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看待字节跳动宣称将严格遵守《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TikTok 的收购还有可能实现吗?

回答
字节跳动宣称将严格遵守《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以及这对于TikTok收购的可能性,是一个非常复杂且充满变数的议题。我们需要从多个层面来分析:

一、 字节跳动宣称遵守《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的解读与影响:

《目录》的性质与字节跳动的考量:
国家主权与安全: 《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是中国政府为维护国家安全、经济发展和公共利益而制定的重要政策工具。其核心在于限制可能被用于军事、关键基础设施、国家安全领域等敏感技术的出口,或者对这些技术的出口进行许可管理。
字节跳动的战略考量: 字节跳动作为一家中国公司,在任何国际化扩张中,都必须考虑中国政府的政策导向。宣称遵守《目录》是一种政治姿态,表明其愿意在法律框架内行事,并试图打消相关国家对其技术输出的顾虑。这有助于维护其在中国的合规形象,并可能在与中国政府的沟通中占据有利位置。
潜在的“核心技术”争论: TikTok的算法,尤其是其内容推荐算法,被许多国家视为具有战略价值的技术。如果中国政府将TikTok的核心算法认定为需要限制出口的技术,那么字节跳动在出售TikTok时将受到严格的限制,甚至可能无法出售。宣称遵守《目录》可能是在为未来的潜在“豁免”或“有条件批准”做铺垫,或者是在尝试引导对“核心技术”的定义和解释。

对TikTok收购的影响:
如果TikTok核心算法被列入限制出口: 这是最关键的假设。如果中国政府认为TikTok的核心推荐算法属于《目录》中禁止或限制出口的技术,那么字节跳动将面临巨大的障碍。
出售核心算法的可能性降低: 字节跳动将无法轻易地将包含核心算法的TikTok整体出售给外国买家,因为这可能违反中国的出口管制规定。
剥离核心算法的挑战: 理论上,字节跳动可以尝试剥离TikTok的核心算法,只出售其他资产(如品牌、用户数据、运营团队等)。但这种“肢解”式的出售,对买家而言吸引力会大打折扣,因为核心算法恰恰是TikTok成功的关键。而且,剥离算法的技术和法律操作也非常复杂。
中国政府的审批是决定性因素: 即使字节跳动愿意剥离,最终能否获得中国政府的出口许可,以及以何种条件许可,都将由中国政府决定。《目录》是一个基础,最终的审批是具体到个案的。
如果TikTok核心算法未被列入限制出口,或存在解释空间:
更灵活的交易选项: 如果核心算法不属于限制出口范畴,或者能够通过技术改造、数据隔离等方式规避敏感性,那么出售的选项会更多。例如,出售给一个中国政府认为可接受的外国实体,并可能对算法进行一定程度的限制或透明化处理。
“技术转移”的定义: 即便如此,美国等国家对“技术转移”的担忧依然存在。字节跳动如何证明交易中没有涉及“核心技术”的非法转移,将是关键。

二、 TikTok收购的现实可能性与面临的挑战:

尽管字节跳动宣称遵守《目录》,TikTok的收购前景依然十分不明朗,主要面临以下几方面挑战:

1. 美国政府的压力与立法:
国家安全担忧: 美国政府将TikTok视为国家安全威胁,主要担忧其用户数据被中国政府获取,以及其算法可能被用于政治宣传或信息操纵。
行政命令与强制出售: 此前美国政府曾试图通过行政命令强制出售TikTok,尽管遭遇法律挑战而暂停。但立法者们仍在推动相关法案,要求字节跳动出售TikTok,否则将在美国面临禁令。
《2024年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对手控制的应用程序法案》: 这是近期最直接的法律工具,一旦通过并生效,字节跳动将在一年内出售TikTok,否则将在美国被禁止。

