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人所说的“良田”,不但要土地肥沃,更要有完善的水利设施和配套的其他东西(比如耕牛、肥料等)作为支撑。
比如说,某个地方的确有一块荒地,但离这块地最近的一条河有十几里远,那你准备开垦了之后怎么灌溉?靠人力从十几里地外一桶桶挑水来浇地吗?
还有肥料——没有大量的动物肥料,土地肥力没办法保障,几年之后地力也就废了。
假设你真的足够有毅力,把这么一块地开出来了,那么代价就是你这块地的产量远低于那些肥沃的土地。换句话说,你得付出比别人几倍的努力,才能获得跟别人一样的产量。
好,做个假设,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租种地主10亩土地,交租五成,每年自己能留下两千斤粮食。
二,自己开荒30亩土地,不交租,每年自己留下两千斤粮食。
这两种方式,你自己获得的收益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前面虽然你被剥削,但只要种10亩地就可以,后者虽然没有被剥削,但你要种30亩地。
实际上,如果你去看古代一些地方志的记载的话,会发现即便在同一个县,土地之间的价格差别也很大。一亩良田的价格比劣田贵三五倍非常正常。而在古代,地主并不是什么地都要的,大多数地主占得都是肥沃的良田,因此或许地主占得地总比例不高,但他们的土地产量高。
正因为如此,水利在古代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基础设施”。历朝历代历代,考核官员的一个指标就是看官员兴修水利的情况如何。就拿四川来说,修都江堰之前,四川也有很多荒地。但在修了都江堰之后,“江水从人”,四川也就迅速成为秦国的粮仓。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的耕地面积其实并没有大量增长,但各地政府都在组织修建大规模的水利工程,也让单位土地粮食的产量有了大幅增长。
当然,你也可以看看印度。印度的耕地面积世界第一,大多数地区的气候条件都比中国的农耕区要好得多,土地的肥力也都高于中国。但因为印度缺乏足够的水利设施和化肥产业,导致印度虽然良田遍地,单位面积的产量却比中国要少很多,很多时候甚至要看天吃饭。
所以,对于农民来说,他们也不傻,他们也会对比成本和收益。大多数时候,不是吃不下去饭,农民一般都不会轻易开荒。
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其他答主已经说了开垦荒地有多艰难,这里就朝廷这个火眼金睛再说一下吧。研究过税收史的应该都听说过“起科”这个词,如“十年起科”“三年起科”,都是在说流民开始垦荒以后,要到第几年开始收税。不要小瞧朝廷,也不要小瞧人的心眼儿。
就朝廷方面来说,最紧要的当然是增加税收,不会坐视有小民开了那么多田而不必纳税。因此会有荒地“听人耕种”而“三年后收税减额一半”或“八年后开始全额征税”。县里的六房不是摆设,清查土地的官吏不是瞎子,能来钱的事他们比谁都活跃。呼吸和征税,你跑不掉的。
就一般人来讲,也不许干同样的活,他要老老实实纳税,而你不用纳税。譬如明代初年,朱元璋诏令山东、河南等地开荒,因为人丁稀少,所占土地,“即为己业,永不起科”。洪武帝是真·关爱百姓,规定你去开荒,你种的地就是你的了,以后永远不征税。但这么办是不行滴,因为会出现“甲开垦耕种,乙即告其不纳税”,“若不起科,争竞之途,终难杜塞。”单纯为了“公平”,还是得征税。
另外,开荒产生的大量新田,绝大多数最终还是归到了富豪手中。
其原理是这样的:朝廷准许普通百姓开荒,而之所以开荒,就是因为家里穷得吃不上饭了。开荒需要时间,这个时间里,为了使流民不被饿死,规定贫民可以向资本借贷,这个资本大多为官督商办或官商联合,上头可能规定不许有利息或者薄利,但实际操作并不是这样,贷款要分三年还上。但是,最终能还上这笔钱的并不多,这些年里你的还款能力实在是非常薄弱。亦即是说,你本来被免了三年征科,结果这三年里你要还贷款,以至于最终还是要拿土地抵债。“增加的垦田,大部分都归豪强所占有”的现象,就是这样产生的。
当然,通过垦荒最终拥有自己土地的农民也有不少。
但是,还是得纳税,纳着纳着,就又成了光棍。
很多地方官为了“升科”的政绩,造假说本县开垦了多少荒地,但实际上并没有。这些并没有的收税份额,就要落到你头上。乾隆就曾经下过这样的旨意,说:“有司欲以升科之多迎合上司之意,而其实并未开垦,不过将升科钱粮飞洒于见在地亩之中,名为开荒,实则加赋,非徒无益于地方,并贻害于百姓也。”也有真的闹了灾荒而实在拿不出钱粮的农民,县官不敢或故意不汇报灾情而欲求全科之功。这时候,农民就要卖地纳税了,有的家里一分钱没有了,索性逃荒,但身上还背着税,就在门上贴上地契,“粮长来了,但把此契拿去。”
您瞧,咱不又成流民了吗?
英国农民干过。
1649年一群贫农跑去山上垦荒,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后来很快扩散到多个郡,也有一些城市贫民加入。
土地私有者对这种垦荒行为各种破坏,扒屋牵牛。国务会议以保护产权为名禁止开荒。
这些人被叫做“掘地派”,他们主张用“爱”感化统治阶级,被干死了。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呃,四海之内,很早就没有闲田了。所谓的垦荒也无非是在原有的田地上复耕而已。
一块田地要能够耕种,必须具备两个基本条件。
一是足够平整松软的土壤。
二是足够的水利灌溉条件。
最经典的垦荒故事是南泥湾。
其实从地势上看就知道,这里是个典型的河谷地带,古代就应该长期有人居住,只不过后来因为战乱被拋荒而已。
所以在南泥湾开荒时,时常还会发现耕作痕迹。
但即使如此,当年边区人少地贫,战士们也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搞成陕北的小江南。
这种地方普通人不来开荒的主要原因是,几户人家没有办法建设水利灌溉,所以只有等大部队过来才能开发。
如果普通人开荒的话,往往会选择山地。
前面有答主提到,开发水田容易被地方恶霸盯上,所以一般穷家小户才会选择开发山地旱田,其实也不完全是。
主要是容易开发的地,很早就被人开发占据了。而一些洼地,往往容易水涝,需要水利设施,这个投入太大了。
而旱田,只要平整好土地就可以了,也不需要建设水渠引水灌溉。
如果你真去广西云贵的穷地方看看你就知道,土地被利用到了什么地步。
相当多土地就是几代人从远处挑来土壤,不断炼山积肥才有了基本的种植条件。
有的是几百年宗族繁衍才修成了连片的梯田。
就这样的地方都被种上了庄稼,你还能去哪里开荒?
十年前,我跟一个朋友去乡下调解农民的地权纠纷。有的田地窄到只有一人宽,可能连一分地都不到,地图上都标不清楚了,但还是差点搞得两个宗族要械斗。
为什么?
这些都是祖辈开荒出来的东西,钱都是小事,关键是你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丢了,这个历史责任可真负不起。
你在北上广深买不起房,为什么不去西伯利亚盖个城市给家人呢?
因为剥削可能只是半辈子,垦荒肯定要几代人,除非走投无路,宁愿被剥削。
我这个农民来告诉你开荒有多难。
那是一项需要全家总动员,耗费时间以年来计算,甚至能赔上性命的超级工程。
村里有个朋友的祖辈,大概清末民初逃荒来到本地落脚,他们家一直口口相传着一段“祖辈血泪扎根史”,等于家史,大概意思是,当年他的祖辈一路讨饭来到我们这儿,从给地主当佃户、扛长工开始,父子俩用了三十年才开出一片荒地。
三十年开了多少亩?
——17亩。
付出的代价是老汉不到五十,咳血而死。
我们这儿本来多山,人多地少,但凡平整一点的,离水源一里之内,犄角旮旯,沟沟坎坎几乎都被人占了,多一分地子孙就多一口饭吃。
所以过去讲究“以地看人”,只要你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哪怕只有半亩,别人也会平等待你,因为你掌握了那个时代最重要的生产资料。
可你要连半分地都没有,属于流民,盲流子,别人都懒得搭理你,因为跟你打交道没意义,没准哪天你们全家就饿死了。
过去的农民对地的重视到了什么程度?
举个例子,本地靠近中俄万里茶道,为做买卖方便,常有外地商人“寄籍”本地,就是把户籍临时挂在村里,曾经有一户茶商在村里住了几十年,儿子孙子都在这儿出生,到孙子娶妻生子那会儿,老茶商都没能在村里买下哪怕一亩地。
几十年就没人卖地?
肯定有,但轮不到他。
过去卖房子讲究先问四邻,邻居都不要才能卖其他人,而买房人的人品和名声也要得到四邻认可,这笔买卖才算能成。
如果他人品和名声不好,四邻有权联合起来告到县衙,搅黄了你这笔买卖。
原因很简单,你卖了房子,拍拍屁股走了,他们还得跟恶邻打一辈子交道呢!谁不想有个好邻居?
卖地也一样有规矩,先问亲族,再问本家(宗族),再问地邻,一块地只有亲戚不要,本家不要,你那块地挨着的张三李四也不要,外地老茶商这个“伪同村”才有一线机会。
所以他有钱也没用,很多穿越小说,主角回到古代,大把银子撒出去,几十亩几百亩的买,基本不靠谱。
地是农民的命根子,绝不是一句形容,那是祖祖孙孙的饭碗。
不像现在,去年本地大旱,收的玉米棒子还没小孩拳头大,要放过去,全村早就慌了,早早准备扶老携幼出门逃荒去了,卖儿卖女卖老婆,饿殍遍地人吃人,各种惨剧轮番上演,跟《1942》演的一模一样。
结果好嘛,人人无动于衷,除了七八十的老人叹口气抱怨几句,其他人该打麻将打麻将,该点外卖点外卖,屁事没有,哪怕上地里一看,颗粒无收,也只是呵呵一笑,拍拍屁股喝酒去了。
真是两个时代。
朋友的祖辈两代人三十年才开了十七亩地——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才不被视为外姓人欺负,正式算为本地人,不然子孙连老婆都娶不上。
你家连地都没有,就算嫁过去一天三顿喝玉米糊糊,喝的都是别人家种出来的粮食,这跟嫁给要饭的有啥区别?
一旦遇上个风灾旱灾,粮食减产,作为亲戚,帮你不帮,救你不救?
怎么帮怎么救?
地主家都没余粮,普通人家更别提,与其到时候左右为难,陷入道德困境,不如一开始就不跟你家打交道,多省事。
土地,就是外来人纳的投名状。
遇上灾害年景,你无牵无挂,带着老婆孩子撒丫子跑了,跟你建立人际关系的意义何在?浪费感情。
有土地拴着你,你才能跟我们一起同甘苦共患难,才能得到认可。
这种微妙的心理习惯现在也有,你在城里上班,是租房还是买房,本地同事跟你相处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要一直租房,同事们跟你客客气气,公事公办,下了班基本上不跟你有生活往来。
也许有一天你就退了房,辞了职,回了老家或浪到别的地方去了,跟你处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买了房就不一样了,至少证明你愿意扎根本地,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同事们才愿意跟你深入交往,主动邀请你上门做客,也愿意来你家,两家人经常凑一起吃个饭,或一起开车出去玩一趟,一来二去,从同事变成朋友,从单纯的工作交往变成更紧密的家庭之间的生活交往。
有房没房,和古代有地没地,本质上大概一个意思。
一直租房住,你永远是一个现代流民。
当然,如果你不打算成家立业,不考虑子女入托上学及未来养老这些东西,你大可以一直流民,反正现在条件好,总归饿不死。
但古代就不一样,无地流民等同贱民,境遇非常惨,从国家层面遭到体制性歧视,被本地人集体鄙视和抵制,动辄羞辱驱赶。
现代流民找工作多简单,只看你的教育背景和能力,不会审查你的身份,养活自己很简单。
而古代流民,连找个活计想吃饱肚子都需要找个当地人为你提供信用担保,可谁会大发善心替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外乡人背书?
