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母语是中文的人学习英语到一定程度会在大脑里用英语思考吗?是否经过将英文翻译成中文的过程?

回答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也触及到了语言学习和大脑工作方式的核心。对于母语是中文的人来说,学习英语达到一定程度后,大脑里是否直接用英语思考,以及这个过程中是否必然经过中文翻译,这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答案,更像是一个渐进、复杂且个体差异巨大的过程。

初学阶段,我们的大脑就像一个需要适配新工具的工程师。每当听到或看到一个英文单词或句子,首先映入脑海的往往是它对应的中文意思。我们的大脑会主动搜寻中文词汇库,找到最接近的那个,然后将两者建立起联系。这就像是在脑海中搭建了一座“翻译桥梁”。我们看到“apple”,大脑会立刻蹦出“苹果”;听到“how are you”,大脑会解析成“你好吗”。这个过程是显而易见的,就像我们刚开始学走路,每一步都需要刻意去想,身体会进行大量的指令传递。

随着学习的深入,这种翻译桥梁会逐渐变得更加有效率。我们不再需要把每个英文单词都拆开来找中文对应,而是会开始积累一些常用的英文短语和句型。当我们遇到一个熟悉的短语,比如“nice to meet you”,大脑可能不再逐字翻译“nice”是“好”,“to”是“去/到”,“meet”是“遇见”,“you”是“你”,而是可以直接理解为“很高兴认识你”。这就像是把原本独立的零件组装成了一个小型的、功能性的部件,使用起来更快捷。

到了一个更高的阶段,我们开始能够更流畅地进行英文交流时,情况会变得更加微妙。很多人会发现,在与外国人交流时,他们能够直接理解英文,并用英文进行回应,似乎没有经过明显的中文翻译步骤。这时候,大脑已经训练出了一套直接处理英文信息的能力。你可以想象成,大脑在处理英文时,已经建立了一条相对独立、更直接的“英文处理通道”,就像是专门为英文设计的一套操作系统。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中文这个母语就完全“下线”了。即便是在能够流利使用英语的情况下,很多人的大脑在处理复杂、抽象的概念,或者在进行深度思考时,仍然会不自觉地回溯到中文。母语是我们思维的根基,它塑造了我们的认知模式和世界观。很多时候,我们对事物的理解方式、情感的表达方式,甚至是逻辑推理的习惯,都深深地烙印着母语的痕迹。

所以,当一个说中文的人学到一定程度的英语,他大脑里可能存在多种模式的运作:

直接英文思考: 对于日常交流、熟悉的话题,或者一些固定的表达方式,大脑可以直接用英文来组织想法,就像是用母语进行思考一样。这是一种高效、自然的模式。
混合模式: 在处理一些需要更精细表达或更深层次理解的内容时,大脑可能会在英文和中文之间进行一些“切换”或者“融合”。它可能先用英文理解,然后在脑海中快速对比中文的表达方式,选择最贴切的词语或句子。或者,它可能先在中文语境下形成一个想法,然后再将其转换为英文表达。
辅助中文思考: 对于非常抽象的概念、文学作品的理解,或者需要强烈情感共鸣的场景,母语中文的强大影响仍然会显现。大脑可能仍然会借助中文的语境和词汇来帮助理解和深化对英文内容的认知。

总的来说,不是所有时候都一定经过“从英文到中文”的翻译。随着英语能力的提升,大脑会越来越倾向于直接处理英文信息,形成一套独立的英文思维和表达系统。但是,母语的深刻影响和强大的支撑作用也不会完全消失,尤其是在涉及更深层次的思考和情感时。它更像是一种“双语并存,动态切换”的状态,根据不同的情境和需求,大脑会灵活地运用最适合的语言处理方式。这是一种非常自然且高效的学习和思维演变过程。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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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喵。感觉还是在倦怠期……不过答题还是得慢慢恢复才行呐。

看过我之前在其它问题的回答的人估计知道,我是一个支持LOT / Mentalese的人。如果不知道什么叫Mentalese,可以先参看

思考时一定会用到语言、文字吗?阅读时一定会有声音(包括心声)吗?为什么?

的第二部分回答,在此我就不赘述了。所以,在我目前的观点看来,所有的概念、思维内部的表达式全部都是在Mentalese里形成的,需要表述的时候,再重新转化为语言。

所以,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就“转变”成了另外一个问题:母语是中文、但对英语有所掌握的人,用Mentalese思考之后,需要表述为英语时,是进行一次转化(直接转化为英语),还是进行两次转化(先转化为汉语,再由汉语译为英语)?

