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古代欧洲为什么不像中国一样实行中央集权,而采取分封制哪?

回答
古代欧洲未能像中国那样形成高度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转而采用分封制,这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历史、地理、社会和文化原因。简单来说,欧洲的“分封制”更像是权力分散下的地域性统治,与中国周朝及其后历代王朝以血缘和政治关系为基础,向地方授予土地和管理权,同时保留皇帝最高权威的中央集权模式有着本质的区别。

一、地理环境的先天制约:碎片化的欧洲大陆

中国自古以来,黄河、长江等大河流域孕育了高度集中的文明,广阔而相对平坦的农业平原为统一管理提供了便利。而欧洲大陆的地形则截然不同:

山脉与河流的阻隔: 欧洲大陆被阿尔卑斯山脉、比利牛斯山脉等众多高大山脉切割,同时,众多的岛屿、半岛以及内海(如地中海、北海、波罗的海)也使得欧洲内部的交通和沟通异常困难。这种破碎的地形自然形成了天然的地理屏障,有利于地方势力割据和独立发展,而非统一政权的形成。
河流的局限性: 虽然欧洲也有莱茵河、多瑙河等重要河流,但与中国的长江、黄河相比,其通航能力和连通性受地理条件影响更大,难以形成如中国那样贯穿全国的经济和行政动脉。

这些地理因素使得一个中央政权想要有效地管理和控制整个欧洲大陆,其难度远超于统一管理中国。

二、历史遗产的深刻影响:罗马帝国的遗产与“后罗马时代”的延续

欧洲历史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是西罗马帝国的衰亡。虽然它曾经是一个庞大的、中央集权的国家,但其瓦解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

地方权力真空与蛮族涌入: 罗马帝国晚期,中央权力衰弱,地方总督和军事将领的权力日益膨胀。当西罗马帝国最终崩溃后,原有的行政和军事体系瓦解,权力真空迅速被日耳曼等蛮族部落填补。这些部落往往以军事征服和部落联盟的形式建立王国,其统治基础是军事首领与追随者之间的个人效忠关系,而非基于普遍性法律和国家机器。
封建制的早期形态: 蛮族王国在统治过程中,为了整合新占领的土地和人口,往往需要依靠当地的军事力量和贵族。他们将土地分封给自己的将领和支持者,这些被分封者在此基础上建立自己的军事力量和管理体系。这种土地与军事、政治权力的挂钩,是欧洲封建制的早期雏形。
罗马法与日耳曼习惯法的融合: 罗马的法律遗产对欧洲影响深远,但日耳曼人的习惯法在地方社会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两者结合,形成了各具地方特色的法律体系,为中央集权统一法律带来了挑战。

与中国不同,中国在秦朝统一后,虽然经历了朝代更迭,但始终保留了“天下一统”的政治理念和相对稳定的中央集权制度框架。秦朝建立的郡县制,强调的是中央对地方的直接任命和管理,而非基于封建式的层层分封。

三、社会结构与经济基础的差异:庄园经济与商贸发展的制约

欧洲中世纪的经济和社会结构也与中国存在显著差异:

庄园经济的普遍性: 欧洲中世纪经济以庄园经济为主。庄园是自给自足的经济单位,领主拥有土地、司法和行政权力。这种以土地为核心的经济模式,使得地方领主在经济上具有相当大的独立性,削弱了中央政权通过税收和资源调动来巩固权力的能力。
城市与商贸的相对分散: 虽然欧洲城市在后期有所发展,但与中国早期就形成的强大城市体系相比,中世纪欧洲的城市在数量、规模和政治影响力上都存在差距。即便有重要的贸易城市,它们也往往拥有相当大的自治权,与国王或皇帝之间存在复杂的权力关系,而非直接听命于中央。
缺乏统一的经济市场: 庄园经济的自给自足特性,以及地方关税和壁垒的存在,阻碍了欧洲内部统一市场的形成。这使得中央政权难以依靠统一的市场经济来支撑其庞大的国家机器和军事开支。

中国则拥有更早、更成熟的农业文明和商业传统。强大的农业基础能够支撑起庞大的人口,为中央政权提供稳定的税收和兵源。而贯通南北的运河和发达的商业网络,则为中央集权提供了经济上的支撑。

四、政治文化与宗教的影响:个人效忠与教会的独立性

个人效忠与契约关系: 欧洲封建制度的核心是领主与封臣之间的个人效忠契约。国王并非依靠抽象的国家权威统治,而是依赖于与强大的封建领主(如公爵、伯爵)之间复杂的相互承诺和义务。这种关系是不对等的,封臣在履行义务的同时,也享有相对的自治权,甚至可以在极端情况下违背誓言。
天主教会的强大与独立: 基督教会在欧洲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其拥有庞大的财富、土地和精神影响力,并且独立于世俗政权。教皇作为精神领袖,在政治上也拥有相当的发言权,甚至能挑战国王的权威。教会的存在,构成了对任何试图建立绝对中央集权的君主的重要制约。
国王权威的限制: 欧洲国王的权威往往是“有限的君主”。他们的权力需要通过协商、妥协来维持,需要依赖贵族的支持来发动战争、征收税赋。国王的权力并非天然至高无上,而是需要通过与贵族、教会等多元力量的博弈来确立和巩固。