怎么办,要么当贼,要么做匪,要么饿死。
北京至今有些岗位仍旧只要北京当地人,或需要一个北京人为你担保,就是古代这种对待流民思维的遗留。
朋友的祖辈逃荒路上捡了个老婆,来了先扛长工,睡的是地主家的羊圈,不是地主糟蹋人,羊圈是口老窑洞,没门破窗,把羊赶到别的窑洞,他们夫妻俩还得安门糊窗烧炕取暖,倒不如直接跟羊群一起挤着睡,贼暖和。
人安定下来,填饱肚子后琢磨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想办法弄块自己的地,这是农民的本能,家乡回不去了,只能在这儿扎根。
夫妻俩从攒钱攒粮食开始,到买下这口老窑洞和村后一个没水源的丘陵小土包就花了十几年。
先别管这个小土包有没有主,只要你这个外地人想占据,就算是无主之地,也会很快变的有主,这本就是熟人社会的潜规则。
而他们夫妻从买下小土包开始,又攒粮食又攒钱,筹备了好几年,做足了准备才走出了正式开荒的第一步。
也就是说,老汉四十岁的时候才正儿八经带着儿子去开荒,干了十年就活活累死了。
开荒也讲究季节,春种夏管秋收,正是地里最忙的时候,肯定抽不开身,即便有空,零零碎碎去开也没意义,草木正盛,灌木正硬,今天开了半分地,一场雨水,一夜之间,野草又铺天盖地长出来了,白费功夫。
再说狼虫虎豹威胁安全,据老人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我们这儿,到了半夜,经常有后山的狼进村转悠,偶尔叼个羊什么的。
除了这些,春夏之际的蛇鼠蚂蚁和毒虫毒蚊也烦不胜烦,不幸被叮咬几口,染了毒害了病,轻者费钱,重者丧命。
唯有秋后十月到开春这段时间,农闲了,地里活忙完了,蛇虫鼠蚁销声匿迹,荒草枯了,灌木干了,能砍能伐,收拾起来利索不费事,大把的时间能用来专心干这件事。
可时间有了,还有个最大的问题——粮食。
什么是穷人?
——家无隔夜之粮。
你半夜饿了想吃包方便面,起来掀开米缸盖一看,老耗子抹着眼泪走了。
这四五个月光开荒,没法出去挣吃喝,全家饿死怎么办?
必须要先攒够全家三口人半年消耗的粮食。
也就是说,穷人开荒既要考虑季节,也要考虑家里粮食的存量,有多少粮食就能干多少活,一旦断顿,这事就得停。
全家人起早贪黑去给地主,给别人家扛活儿,先把一天的吃喝挣回来,然后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攒了三年才攒够了一缸“开荒粮”,满满一缸高粱米。
家里有粮,这时候可以正式开荒了。
很多人觉得秋冬季开荒很省事,起码除草简单,点把火一烧,烧荒嘛!
不可能。
水火无常,小风一刮,火苗子漫空飞舞,引发了山火怎么办?
古代秸秆宝贵,一部分用来喂牲口,一部分作为赋税的一种上缴朝廷,朝廷统一收集起来,再分发给军队喂牲口,《水浒传》里风雪山神庙那章,陆谦就是一把火把军队的草料场烧了,企图烧死林冲,结果被反杀。
而老百姓的日常做饭和冬天取暖全靠妇女上山捡干柴,烧光一座山基本等同于绝了整个村子几百人的活路。
所以,还是要老老实实,撅着屁股一撅头一撅头往下刨,效率可想而知。
秋天好说,土层松软,一入冬,上了冻就完了,土层冻的梆硬,一撅头下去只有一道白印儿,震的手生疼,咬牙也得继续干,换上镐头硬凿。
遇上灌木老树根,又得锯又得砸,还要刨根。
全家三口齐上阵,忙活一秋冬,人累个半死,最多开出一亩地。
光开出来还不行,小土包嘛,地势不平整,夏天一下雨,暴雨洪水带着高处的土壤往低处泛滥冲刷,把庄稼冲个七零八落,侥幸没死的也活不长,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还要平整土地,把高处的土挖出来,挑着担子一担一担挑到低洼处填平,并垒出田埂......
农村什么活最累?
——挖土方。
再精壮的汉子也要脱几层皮。
回家起茅厕,挑着百十斤粪肥一担一担,走一公里往地里担.......
开了春,花钱租牛深耕一遍,全家上阵用撅头细细把地再翻一遍,大块土壤打碎,草根除净........
把晾晒一冬的杂草灌木枯叶烧成草木灰,增加土壤的肥气和养分.......
再人力来回耙几遍,耙的平平整整........
最重要的在地四周扎上篱笆,小山包丘陵嘛,全开出来有十七亩,刚开的一亩才占多大比例,四周全是荒草灌木,等于小动物的天堂,不管你种什么都不够它们祸祸。
老两口干脆在地头搭起茅草棚,日夜守着。
别看上述过程我三两句说的简单,那会儿没有农业机械,用不起牛马,没有小推车,全靠人力,愚公移山一样一点一点啃,他们相当于把小山包的山顶部分削平,硬生生啃出一亩地来。
地是有了,种啥?
四周没有水源,只能种点耐旱的玉米或谷子,谷子的产量自古以来就不高,熟地一亩收两三百斤到头了,那会儿是清末,玉米的产量也很感人。
我曾经在一篇论文上看到,国民政府1938年的统计数据,山西全省的玉米亩产量平均87公斤,一开始我都以为看花眼了,仔细想想也释然,现在有基因层面改造的优质良种,有各种化肥,才有亩产上千公斤。
亩产87公斤什么概念?
春天播种,人工点播光种子就要五六斤,因为种子质量没法保证,所以一个窝里要点两三粒种子,确保出苗率。
一家人在地里忙活一年,秋后收获80多公斤,基本就是两口袋,一口大缸的三分之一都装不满。
穷人吃不起肉,油水缺乏,蛋白质和脂肪补充不足,加上天天出苦力,胃口奇大,一顿需要吃七八个玉米面窝头(两斤多)才能吃饱,也就是说,这一亩的产量,就算全家顿顿喝糊糊也只够两三个月消耗。
别忘了87公斤是民国的数据,清末产量更低,又是生地,估计春天播下几斤种子,到了秋后可能颗粒无收,唯一的收获是一堆秸秆,裤衩子都赔光了。
所以开荒第一年,只能先种点豆子,不指望产量,能肥肥地就行。
等于这一亩地开出来,想要见到真正的粮食,得等到第二年甚至第三年。
但不管怎么说,对农民来说,有自己的一亩地在手,全家就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对佃户来说意义更大,这意味着阶级升迁,从此不再是无地流民,而是自耕农,算是良家子,士农工商四民一份子,正式受朝廷律法保护。
意味着一家人真正在这儿扎下了根。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从这一亩地开出来,虽然仅仅才一亩,但全村人依旧络绎不绝前来参观,当家的男人们见了他们一家人,也开始客客气气拱手作揖,算是正式认可了他们在村里的地位,成为了自己人。
有这一亩打底,村里才正式跟他们交往起来,谁家有婚丧嫁娶,也会跑来告诉一声,日常闲着没事,别人也愿意登门做客,聊聊天说说话。
他们家遇到什么事求人帮忙,别人也愿意出手援助。
农民的思维最简单,既认可的是你那块地,也认可的是你开荒那份决心、勇气、吃苦肯干。你只有拥有了这些,才被他们正式视为本地一份子,给予接纳,就像前面说的在城里买房一样,古今一理。
这一亩地最大的好处是有媒婆开始愿意登门,给他们家的孩子保媒拉纤,介绍老婆。只有在本地结婚成家,生儿育女,这家人扎下的根才算萌发,开始延展根系。
农村女人不怕嫁过来吃苦,怕的是想吃苦也找不到地方。
两代人,三十年,十七亩地,累死一个人,这就是开荒。
他们家的事儿远不至此,地有了,但窑洞才一口,老两口搬到地头去住,目的也是把窑洞腾出来给孩子成家用。
到他们家第三代,才有余力和钱财在旁边又开了一口新窑,第四代接着又开了一口,足足用了五代人,才从一无所有变成拥有了十七亩地和三口窑洞的普通人家。
小农经济自产自销,光有这些还不够,家里还需要有一口井,有一盘磨,有一头牲口,一辆独轮车,要种点棉花和麻,要纺线织衣,要纳底做鞋,养一窝鸡,养几只羊,一个正经人家才算圆满。
而这些东西都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去付出和努力,点点滴滴的积攒。
虽然这个例子有点极端,纯粹是个一无所有的赤贫佃户所要付出的代价,可就换成普通农民又怎样?
富户中户肯定不去开荒,只有那些活不下去的穷苦人家没办法才走这条路,其难度也未必小到哪儿去。
流民佃户实在走投无路才去玩命和拼命,普通人保命第一,活着第一,官府压榨就压榨吧,地主剥削就剥削吧,大户欺负就欺负吧,忍一忍让一让低低头就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总比咳血而死强。
真是哭笑不得,怎么一提开荒,好多人第一反应就是怕被地主巧取豪夺?
这就像一个没工作的穷光蛋,害怕自己有一天发财了会被人抢劫一样。
这是什么神经病?
迫害妄想症。
好像三天就能开个荒,五天就能变成良田,第七天就会被人抢走。
天下事要这么简单就好了。
一个职业农民为什么想去开荒?
——因为他祖辈相传的地没了。
好好的地怎么没的?
1、家乡遭遇天灾人祸,他外出逃荒谋生,沦为流民,被迫开荒。
2、因病或其他原因返贫,被迫卖地——这种情况,他只会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挣点钱再去把熟地买回来,而不是去开荒,做熟不做生嘛!哪怕去给地主当佃户,总比开荒送死强。
3、被人抢走了,惹不起,只能选择九死一生的开荒。
开荒开荒,什么是荒——蛮荒野外,山林沼泽,盐碱荒滩,鸟不拉屎,人烟罕至,又没有顺丰,买根针都得两条腿跑十几里地。
这种鬼地方开出的几亩地,花那么大代价抢来有个鸟用?
现代社会的权贵阶层经常豪取抢夺,巧立名目,瞒天过海,窃取国有或民有资产——他们抢的统统是优质资产,那些不良资产垃圾资产,白送他们要吗?
可别闹了。
地主骑着骡子带着家丁打手,巴巴的跑十几二十里,呼哧带喘,跑到野外山林,就为了抢几亩地?
都不够骡子跑几十里地那点油钱。
家丁打手不用管饭啊?
没酒没肉,你扔他们一筐窝窝头,他们愿意吗?
别以为农民就好欺负,常年干农活,膀大腰圆,一身腱子肉,力气有的是。
他都被逼到野外开荒去了,跟天斗,跟地斗,跟野兽斗,弯弓搭箭设陷阱,没事就打个野味,射个鸟兽,逼急了半夜蒙面出去劫个道,还在乎道德王法?
地主豪强又不是不出门了,只要出了门,他往箭头上弄点屎尿,远远一箭射过来就行,掉头就跑,古代又没有摄像头和天网,你打110也没用啊!
就算大内御医来了,地主该死也得死。
他都走投无路了,地主还苦苦相逼,兔子急了还咬人,胆大心狠的未必就不敢别着一把斧头半夜翻墙而入把地主全家杀个干干净净,拼个同归于尽。
怂一点的,趁着夜黑风高,放一把火也好使啊!
