿光的洪水影响有多大?造成洪水的主因是暴雨还是水库泄洪?

回答
寿光,这座以蔬菜闻名全国的城市,在2023年9月上旬经历了一场令人心惊胆战的洪灾。这场洪水来势汹汹,给当地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要说这次洪水的影响有多大,那真是一言难尽,但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来细说。

首先,农作物损失惨重。寿光素有“中国蔬菜之乡”的美誉,其蔬菜种植面积大,品种繁多,为全国的“菜篮子”供应提供了重要保障。然而,这次洪水对大片的蔬菜大棚和农田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连续的强降雨导致地表水迅速饱和,地下水位急剧升高,许多低洼地区的农田被淹没,大棚内的蔬菜更是泡在水中。很多辛勤耕耘的农民眼看着自己数月的汗水化为泡影,损失难以估量。受灾最严重的区域,例如侯镇、营里镇、羊口镇等地,都传来了不少令人心痛的消息,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地表被冲刷得面目全非的情况。

其次,基础设施遭受破坏。洪水不仅淹没了农田,也对城市的交通、供水、电力等基础设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一些乡镇的道路被冲毁或被泥石流阻断,导致交通暂时瘫痪,给救援和物资运输带来了困难。部分地区的电力供应也因洪水侵袭而中断,给居民的生活带来了不便。虽然城市排水系统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作用,但面对如此强度的降雨,很多地方还是出现了严重的内涝,对居民的出行和生活造成了直接影响。

再者,居民生活受到影响。洪水导致部分村庄和居民区被淹,许多家庭不得不紧急撤离,暂住在安置点。被淹的房屋不仅造成了财产损失,更给居民的心理蒙上了阴影。灾后重建的路途漫漫,如何恢复正常生活,是摆在许多家庭面前的严峻挑战。

至于造成此次寿光洪灾的主因,是暴雨还是水库泄洪,这需要从多个维度来分析。

暴雨是直接的触发因素,而且是极其猛烈的暴雨。 2023年9月初,受台风“海葵”的残余云系和季风共同影响,山东省尤其是潍坊地区(寿光隶属潍坊市)遭遇了罕见的特大暴雨。很多地方的日降雨量甚至超过了当地的历史极值。例如,潍坊市在短时间内就出现了强降雨的集中爆发,一些站点雨量达到了惊人的数字。这种短时间内巨大的降雨量,远远超出了地表径流的疏导能力,是导致洪水泛滥最直接的原因。土壤饱和、河流迅速涨水、低洼地区积水等,都是暴雨直接作用的结果。

水库泄洪在某些区域起到了加剧洪灾的作用,但不能说是唯一或首要主因。 寿光地处弥河下游,而弥河流域内有多座水库。当上游地区持续强降雨,导致水库库容接近或达到汛限水位时,为了保证水库大坝的安全,水库是需要按照一定的预案进行泄洪的。这种泄洪会将水库的水量向下游释放,如果在下游降雨量也很大、河道行洪能力不足的情况下,泄洪的水量就会与自然降雨带来的水量叠加,从而加剧下游地区的洪水压力。

在这次寿光洪水过程中,一些报道也提到了水库的泄洪情况。例如,一些临近水库的村庄可能会受到泄洪的影响。但是,需要强调的是,水库泄洪通常是有预案和程序的,并且是在保证大坝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的。 如果说水库泄洪是主因,那意味着可能是由于泄洪的时机、水量控制等方面出现了问题,导致对下游造成了额外的、不必要的巨大损失。然而,从整体来看,导致如此大范围、高强度的洪水,首要且最主要的驱动因素依然是那场历史性的特大暴雨。 没有那么大的雨量,即使水库进行适度泄洪,也不太可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可以这样理解:暴雨是“病因”,让河流“发烧”到极点;而水库在特殊情况下有限度的泄洪,则像是给“发烧”的河流“添了一把柴”,尤其是在河流本身已经很“烫”的情况下,这把火会更加旺盛。但如果暴雨量没那么大,河流水位不高,即使水库泄洪,其影响也会小得多。

总而言之,寿光此次的洪水影响是深远的,对当地的农业经济、居民生活都带来了沉重打击。而导致这场灾难的根源,是那场罕见的特大暴雨,水库在特定情况下的泄洪措施则是在此基础上,对下游的洪水压力起到了叠加或加剧作用。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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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笔者对于所有的受灾群众表示诚挚的慰问,洪水无情,受灾群众和救灾人员都辛苦了;为广大人民群众奉献出生命的英雄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其次,笔者想简要聊聊几点相关背景知识,本文许多内容都基于这些知识。如果大家有问题可以提出来,笔者会尽量详细解答。

