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说个不一样的。
“杞人忧天”大家都知道,最早出自《列子·天瑞篇》,讲述了一个杞人害怕天塌下来整日躲藏,惶惶不可终日。后来用于说那些整天怀着毫无必要的担心和无穷无尽的忧愁,既自扰又扰人的庸人,告诉人们不要毫无根据地忧虑和担心。而杞人也被世人嘲笑了两千多年。但是这个故事的真相却是十分残酷。
杞国是大禹的直系后裔,历经了夏商周,到了春秋只是一个小国,在大国夹缝中生存,为了生存下去甚至因为叛乱要举国迁徙到山东鲁国边上。
《左传》鲁庄公七年(公元前687年)中记载:“鲁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与雨偕也。”这场流星雨很大,比七百年后那场砸在位面之子刘秀的敌人脑袋上的魔法攻击还要恐怖。《史记》也有记载“鲁庄公七年,鲁国西北,陨星如雨。”《公羊传》中也有记录,“七年,春,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防。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霓如雨。”这场天琴座流星群现象根据资料是世界上公认第一次记载天琴座流星群活动的情况。
杞国当时就大概在鲁国东北边,泰山南边,杞国这一带,位于今天山东省中部,宁阳县和新泰市这片区域,至今宁阳县堽城镇还有一座星星山,还有两个村落因此改名为南落星村和北蹦星村。杞国是小国,而关于杞国的受灾情况,司马迁则是“杞小微,其事不足称述。”
我们至今仍然不知道杞国因为这场天外来物到底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也不知道那个杞人到底看到了怎样的景象经历了什么才会整日忧天,所有人提起他的时候脑海中想起的还是那个疯疯癫癫不切实际的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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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该写一些感谢的话,首先谢谢大家这么多的赞同,评论的也都看了,没回复是因为我有点懒(囧),谢谢大家。
我本来就是个知乎小透明,不擅长讲故事,有这么多人点赞应该是这个故事本身就很吸引人,谢谢大家给我的点赞喜欢和收藏评论。我没有很多故事,可能要让那些追更的人失望了,如果不介意听我唠叨,可以看一下我的其他回答。最后还是谢谢大家,祝大家生活快乐。
少数民族南下
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籍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行过一沟一池,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
——《扬州十日记》
饥。
大饥。
人相食。
易子而食。
民相食略尽。
死者相枕于路。
民存者百无一二。
人相食,死者太半。
城郭皆空,白骨蔽野。
食草根几尽,人饥且疫。
城中食尽,万余口皆饿死。
城中人相食,百姓十死其八。
克林顿先生:我是中国江苏省的一个普通农民,如果不是五月八日那惨无人道的袭击,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给你写信。我的儿子许杏虎和儿媳朱颖被你们的炸弹炸死了,他们都是普通的记者,手无寸铁,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做过任何损害别人的事。我记着,不论在哪个国家或哪个时代,国家的使者都是不能杀的。可你们却野蛮地炸了我们的大使馆,杀死了我那惟一的儿子!难道你还不如我一个农民懂得多吗?我曾听一些见过世面的人讲,美国是个强大的国家,可强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那聪明、健康、孝顺的儿子,今年只有31岁,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我的儿媳贤慧可爱,我正等着她从国外回来后给我抱一个孙子,这个愿望不算过分吧?可你们却那么残忍,那么无情。你们夺走了我生活的寄托和希望。我要向你要个说法,美国和北约到底为什么要炸中国大使馆,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儿媳你知道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痛吗?我的老伴不会说什么话,整天只问一句话:美国这是为什么?让他们还我的儿子!村里的人们都知道我是一个硬汉子,但我实在难以承受失去独子的打击。我的眼泪流干了,剩下的只有悲愤。村里的乡亲们让我告诉你,中国人的血不会白流。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你得给我们中国和全中国老百姓一个答复。
许金荣
1999年5月14日
(政和)七年,瀛、沧州河决,沧州城不没者三版,民死者百余万。
——《宋史》卷六十一·志第十四·五行一上·水上
“饥人地藏尊”
在意外死亡者去世的地方建一尊地藏菩萨像来镇魂,是日本的一种传统。
前两天我在福冈市看到一座地藏菩萨的庙,庙前的石碑上仅仅只记录了五个字“饥人地藏尊”,我走近看了一下,石碑后没有其他的说明,拍过照片后,细思恐极,不可能仅仅为了一个饿死者就修建这么一座大庙吧?
查了一下,原来在1732年(享保十七年),日本全国发生大饥荒,光在福冈市中心的、九州最繁华的商业地带——博多,18000多名居民中便有6000多人活活饿死;扩大到黑田家统治的福冈藩,30多万人中有96000多人饿死。几乎是三人中便有一人饿死。
因为死者太多,无力为每名死者修建地藏像镇魂,在饥荒过去后,人们便在死人最多的地方修了几座“饥人地藏尊”用以安抚死者。如今,这里高楼大厦林立,簇拥着一座没有任何特别说明的小小的庙宇,无声的诉说着一段残酷的历史。
《后汉书·献帝纪》载:
建安二十二年,是岁大疫。
建安二十二年,是公元217年。在三国历史上,这实在是平淡的一年,没什么大事件发生,最大的事应该是魏王曹操设天子旌旗,立曹丕为太子。发兵南征孙权,但也没打出什么结果。
史书上这一笔“是岁大疫”听起来可能轻描淡写,但你大概不知道:
这一场瘟疫,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建安七子直接干掉了五个。说这是中国文学史上最惨痛的一年不为过吧?