草料堆、牲口棚、木门木窗,着起来就火烧连营。
好,就算地主豪强住的是青砖瓦房高墙大院,别人进不去,但可以去你家的地里祸祸啊,等到秋后粮食熟透了,准备开镰收割的时候,他半夜跑过去放把火就行,一夜之间能把几百亩粮食烧成白地,地主豪强再牛逼也得活活哭死。
关键的关键——地主豪强付出代价是要谋求更大的利益,算的是投资回报率,上等的良田水田,最好连绵成片的,那才是值得下手的优质资产,投资回报率更高,值得冒险算计,心狠手辣干一票。
野外的几亩薄田他费尽心思弄回来干吗用?
脑子抽抽了?
开一亩地千难万难,但要让它荒废可就太简单了,从来破坏容易建设难。
地主就算派个佃户来,也得佃户敢来才行,当佃户是要安稳吃饭的,又不是玩命。就算佃户敢来,原主三天两头一骚扰一吓唬,好好一块地荒上三年就算废了。
地主他图什么?
本质上,开荒等同创业,给地主扛活儿等同上班。
创业的多,还是上班的多?
现代佃户就算被压榨到996甚至997,下了班破口大骂,早晨一睁眼,还不是屁颠屁颠去了?
有人开了个买卖,日进斗金,钱挣的人人眼红,地方权贵和豪强才会惦记上,耍尽手段巧取豪夺。
你这买卖一年辛辛苦苦才赚了个吃喝,他惦记你这点玩意干嘛?
【补充几个开荒细节】
这个回答得到大家喜欢,我非常开心,现在太浮躁了,很多人的心没有根,对身边拥有的一切都习以为常,乃至理所应当,似乎中国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1、打赤脚。
我小时候(八十年代),爷爷经常带着我下地干活。
老爷子到了地头第一件事就是,坐在田埂上脱了鞋和袜子,袜子塞进鞋里,再扯一把野草把两只鞋简单绕一下,把草头塞进两个鞋底的夹缝里,随手把鞋挂在灌木上,然后他光着脚下地干活。
他在前面干活,我在地里玩。
小时候不懂,等大一点,暑假也跟着下地干活,慢慢就明白了。
——农民传统习惯的遗留。
过去农民基本上不买鞋,脚踩在马粪纸上画个样子出来,照着样子剪下十几块老粗布,用白面熬点浆糊,一层粗布一层浆糊粘起来,晒干后,一个厚厚的硬鞋底就成了。
再用大锥子扎透,缝上细细的麻绳,把鞋底牢牢缝合在一起,这就是纳鞋底,再上了鞋面,一双鞋就有了。
这是家里妇女要干的活,全家人的衣服和鞋基本不会出去买。
(南方气温高,可以常年穿草鞋,北方不行,零下几度就可能冻掉脚趾头。关于草鞋我了解不多,大家可以在评论区补充点草鞋的知识点)
男人累,女人也不轻松,所以一个人基本上一年只有两三双新鞋穿,很多描述过去时代的电视剧里,母亲晚上就着油灯那一点微弱的光亮纳鞋底(城里穷人也是如此),很真实,白天趁着明亮要干其他更重要的活,纳鞋底这种事一般晚上才干,多少有点亮就行。
而那时候也没有松紧带这种里面有橡胶的东西,这就导致自己做的鞋,一开始特别紧,非常合脚,但穿着穿着就松垮了,舒服是舒服,可农民一下地,土壤松软,走两步,鞋里就灌进很多土。
干活嘛,脚底大量汗水分泌,和土混在一起,脚底板一走一踩,很快鞋里就一层泥。
回到家,这双鞋你刷不刷?
不刷吧,看着恶心,穿着难受;刷吧,天天下地干活,难道天天刷?
用刷子刷三五次,基本就能把一层粗布刷烂,一个月下来鞋底就报废了。
所以过去的农民只要下地干活,必定是打赤脚,甚至于出门走亲戚,去赶集,一般都是光着脚走十几里地,到了集上或亲戚家,才扒拉扒拉脚底的土换上鞋,回去的时候也是打赤脚。
时间久了,脚底板生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我小时候就经常见爷爷拿着剪刀给自己修脚底的厚茧子,老爷子说牲口的蹄子需要经常修,人的脚也是,人跟牲口一个道理。
除了节省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彼时生产力不发达,一般的村路、乡路上最多有个石子硌脚,没有废弃的钉子、碎铁皮、碎玻璃碴这些容易对脚底造成伤害的工业垃圾。
即便踩上一根干硬的荆刺,有老茧做缓冲,伤害也有限,有时候连血都不流,拔下来扔了就行。
抗日战争时期,很多农民参军入伍打鬼子,部队发下新鞋,很多人舍不得穿,但上面严令必须穿,不止是因为行动方便,更重要的是,战场上随处都有碎铁丝、碎弹片和锋利的碎炮弹皮,一旦扎破脚底,伤口太深,难以清理,引发破伤风,造成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这一点甚至体现在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因为后勤军需送到前线的一批硬胶鞋不合格,导致很多前线战士脚底严重受伤,被铁丝扎穿,被弹片扎破,被碎炮弹片划破,各种感染和致残,上面狠狠处置了一批后勤蛀虫才把风波平息下来。
什么时候穷苦农民出门习惯穿鞋了呢?
至少我爷爷是时代变好之后,村路上多了不少废弃的图钉、钉子、碎铁皮、碎玻璃碴,他才改了这个习惯,但下地干活依然习惯赤脚,到后来甚至连田地里也有了这些东西,老爷子才彻底纠正过来。
也就是说,清末那家人去开荒,必定是打着赤脚或穿草鞋,至少秋天是如此。
建国后,为什么把乡村郎中和医生称为“赤脚医生”,这不是形容,是真实反映。
2、怎么开荒一片地?
以清末那家人为例:
一家人到野外开荒,并不是所有人都抡着撅头咔咔往下刨就行——要先清理地面的杂草、灌木,把地面清理干净,因为一撅头下去,容易被蓬蓬松松的灌木拦住力气,一下刨空,就算刨进去,再往上提的时候也容易被干枯的藤蔓缠住撅头,又麻烦又费力。
所以,老父亲率先用撅头——铲浮草。
轻轻一撅头下去,贴着地面,将杂草、藤蔓、灌木的茎干铲断,撅头一划拉,把它们拢到一起,暂时堆到旁边,这样清理出一片看上去视觉清爽的地面。
碰上多年的老灌木,枝干粗硬,还得上砍柴刀劈砍。
这一步等同烧荒,先把地表的杂草灌木等障碍物除去。
而儿子的任务就是刨地,不要以为刨地就简单,光出力气就行。
现在你扛着一柄撅头去野外开荒,一撅头下去,你会发现地面之下无数杂草、灌木、藤蔓发达的根系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一撅头的深度根本不足以斩断它们的根系,通常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再刨两下、三下,刨的更深一点才行。
得斩草除根,不然明年春风吹又生。
这其实就是荒地和田地的最大区别。
田地经常除草管理,一撅头下去,土壤下面干干净净,杂草根系很少,只需要不紧不慢,刨一下往前走一步,慢慢往前刨就行。
下面有个评论很有意思,他记得小时候父母去开荒,十亩山地感觉没花多少时间,他去捡柴根,捡回来烧火做饭,足足烧了十几年才烧完。
这几乎等于,开一亩荒地,刨出来的柴根够做一千多顿饭,那是多大一堆?什么样的量级?
听上去不可思议,但却是真的。
有兴趣的可以去野外试验一下。
父亲负责斩草,儿子负责除根,母亲干嘛?
一般是拿着耙子跟在儿子后面,把他刨出来的草根耙到一起,拢到旁边晒干,等开春后烧成草木灰。
也就是说,开荒这种事的完美搭配最好是三个人,各负其责,形成一个小小的流水作业,才能将有限的人力全部发挥出来,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
3、哪些荒地适合开?
对小门寡户来说,山地优于洼地。
A、难度不一样:山地多灌木,洼地多林木。
一颗拳头粗细的小树,地下根系往往两三米,一撅头下去,土壤水分高,紧紧吸住撅头,拔出来都费劲,还怎么挖?
碰上参天大树更不用提,伐树就是一大难题,树干伐倒了,树根怎么挖?
越往下挖,水分越多,一两米下去基本就是稀泥。
而且洼地通常石头多,增加清理难度。
泥水之下,你也不知究竟藏着什么,可能有坚硬的树茬、水生动物的遗蜕和尖锐白骨、边缘锋利的石头、蚌壳,螺尖,踩下去一声惨叫,脚废了。
B、风险高。
付出惨重代价把洼地开辟出来,辛苦经营几年绝对是上好的良田。
猪皮不会有人眼馋,但一块肥肉就难说,这就很容易引来地方豪强的觊觎和恶意,没准一个小花招就能害得你家破人亡,白白为他人作嫁衣。
所以,势单力薄的小门小户,能开山地,不开洼地。
山地开出来最多算薄田下田,但再薄也是田,只要勤快,老天开眼,风调雨顺,薄田也能勉强养活一家,也不会被人日夜惦记。
对穷人来说,尽量避免各种潜在的风险,安稳度日才是最高生活哲学。
4、工具。
这点还蛮好,我们这儿煤多矿多,大明建立初期,全国设置十三个铁冶所,我们这儿就有两个。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所以,我们这儿在明清时期,大概是全国人均拥有铁器最多的地方。
至于其他地方估计就难了,开荒之前就需要几年的辛苦来攒钱购买各种铁制农具。
5、能量补充。
以前看书,经常有疑惑,过去的农民怎么动不动就咳血而死,或活活累死?
现在明白了——吃不上喝不上。
长期的大体力劳动,没有鸡鸭鱼肉,没有油脂和蛋白质补充,只有一缸高粱米和咸菜。
高粱米消化干净,没有其他来源的营养补充,只能消耗人本身的生命力。
生命之火全靠那碗灯油熬着,天天消耗一点,积少成多,等熬光了,生命自然而然就走到了尽头。
古代人均寿命低,很大部分有这个原因。
6、没有能力开荒的流民或失地农民去哪儿了?
既然开荒这么难,要有本地人收留,要勒紧裤腰带积攒原始资本,这个过程不仅充满艰辛,而且往往积攒的时间长达几年十几年,等积攒够了正式开荒也几乎十死九生。
肯定不会所有流民都愿意去干,肯开荒扎根本地的始终是一小撮人。
那其他占多数的流民去哪儿了?
其实只要看看现在每天涌进大城市谋生的那些人,看他们的具体去处就明白了。
古今一理嘛!
绝大部分进了工厂做工,放到过去,就是大部分流民被地主、豪强、富户以购买或雇佣的方式,成了奴仆和佃户。
其中极少部分心智坚韧的人,攒点原始资本,或开荒或做个小买卖,类似于工厂打工仔攒点积蓄,自己辛苦创业,白手起家,最终在城里站稳脚跟,买了车和房的成功人士。
一少部分流民,身无一技之长或吃喝懒残,要么继续流窜,冻饿而死,要么为匪做贼,横死山林。
具体到我们这儿,煤多矿多,那些走投无路的流民还有最后一条出路——下窑挖煤。
开荒和挖煤都是苦逼行当,一个艰苦创业,一个干一天活就能吃饱一天,进城的人,摆摊创业的多,还是进厂打工的多?
关联阅读1:煤炭是如何从地下挖出来的?
关联阅读2: 地主绝大多数都是坏的吗?为什么我看纪实小说有很多好的地主?地主很坏的印象属于幸存者偏差吗?
