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本身是不培养作家的。同理,欧美的英国文学系,日本的日本文学系等等,也都不是培养作家的。
如果从专业的角度来说,“文学作品”其实只是中文系研究的一小部分。以北师大文学院来说,其2020年的研究生招生目录下共设有课程与教学论、文艺学、汉语言文字学、古代文学、现当代文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古典文献学、民间文学、儿童文学等方向——中文系的老师们,基本上也都是这些专业出来的。在这些专业中,大多数方向的研究其实并不涉及文学作品,甚至你认为与文学作品关系紧密的“现当代文学”等也可以不从作品的角度研究。比如,现代当文学专业写“鲁迅在日期间交往经历考”是完全符合专业方向要求的,也能拿到相应的学位,可是鲁迅在日期间见了张三还是李四,跟鲁迅小说的好坏有直接关系吗?
同样的道理,现在文艺学方向很多人都是在做文化理论研究的,这种研究基本上是不涉及作品的,很多时候更接近于哲学思辨。比如说北师大我这一届的文艺学博士里,有人写的是中国近代雅俗观的流变,有人写的是本雅明的艺术思想,有人写的是中国古诗的翻译问题,都跟文学作品品鉴和文学创作没任何关系。我的一个师弟倒是写了侦探小说,但他重点写的也是侦探小说的发展过程和背后的社会动因,而不是作品本身。正因为如此,我在当年上研究生的时候,我的导师(他是做诗歌批评的)跟我说“现在中文系的老师里,十有八九都是不会读作品的”。
这些老师连作品都不会读,想要培养作家无疑是难上加难。
另一方面,从我接触的一些中文系的老师来看,即便是很多研究作品的老师,如果没有实际的创作经验,对学生的态度也往往很不“友好”。
这背后的原因在于中文系的文学教育是一种经典教育。这些老师们在日常学习的过程中,被经典作品把胃口养刁了,从而导致他们对很多学生的作品是瞧不上的。比如我校的一位教授,平时倒是很喜欢读文学作品,但是对于所有学生的作品都瞧不上——这倒也不怪他,毕竟这些学生的水平跟经典作家比实在是差得远,所以即便学生写得再好他都觉得是垃圾,学生们在他那里自然也就得不到什么鼓励。相对而言,当代文学的老师可能还好一些,因为毕竟当代文学是一个进行时,他还能把你放在一个当下的水平里进行考量。
但不管怎么说,中文系仍然不是以培养作家为主要目标。打个比方来说,作家好比是做菜的厨子,文学作品好比是一盘菜。当下的中文系主要教给你的是如何评价这盘菜的好坏,而不是让你直接下厨做菜。
确切的答案是,中文系也不知道能不能培养得出作家。
实际上,中文系培养出来的都是编辑和文学评论家,都是给作家帮忙的或帮倒忙的。
写作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
一个城市长大的孩子,无论如何都写不出来《平凡的世界》。一个穷人,无论如何都写不出来《红楼梦》,顶多写成小时代。因为没有生活。
中国的大学生,都是千篇一律的产品。都是18岁以前校园生活。18岁以后考大学。你的生活和你的同学相比,有什么区别?