2. 中国政府的态度与出口管制:
字节跳动的承诺并非最终决定: 字节跳动宣称遵守《目录》是其单方面的表态,最终是否批准出口以及以何种方式批准,由中国政府决定。
国家利益的考量: 中国政府是否会将TikTok的核心技术视为国家关键资产,是否愿意看到如此重要的中国科技公司在海外被强制出售,以及出售价格等,都是中国政府会考虑的因素。如果中国政府认为出售不利于国家利益,可能会拒绝出口许可。
“不可接受的交易”: 中国商务部曾明确表示,如果在美国强制出售TikTok的过程中,发现有违反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的内容,中国政府将不予批准。这明确了中国政府的红线。

3. 潜在买家的困境:
高昂的估值与复杂的结构: TikTok的估值非常高,且任何收购都可能需要一个复杂的、由中国政府批准的结构来处理其技术和数据。
技术“隔离”的难度: 即便出售,买家也需要确保其运营与字节跳动和中国母公司在技术、数据、运营等方面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隔离”,这在技术和管理上都极其困难。
政治风险: 任何收购方都需要承担巨大的政治风险,因为交易的批准高度依赖于中美两国政府的态度。

4. 字节跳动自身的选择与谈判:
出售的可能性: 字节跳动面临来自美国政府的巨大压力,可能不得不考虑出售以保住在美国的业务。
谈判策略: 字节跳动可能会利用其对《目录》的承诺,以及对核心技术的解释权,来与美国政府进行谈判,寻求一个能够接受的折衷方案,例如:
有限度的出售: 出售一部分股权,或者剥离特定业务。
数据和算法的“透明化”或“隔离”: 建立独立于中国的运营实体,让美国政府能够审查其算法和数据安全措施。
技术授权或合作: 仅出售使用权而非所有权,但这种方式也可能被视为技术转移。
“不卖就禁”的博弈: 字节跳动也在进行一场“不卖就禁”的博弈,希望通过游说和法律手段来阻止美国禁令的生效,或者为交易争取更友好的条件。

三、 结论:TikTok的收购“还有可能实现吗?”

可能性依然存在,但条件极为苛刻且充满不确定性。

实现收购的可能性取决于多种因素的“汇聚”:
中国政府对“核心技术”的定义和出口政策: 如果中国政府对TikTok核心算法的出口不设置难以逾越的障碍,而是允许在某种条件下进行技术转移或授权,那么交易的可能性会增加。
美国政府的最终政策走向: 如果美国政府坚持通过立法强制出售,并能找到愿意承担巨大风险的买家,交易才有可能启动。
字节跳动与买家能够达成双方都接受的交易结构: 能够平衡技术安全、数据隐私和商业利益的解决方案。

最可能的情景分析:
“肢解”式出售的难度很高: 仅出售品牌、用户数据等,而核心算法掌握在中国手中,这样的TikTok对任何买家吸引力都会锐减。
技术“隔离”与“监督”的复杂性: 即使出售,如何确保真正的技术和数据隔离,让美国政府信任,是巨大的挑战。可能需要引入第三方机构进行监督,或者在代码层面进行严格的限制。
中国政府的“零容忍”或“有条件批准”: 如果中国政府认定出售涉及关键技术流失,可能会行使否决权。反之,如果认为在特定条件下出售对国家利益无害,甚至有利,则可能批准。
最终可能走向“禁”: 考虑到中美两国在科技领域的竞争和地缘政治的紧张关系,如果双方无法达成妥协,美国对TikTok实施禁令,而中国政府也对任何涉及核心技术的出售予以阻止,那么TikTok在美国的运营将难以维系,收购也就不复存在。

总而言之,字节跳动宣称遵守《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这是一种策略性的表态,旨在为交易创造一定的空间。但这项声明本身并不能保证TikTok的收购能够实现。最终的决定权在中国政府,同时美国政府的强力干预也是主要障碍。这场博弈的走向,将取决于中美两国政府的政策协调、技术评估以及各方在利益上的取舍。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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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最后只卖用户数据和商标,不卖算法,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大家都有个台阶下。

字节的核心竞争力是一整套运营战略和实现这个战略的组织能力,算法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且说不上多重要。