【记得点赞、喜欢+关注我 @刘震撼 】
这一看就不是农民啊。
我妈小时候,化肥还没有那么普遍,生产队集体堆农家粪肥,足质保量,亩产也就400多斤。一旦浇水不及时,亩产立即变200~300斤,甚至绝产。
我小时候,虽然有了化肥,农机和除草剂还没那么普及,关于暑假的记忆基本都是除草、施肥,每个夏天都晒成一颗黑铁蛋。拖化肥的福,除非大旱或大涝,亩产900~1000斤。
古代会怎样呢?国家限制盐铁,连趁手的农具都罕有,如何开垦荒地?而平坦可以开垦的地基本都是各家争抢,中原、汉中与川蜀能够变成历史名地,与地势是平原,有土地且气候适宜有极大的关系。
那时候人类的发展缺乏自我控制,自然婚配、生产,人多了,地不够了,就开始互相屠杀,消灭一波人口,顺便给土地施肥;人口减少后安分几十年,等人口恢复起来又开始互相屠杀……周而复始,形成了朝代的更迭,但人们并不知道自身是蒙昧的活在有限空间里的罐装细菌。即使到现在,也还是没有变,只是个别人已经意识到生存空间是有限的了,近代工业革命,人类突破了自然经济的圈子,将地球累积了亿万年的能量和物质开采出来用了,支撑起了现代这个人口爆炸的社会,有远见的人进行了计划生育和太空研究,为的就是为狭隘的人类生存环境拓展空间,避免重蹈覆辙。但是显然不顶用,时至今日依旧鼓吹消费,鼓励消费,鼓励生产。不过,这次跟历史的不同可能是人类取用了化石资源能源,这个不像是自然环境里过个三五年就能恢复的,人类大批量的死亡以后,短期内再无恢复当下这种大规模人口的机会了,也就很可能被另外的更适应环境的物种取代了。
说回古代,地主其实充当的是当代企业家的功能,他们集中了部分财富和技术,承包给缺乏财富和技术的人,并进行收租。身为普通人,不用有太高的学识、技能,也不用有太多的金钱,就可以从事劳动换取温饱,投靠可靠的地主,可比自己努力安全、轻松多了,就像当代投身好的企业,比自己创业安全、轻松一样。荒地的开发成本太高,根本不是普通的个人能承担的,一年欠收,全家挨饿。古人开荒基本跟我见过的一个老头的开荒差不多,种着公家的地,闲暇去开点荒,种点菜。这种荒地大都是贫瘠被弃种的,还是野生动物的栖息地,你开了荒,它就变成了动物的新粮仓,庄稼的苗发出来,就要承受被老鼠、野兔和鸟破坏的风险。一小片谷子长起来,最终的结果会是颗粒无收,只有一大片才可能有得剩。想想当年为什么麻雀会被列为四害吧!
总之,就是个人太弱小,自然太强大,人类唯有团结协作、规模化生产,才可能安全稳定地活着。
1 全国各地农村现有的很多大坝水库都是建国后组织基层建起来的。
2 玉米红薯马铃薯等高产作物在中国历史上并不久远。
3 即使是进入21世纪后,挖掘机在垦荒上明显更具优势以后,把挖掘机垦好的地变成高产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新开的地肥力没那么好(除非是砍伐森林烧出来的地)。
4 种子种苗也是被地主阶级所垄断的。
现代也有很多投资机会,为什么打工仔不去投资而要忍受剥削呢?因为很多打工仔连辞职以后忍受两个月的空窗期找一个新的工作这样的门槛都无法越过。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某人写自己经历过最窘迫的日子,提到自己辞职以后连吃了几个周的方便面,最后甚至连泡面都吃不起,只能白水泡料包,甚至只剩下白水。
你怎么不问他们为什么不去投资呢?
农业也是一种经济活动。尽管很多人错误地将农业理解成类似于奴隶制、领主制的经济活动,但是农业说到底也是一种经济活动。农业也是要投资的,也是有门槛的。
古代空地确实比较多,并不是所有的地方土地都开辟了出来。但是开辟土地是需要成本的。这个投入成本到获得收益之间的经济承受能力,就是投资门槛。
农业生产周期长,受到意外因素影响的情况更多。投资农业,需要更长的计划性,更好的抗风险能力。这就塑造了农民相对商人更加长远的投资经营理念。
古人敏锐觉察到了这一个问题,指出农民更加厚重朴实,商人更加轻狡奸诈。这并不是说农民就不狡猾,而是相对商人来说更加质朴,更加注重长线投资。
开垦荒地确实是有利可图的。但是农民必须要挤出更多的粮食种子,压榨更多的劳动力。在这个过程中,农民遭遇疾病袭击的风险会明显提升。
倘若疾病带来的损伤远比开垦一块荒地的收益更大。我们现在经常讲,从70%到80%所付出的代价,要远远小于从98%到99%付出的代价。在压榨自身潜力诱发风险方面同样是这样的。这种指数增长的风险会极大抵消开垦荒地的利益诱惑。
因此,能够开垦荒地,必须是农民自己有足够的富余劳动力、足够的经济准备。
简单说,就是这个农民多生了几个儿子,又多储备了几年粮食,就可以趁着年富力强,及锋而试,多开几亩荒地。
这还是只算内部账的情况。
我们还没有算外部环境。
倘若地块是有主的,怎么办?
荒地并不一定就是无主的。地主家可能有多余的地块,预留下来做储备用途。常年累月的不动,可能被认为是荒地。到时候打起官司来,农民就只能白干。
也可能荒地本来确实是无主的。但是地主就是有本事让官府证明是有主的……
极端情况下,甚至地主有本事让官府证明你的土地就是他的……
当然,过于极端的情况出现的几率很低,我们可以不做过多考虑。
就说荒地无主的情况。荒地无主,就有点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意思。但是荒地开发到最后,还是要确权的。那么这个时候,你怎么获得荒地的合法所有权呢?
去官府报备,就是必由之路。倘若这个时候有人和你争权,你怎么办?
人情世故,乡邻亲戚,就是关键中的关键了。
如果有人提前去了官府报备,那你这个亏可就吃大发了。
所以说,能不能保住你的土地,真的要看武力。
对于穷人来说,媳妇长得丑是福分。这不是安慰穷人,而是指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乡村环境下,暴力抢夺的风险始终存在。
所以在乡村,拥有足够的武力,才有足够的生存权。在这里可以说是没有剑就没有犁,简直就是法西斯。
这样,是否开垦荒地,能否保住荒地,就要建立在农民对自身综合实力是否进行了正确评估、外界对农民综合实力是否进行了正确评估、农民采取的策略是否正确、外界对农民采取的策略是否正确的基础上了。
————
下边顺便说说中国古代社会的军事问题。和这个问题没什么关系。
民间开垦荒地的问题,其实也反映了古代中国民间社会缺乏军事训练的问题。这其实反映出汉光武帝废除郡国兵、撤销军假吏体系、剥夺民众的军事权,贻害数千年的问题。
在西汉时代的郡国兵体系下,各地有着比较完整的军假吏体系。我们有些人吹德国容克地主,捧所谓的军官团。实际上按照西汉的制度,各地都有自己深入到乡里的军官团。在这个郡国兵体系下,各地民众冬闲都要进行集训。首年训练队列,次年开始增加器械训练。这样多年训练下来,民众对于各自实力是有着充分认识的。他们抵抗侵略、抵抗侵犯的能力都很强。这种全民军事化训练的形式是非常强大的。
与此同时,西汉的地方官们也经常会动用郡国兵,对地方上横行不法的豪门大族进行犁庭扫穴式的歼灭性打击。后世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在汉代经常直接以统兵灭族的形式出现。这种情况对于普通民众反而是好事。因为小门小户根本就是守令的打击对象,甚至反而是他们用来消灭豪门的有力帮手。当然,这并不是说地方豪强就不能凭借实力欺凌官吏了。只不过遇到这种情况,汉朝会组织更大规模的围剿。
汉光武帝对郡国兵的裁撤将中国社会一举改造成了只有经济权的“先秦野人”。原本战国时代列国变法的效果是摧毁旧贵族、扩张平民权,平民获得了原本贵族才有的文化、军事、政治权力。秦汉以来形成了民众也必须接受军事训练的普及型贵族教育体系。无论这个体系原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此举带来的结果就是民众拥有完整的军事权。在这样的体制下,当外敌入侵的时候,侵略者面对的就不是除开部落贵族、部落武士就毫无抵抗力的平民社会,而是一个数千万人口都是战士的庞大军事集团。所以结果就是西汉王朝自己都内忧外患走向灭亡了,边疆还在蚕食扩张。像朝鲜半岛地区,汉朝的统治区域已经翻越分水岭进军大海了。分水岭是极难突破的地理屏障,因为经济活动往往被分水岭切割,所以往往会因为分水岭而形成相对独立的小区域。一旦突破分水岭,就意味着一个独立区域的外壳被敲开了。然后汉光武帝一改革,汉朝就撤了……然而外壳一长起来,就不是一年两年能突破的了。
东汉灭亡以后,最终形成的军事体制,是北朝以入侵部落兵为基础的府兵制。府兵制的根本特点就是兵农分离。说白了就是剥夺了民众的军事权,只有源自于部落兵的府兵才有军事权。
其中,北齐建立起了坊兵制。坊兵集中居住在里坊。这种制度很像周朝的“国野之别”。周朝一般被认为是奴隶制社会,实际上是一种集体奴隶制,或者说,周朝才是传统意义上的封建领主制。周朝在城市里聚居着统治集团,包括贵族以及所谓平民,号称“国人”。城市以外则是“野人”。国人不但分享经济利益,而且要进行军事训练,掌握军事权力。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监督城外的“野人”劳动。曾子的曾祖就是因为带着“国人”倾巢而出监督“野人”种地,被邻国趁机端了老窝才灭了国。北齐的坊兵制和这有一点点相似。只不过北齐的坊兵并不等于城市居民,周朝在春秋战国彻底改革以前,城市居民却经常等同于世袭军队。
这种片面的兵役制度,并不能在长远的社会发展中保护社会。周朝后来就在各种竞争和改革中逐渐放弃了国野之别,各国都建立起了强大的全民动员的常备军。北朝的府兵制经过武周时期的衰败之后,也在唐玄宗时期彻底崩坏。之后,周朝走上了战国道路,唐朝则走上了藩镇道路。春秋战国的改革路线,是在兵农合一的思想范围之内,逐步将贵族式的全民当兵路线扩展到贵族和平民都全民当兵。中唐以后,唐宋军事制度则是走上了募兵制的方向。这个思想,仍旧限制在北朝兵农分离的思想范围之内。这个思想,应当说最早的确立者就是汉光武帝。
募兵制最大的问题,不是说集合了一批精锐的职业兵,而是放弃了对民众的普遍军事训练。
汉光武帝废除郡国兵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利用郡国兵造反。所以他以中央军已经足够强大为由废除了郡国兵。后来在边防压力下,他又不得不承认现实,在边境恢复了郡国兵。从此边疆反噬内地就成了中原王朝永远也解决不了的噩梦。
汉光武帝的最大问题是他建立起了一个极坏的传统。
一直到后来的宋朝,都没有跳出这个大坑。宋朝通过背上沉重的财政包袱的办法,常年养着庞大的禁军和厢军。但是这些军队的战斗力相当令人忧虑。
明朝借鉴历史经验,建立起了卫所制。卫所制在内部是以军领民,兵农合一,但是在国家整体上,卫所和布政司之间是相互分离的,本质上也是一种兵农分离。说到底,卫所制也是一种“国家养兵”、“兵农分离”的思路。卫所兵的来源是卫所而不是明朝全境。反过来看西汉,郡国兵的来源是全民。
换言之,朱元璋已经走到了西汉郡国兵的边缘,达到了汉光武帝以后第一人的地步。
但是这关键的一个思路转变,仍旧没有发生。
西汉郡国兵的体系和明代卫所兵有很大相似性。比如说,西汉负责郡国兵的都尉、县尉,他的驻地常常是和守令分开的,不在同一个城镇。明代卫所的都司们,也常在府城之外设置自己的驻地(刚刚我在地图上搜索,发现居然现在还有很多地方留有“都司”这样的地名,有意思)。明代的卫所会定期训练兵卒,汉代的都尉也会如此。
二者最为深刻的不同,就是兵源范围。这个重大不同,在日常运转上产生了极其巨大的差异。在汉代,地方行政长官,太守,县令,对都尉有着明确的管辖权。边疆地带和要害地带的太守还要作为军事统帅带兵作战。在明代,布政使尽管往往作为文官拥有额外的政治加成,但是在分工上可以认为就是协助都指挥使作战的后勤官员。汉代太守的重心在民还是在军,取决于当时当地的形势,而且治民可以用兵,治军也可以用民。明代地方长官就成了“三权分立”的状态,甚至是两地分治的状态。布政司管不了卫所,卫所也管不了布政司。到了明末,明朝地方政府为了避免供应军需,利用明军抵达当地第一天不用供应军需的漏洞,干出了让明军三天迁了三个地方、一口饭都吃不上的事情。
明朝后来把自己玩死,其实和这个卫所制割地自治也有很大关系。
后来清朝没这个问题,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取消了卫所制,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起家的辽东归卫所管。
换句话说,清朝由于起家区域特殊,一上手就在汉光武帝体系以外。
汉光武帝的片面军事制度害人不浅。后来我们说的片面抗战,其实也跟这有一点点关系。只不过片面抗战还有阶级斗争的因素,蒋介石搞屠杀出来的,自身是个买办,本身是代表侵略者侵略本国民众的人,当然畏惧民众掌握武力。和汉光武帝有一定差别。
实践总是可以出真知,我今儿翻山越岭徒步旅行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古代没有汽车和硬质路面的情况下,人的活动范围是有上限的!