我个人的观点是:it depends。(想了想,中文好像应该说是“看情况”,这似乎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以下是我认为合理的一个模型,并没有完全经过实验验证(一部分可以参考这本书:

双语认知的心理语言学研究

):

如果Mentalese的概念真实存在的话,那么自然语言的词汇、表达式将会连接在Mentalese的各个token上,形成一个类似于星号(*)的结构,星号的交点是Mentalese的每个token,每伸出的一个分支则是每一种语言的表达式。但是,不同语言之间相比,乃至不同的token之间,连接的强弱是不同的,可能对于token A来说,其与汉语词汇的连接最为紧密,英语次之,其他语言再次,而对于token B来说,与英语词汇的连接最紧密,德语次之,其他语言及汉语再次。

同时,由于之前我们所熟悉的语言教学的模式,很有可能会出现不同语言词汇之间相互连接的情况。比如说“gargoyle”这个词,背过红宝的人估计就直接知道这玩意儿叫“怪兽状的石头滴水嘴”(其实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记得的红宝里的词汇了),这就说明在同一个组里,不同语言的词汇有了“绕开Mentalese token的连接”。

然后我们再生造一个概念:这个模型里面,两个节点之间的连接强度记为S(a, b),S越大,说明连接强度越强,对同一个人来说,对这个连接也就越熟悉,构建连接的速度也就越快。

有了这么一个粗浅的Mentalese-NL的概念对应结构,我们可以推测,在长期学习英语(e)、特别是经历过浸泡式教学的汉语(c)母语者身上,有可能会出现以下的情况(>>为远大于,<>=为近似或无关):

  1. S(m, c)>=S(c, e)>=S(m, e)。这是最经典的对译式语言教学的产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想到一个Mentalese token的时候,最先反应出的是它的中文,然后由中文想到它的英文,而如果不依赖中文想出英文的话会很困难。
  2. S(m, c)<>=S(m, e)>>S(c, e)。这可以说是浸泡式的语言教学的产物,比如说我对“it depends”的理解就是这样:我当然知道“it depends”,也当然知道“看情况”,但是由于使用环境从不重叠,或者从来没有把这两个表述联系起来过,所以我必须要想一想才能直接在两种语言之间对译。
  3. S(m, e)>>S(m, c)<>=S(c, e)。这也是浸泡式语言教学的产物,特别是出在“这个词没有合适的中文对译”的情况下,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就是“presentation”这个词……

如果是多语者的话,可能情况会更为复杂。比如说我听到“拜托了”的第一反应是“お願いします”,而绝对不是“please, come on”之类的,而有次在汉莎飞机上点餐,我直接看着中文菜单张口就跟乘务员说要“Bratwurst”;虽然我的英语水平远高于差不多A2水平的德语,当然更高于我的三脚猫日语……好了不说了。

那么,当我们在从Mentalese token转述到英语词汇的时候,就会出现如下的几种情况:

  1. 从Mentalese token转化到汉语词汇,再转化到英语词汇。这就是S(m, c)>=S(c, e)>=S(m, e)的情况。如果不是幼年期双语者,这种情况是普遍存在的,一个典型的特征就是数数(双语认知的心理语言学研究里面应该是有一个英法双语的数数测试,具体哪一篇书不在手边找不到QAQ),在切换成“劣势语言”的时候,被试的反应速度有明显的下降。
  2. 从Mentalese token直接转化到英语词汇。
    这是S(m, e)>>S(m, c)<>=S(c, e)的典型情况,在整句或者单词出现时均有可能,甚至在说中文的时候都有可能把个别概念映射到英语词汇上——也就是我们常常说的code-switching(code-mixing)。这样的情况可以无视语境限制,因为英语成为了针对这个token的最佳选择,是可以“条件反射”般地使用的。在我这个回答里,就有很多这样的情况,比如说我真的不知道token的中文应该对应什么最好,所以就直接用英文写下来了……
    在S(m, c)<>=S(m, e)>>S(c, e)的情况下,这样的使用则会受到周围语境的限制,周围语言大环境是什么,使用者就将直接调用在大语境下的语言习惯。我觉得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找一群中国同学去英国餐馆吃饭:大家前一秒钟一起看着菜单说“我要点×××”,转头对服务生说出来的肯定不会是“I want ×××”,多半是“May I have”或者“I would like to have”乃至于“××× please”……

所以,能不能完全直接转化成英语,也不是一概而论的,在一些语境场合或者内容下做不到的事情,换一个环境,或者换一个内容,说不定也可以做到。

Mentalese这个理论在翻译、外语学习、解释code-switching等方面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我建议所有想了解语言与思维的人都可以去看看这个学说,“语言决定思维”这种话或许也可以少说一点。当然,它也只是一个美好的猜想而已,说不定哪天就被推翻了……

就这样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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