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间限制在古代,毫不夸张的说,“知遇之恩”是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起死回生乃至改变命运的主要途径,随便看看历史上有多少王朝的建立者是奴隶出身就知道了,如果没有君主的提拔和赏识,他们中的大多数最终也不过是作为大头兵战死沙场。
1.中亚古尔王朝的统治者穆罕默德·古尔,他终生没有子嗣,但手下却有大量的突厥奴隶,其中出名的就有四个:库特布丁、巴赫季亚尔、卡巴查、伊尔迪兹,这四个都是被卖到中亚的突厥奴隶。但是穆罕默德·古尔十分信赖他的奴隶部下,甚至公开表示自己的奴隶部下远胜于子嗣。而这四位部下也在主人死后瓜分了他的势力,在各地建立了自己的王朝。而之后掌管北印度数十年之久的伊勒杜迷失当年也是被库特布丁买下的奴隶。
2.图伦王朝的开创人艾哈迈德·本·图伦,他就是出身于哈里发的突厥卫队,其父则是被萨曼人赠给哈里发的突厥奴隶,这个来自中亚的家族最终在埃及建立了自己的王朝。
3.古吉拉特苏丹国的统治者穆扎法尔沙,其父倒不是奴隶,而是个拉杰普特人,就是因为帮助了图格鲁尔王朝的菲鲁兹沙,最终和兄弟一起被提拔为贵族。穆扎法尔后被任命为古吉拉特长官,建立了自己的苏丹国。
4.尤素福·阿迪尔——格鲁吉亚奴隶出身,被巴赫曼尼王朝日后的重臣马哈茂德加万从伊朗带到印度,成为外来派的大员,最终建立了比贾布尔苏丹国。
5.伽色尼王朝的建立者阿尔卜特勤,本身就是奴隶出身,日后提拔了同样出身葛逻禄奴隶的塞布克特勤,塞布克特勤的势力一度控制萨曼王朝。
6.更不要提埃及马穆鲁克王朝了,听名字就是奴隶卫队建立的王朝,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不再赘述。
7.伊赫昔迪王朝的阿布·米斯克·卡富尔,早年也是个奴隶,在奴隶市场上因表现得到穆罕默德·本·突格只的赏识,从黑奴变成了自由人,后期更是成为王朝的实际掌控者。
“知遇之恩”能提供的不仅是认可,而是一个更高的平台和更多的资源,上述这些人,虽然他们也绝非等闲之辈,但若无上级的提拔,恐也难有日后这般作为。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一个贵人所带来的机遇是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春秋时,晋国有个人叫做豫让,是个智谋不怎么样,武力值也几乎为零的战五渣。
最开始给范家,中行家做家臣,但并未受到重用。
于是他就投效了智伯瑶,当了智伯的家臣以后才受到重用,而且智伯对他还挺尊重,主臣之间关系很密切。
豫让以为遇到了人生的春天,结果好景不长,他遇上了春秋到战国的分界线——三家分晋田代齐。
智家作为晋国当时最大的家族,在向赵国进攻时,被赵襄子和韩、魏合谋灭掉。
消灭智伯以后,韩赵魏分割了智伯领地。其中赵襄子最恨智伯,就把他的头盖骨漆成饮具。
豫让决定要报仇,决定要杀死赵襄子祭奠智伯。
他讲:“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然后,把自己伪装成受刑的奴隶,潜伏在赵襄子的府邸里打扫厕所,准备趁着赵襄子如厕的时候刺杀他。
不料被赵襄子提前发现, 当场被认出来(此刻应该有那张图)豫让承认了身份,并且挥舞匕首要为智伯瑶报仇。
在场的卫兵抓住了他,赵襄子却没有让卫兵杀死豫让。
赵襄子觉得愿意为了没有子嗣的智伯瑶报仇,是一名义士,怜惜他,于是放了他。
事儿没完。
赵襄子把豫让释放了。可豫让继续图谋为知伯报仇。
他全身涂漆,化妆成一个生癞的人。同时又剃光了胡须和眉毛,把自己彻底毁容,然后假扮乞丐乞讨,连他的妻子都不认识他。
看到他以后只是说:“这个人长像并不像我的丈夫,可是声音却极像,这是怎么回事?”于是豫让就吞下炭,为的是改变自己的声音。
他的朋友看到他时对他说:“你这种办法很难成功,如果说你是一个志士还可以,如果说你是一个明智之士就错了。因为凭你这种才干,如果竭尽忠诚去侍奉赵襄子,那他必然重视你和信赖你,待你得到他的信赖以后,你再实现你的复仇计划,那你一定能成功的。”
豫让听了这话笑了笑说:“你的意思是为了老朋友而去打新朋友,为旧君主而去杀新君主,这是极端败坏君臣大义的做法。
今天我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阐明君臣大义,并不在于是否顺利报仇。况且已经委身做了人家的臣子,却又在暗中阴谋计划刺杀人家,这就等于是对君主有二心。
我今天之所以明知其不可为却要这样做,也就是为了羞愧天下后世怀有二心的人臣。”
凡吾所谓为此者,以明君臣之义,非从易也。
且夫委质而事人,而求弑之,是怀二心以事君也。
吾所为难,亦将以愧天下后世人臣怀二心者。
不久,赵襄子要外出巡视,豫让埋伏在赵襄子所必经的桥下。
赵襄子骑马走在桥边时,马忽然惊跳起来,赵襄子说:“这一定又是豫让。”
经派人搜捕之后,果然是豫让。因此赵襄子就责备豫让说:“你不是曾经侍奉过范、中行氏吗?知伯灭了范、中行氏,你不但不替范、中行氏报仇,反而屈节忍辱去臣事知伯。如今知伯身死国亡已经很久,你为什么如此替他报仇呢?”