我们假设夏日的早晨六点到下午六点为劳作时间,这一共有十二个小时,一旦往返的“通勤”时间超过四个小时,那么更远的土地就没有意义。
人,两个小时步行的极限在十五公里左右,还没有考虑拿着农具的情况下。所以实际上,大部分的土地开垦都是在村庄聚落十公里内,一旦超过十公里,就得修建临时的看地房,以避免重复的路程。
这种临时住所带上干粮坚持一两天一礼拜可以,长期坚守不太可能,尤其是在古代条件下,所以,加上看地房,土地顶天再扩大七八公里范围。
也就是说,古代交通条件下,能够允许开垦的最大范围,就是距离聚居地十七八公里的范围,这其中考虑到水源、地形、光照……可利用的土地会更少,上限更低。
中国古代普遍使用牛耕,且牛还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如果使用马耕,骑着马可以拓展更大的土地,但是马的养殖成本太高,得不偿失,所以没有普及。
因此,题主应该实地调查一圈,写一个《xx农民调查报告》这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完全不需要提问,
因为开荒和被剥削压根就不矛盾。
如果开荒就意味着自由,那么在15到18世纪,全世界最自由的大陆应该是美洲,全欧洲最自由的国家应该是俄国。
然而,这两个地方一个以奴隶制著称,另一个以农奴制闻名。
这揭示出一个简单的事实:开荒有可能为农民带来自由,也有可能带来更多的奴役。具体问题需要具体分析。
新土地的开垦总是会导致阶层力量的变动,但这种变动并不一定对农民有利。农民在开垦新土地的过程中,需要面对的两个问题是“对抗自然环境”和“保障社会安全”,这两件事让他们不得不依赖统治阶层。而这种依赖的程度,最终决定了他们获得自由或者奴役的多少。
所谓自然环境,就是沼泽、森林、山川、野兽、疫病。严酷的自然环境(特别是对水利工程的需求)会直接否决以家庭为单位的小规模开垦,要求领主甚至是国家的大规模介入。
所谓社会安全,包括保障产权和防范暴力两个方面。如果土地所有权难以获得承认,或者面临盗匪或异族劫掠的风险,也会导致农民对地主更多的依附。
然而,容易开垦、产权可靠、远离暴力,这三点几乎从来没法同时满足。
对于开荒农民来说,他们背井离乡是为了追求自由,但风险和枷锁也会如影随形。只要稍有不慎,这枷锁的重量就会压过自由。
接下来,本回答将简单介绍欧洲和美洲的土地开垦史,说明自然环境和社会安全起到了怎样的作用,以及如何影响了开荒农民们的自由与奴役。
现代人提起平原,想到的是富饶宜居;提起山区,想到的是艰苦落后。然而这种印象误导了我们对传统社会的理解——在古代,平原意味着更多的危险和更短的寿命。
平原能供养更多的人口,也有山区无法企及的财富,但是平原有一个致命问题,那就是水。
洪水泛滥、雨水汇聚、沼泽丛生......水不仅会破坏庄稼,还会滋生疫病,每年两面开刀,收割大量人口。为了对抗平原,人们被迫投入大量劳力,兴修和维护水利工程。然而这个代价极大的过程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一旦气象有变,或是社会动荡,就会导致水利废弛,沼泽再生,土地荒芜,人丁凋敝,一切又不得不重头做起......
对水利工程要求高的平原,即使潜力再大,也难以成为农民单独开垦的目标。只有领主和国家才有能力开垦平原。在15-16世纪,没能参与大航海的意大利封建主们把家门口的平原当成了自己的美洲,米兰公爵、威尼斯总督、托斯卡纳大公、费拉拉公爵、罗马教宗、那不勒斯总督都大规模征调劳力,筹集资本,试图排干各个平原上的沼泽。其结果就是,由于大地主和权贵领导了开垦,他们在新土地上拥有的权力比之前更大,而这就是1650-1800年间西欧的常态。
在黑死病后的两个世纪当中,因疾病废弃的土地很快得到了复垦。在空荒的土地当中,一部分是无利可图的劣质土地,连自给自足都难以实现,只能等到19世纪化肥诞生才能拯救;另一部分就是这种需要投入大规模有组织劳力的土地,农民只能依靠领主才有可以开垦。
然而即使如此,也有大量沼泽难以战胜。
意大利从南到北,沼泽层出不穷,其中罗马城外的沼泽花了教宗们十几个世纪的精力都没打理清楚。直到20世纪法西斯党上台,凭借现代工程技术和墨索里尼的决心,才把这些沼泽批量处决。
18世纪的英格兰是欧洲最富裕的国家,但它的乡下也“遍布着可憎的沼泽”,令旅行者瞠目结舌。工业革命会让这个国家焕然一新,并且以世界领先的运河网闻名,但是在此之前,沼泽就是圈地运动中失地农民们望洋兴叹的对象。
西班牙继承了阿拉伯人的农业传统,深知伊比利亚半岛对水利的依赖。然而这些工程何其艰难——1529年,西班牙人开始规划修建萨拉戈萨平原上的大灌渠,直到1772年方才竣工。
腓特烈二世曾经豪言,他兵不血刃地征服了一个王国——奥德布鲁赫沼泽——“西里西亚是我的新秘鲁,而奥德布鲁赫是我的新魁北克”。事实上,征服这片沼泽的不是他,而是普鲁士军法伺候下的士兵和农民们,但他说的没错的是,这些土地确实属于选帝侯王和他的容克贵族们。
在神话时代的阿尔戈斯城,古希腊人就开始清整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沼泽,漏桶打水的传说或许就是因此诞生。到1920年代,希腊政府才终于把这片平原开垦出来。
荷兰没有大平原,却是水利工程师的摇篮,众多西欧国家都从荷兰聘请专家。在这里,开垦土地的要求比排干沼泽还要苛刻——为了填海造陆,阿姆斯特丹的资本家们一掷千金,大批农民负责充当劳工。只要稍有不慎,统治者和被统治者都会赔个精光......
比起沼泽,森林对单干的农民来说更加友好。只需要几把斧头,或者一个火把,就能开辟出一片荒地,用不着在组织和技术上过多依赖地主。然而,开垦森林的死穴在于产权。
在9-12世纪之间,中欧和北欧对森林的开垦给了当地农民相对地中海平原更多的自由。在德国英格兰、斯堪的纳维亚、法国,中世纪的土地开垦都如火如荼,让社会各个阶层都投身其中。
但是,为了控制农民,日耳曼和斯拉夫领主们普遍用立法把森林攥在手里,否认私自开垦的合法性,想要开垦新土地的农民只能前往特许的教会殖民地劳作。这些教会殖民地用租金等方面的优惠条件吸引农民前来开荒劳作,然而等到定居点繁荣起来,教会就会提高它的要价,世俗领主的介入也会接踵而至。由于产权纠纷,村民和领主常常发生诉讼,甚至采用暴力手段争地。在1200年左右的塞纳省和普罗旺斯,农民和地主长期剑拔弩张,他们达成平衡之时,也是法国中世纪大开垦运动的落幕之日。
另外,森林也并非一种逆来顺受的地形,清理树木也需要壮实劳力的辛苦工作。不妨看看18世纪的悉尼,当时这座流放犯人的城市充斥着流浪者,却少有人到城市周边开辟土地——澳洲的那些参天古树,绝不是几个自耕农就可以摆平的对手。
难道就没有土地易开垦,而且权利不受这些该死的老爷摆布的地方吗?