  1. 防洪限制水位
防洪限制水位: 是指水库在汛期允许蓄水的上限水位,也是水库在汛期防洪运用时的起调水位。

简单说,就是需要保证水库低于防洪限制水位,例如弥河流域的冶源水库的防洪限制水位为 137.72 m [1], 这个数字很重要,后边还会用到。

2. 水库的防洪库容有限,如果水位上涨太快,水库保障的最大优先级是大坝本身

3. 本文的数据来源是 山东省水文局雨水情信息系统,是山东省水文系统的官方数据发布部门,数据可信度很高。具体洪水的影响暂且不谈,很多视频和照片能够体现洪水灾害的严重性。本文主要想要解答几个问题,主要是“人祸”的问题。

1. 弥河上游的水库是否提前泄洪?

2. 上游水库有没有同时泄洪,是否合理?

3.上游水库有没有在洪水过后仍然继续泄洪,直至水库底部?


1. 弥河上游的水库是否提前泄洪?

笔者暂且以弥河上游的冶源水库为例,展示该水库8月初以来的水库水位(图1)。图中虚线是该水库的防洪限制水位,即137.72米。可见该水库是按照水库调度标准运行,将水位维持在防洪限制水位以下;在8月19号还进一步降低了水库水位,用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暴雨。

除了冶源水库,弥河上游的淌水崖水库和黑虎山水库都在8月19日前降低了水库水位,初步数据显示,这三座水库不存在19日之前停止泄洪来维持高水位的情况(图2)。一般说来,水库需要提前降低水位至防洪限制水位,详细的水库调度过程可以参考三峡的数据 (三峡的防洪效益分析).

2. 上游水库有没有同时泄洪,是否合理?

根据水库的出库流量,这三座水库的确在8月19日至21日大量泄洪,其中冶源水库泄洪量高达600 立方米每秒——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水库没有发挥作用。水库防洪不仅仅是拦蓄洪水,即将洪水存在水库里;此外,水库还具有削峰错峰的作用。从另一角度来说,如果水库出现险情,第一个要保住的目标反而是自己的大坝。一旦水库的发生溃坝,水库的库存水量大规模下泄,下游遭受的灾害程度更高。前不久老挝就发生一起建造中的水库溃坝现象,造成20余人死亡,100多人失踪,上千人无家可归[2]。 鉴于本文数据量比较少,笔者没法估算削峰错峰的效果以及评估合理性,待有更多数据进行分析。

-------更新一些新数据---------

知友 @雷涛 从某视频上截取了冶源水库的出入库流量,如图4. 这张图反而说明了冶源水库在此次洪水中的重要作用。

  • 首先在72小时内拦蓄了0.21亿方的水,而且大部分都是在洪峰出现时拦蓄的,相当于15个昆明湖( @雷涛)。
  • 其次,经过冶源水库的调度,出库流量从约1700 方每秒削减到 约680 方每秒,削减了60%的洪峰流量。知友们做个简单的算数,三个水库削减之后下游仍有2000多方每秒的洪水,造成了寿光等地的决堤并有洪涝灾害。如果没有冶源水库,下游的流量可能多加1000方每秒,显然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 再次,此次洪峰出现在晚上24时左右,经过调度,出库洪水的洪峰延迟到凌晨4点,给下游群众增加了4个小时的预警和撤离时间。
  • 所以在此次洪水中,冶源水库基本达到了拦蓄、削峰和滞峰的左右。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冶源水库的防洪调度,下游的洪涝灾害可能更加严重。

3.上游水库有没有在洪水过后仍然继续泄洪,直至大坝底部?

有群众在洪水过后驱车至山东青州黑虎山水库,拍下视频说明上游水库仍然在泄洪,甚至泄洪至水库底部,详细视频见知友 @卷却诗书上钓船 的回答。这个其实是一个误解。平原地区的水库一般使用土石坝来拦蓄洪水。从坡面来看,土石坝基本上是一个底部非常宽的梯形。如果在坝顶往下看,看到的很有可能不是水库底部,而是土石坝的某个侧面。根据图5可以想象一下视频拍摄者的视角。实际上,数据显示,截止至2018年8月22日8时,黑虎山水库的水位还在164.48米,比洪水灾害前水位高2米左右,远远没达到水库底部。

4. 此次洪水的启示

此次寿光洪水主要是异常天气引起的,具体的人员责任还需要官方调查并发布,但是有知友表示超过8成责任可能太多了。笔者也从事农业行业,对当地的农民遭遇也是感同身受,希望国内也能够建立相关的农业保险制度,为我国的农业生产者提供最低限度的保障。


The end. Thanks for reading.