推荐系统演化到现在,基本思想都是公开发表的论文,很多还是facebook和谷歌发的,大家真没差多少,也就是几个百分点的AUC,对用户留存的影响没那么大。即使微软菜鸡,从facebook挖两个人来也能把这个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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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认为《技术目录》就是针对字节量身定做、专门为了 TikTok 收购案临时搞出来的反制措施,而是时代的必需品。

近日《技术目录》新增了一项控制要点:「基于数据分析的个性化信息推送服务技术」,从技术角度来说,这个定义可大可小。

说到个性化推送,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都是一个黑盒,一些信息进去了,又有一些信息出来,中间发生了什么,有的细、有的糙、有的对信息安全的危害比较大,有的比较小。

上网不涉密,涉密不上网,我就分别举两个虚构的例子好了,假设有这么两个信息推送服务方案:

方案一:找出最近一个月,所有在知乎上搜索过 TikTok 的用户,让他们来看王瑞恩这篇回答;

方案二:收集用户的性别、年龄、IP 所在地(主要是区分北上广深 / 新一线 / 二线 / 三四线城市),基于用户过往浏览、互动、搜索等数据,判断用户的短期和长期兴趣,将这些因素赋予不同的权重,综合计算是否为潜在兴趣群体,再根据近期活跃情况、app 版本、手机中其他 app 的情况等,决定是否推荐给他们来看这篇回答。

可见,和方案一相比,方案二所收集和整理的信息量远远更大,而且其中不同数据之间的关系,不仅具有商业价值,可能还具备一定的战略价值,有助于把握一个国家民众的思维方式。

信息推送服务模型,背后的确能展现出关乎国家安全的信息。例如,不同行为特征的用户,对于参与政治话题讨论的意愿如何,更愿意接受怎样的政治观点,这些行为特征和特定政治观点的映射关系,就有一定的国家安全意义。虽然我很讨厌「舆论阵地」之类的表述,但不得不说这些信息确实有助于影响一群人看待问题的方式。

我猜测,技术目录中「基于数据分析的个性化信息推送服务技术」更多考虑的是第二种情形,因此没有一概禁止,也没有一律放行,而是规定了申报程序,经过专家进行技术审查,再由主管部门决定是否允许出口。

互联网的确应该是开放的,但国家安全总是需要设定边界,相信这一点中国和美国都会认同。火星公司没必要感觉到受迫害,说什么大国博弈的牺牲品,也有些言过其实。无非就是主管部门愈发重视信息背后的安全价值,赶上这波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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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1日)已经开始打预防针了。



我觉得这个出口技术管制目录的出台对字节跳动应该是好事。

以前是字节跳动单独、以企业身份,直接面对白宫和美国企业。而现在这个文件给字节跳动在谈判的时候创造出了回旋余地——不管跟美国政商两界沟通什么样的结果,字节跳动都可以用这个管制来创造不确定性,从而为自己争取时间和谈判空间。

白宫不也经常利用国会的牵制,在国际谈判中给美国捞取更大利益吗?

而且,即使没有这个文件,我想字节跳动也不大可能摆脱国内官方影响,不大可能自己完全做主。所以现在把这个目录摆到台面上,并不会给字节跳动增加什么沟通和审批环节,反而有助于把自己在谈判中的身位往回收一收。

字节跳动除非就只想实现短期目标——迅速脱身,否则,如果还想走国际化这条路的话,或者说他们还有长期目标的话,现在最好的策略应该是以拖待变。至少应该拖过11月份的大选,至少不能给特朗普当枪使。

而大选距现在已经不过2个月出头了,字节跳动不是已经诉诸法律了吗?即使美国流程走得快,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走国内流程,那么字节跳动拖过这两个月的把握就非常大了。

特朗普由于大选压力在,他的诉求只能是闪电战,而字节跳动要想保住国际化成果就不能按照特朗普的节奏来,就必须进行持久战。这个文件恰恰对字节跳动争取主动权和节奏感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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