您好,有的,欢迎来到边疆。
到1650年,西欧已经陷入土地开垦的困局,可资利用的土地已经开垦完毕,剩余的空地面临技术和组织上的瓶颈,产权又是一道额外的枷锁。然而在东欧,仍有大量优质易得的无主土地没被开垦。
从罗马尼亚到伏尔加河,全世界面积最大的黑土地聚集在东欧平原。而且此地地广人稀,领主的控制力也相当虚弱。光听这些,这里就像是开荒农民的天堂。
但是,自由背后是有代价的——老爷们不来觊觎你的产权,也是因为他们保护不了你的产权。
早在基督降生之前,东欧平原就是游牧人活动的舞台,这些在世界岛上做潮汐运动的骑马者向来是农耕民族的死敌。在15-18世纪的东欧,鞑靼人和哥萨克依然横行天下,从人口到粮食,他们无所不抢。游牧人是天生的无政府主义者,就连和平协定对它们来说也不奏效。克里米亚汗控制不住手下各帐牧民,就像俄国沙皇和波兰国王也控制不住那些名义上归顺自己的哥萨克一样。对于试图在东南欧定居的农民来说,被劫杀或者被变卖为奴是再正常不过的命运。
然而,就算是这样,仍然有许多农民逃离俄国和波兰的核心区域,前往边疆谋生。
苛政猛于虎,大抵如此。
在俄国和波兰,农民逃亡的可能性不仅没有增加劳动者的议价权,反而让统治者更加严苛,催生了越来越残酷的农奴制。而在土地丰饶的边疆,想要“自由”的农民就得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到18世纪,随着俄国对全乌克兰的征服,边疆地带归于平静,土地开垦的主导权又落回到贵族老爷们手中。过去几个世纪东欧农民在边疆开垦得到的喘息,就如同中世纪日耳曼农民在森林开垦中得到的慰藉一样,成了并不完美但仍然值得怀念的珍贵记忆。
15-18世纪的美洲和东欧一样,都是西欧的边疆地带。产权的辖制弱化了,但仍受到自然环境和暴力的影响。
在北美的新英格兰,农民从开荒活动中享受到了实实在在的自由:在自然环境方面,森林土地充裕而且肥沃,一个家庭只要愿意贷款,再忍受十来年的苦日子基本就可以开辟出自己的庄园;在产权方面,英王敕封的封建主没法建立实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地方议会架空;在暴力方面,印第安人或者白人盗匪的袭击虽然也会带来危险,但可没有哥萨克那么要命。殖民地男子成年就被允许持枪,主要是为了对付印第安人,可不是什么反抗暴政的天然权利。
然而在美洲的其它地方,人们就没这么幸运了。从美国南部到阿根廷,大庄园和种植园统治着大多数有组织的土地,边疆地带则是游耕和游牧者的地盘。在南美洲土地条件最优越的巴拉那河流域,巴西猎奴队、高乔强盗以及印第安人游牧民来来往往,移动中的野马群如同小山包一样,而定居者连筑篱笆用的树木和石头都难以找到。从墨西哥到巴西,土地开垦活动往往由天主教会主导,开垦出的土地上冒出来新的大庄园和种植园,巴拉圭的农业村社是个例外(1750年后也被毁灭了)。但是,仍有许多决定逃离现存秩序的劳动者,他们当中有非洲奴隶,也有印第安人农民。他们逃亡的目的地主要是山区和丛林,在这些地方,他们开辟出了自己的小块土地,彻底脱离了殖民地社会的组织和秩序。
事实上,只有这些“逃奴”真正利用美洲的“荒地”获得了“自由”,前提就是和原先的社会完全决裂。至于逃奴群体中出现新的等级秩序,甚至是新的奴隶制,在此就不多谈了。
在美洲历史上的大多数时代和大多数地区,新土地的开垦都由统治阶层主导和控制。虽然土地资源非常充沛,但是产权规则和边疆暴力都向对大地产主有利的方向倾斜。作为个体的农民或者奴隶大多只能接受规则,同时少数人选择脱离社会,“循入蛮荒”。
19世纪美国(其实还有加拿大)的西进运动是新土地开垦为农民带来自由的典范,《宅地法》保障了移民的土地产权以及美国的农业繁荣。但是,美国的例子代表不了美洲,现代的例子也说明不了古代。“拓荒=自由”只是现代美国人炮制出来的神话。
如果开荒就能逃离剥削,那这个剥削也太不够格了些。
大多数人能做的,就是被剥削着开荒。
荒地≠空地
首先,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中国封建王朝小农经济下,一贯都很看重土地的产权。土地不仅仅是财富,更是重要的生产资料。既然是生产资料,就有占有、被占有和如何分配等等问题。
土地要么是属于私人的,要么是属于官府的,不会有无人认领的无主空地。
土地确实有抛荒、无人耕种的情况,但同样不代表没主。就算遇到战乱,原来的地主死亡或逃亡了,地契被烧毁或遗失了,也会有官府出来认领的。
比如说高层政治斗争,对政敌进行肉体消灭/流放后,还要没收他的财产,把失败者名下的土地充公或分配给胜利者。
司马懿灭了曹爽,原来属于曹爽的土地就成空地了吗?没有吧。
后金起兵,明朝被击败,原来辽东都司的大量官田就成空地了?也没有啊,又被后金的贵族和八旗官兵瓜分了。
明朝灭亡,各地朱姓藩王所有土地,照样被李自成的大顺所有,再被入关的清军圈占。
再某些情况下,官府或地主确实会采取一些恤农政策,比如说遇到天灾,或经过长期战乱后需要休养,于是三年免征、减租减徭之类的;
或者官军在对外战争中取得重大胜利,边疆地区拓展了大片新领土。官府会在新领土上丈量大片适耕土地,制定一些减免税赋、提供农具种子之类的优惠政策,然后到内地招垦,鼓励人多地少的内地省份农民迁徙到边疆区实边等等
制定一些优惠政策,鼓励你去开垦荒地,等你把荒地开成熟地,官府和地主再加税杀熟割韭菜,这种事在中国历史上非常多。
至于有地不要了,视为空地让人随便种……这么大大方方便宜穷鬼的事,从古到今找的到吗?
最相似的例子,就是中国古代施行上千年的官盐专卖制度。
盐,来自大海、内陆的盐湖和盐井。作为自然资源,盐不是人类发明的,相当于老天爷恩赐。
理论上,你自费购买几口大铁锅,在海边找块空地做晒盐场,去周围的荒山里采集一些柴禾,就具备煮海熬盐的基本条件了。
但是真当你这么做时,官府会不干预吗?
人,不是依靠耕地就能过好的
耕地你需要不断地种,不断的收成,并且你只能吃一种食物,
比如是个种水稻的农民,天天种水稻,吃大米,穿几匹布,菜里面没盐,冬日没柴火烧,手上却又一部分水稻剩余!
因此,除了要有地种,还需要有集市来换物品,也就形成了人类最早的商业,经济
人类的文明史,其实也是从城邦诞生脱离部落时代开始的
市,最早就是交易的集市发展成的城市
集市聚集,人流多,东西流通的地方,生产所能够达到的价值才会更高
这种时候,你种的水稻,才能换来鱼肉蔬菜水果,还有柴、盐等等,才有丰富的物质生活
因此人,尤其是物资贫乏的人,往往是希望住的离市集近的,只是实在没办法才去垦荒,垦荒的目的不是为了自给自足吃饱,而是为了拿到城里来换钱!
古代的樵夫已经下到最基层没有田地的地方,都近深山老林了,还是渴望拿到集市换钱!
而中国的“地主”和农民并不是庄园主和农奴那么简单
中国除了“地主”,还有“盐主”“药主”“铁主”······一起对农民实施剥削
如果真正能够放下对物质生活的依赖
完全过上“田园生活”,家里要用盐、用铁要走个三天三夜翻个三座山到集市上,忘了陶渊明怎么死的么?
有一出京剧,叫《荒山泪》是京剧名家程砚秋先生的代表作
《荒山泪》在当时演出,正是暗讽当局征税的严重,得到了当时广泛的共鸣
在《荒山泪》这出戏中,主角张慧珠的丈夫以及公公
为了交税,主角的丈夫和公公,只能铤而走险,上山采药,最终被老虎吃掉的故事
正反映了这个封建时代,人民生活在“封建大地主”的剥削之下的故事
唐代诗人杜荀鹤有一首诗写得好:
夫因兵死守蓬茅,麻苎衣衫鬓发焦。
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后尚征苗。
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
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
征兵役,征徭役,征赋税,更重要的
是以经济的方式让老百姓过得苦
有人苦了,自然有人理所应当地大吃大喝
地主阶级的享乐,正是建立在朱门酒肉和路上死骨的对比之中的。
知乎惯例,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有些事情不要想当然,更不要把农民当成傻子,谁说古代农民没去开垦荒地!?
你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现代城里人都能想到的事,不种地就要饿死的古代农民会想不到?
自古以来,汉人就是最勤劳能干的民族,没有之一,他们把土地当宝贝,看到有空闲荒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多好的地啊,不种上稻谷/麦子/菜实在是可惜了!”
就算是在21世纪的今天,很多中国人去了海外,仍然是以“爱种田、爱种菜”闻名于世,爱惜土地、爱好种菜的习惯几乎是刻在了汉人的基因里了,这对其他很多国家和民族是很难想象的。
所以他们又岂有“不去开垦荒地”之理???
翻开史料,会发现古代农民开垦荒地的事迹简直是数不胜数,现在我仅以明代成化朝的一些具体事例来谈谈当时老百姓开垦荒地的那些事儿。看完你就会发现本问题实际上是无稽之谈。
明初,朝廷曾下令准许北方人烟稀少之处的百姓开荒耕种,明令永不起科,“洪武间蒙太祖高皇帝恩例,除常税外,荒地许民耕种,永不起科。”使得老百姓开垦荒地的热情空前高涨。但朝廷终究还是出尔反尔,正统、景泰时就开始对开荒之地起科征税,并在有争地矛盾时偏向权贵势家。
成化六年二月乙亥(二月二十六日),六部三法司等衙门尚书姚夔等奏:
比奉敕谕命臣等“条具政事未善、刑罚失中可更张者并惠利可兴举、冤抑可伸理者以闻”。臣等愚昧无知,谨会议如左:
一、河南、山东、北直隶土田,洪武、永乐年间,许民开种,永不起科,高阜低洼处所,听其采柴草鱼鰕以自给,比来王府及势家多谓空地弃闲,请为已业,民无田者仍佃种之,每亩纳谷二斗或三斗者,人多怨咨,自今可定其数,瘠土纳五升,沃土不过一斗,仍谕势家,勿得请闲田(仍諭勢家勿得請閒田:抱本家作豪。廣本勿作不。),与民争利。
成化二十一年正月己丑(正月初五日),户部尚书余子俊等言:山东、河南、北直隶空闲田地,先时听民开垦,永不起科。正统末方有起科之例,近有倚势作奸夺民已税之田,并为空闲地者。宜依天顺初例谪发戍边,势家听之者,亦治以重罪。
朝廷还在宁夏延绥辽东等沿边一带由官方组织军民进行开荒屯垦:
成化五年九月辛丑(九月二十一日),开灵州黄河东岸屯田七百余顷,从巡抚宁夏右副都御史张蓥言也。
蓥言:宁夏等处屯田,多鹻薄收,及滨黄河者,又被水冲沙壅,田废税存,军士受累,惟灵州黄河东岸花果园沙井等处有隙地六七百顷,肥饶可耕,如得浚渠,以通水利,开垦成田,给与无田军士耕种,以补陪纳之数,庶公私两便。
从之。
其实说起古代农民的开荒史,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一方面是朝廷官府直接将空闲荒地赐给皇亲贵族,比如江河湖泊边的退滩空地、低洼地、高地、山林荒地、芦苇地等等。其实这些地方已经有穷苦百姓去开荒耕种了,但是确实还不是正经起科的田地,于是这些勋戚贵族仍将其指称为空闲荒地,三番五次地向朝廷和皇帝索要。
另一方面是达官贵人直接强占平民老百姓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荒地。比如户科给事中丘弘就曾提到豪势大家“见其耕荒成熟而争取者”这种操作。
成化二年八月辛丑(八月初二日),给事中丘弘言十一事:
一、息纷争。凡词讼难辩,莫甚于田地,其间刁诈之状,变幻不一,有恃豪势而强占者,有因连界而吞并者,有已卖与人而重卖者,有见其耕荒成熟而争取者,有贿嘱牙保而称虗钱实契者,有将他产献势家者,甚至聚众相杀,图赖人命,蓦越告,宜出榜禁约,军发极边哨瞭,民发口外为民,其景泰以前已经过户管业者,不许讦告,听理则争端息,而词讼简矣。
农村出身的人应该知道,随便一块荒地是没法直接耕种的,它可能长满了树木、荒草,土地里满布树根,整块土地硬邦邦的,又或者是沼泽地,需要烧荒、翻地、挖沟渠排水等等,需要花费大量人力,所以开荒也是很不容易。
但这也难不倒汉人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农耕民族,为了生存,辛苦点又算什么。
只可惜好不容易才将一片荒地开垦、试种成为“熟地”,那些勋贵官宦看着眼红,直接就来摘桃子了。
很明显,平民老百姓终究是抢不过达官贵人的。下面是一些具体的实例:
1、嘉善长公主三次向皇帝索要顺天府文安县退滩空地三百六十五顷。
成化四年三月辛巳(三月二十一日),命以顺天府文安县退滩空地三百六十五顷有奇赐嘉善长公主。
时公主已有赐地,至是凡三奏,故又给之。
公主本身就有赐地,但她就是想要这片“空地”。按着她的意思,反正这块地荒着也是荒着,不如给她。那再想想,为什么老百姓不去开荒呢?实际上这里面大有文章。
成化四年三月甲申(三月二十四日),户科左给事中丘弘等言:
固国本在于厚民生,厚民生在于抑兼并。切惟洪武、永乐年间,北直隶、山东地方,土广人稀,太祖、太宗屡涣纶音,许民尽力耕种,永不起科。盖欲地辟民聚,以壮基图。圣虑神谟深且远矣,夫何近年权豪势要专利病民,或称为退滩,或指为空地,往往朦胧奏请,远者难以尽述。臣请以一二近者言之,嘉善长公主累请文安等县闲地,俱蒙俞允。
夫公主,食禄之家也,兼以驸马两禄,犹称日给不足。虽皇上天地之量,不咈其请(不咈其請:廣本咈作拂。)。然群下溪壑之欲(下谿壑之欲:廣本下作小。),必至无厌。承行者受其嘱讬,虽知非所当得,略无执辩之词;勘报者畏其权势,虽知明有租税(雖知明有租稅:廣本知明作明知。),亦作空闲之数。原其所由是,皆无藉之徒,窃以扳献而渔猎其中,奸狡者投为管业,而囊橐其内之所致也。况地踰百顷,古者百家之产也。岂可狥一人之嗜好,而夺百姓之恒产哉。
伏望陛下均天地育物之心,厚民生衣食之本。收回前命,还给下民,仍敕该部痛革往毙,示以重法。庶几,人知警惧,民得聊生,疏上。
诏以为田土,除勘明赐给外,自余仍覆实以闻,继今凡有求者,一切不许,著为令。
2、隆庆长公主索要滦州及玉田、丰润二县闲地四千余顷。
实际上这所谓的“闲地四千余顷”多是“军民所耕种纳税者”,最后只得到了空闲的芦苇地一千八百七十顷六十三亩。但再想想,凭什么老百姓就不能去这芦苇地开荒?