写作。别逗了。。。
我外公,中文系教授,作协的。
有几个作协损友经常逢年过节互送咸鱼臭豆腐,嘲讽对方文章臭。
我小时候他一直教我写作,我说他写。
小有成果,拿了全国奖。损友们还挺稀罕我的,他们的孙辈没我写得好。
我初中时,他说他很多学生没我写得好……
我有几个表姐,大家一起学的写作,按理说她们被不藏私地多教了几年。也不行。
文字通顺没毛病,就是不太生动有趣。
一想想中文系的还不如我这种体育系毕业的写字顺溜,
emmm这东西可能真的是要天赋的。
别说中文系了,这些作协老头们自己的亲孙女亲外孙,都不一定能继承衣钵。
作为小范围作协老头们认为的佼佼者,我不就是个臭写公众号的嘛。
中文系永远培养不了真正作家。
即便中文系内有真正成为作家的,也往往来源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体验。
真正的作家,所做的,是用文字展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回馈,并能让人共鸣。
每个作家的人生和阅历,都是他自己的,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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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丰富,不是一个专业,以及课本知识所能赋予或诠释的。
汉语是我们的母语,我们的创作只是本能的事情。
成为大家的过程,仅仅只是这个磨砺的过程,只不过人的天分有高低,成就自然也有高低。
小学文凭(这里说明一下,莫言创作期间,先后获得了本科和硕士学历)的莫言能最终站在当今文坛数一数二的地位,农民诗人余秀华能写出令人动容的文字,这一切都是我们对于母语的运用。
对于母语的所有技巧,主要来源于我们一次次使用时的磨砺和精练,理论从来只是一个让她成为某一种形状的外在框架,不是她的肉,也不是她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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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中文专业到底能不能培养作家呢?
当然是能?
培养的是工具型的作家。
想必真正中文专业毕业的人,也能明白,为什么中文专业毕业,从事的主要都是编辑、新闻类工具型文字工作。
文字本身是共情性的东西,和纯理论对立而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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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大脑的学习模式,往往都是最偷懒的。
人类之所以能站在智慧生物的顶端,源于大脑的高效运转
为了高效率运转,人类的大脑具有简化的程序思维。
程序思维,令我们在看魔术时,很容易上当,既不知道自由女神像如何消失,也看不明白“三仙归洞”是怎么回事。
左右手同时放在冷水和热水里,然后再放进常温的水里,我们甚至会觉得,那同样温度的水,一边是冷的一边是热的。
在学习上也是一样。
在学习固定程序创作之前,我们的母语创作思维,拥有自己的“程序”和逻辑。我们按照,从小到大,所掌握的经验来进行创作。这些经验,往往是自由而特殊的。表现在文字上,往往充满令人意外的笔触或者结构,这就是人们所谓的灵性。偶然间情绪迸发,带来大量充满惊喜的文字体验,便是所谓的灵感。
当通过理论学习时,理论知识不停地把大脑中的知识体系,梳理成了新的脉络。为了达到固定的目的,它们变得直接高效。
例如,写一篇新闻稿,当学了相关的经验之后,能够让文字功底在中层水准的作者,在较短的时间之内,掌握写出中上水平新闻稿的办法。
然而,人的大脑是偷懒的。
当新的逻辑在大脑中得到构建之后,以前的逻辑也会逐渐丧失。
就好比,一台电脑程序得到更新的之后,以前的程序也将不复存在。即便大脑能残留以前的“程序”,也再也不会很好地发挥。
其实不仅仅是中文专业教出来的工具文,其实已经成熟的作者,在长达数十年的创作过程中,创作目的或者类型逐渐单一,最终将越来越无法再能尝试新的内容。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成熟作家在后期都用江郎才尽之感。
诸如大刘这样的成熟作者,为什么删掉新稿休养生息了?因为,大脑令他们很难再突破。
中文专业出来,很容易成为“作家”,但却很难成为真正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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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们的大脑决定了一切。
即便中文系想要培养作家,也无法培养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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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家也并不一定是天生的。
特殊的母语成长环境、大量阅读、大量创作,才是真正的决定因素。
比起常人所认为的,勃朗特三姐妹主要是靠天分写作,我更相信她们的成就,更多的来源于特殊的母语成长环境。
真正的作家,他们笔下所创作的,是他们所看到或者认为的这个世界。
就好比,虽然你可以按照他人既定的规则,中规中矩的探索这个世界。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无拘无束的探索这个世界。
当前,前提是,你得有行走的本能(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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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想说,对于文学商业化、文学政治化的今天来说,真正的作家已经越来越少。
如果想要当纯粹的作家,千万不要全职,不要去追求文字之外的东西。
当然,不想纯粹,就当一个工具作家,只要不违法、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作家有勇气追求自己的纯粹,但这并不是对作家道德绑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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