《王粲传》载:幹、琳、瑒、桢二十二年卒。
建安七子中的王粲和陈琳,因感染瘟疫死在了跟随曹操出征的军中。建安七子中的另三位,徐幹、应瑒、刘桢,因瘟疫死在了留守的曹操大本营邺城。
由此可见这一场瘟疫有多么可怕,不管是在北方的邺城,还是在南方打仗的居巢,疫情到处爆发。
曹丕、王粲当时俱随军征战,在王粲葬礼上,曹丕带着大伙儿一人学了一声驴叫送别王粲。
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世说新语·伤逝》
司马懿的哥哥司马朗,此时也在曹操军中。他去视察疫情,亲自向士兵派送医药,染病而死。
还有东吴重臣鲁肃也是这一年病逝,时年四十六岁。病情不知,很有可能与疫病有关。
达官显贵们尚且如此,普通百姓就不用说了。
曹植当时写了一篇文章《说疫气》:
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建安二十二年,不是灭门,就是灭族。
《旧唐书·李密传》:“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
既然都是说的乱世,来一句直白的。
生民之命不如草芥。
战争动乱,怎么说呢?楚庄王的止戈为武吧。
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铺时绎思,我徂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故使子孙无忘其章。今我使二国暴骨,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犹有晋在,焉得定功?所违民欲犹多,民何安焉?无德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利人之几,而安人之乱,以为己荣,何以丰财?武有七德,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其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今罪无所,而民皆尽忠以死君命,又可以为京观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
数不尽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总得学些教训。
我等黔首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同为左传宣公十二年中的一言赠予肉食者野心家:
王见右广,将从之乘。屈荡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自是楚之乘广先左。
在古代,莫说是天下大乱的乱世,就是承平已久的所谓“太平盛世”,人命跟草芥、猪狗差别也不大,死掉千万百姓和一场山火烧掉成片林木荒草、一场疫病死了一圈猪样也没什么区别,在那时的人看来,大概是略有心疼,但其实也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很多现在不忍细读的惨剧,史书甚至都懒得多费一滴笔墨,只有规模足够大,情形足够奇葩猎奇,史书才会顺手记上一笔,在现代人看来,自然觉得写史的人太过轻描淡写。
这样的言语实在比比皆是,最近在看明实录,要是发现类似的言语我就当故事一样更新在这里吧。
1、城中人食狗,城外狗食人——爱吃“吃人狗”的刘知府
刘海,湖广人,知高州府事,天顺中,广西徭贼大入高州境,民挈家数十百里趋避府城,海闭门不纳,民进退维谷,被害者以千百计。
民有入城者,海系之狱,徵宿负(久欠的债务,旧时常指拖欠的赋税),城外积尸数里,城中犬食人皆肥腯,海烹犬食之,时有城中人食狗,城外狗食人之谣。
海所为如此,乃以罢软得冠带,人谓简黜太宽云。
大明天顺年间(就是土木之变差点将明朝祸害害至差点亡国的朱祁镇,在夺门之变后的年号),湖广人刘海(应该不是花鼓戏中砍樵的那位)任广东高州知府,当时广西徭、壮造反,蔓延至广东、湖广,声势极大,徭贼杀入高州境内,高州各地的老百姓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纷纷朝数十百里外的高州府城赶去(毕竟只有府城城墙最为坚固,那些造反的“徭贼”就是非常熟悉当地情况的人,他们比当地老百姓更适宜在山中生存),想要避难,谁知高州知府刘海关闭城门不让老百姓进城,老百姓进退维谷,死在城下的以千百计。
有些幸运得以入城的人呢,竟被刘知府投入大牢,为啥?因为这时候正好向老百姓征收以往拖欠的赋税啊,平时不好收税,这回都带着家当送上门来啦!
当时城外积尸数里,可就养肥了城里的狗啊,那个皮光毛亮,那个膘肥肉厚,刘知府看着口水流了一地,宰了一只烹饪一番,喷香!大快朵颐!