成化四年七月癸亥(七月初十日),隆庆长公主初奏求武清县草场三百余顷,与之,既而又奏乞滦州及玉田、丰润二县闲地四千余顷。
事下顺天府勘报,主家僮诬府官枉勘,民又群殴之。
户部言:当别遣官覆勘。
上乃命内官会同御史及户部官以往,合奏前地多军民所耕种纳税者,惟芦苇地一千八百七十顷六十三亩为闲地,府官勘有未明,民亦无殴主家僮状。
3、代王索要曾祖时代所开垦之荒地。
成化五年四月壬戌(四月初九日),诏:给还代王要家庄地三十一顷有奇。
先是代王言曾祖代简王开垦城东要家庄荒地三十一顷二十亩,趄坡庄地二十顷五十亩,永乐十四年俱并入牧马草场,今马不复出牧,乞仍给还。
事下户部,言牧地已改置屯田,趄坡庄有东西二处,王已占种西庄地,其顷亩与东庄相等,不须别给,所请要家庄地可于屯田隙地内如数给还(如數給還:廣本給作扣。),故有是命。
4、锦衣卫指挥周彧强占当地平民所开垦之“土多瘠薄”的荒地。
实际上这些新垦之地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还需要“培餋地力”,但周彧连这都不放过。
成化五年九月壬寅(九月二十二日),刑部郎中彭韶、监察御史季琮下锦衣卫狱。
初,锦衣卫指挥周彧奏请武强、武邑二县空闲地,事下户部,差主事戴玉会巡按御史黎福按视,皆民所垦辟输赋者,因据籍步之,每亩百步之,余皆没入为余田,得七十四顷有奇。彧不满,复言于上,改命韶、暨琮覆按,韶往,不复步田,但以前占田赋不实,罪其民,并罪彧家僮之任其事者以闻。
因言田皆贫民恒产,近在京畿之内,不当动扰,以失其心。况土多瘠薄,尤当使其得以岁代培餋地力,岂可从而夺之,且自劾不能步田之罪。
诏:以田归诸民。因责韶等邀名方命,昧于大体,命锦衣卫逮治之。
5、崇王索要河南一带大片黄河退滩水淀空地。
成化十年二月壬申(二月十七日),崇王见泽奏:
秀府原乞归德、陈、睢、寿、颍等州、霍丘、商水、鹿邑等县黄河退滩水淀空地,及汝宁府、卫原有顺阳王所遗菜果、牧马、水陆园场田地并槎牙山抽分厂西南截军天目等山、青衣岭子花狮子等口及汝宁税课司并各色班匠请如例给赐。
户部议行河南三司及直隶凤阳府委官会勘,果无妨碍,俱听本府管业。其各色班匠则移工部依例而行(依例而行:廣本依作照。)。
从之。
6、河南军民在黄河岸边淤积之处开垦的退滩荒地被当地王府官校大肆强占。
成化六年五月辛卯(五月十四日),巡视河南户部左侍郎原杰奏:
黄河自古为河南患,盖以水势弥漫,迁徙不常,彼陷则此淤,军民随处开垦退滩之地,以给日食,以供租税,盖以此而补彼也。
柰何奸诈之徒阴结王府官校,概指为园场屯地,投献邀赏,王府信之,輙便标封界,至占收子粒,有不从者,兴词委官,动经岁月,民不聊生。
自今有犯者,不问军民舍余,俱终身谪戍附近卫所。其王府官亦不许阴结受献,致兴词讼,违者一治以法(一治之法:廣本一作亦。)。则奸猾有警,而民无横扰矣。
又彰德、怀庆、河南、南阳、汝宁五府,山多水漫,卫辉一府,沙鹻过半,军民税粮之外,仅可餋生。开封一府,地虽平旷,然河决无时,洪武间蒙太祖高皇帝恩例,除常税外,荒地许民耕种,永不起科。景泰时,乃创起科例,致令奸民互相告讦,徵歛日重,民迫于势,倾家陪纳,请如旧例,凡军民有告讦不起科者不听,则可免陪偿之患矣。
户部覆奏。从之。
7、德王府侵占广平府清河县百姓开垦成熟的荒地约七百顷。
成化六年十二月壬戌(十二月十九日),大理寺左少卿宋旻奏赈荒八事:
一、广平府清河县先年德府奏讨地土共七百余顷,中间多系民人开垦成熟,并办纳粮差地亩,被奸民妄作河滩空地,投献本府,奏准管业,夏地每亩折收银七分四厘,秋地每亩折银五分,查筭该纳人户止有三百五十家(止有三百五十:廣本止作只。抱本三百五十作五百三十。),每岁出银四千余两(銀四千餘兩:廣本餘作八。)。况其县止有八里地,多沙鹻,民极贫难,又纳粮餋马,差役浩繁。臣始至其境,老幼悲啼塞路,告乞减免。乞降敕旨,令本府照官粮则例,每亩不得过五升,折银不得过三分,著为令,有司依期送纳,不许差人下乡催扰,实足以纾民困。
8、皇亲锦衣卫指挥王源侵占河间府静海县百姓开垦成熟的荒地三百六十六顷。
成化十六年六月辛亥(六月初二日),六科都给事中王坦(王坦:抱本坦作垣。)等言:户部郎中张祯叔等奉命往河间府静海县按视皇亲锦衣卫指挥王源侵占民田及其家奴怙势害民诸事,具得其状。
窃惟永乐、宣德年间,许顺天等八府之民于抛荒田地尽力开垦,永不起科,此诚祖宗重国本而厚畿民之心,子孙万世遵守而不可违者也。且王源受赐之地,其初止是二十七项,四至分明,版册可考。今其家奴别立四至,吞占民产,乃有千二百二十顷有奇,可耕者三百六十六顷中多贫民开垦成熟之地,朝廷因其乞请,并以赐之。及因贫民诉告,下御史刘乔覆按,乔复顾望徇情,朦胧覆奏,遂使源无所忌惮,家奴益以横恣兹,祯叔等乃复覆按得实。
伏望重念国本,体悉民情,除二十七顷之外,皆举以还民,仍治乔欺罔之罪。则君恩得以下究,而臣庶不敢上欺矣。
有旨:此事已令该部处置未报,若等不谙事体,违理进言,本当究治。
姑宥之。
9、辽王府宁福县主径自跑到监利县强占当地空闲荒地,并赖在当地不归。
成化二十一年八月己丑(八月十一日),辽府宁福县主寡居,自诣巡抚官乞监利县空地,回至监利不归。辽王以闻。
诏以县主不遵礼法,其兄长阳王宜令内使扃其门户,昼夜防守,辽王亦时遣人巡视之。
10、老百姓没办法了连道教胜地武当山的山地都去开垦,何来不去开垦荒地这一说?
成化二十二年八月甲戌(八月初二日),敕禁太岳太和山樵采,并复其侵占田地。
时本山道士奏:武当山多被民开垦樵采,请赐护敕,并敕所在官司禁治,及拨还民之侵占者。
从之。
说农民不去开垦荒地的肯定是不知道成化荆襄百万流民起义这回事了。其根本原因就是荆襄一带,包括河南南阳汝宁、陕西汉中等地,地广人稀,土地肥沃,有大量未开垦的荒地,周围又有山有水,可以躲避繁重的赋役。于是全国各省无地少地或是遇到水旱灾害闹饥荒、躲避赋役的贫苦农民蜂拥而至,争相前来开垦耕种荒地。
人一多,就开始乱了,朝廷屡次驱赶,不准涌入流民开垦,但土地之于汉人百姓,实在是太过诱人。再加上以石和尚、刘千斤、李胡子为首的流民豪杰相继作乱,荆襄流民暴动愈演愈烈。
其实从成化初年开始,有识之士就不断奏请妥善处置荆襄流民,基本上都给出了合理的方案,就是由官方出面准予外来流民附籍,在此开荒耕作,起科征税。毕竟堵不如疏,这么一大片膏腴之地,非不让穷苦百姓来这开荒种地,还经常围追堵截,抓到就遣返,上百万人,怎么抓?