豫让回答说:“当我侍奉范、中行氏时,他们只把我当作普通的人看待,所以我也就用普通人的态度报答他们;而知伯把我当作国士看待,所以我也就用国士的态度报答知伯。”
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以众人遇臣,臣故众人报之;
知伯以国士遇臣,臣故国士报之。
于是赵襄子用怜惜的口吻感叹说:“唉!豫让啊,由于你为知伯报仇,已经使你成为忠臣义士了。而寡人对待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你自己想一想吧,寡人不能再释放你了!”于是赵襄子就下令卫士把豫让包围起来。
时豫让又对赵襄子说:“据臣所知,一个贤臣不阻挡人家的忠义之行,一个忠臣为了完成志节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您以前已经宽恕过我一次,天下没有不为这件事赞扬您的。今天我到这里行刺,按理您应在这里将我处死。不过我想得到您的衣袍,准许我在这里刺它几下,我即使死了也没有遗憾了。不知您能否成全我的愿望?”
今日之事,臣故伏诛,然愿请君之衣而击之,虽死不恨。非所望也,敢布腹心
赵襄子为了成全豫让的志节,就当场脱下自己的袍子由侍臣交给豫让。豫让接过袍子以后拔出佩剑,奋而起身,然后用剑刺袍子仰天长叹:“啊!天哪!我豫让总算报答了知伯!”豫让说完话就自杀而死。
豫让拔剑三跃,呼天击之曰:“而可以报知伯矣。”遂优剑而死
所以,古人对于知遇之恩如何看重,大概就是
和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从春秋到两晋,科举制度没有确立之前,古人,尤其是中下层贫民普遍缺乏上升渠道。
基于宗法制度,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几乎全靠血脉链接。
唯一的缝隙在春秋末期开始,社会生产力水平逐渐发展,行业增多,社会的变化也在增多。
家族面对的事物不再是族内可以解决的了。
由此,大宗族开始召集门客,社会较低的外族人也有了除了军伍之外唯一的上升渠道——依附于大宗族生活。
简单地说,那时候没高考,作为社会底层,你一生的前途都是因为“知遇之恩”才有,
这份恩情能有多大呢?
还有另外一点。
辜负知遇之恩的副作用太大,几乎没有人承担的起。
他所有的前途都是别人给的,那么他一旦辜负这个人,他在士大夫群体内的声誉将会毁了他的未来。
一个反面例子就是吕布了,丁原、董卓。董卓身死之后,吕布在社会上的声誉已经跌至负数,即便是勇猛过人也没有人愿意再信任他。
简单说,一个不忠不义的名声,
不是一个必须“依靠知遇之恩”起步的人能承担的起的。
所以,知遇之恩是科举之前,绝大部分人打破阶级的唯一渠道。(科举之后也是,座师房师制度,天子门生的说法也是知遇之恩的一种。)
辜负知遇之恩的风险又太大。
所以,知遇之恩可是非常大的恩情哒~
说回到一开始的故事。
豫让在范家与中行家都郁郁不得志,估计智谋点数也一般。
刺杀赵襄子两次未遂,估计武力值也有限。
但当年,晋国第一权臣智伯愿意以国士之礼相待豫让。
要么是智伯眼拙。
要么,可能就是看中了豫让这份“士为知己者死”的操守吧。
毕竟,国泰民安的时候能安邦定国的是国士。
家国破灭时,能坚守本心的人也是个国士吧。
以上。
题主,你是真的不知道科举授官是人类组织史上最大的制度创新。
没有科举授官,平民实质上就是牲口。可能还不如牲口值钱。
给了你机会,成为了你所有“成功”的起点,这当然是很大的恩情了吧。
不是流行“思想实验”么?那么就思想实验一下,要是人家不知遇,你会是啥样子?两相比较,就知道恩情有多大了。
题外,这种恩情,显然要比得意时自以为的“GOD的恩赐”的恩情要真切吧。
简单来说,华夏教化之人,能够准确抽象“别人给我的助益”,所以能够正确评估“别人的助益于我的价值”,所以才如此重视“知遇之恩”。
这种东西无关乎古代或者现代,只与人有关。
对有的人来说恩情需要全力报答,对另一些人来说,就是救命之恩也只当是放屁,知遇之恩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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