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对农耕民族的军事优势有哪些?

回答
在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之所以能够屡次对农耕民族构成巨大的军事威胁,甚至常常占据上风,这并非偶然,而是源于他们独特的生存方式和由此发展出的军事优势。这些优势是多方面且相互关联的,绝非单一因素能够概括。

首先,也是最核心的一点,是普遍的骑乘和射箭能力,以及由此形成的机动性与远程打击力。

游牧民族的生活几乎完全围绕着马匹展开。他们从小就在草原上骑马,马匹不仅是交通工具,更是他们生存的一部分。这意味着:

人马合一的骑术: 游牧骑兵的骑术登峰造极,能够做到马匹听从号令,甚至在高速奔驰中完成各种复杂动作,比如在马背上转身、射箭、劈砍,甚至掉转马头迅速后撤。这种熟练程度是农耕民族难以企及的,后者通常只有少数精锐部队(如骑兵部队)才能达到类似水平,但整体普及度远远不如游牧民族。
强大的弓箭射程和精度: 游牧民族以复合弓作为主要远程武器。这种弓由不同材料(如木材、角、筋)组合而成,能够储存和释放更大的能量,因此射程更远,穿透力也更强。他们练习的射箭技巧不仅仅是站着射,更包括在颠簸的马背上进行快速瞄准和射击。在战场上,成千上万的弓箭手从远处就能倾泻箭雨,有效杀伤和扰乱敌军,尤其是缺乏有效防护的步兵。
极强的机动性: 骑兵的机动性远超步兵。游牧民族可以快速集结、长途奔袭、包围敌人,或者在战场上迅速改变部署。他们可以利用马匹的速度,在敌人意料不及的地方发动攻击,或者在敌人兵力集中时迅速转移,攻击其侧翼或后方。农耕民族的军队虽然也有骑兵,但其规模和整体机动性通常无法与以骑兵为主力的游牧民族相提并论。

其次,独特的战术运用和战斗风格,也赋予了他们显著优势:

灵活的战术: 游牧民族的战术往往围绕其骑兵的机动性和远程火力展开。他们擅长运用“兜鍪”战术,即假装败退,引诱敌军追击,然后在某个地形或合适的时机突然回身反击。这种战术利用了追击者急于求成的心理和暴露的侧翼。他们还会运用“围猎”式的战术,将敌人团团围住,然后利用弓箭消耗敌人,直到敌人崩溃。
强大的冲击力: 虽然远程打击力是优势,但当近战爆发时,游牧骑兵也绝不示弱。重装骑兵的冲锋威力巨大,能够轻易突破步兵阵型。即使是轻骑兵,也能通过快速迂回和多点攻击来瓦解敌军。
更少的后勤依赖: 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对后勤的需求相对较低。他们的马匹可以吃草,许多部队甚至随身携带干粮或就地取材。这使得他们能够进行更长时间、更深入的远征,而无需担心粮草运输问题,这在农耕民族的战争中往往是一个巨大的瓶颈。农耕民族的军队一旦离开本土太远,粮草的供应就成为一个棘手的问题,限制了其作战范围和持续性。

第三,严酷的生存环境塑造的体魄和战斗意志:

体格健壮,适应性强: 游牧民族生活在辽阔、气候变化多端的草原或荒漠地区,需要忍受严寒酷暑,食物短缺。这种环境自然筛选出了体格健壮、耐力超群、适应性强的人。他们的身体素质往往优于长期居住在相对温和环境下的农耕民族。
强烈的战士文化: 在游牧社会中,战斗能力和勇武被视为个人价值和社会地位的重要体现。从小接受的训练、家族荣耀的驱使、对部落生存的责任感,都促使他们具备顽强的战斗意志和牺牲精神。战争往往是他们扩张领土、获取资源(如牲畜、财富)的重要手段,因此参战的积极性和投入度都非常高。
早期战争的经验优势: 许多游牧民族从小就参与狩猎和部落间的冲突,因此战争经验非常丰富。他们对战场环境的适应性、对敌人心理的把握,以及在混乱战斗中保持组织性的能力,都可能优于农耕民族那些相对缺乏实战经验的士兵。

最后,社会组织和军事制度的效率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高度集权的领导和快速的动员能力: 游牧民族的部落结构通常能够形成强大的向心力,一旦有杰出的领袖出现(如成吉思汗),就能迅速将分散的部落整合成一支统一、高效的军队。他们的军事动员速度往往比农耕民族的王朝更快捷,能够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
精简高效的指挥体系: 游牧民族的军队指挥体系往往比较精简,命令传达效率高,能够快速适应战场变化。相比之下,农耕民族的官僚体系和层层汇报的制度,有时会减缓决策和执行的速度。
以战养战的策略: 游牧民族在入侵农耕地区后,常常能够就地补充资源,掠夺财富和人口,这使得他们的战争机器能够持续运转,甚至越打越强。