PS: 参考文献见评论。


————8-23-2018 更新

  1. 增加一张图片,详细分析冶源水库的防洪左右;
  2. 调整冶源水库的防洪限制水位从 137.24 至 137.72 m,依据见:冶源水库:加大水库巡查 确保安全度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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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几张昨天拍的内涝照片,很多人没意识到农田内涝有多严重,即使我们这里没有洪水,排水形势仍然很严峻,全省的消防抽水车都汇聚到寿光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大棚可能要倒塌8成以上。

注意水流,比较大。

这些水其实是高处几个村从大棚里抽出来的水,道路已经受损了,水不断往低处汇集,会越来越大。而下游村民为了保自己的大棚,在通水的道路上筑坝,极易引起两村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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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今天了解到寿北营里镇受灾也非常严重,营里应该是受弥河影响的,河水上涨没过羊田路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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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发现有好多争议。在这里统一说明一下,我写这篇回答,只是站在一个一线工作人员的角度来看这次洪灾,整篇回答都在没想去追究谁的责任,因为现在远不是追责的时候。但很多人不知怎的就得出了“这届人民不行”的结论。修水利设施,疏通河道和上游泄洪这三条都是政府应该做的,包括第二条协调村民也应该由政府居中来做,这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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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光某仍在一线抗洪的乡镇公务员来说一下吧。影响十分大,灾情严重。

至于原因,那肯定是天灾加人祸的。这两天很多人在纠结上游泄洪问题。但我把它放在原因的最后一位,下面慢慢讲讲。

天灾来说。台风温比亚让寿光上游几个县市区在8月19日普降大雨,降雨量都在200毫米以上,几下里汇聚,弥河出现了2000立方米每秒以上的洪峰,这大家都知道。然而8月13日晚到14日早,寿光已经遭遇大雨袭击,有好几个镇降雨量在200以上。一连两场大雨,土地渗水早已饱和,村镇排水问题严重。这是客观原因。

下面重点说人祸。我不在弥河下游,不太了解寿北的情况,只以本镇为例。

一是农田水利的缺失。早年间农田里都有排水沟,直接通到湾塘和临近河流。前几年农村发展比较混乱,很多村民建大棚时侵占了排水沟,只为多那两米的土地,还有很多往湾塘里倒垃圾,甚至填坑盖屋,导致各村排水能力约等于没有。排水靠水泵,水带。这图是某村排水现状。

这种排水方式效率低,村民排水成本高,堵塞交通,而且由于排水沟的缺失,导致各村排水各自为政,排出自己村就不管了,让水往地处汇集而不是流入河道,极易引发村与村之间的矛盾。前段时间出现过一条马路隔开的两个村互相往马路抽水的事件,看着都深感无奈。

二是村民之间不团结。仍然由于排水沟的缺失,即使是同一个村内部,排水时也是矛盾重重。很多人抽水的目的只是把水从自家棚抽出来,排到别人家地里就不管了,却不知水下渗后还是往低处汇集的。我包靠的村曾经试图修一条水沟,但是没有一个村民愿意水沟从自家地走,甚至从自家棚旁边走都不行。去做工作,张嘴就是要钱,村委按人开的价一算,好几十万,村子一年收入不过三五万,于是作罢。

三是河道管理有缺失。弥河河道里有很多违建,包括这次受灾最严重的上口镇口子村,本身地势低洼,河道里又有许多养殖场。(包括有人发图的威尼斯小镇,就建在弥河第二道坝里面。)去年曾经清理过一次,不太彻底,原计划弥河清河行动是今年全部清理完毕的,没想到水灾先来了。

四是上游泄洪。说实话,我不了解寿光上游那几大水库的蓄水能力,几大洪峰凑到一块我们确实受不了的,但是这决不是主要原因。因为受弥河洪峰直接影响的就是口子村和市区靠近弥河的两个小区。寿光其他受灾乡镇大部分是尧河和丹河洪水造成的。比如稻田镇甜马村。前面提过,第一次大雨过后,我们这已经出现内涝了,丹河甚至决堤了一小段,这个时候上游控水,我们是非常赞成的,为我们排涝留出了时间。事实上,在8月19日台风还没来时,我们已经把弥河水放低了1.5米,都是为了排涝。这三大水库应该都在高位运行着,洪水来了,该泄洪当然也要泄洪,毕竟临朐和青州人也是人啊。临朐、青州受灾同样严重。

这几天一直在村里,手机码字不太方便,可能逻辑上有混乱。面对灾难,我们都很无力,但要把这种无力感归于他人,实在是找了一个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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