1、成化五年九月乙酉(九月初五日),户部会同各部、都察院、漕运总兵等官议行各处巡抚及漕运官所奏事宜:
一、南阳、襄阳、荆州、德安四府、沔阳、安陆二州,地大物众,虽硗瘠污莱之地,亦渐为居人,及流民垦种成田,但无徵科定额,多致纷争,乞许令开报定则例,每亩科粮一升,山冈水滩,亩科五合(畝科五合:廣本畝上有每字。)。
2、成化六年五月辛卯(五月十四日),礼科给事中张宾言:
荆襄流民,皆各处被灾、公私急迫而来者也,与其驱除之于既来之后,孰若禁止之于未来之先(未來之先:廣本先作前。),禁止之方,要在暂免赋税而已。
今各处奏报灾伤,户部必覆勘而后停免,勘实之命未报而徵歛之期已急(徵歛之期已急:廣本急作迫。)。况又水旱相仍,衣食不给,是致结群聚党,扶老携幼,以求生路,荆襄多空地,所以为流民之渊薮也。及今不为区处,则他日恐有意外之变。
请敕该部,于凡奏报灾伤之处,差官往勘,淂实即与停免,则民蒙实惠,而可预止其逃移之心矣。
事下户部覆奏。从之。
3、成化十二年七月丙午(七月初五日),北城兵马指挥司带俸吏目文会言:
荆襄,自古用武之地,宣德间有流民邹百川、杨继保等聚众为恶。正统间,民人胡忠等开垦荒田,始入版籍,编成里甲,事妥民安。成化年来,复有石和尚、刘千斤、李胡子相继作乱,屡遣大臣抚治,而处置失宜,终未安辑。
且以当阳一县言之,其入籍人户,已有生子与孙为官吏及充生员、里胥者,此皆非夷狄远人。一旦焚其庐,逐其人,又夺其田土,悲哀怨怼,无所于归。以故仍集其境,官司复欲驱逐,则恐生他变。况今南方灾异迭见,河南近地岁歉民饥,入山就食者势不容己焉,敢保无后日之患?谨条陈处置流民三事:
其一,荆襄之地,多高山深谷,其中土地肥饶,皆可耕种,欲将远年入籍流民给还田土,收籍管业。其新附籍领种田土者,编成里甲,量加存恤。仍给与牛具、种子,欲回原籍者,听其为。生员、里胥被逐去者,令其复业。其发充军逃回者,就编本处卫所。
其二,流民潜处出没不常,非得贤守令,莫克与治。乞选府州县正官及军卫守御之臣。文武皆得其人,则流民自安。
其三,荆襄上流为吴楚要害,民居星散,道路多通,欲于总隘处所添设府卫州县,创立铺舍巡司,先命官管束,不得扰害,凡五家立为一伍,十家置以为联,不许散处,立保甲之法,禁异端之教,通货贿以足其衣食,立学校以厚其风俗,则其民自日趋于善矣。
都察院议,其言有理,请移文抚治都御史原杰斟酌处置。
从之。
至成化十二年底,抚治荆襄都御史原杰奏请开设郧阳府,最终得到朝廷批准。郧阳府(今十堰地区)辖郧县、房县、竹山县、竹溪县、郧西县、保康县六县,大量外来流民被编入户籍。并设置多处巡检司,又置置湖广行都指挥使司,治郧阳府,下辖多个卫所。
成化十二年十二月己丑(十二月二十日),开设湖广郧阳府,即其地设湖广行都司、卫所及县。
抚治荆襄都御史原杰奏:
流民之数,户凡一十一万三千三百一十七,口四十三万八千六百四十四,俱山东、山西、陕西、江西、四川、河南、湖广及南、北直隶府卫军民等籍。
臣偕湖广、河南镇守、巡抚、三司等官议,流民数多,若一概驱之,恐其安土重迁,难以尽遣,就使遣去,虑或他处顽民知有空地,效尤复来,其患尤甚。已尝覆实类皆逃移,年远无所于归,且能治产、服贾老子长孙婚嫁姻戚势不可动者,谨如圣谕许其附籍。其新来无产、平素凶梗者遣之。
数内在湖广之襄阳、荆州、德安及今郧阳者,二万四千三十九户,附籍二万一百八十有七;在河南之南阳、河南、汝宁者,七万五百五十二户,附籍六万三百八十有四;在陕西之西安、汉中者,一万八千七百一十八户,附籍一万六千八十有三。
其遣还者,凡一万六千六百六十三户,复虑此辈恋膏腴而乐闲旷,且原籍官司不加抚恤,势将复来,须如先年事例,请给圣旨榜文,严行禁革。凡深山大谷之内,复集续来及展转流徙者,并发戍边,匿主同之。逃囚军匠,无论山内外,俱令戍边。其附籍所垦田地,查照减轻则例起科,凡百事产,俱如洪武年间给与由帖(由帖:登记赋税数额的票券。),则庶几去者留者各得其所。
此外须立府县军卫,斯为久计。臣又与各官相视襄阳府所辖郧县,地接河陕,路通水陆,居竹、房、上津、商洛诸县之中,为四通八达要地,且去府五百余里,山林深阻,官司罕到,盗贼猝发,缓急无制。
合拓县城置府,拟名郧阳,即其地设湖广行都司,附城立郧阳卫,卫为前、左、右三所,其左、右二所于湖广都司并南阳卫新收编发流民并不服驱遣问发及寄操军人数内查调二千五百名,类编总小甲并百户所实之。前所则以赵府群牧司缘事革隶彰德卫官军拨补。
城周六里三十步,设六门,分襄阳府所属竹山、房县、上津、郧四县来属。又于竹山之尹店置竹溪县,编户七社,岁徵税粮一千二百九十一石有奇。于郧之南门堡置郧西县,编户七里,岁徵税粮一千一百一十九石有奇。又于陕西汉中之洵阳白石河置白河县,编户八里,岁徵税粮三百九石有奇。以上七县俱隶新府,其南门堡白石河守御军堡如旧,仍属湖广。又析陕西西安府之商县地为山阳县,于豊阳镇编户一十二里,岁徵税粮一千二百六十九石有奇。析河南南阳府之南阳县地为南召县,于南召堡编户一十六保,岁徵税粮二千一百五十石有奇。析唐县地为桐柏县,于桐柏镇上店编户一十四保,岁徵税粮一千八百六十九石有奇。析汝州地为伊阳县,于旧固县编户三十一里,岁徵税粮六千四百一十八石有奇。以上各隶其本府。
若州此外旧巡检司凡四:其在尹店者,移置竹山之县河,改隶竹溪;在鸦路镇者,移南阳之洼石口,改隶南召;在桐柏镇者,移唐县之毛家集,改隶桐柏;在上店者,移嵩县之常界岭,改隶伊阳。是皆要害之地,亡命所必经者。又于伊阳县之穆册及赵保村、汝阳县之杨埠俱添立巡检司,南彰县之马良坪筑立军堡,以房县原守肆庄坪堡官军二百员名实之,俟郧阳卫调拨官军至日,如数委守竹山之上官渡堡,而以上官之数移于肆庄,则以近就近,各适其便。且于光化、均州、郧县各置水驿,驿设五舟,摘于湖广所属偏僻水驿,各令州县摄之。否则拟奏铨注陆路,则以里甲马匹递给,无烦置驲,其官属暂宜裁省。
府设知府、推官、抚民通判各一员,经历司、照磨所各去其半。升郧县学为郧阳府学,学设教授、训导各一员,量增其生徒之数。诸新县唯伊阳官吏全设,桐柏添注抚民县丞,余俱知县、典史各一员,县学教谕、训导各一员,生徒吏典先尽见役,次于民间选之。行都司设都指挥使、同知、佥事各一员,经历司亦去其半(亦去其半:抱本亦下有各字。)。卫设指挥使、同知、佥事、卫镇抚、左右二所正副千户各二员,经历、知事、所镇抚各一员,每所百户十,前所则以群牧原额旧任为之。数内知府、都司及各新县正佐首领官,宜从臣等会举练达政体、熟知风土者,庶于新附之民有济,余乞铨授如例。军职则于河南、湖广卫所多余官并陕西调来诸职选任。其荆襄曩设守备都指挥,合令回司理事。白河、郧西二县守备官军,且须三年以后令回,自余加以委任责成,使抚治其地,则永永无虞矣。
疏上。
诏:悉如议行之。
盖荆襄流民自永乐、宣德以来,言者每以为忧,至是设立军卫有司,编籍既定,遂帖然安堵,论者谓杰与李宾之功良不少云。
提出这个问题,说明历史知识极度匮乏。不能怪提问者,因为教课书重点在渲染阶级斗争。而对经济的讨论,流于表面,比如新工具。因为只承认产品有价值,不承各种生产要素的价值。这个 Question 中,至少有两个 Problems:(1)《韩非子》就提到,人多地少。所以开垦成本低的荒地,至少在战国就不存在了。(2) 农民分为自耕农和佃农。自耕农是主流农民。他们在农忙时,雇零工。所以在阶级斗争语境里,自耕农应该是剥削阶级。但是为了团结大多数,社会结构被描述成了教科书里的样子。其实直到联产承包时,佃农才成了主流农民。
讲土地就一定要讲地契。
典押、买卖土地时双方订立的法律文据。其中载明土地数量、坐落地点、四至边界、价钱以及典、买条件等,由当事人双方和见证人签字盖章。是转让土地所有权的证明文件。地契由卖方书立,内容包括土地面积、坐落、四至,地价,出让条件,当事人双方、亲属、四邻、中人及官牙等签字盖章。未向官府纳税前的地契称为“白契”,经官府验契并纳税后称为“红契”。只有“红契”具有法律效力。地契由买方保存,作为土地所有权凭证,可以凭它作抵押贷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国家土地征用条例公布前(1953年11月前)土地允许买卖,在买卖土地时仍需书写地契。
秦朝统一中国以前,土地属于各国政府所有,只能由国家分封,不予许买卖。战国后期,开始出现松动迹象,但是并不是主流,主要是出于保护农业的目的。
秦始皇实行郡县制,“使黔首自实田”,人民便可以自由买卖土地了。
但是土地仍是国有,要得到官方认可,就要办“红契”。
私自开垦荒地,实际上就是违法用地。
这也是很多被开垦的荒地最后被征用的法律依据。
历史上很多朝代会出台开垦荒地的政策,允许农民开荒,政府在确认荒地性质,荒地面积没有异议,减免赋税后,提供地契证明。这就是耕地面积不断增加的原因。
如果你自己没有得到官府许可,自行开垦荒地,那也可以。一旦耕地搞出来了,有收成了,直接给你没收就行。为什么?因为你没有土地证明。
违法用地,这是自古以来。
在实际操作中,围绕着土地问题出现的贪腐问题,黑恶势力问题,大规模械斗问题,这也是长期历史遗留问题。
在古代去垦荒的难度,不亚于现代白手起家创业呀。
有这么几种情况:
1.你以为是荒地,其实有主。地主可以种,也可以租出去给别人种,但你不能自己说种就种了,种出来也不是你的。
2.古代科技落后,显然没有柴油水泵,水利设施也非常落后,很多现如今有经济价值的土地在古代没有任何经济价值,开荒了也白开,等于浪费种子。
3.荒地有,但是离你很远,比如在东北。不要小看农民想要获得土地的决心,虽然这一路凶多吉少,但拼了老命也要去。我的父系祖先就是这样前赴后继地从人口爆炸的山东来到了东北,占领了东北。
4.人太菜。比如伪满时期的日本开拓团,虽然他们有不少当时看来很先进的农业技术,但是不适合于东北的土质和气候,人也适应不了东北零下三四十度的冬天,开不动荒,种不出庄稼,人还大批大批地冻死、病死,最终主要的农业生产还是要依赖剥削压榨山东移民进行,严重降低了效率。日本在伪满的统治失败,与其农业失败是分不开的。农业失败,导致其无法进行进行千万量级的大规模移民,无法改变东北的人口结构,直到日本统治末期,东北的绝大多数土地也仍然是山东人的天下。因此,一次战争的失败就令日本人永久性地退出了东北。
又一个何不食肉糜的问题,你去过郊区吗,不是旅游的那种地方,是真正无人的地方。不说古代,就说今天,远离人烟的地方你去种地,各种运输成本,人工成本,怎么保证产量,不下雨怎么办,虫害怎么办,这些全解决了,很可能你会赔钱,那你图什么。就前几年我们这好多种土豆的最后都不收了,烂到地里了,因为雇人收的工钱和车费全算上,还要赔很多。
技术受限。
在新石器时代,没有金属工具,无法砍树。只能用石头刮掉一圈树皮,等明年树死了,干透了,再一把火烧掉。这样就获得了一块没树的土地。
下一步工作是松土刨树根修整田地,这就需要耒耜犁耙。巧了,生产农具也需要金属工具。
so,如果没有点开青铜科技树,开荒是不可能的。
上古时期的农业活动主要局限在河边洪泛区。没有大树,近水源,土质松软还肥沃。拿个木棍捅一捅就能种地。
到了铁器时代。人类掌握了砍伐森林技术,"耕地"的概念得以扩张。
下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水。
年降水量400mm+的地区,树能活,禾本科这种沼泽生物活不了。需要水利工程,才能保障收成。历朝历代,都把兴修水利设施作为国家最重要的事情。有水利工程覆盖的土地,才是耕地。否则就是十种九不收的荒地。
逃荒的农民当然想开荒,但是水利工程不是一家人几个月能建好的。无水荒地无可能成耕地。
古代王朝运行一段时间后,就会出现“水利设施荒怠,耕地变荒地,大地主大官僚控制仅有的可灌溉水源”,老百姓没法开荒,变成流民。烽烟四起,改朝换代,长以往复。
所以,古人不开荒的原因是技术受限,缺乏把荒地变成耕地的技术。
并非不想,是为不能。
同理问题,三国时期战乱不休生灵涂炭,百姓为什么不移民火星呢。
技术受限嘛。
要是去火星的船票只卖十个五铢钱,谁会跟刘皇叔去流浪。
1、中国封建社会基本上市半个奴隶制,农民没有迁徙自由,不是你想去哪里就去哪的
2、古代生产力落后,要想生存下去必须,不能脱离社会,必须群居。即使现在你几个人到深山老林里生活也是不可能的。
3、古代交通工具落后,基本只能靠腿,凡是你腿能走到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什么荒地供你开垦的。
本站所有内容均为互联网搜索引擎提供的公开搜索信息,本站不存储任何数据与内容,任何内容与数据均与本站无关,如有需要请联系相关搜索引擎包括但不限于百度,google,bing,sogou 等
© 2025 tinynews.org All Rights Reserved. 百科问答小站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