当然,并非所有游牧民族都能持续压制所有农耕民族。随着农耕民族军事技术、组织和策略的进步,以及对边境防御的加强,这种优势也不是绝对的。但总的来说,在冷兵器时代的大部分时期,游牧民族凭借其独特的骑乘射箭能力、机动性、灵活战术和适应性强的身体素质,确实对农耕民族构成了严峻且常常占优的军事挑战。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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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耕民族军队在草原要面对古代战争中噩梦级的后勤难度。

草原和沙漠战争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叫续航力,续航力主要取决于携带水量和人畜水消耗量。军队的行军与作战作战,时刻要考虑水的因素,机动余地往往非常有限。

草原战争的形式,是围绕牧场和水源地展开战争,牧场为争夺目标,水源间的连线形成交通线,牧民和轻骑作为斥候掌握情报,军队依靠携行物资在牧场和水源间进行机动与补给。少量条件较好的牧场有城池或者大帐,作为集散地与手工业基地。这往往是争夺的核心。

游牧民族有一个很大的优势是骆驼,这个优势比马匹更关键(草原五畜之首是骆驼)。

游牧民族军队的补给运输主要靠骆驼,骆驼耐饿耐渴能力强,能饮用苦水,携行量大且消耗量低。因而军队机动半径更大,作战更为灵活。骆驼还有一个功能是结驼城作为防御工事,可以减少用于扎寨的建筑材料携带量。

续航力的优势,使得游牧民族军队可以使用的交通线比农耕民族军队要多。机动余地大,有选择交战的主动权。农耕民族军队进入草原,较为理想的状况也是在冬春出兵,沿着有限的交通线,进入其过冬牧场,对其经济区域进行烧杀,迫使其主力决战或者大帐迁移,然后再寻找其依赖牛车,机动能力较差的大帐进行打击。主动寻求决战不容易,决战往往是在战斗力严重削弱的后期。

游牧民族军队有一个特点是往往可以穿越沙漠(比如说成吉思汗大军穿越克孜勒库姆沙漠),这对汉人军队而言是非常困难的,比如的对依赖人力的宋军而言几乎不可能。即使是不依赖人力运输,一汉当五胡的汉唐明精兵,依靠骡马运输穿越沙漠也是很难的,对组织能力有极高的要求。漠北之战强行靠量堆,对国力的损耗极大。朱棣进兵时每走一段距离设点屯粮储水分兵把守,退兵时一路吃回来的多级火箭式后勤,对军队机动范围和作战时间限制很大,而且同样对国力消耗甚大。

清朝对准噶尔的征服,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与晋商合作构建的阿尔泰军台线,将补给线推到了漠西。并且由于其满蒙关系和晋商的合作,熟悉草原地理和草原战争的模式,同样拥有大量马匹与骆驼。

清朝在后勤条件跟汉唐没有区别,地区生态比汉唐恶化的情况下征服准噶尔,收复西域,难度是极大的。这对同期西方而言也是极为困难的,比有水运作为起点和更大西方技术加成的俄罗斯真正征服哈萨克要早了近一百年。这段历史,应当得到公正的评价。

要知道,亚历山大和拿破仑的军队,白起和左宗棠的军队,在后勤手段上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陆游,《五月十一日夜且半梦从大驾亲征尽复汉唐故地》:

五月十一日,夜且半,梦从大驾亲征,尽复汉、唐故地。见城邑人物繁丽,云:西凉府也。喜甚,马上作长句,未终篇而觉,乃足成之。

天宝胡兵陷两京,北庭安西无汉营。

五百年间置不问,圣主下诏初亲征。

熊罴百万从銮驾,故地不劳传檄下。

筑城绝塞进新图,排仗行宫宣大赦。

冈峦极目汉山川,文书初用淳熙年。

驾前六军错锦锈,秋风鼓角声满天。

苜蓿峰前尽亭障,平安火在交河上。

凉州女儿满高楼,梳头已学京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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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军事成本极低的不对称优势啊。