中国则强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观念,皇帝的权威具有天然的、普遍性的合法性。儒家思想也强调君臣之义,虽然也存在臣子劝谏君主的传统,但核心仍然是臣服于最高统治者。

五、军事制度的演变:骑士制度与职业军的冲突

骑士与封建军队: 欧洲中世纪的军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封建领主提供的骑士和士兵。骑士是受封土地的武装贵族,他们为领主作战是其义务的一部分。这种军队的动员和组织方式,也与地方领主的利益紧密相关,难以被中央完全控制。
缺乏常备的中央军: 欧洲的国王往往没有能够独立于封建领主之外的庞大常备军。当国王需要发动大规模战争时,往往需要依赖封建领主的征召。

相比之下,中国自秦汉以来就发展了相对完善的征兵制和募兵制,中央政权能够建立和维持自己的常备军,这是维持中央集权的重要军事保障。

总结来说,

古代欧洲之所以没有像中国那样形成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而是采用了分封制的模式(更准确地说是权力分散的封建体系),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地理上的破碎化是基础,西罗马帝国瓦解后的历史遗产塑造了权力分散的起点,庄园经济的自给自足和相对分散的商业提供了经济上的制约,而个人效忠的政治文化、教会的独立性以及封建军事制度则进一步固化了权力分散的格局。

因此,欧洲的历史轨迹并非“未能像中国一样”,而是沿着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发展。这种权力分散的模式,在漫长的历史中催生了欧洲各具特色的民族国家,也为后来的民主政治和多元文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反观中国,中央集权制度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得以延续和强化,也塑造了中国独特的政治文化和发展模式。两者只是历史发展道路的不同选择,各有其历史的合理性和局限性。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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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集权在古代是个极高成本的东西

无论是从人力、经济、技术乃至行政上都需要为这个集权付出异常巨额的成本。

中国历史上其实为集权付出过极高的经济行政成本代价。

以唐朝为例,唐长安人口相对汉翻了三倍不止,

关中平原事实上养活不了这个巨型中央集权国家的首都

唐为此重修水利依旧不能供给长安,加上陆路运输百万石级别的粮食相当困难

中央不止一次被迫迁移到洛阳就食

还有过行动不及时,中央附属人员饿死在去洛阳路上的。

上(高宗)以关中饥馑,米斗三百,将幸东都;丙寅,发京师,留太子监国,使刘仁轨、裴炎、薛元超辅之。时出幸仓猝,扈从之士有饿死于中道者。

这批迁往洛阳就食的中央直属附属机构人员是万为级别的。


因此,单独从吃饭这个角度而言,中央集权已经异常困难了。

欧洲分封制下农业产出实际上与唐的关中饥馑就食洛阳类似且更加频繁。

相当多的领主是流动性的在所属领地上分块移动,

以便节省物流成本以供给自己的直系以及附庸日常所需。

一个频繁流动的“机构”自然不适合“集权”

这仅仅是吃饭上的。

于此紧密相连的是道路交通系统,即物流。

周道如砥,其直如矢。——集权需要完善的交通和通讯体系

以便完成中央到地方信息交换和物流运输。

与之配套的驿站体系、相对而来财力、物力、人力、管理成本。

中国是花了千年为单位的时间,慢慢建立联通全国的陆路和水路交通体系

以及与之搭配的各类子系统,而这仅仅是最基础的集权需求之一。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集权成本异常的高,中国也是靠一代代积累下来才能做到。

单一个联通全国道路,从周道到秦驰道前后八百多年。隋为大运河也付出了巨额代价

条条大路通罗马。维护条条大路也是需要罗马这种国家才能做到。

分封制很适合低成本管理,

单单从吃饭来说,就可以有效降低大量物流成本和物资损耗。

毕竟罗马欧洲也只有一个,而集权太过于花钱了,没什么必要就不要玩集权了。

比如唐在关中根本养不起巨型首都,弄就食搞到侍从饿死在半路上其实也挺难看的。

而唐洛阳本身也要靠大运河转运各地粮食集中。

宋元明清北京同理……

光养个中央集权的首都人民吃饱饭,物流成本放在古代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有时候非主流文明跨的步子太大会扯着蛋……近代之前集权成本实在太高昂了。

其实这个问题很中国,而中国这套在世界上妥妥的非主流……

世界的话应该是其他文明问中国:为啥要在古代搞成本巨高的中央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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