所谓胡儿十岁能骑马,相比于定居民,内亚草原的游牧民有着总人口有限、常缺乏铁器、难以应对长期消耗战等不利因素,但却也因其特殊的生产生活方式,使得战争成本得以大幅度降低。广大的草原使得其得以较容易的用低成本饲养和储备数量庞大的马匹,从中国到印度,从波斯到西欧,无不充满了观察们们对敌人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战马的描写;而经济生活中与规模庞大的马群相伴,又使得个人军事技能训练成本得以下降,部落民普遍因为自幼成长马上而掌握了娴熟的马术与骑射技巧,所谓“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毋弓,尽为甲骑”。其自幼骑羊射鼠养成的技能是农耕文明下的士兵要靠高昂的成本才能后天习得的。也因此,普遍善于骑射的特点又使其得以使用全民皆兵,“人人能斗击,无复兵民之别”(当然这话形容的党项人不太适合被视作游牧民族)而极大的缓解了总人口的劣势,可以用较少的人口动员出庞大的军队,并利用机动力强的优势实现以多打少。更重要的是,由于草原生活下战斗技能与物质生产需求高度融合的特性,使得战争的后勤与财务开销也大大减小了,国家或部落联盟不需要像农耕国家维持常备军那样进行惊人的开支耗费,相反他们往往不需要发军饷——牧民会自带鞍马弓刀,淡水干粮从召,然后冲杀在前夺取战利品。




我们很容易看出这种无本买卖在农耕地方是行不通的。实际上,这方面有一个典型案例可以告诉我们对农耕民搞游牧部落式军事体制会有什么后果。

当年在俺答汗治下强盛无比的土默特万户,在清朝治下曾于乾隆年间达到六万余口的人口极盛;但是此后该部人口便一路暴跌,到清末甚至已经不足两万口,正户数减少了64.36%,居民穷困潦倒,遍地饿殍。土默特蒙古社会在清朝的悲剧有着多种原因,但是在其已经脱离了游牧生活后仍然进行频繁的无偿军事征调无疑是重要原因。

土默特部原本牧场极为辽阔,但是在清廷一再的打压剥夺下,最后只剩下了归化城二旗的弹丸之地,其中居然还有约一半被官府圈走,被完全分割碎片化的草场又被晋秦民人广泛私垦偷垦。早在乾隆七年,二旗(不含喇嘛和沙比纳尔)就有高达45%的人口无地或地不足一顷,根本就不可能再游牧了。但就在这种情况下,土默特蒙古却还不得不承担繁重的差役,维持五千披甲人份额。当然,虽然同是内属蒙古也是有高下之分的,隔壁的察哈尔官兵还享有俸饷,土默特兵嘛抱歉还是保留了内亚游牧男儿“官无俸,兵无饷”的优良传统,各位自带干粮用爱发电吧。至于钱从何来,械从何出,这个得你们自己操心。“兵无饷糈”,当差必须自备鞍马器械,难怪不少兵丁因“当差紧急"而出租出典地亩,甚至出典、出卖地谱钱了。五千披甲人,每年当差二到三次,每次短则一月长则数月,长期脱离土地脱离农业生产,由是导致沦为赤贫就再正常不过了。所谓台吉以上勉强维持,一般兵丁都成了“衣食多缺”的叫花子兵。即使并没有真正参与战争,每年数月的自备干粮报效大清的脱产生活也足以给农耕社会带来惨烈的摧残。

也因为此,农耕文明想要有效的对抗北方的敌人花费高昂的成本进行人力物力的储备,就像最早的塞上名将李牧那样,而稍有不慎便会像李牧的接替者一样面临“匈奴每来,出战。出战,数不利,失亡多,边不得田畜”的疲于奔命中。



狩猎生活对于游牧民的战术特点也有着重要影响。狩猎不仅可以有效的减轻后勤负担、锻炼个人的骑射素养,对于培养队伍整体的机动能力与阵型配合也有所裨益。从希罗多德到司马迁都在描述斯基泰与匈奴军队的诡谲多变与转进如风不羞遁走;当然这也往往反映了游牧军队纪律的涣散与不耐苦战的弱点。



从马匹与草场的关系来说,东亚方向的游牧民无疑比阿尔泰山以西到多瑙河口的同道们更具优势。对于西欧人来说,基本只活跃在喀尔巴阡山以东的哈扎尔人等南俄草原游牧民族只是个遥远的传说;他们熟悉的还是潘诺尼亚盆地内那块狭小的飞地草原中的马背民族。最后一段对西欧南欧东南欧的深入袭相当于远东的五代到北宋初年,而马扎尔人也很快走向定居务农。仅仅一个蒙古国的草原面积就是他们的匈牙利大草原的十二倍以上;外蒙古大约可承载2,500,000畜牧单位,而匈牙利在最理想的条件下也只有205,920。对于欧亚草原西端的游牧民来说,他们总是会发现靠喀尔巴阡山谷地的狭小草场难以支撑庞大的游牧力量。在蒙古人到来之前,西方军队几乎从未直面过真正的游牧强权的军队;也因此欧陆骑士在遭遇东方来的敌人后一度表现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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