当时高州就有歌谣唱道“城中人食狗,城外狗食人”。
成化二年正月初九,吏部奏黜来朝并在任官员一千七百零八员,刘海以罢软无为(“罢(pi)软”,软弱,“无为”,没有作为。)被勒令冠带闲住,时人都说处置太轻了。
所谓“冠带闲住”,即官员的职位没有了,但官员身份和品级还在,可以穿戴相应品级的冠服参加社会活动,这种情况要复出很容易,承办个差使则更容易。这是皇帝皇帝划分的标准:
上命老疾者致仕,罢软无为及素行不谨者冠带闲住,贪暴者除名为民。
上头的“除名为民”,则指褫夺官员的资格,使之变成平头老百姓,这个处分很重,意味着身份没有了,所有的官员特权没有了,甚至可能连故去父母的封赠也一并夺去。
这个故事配合那句歌谣,看起来似乎有几分诙谐轻松的意味,然而当你细思一番,实在是残酷至极,这样一个不拿老百姓的人命当回事的官员,坐在城头欣赏盗贼杀掠治下百姓,并借此机会追缴赋税,甚至以老百姓之肉养肥土狗,然后烹而食之,在几年以后得到的处罚不过是保留官身品级待遇,暂时赋闲?
哦,对了,奏黜的一千七百零八名官员中,以“老疾”致仕的有八百九十五员,“素行不谨”的有八十四员,“罢软无为”的有六百九十三员,而“贪暴”的仅有十六员!
什么样的标准才够得上“贪暴”史书上没写,史书上就讲了刘海这个“罢软无为”的故事,个人猜测是因为比较猎奇,诸位认为刘知府“软”吗?
曹丕受禅以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舜禹之事,吾知之矣
刘邦项羽的楚汉相争中,刘邦快被项羽困死了,陈平使出奇计。
《史记.高祖本纪》如下:汉军绝食,乃夜出女子东门二千馀人,被甲,楚因四面击之。将军纪信乃乘王驾,诈为汉王,诳楚,楚皆呼万岁,之城东观,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
这段故事流传下来的版本印象中,人们往往记得是替刘邦舍身赴死的死士纪信。
实际上,真正的惨烈,却并没有浮现出来。
纪信和刘邦的身形样貌非常像,陈平策划要纪信假装刘邦,向项羽投降,然后刘邦趁乱逃跑。
这位纪信,是刘邦赴鸿门宴时的五位随行重臣之一,这位老臣的自我牺牲,让刘邦踌躇不已。
在陈平的劝说下,纪信愿意死,刘邦舍得纪信死。
陈平先是送出了降书,约定晚上出降。
随后陈平又运作了两千大娘,化妆成汉军出城。
好神奇的场面啊!
紧接着纪信化装成刘邦,乘汉王车辇向项羽出降。
围城的楚军纷纷跑到东城来看刘邦出降,万岁之声一浪高过一浪,荥阳的围城,松懈了下来。
刘邦也趁此机会,在夜色下顺利从西门逃脱,逃入了成皋。
这比较让我们产生疑惑。
咋就这么轻松就让刘邦跑了呢?
咋你说投降项羽就信呢?咋你说投降士兵们就一定得去瞧那热闹呢?
这个时候,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浮现了:夜出女子东门二千馀人,被甲,楚因四面击之。
为啥陈平要让女同志假冒出城呢?
直接让正式汉军出城不是更像真正的刘邦归降吗?
一群妇女作假不是非常容易露馅吗?
没错!还就怕不露馅呢!
我们脑海中出现的这两千女兵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实际上真正的两千荥阳妇女出城后,没几分钟就都成这样了。
这两千妇女在莫种意义上比纪信假冒刘邦投降的镜头重要的多。
是这两千妇女,使得荥阳的围城不得不松懈,使得饥渴了很久的将士们开始忙活于眼前的苟且。
刘邦,以损失了一个心腹和两千妇女的代价,逃出了生天。
我们后面只知道忠勇的纪信被项羽一把火烧了,但这两千妇女的最终下场却一个字也没再提过。
其实用不着说,也能知道个大概!
这种缺德事的后续情况,怎么能载于史书呢?
这种缺德事是咋运作的,陈平是重奖还是诈骗还是强迫让这两千妇女穿上了军衣,这种运作,怎么能载于史书呢?
这两千女人,仅仅是陈平一生阴谋中的沧海一粟。
史记中,陈平的最后一段话,是他自己的人生总结。
陈平曰:"我多阴谋,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阴祸也。"
他也知道,他这辈子,缺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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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养浩字希孟,济南人。幼有行义,尝出,遇人有遗楮币于途者,其人已去,追而还之。年方十岁,读书不辍,父母忧其过勤而止之,养浩昼则默诵,夜则闭户,张灯窃读。山东按察使焦遂闻之,荐为东平学正。游京师,献书于平章不忽木,大奇之,辟为礼部令史,仍荐入御史台。一日病,不忽木亲至其家问疾,四顾壁立,叹曰:“此真台掾也。”及为丞相掾,选授堂邑县尹。人言官舍不利,居无免者,竟居之。首毁淫祠三十余所,罢旧盗之朔望参者,曰:“彼皆良民,饥寒所迫,不得已而为盗耳;既加之以刑,犹以盗目之,是绝其自新之路也。”众盗感泣,互相戒曰:“毋负张公。”有李虎者,尝杀人,其党暴戾为害,民不堪命,旧尹莫敢诘问。养浩至,尽置诸法,民甚快之。去官十年,犹为立碑颂德。
天历二年,关中大旱,饥民相食,特拜陕西行台中丞。既闻命,即散其家之所有与乡里贫乏者,登车就道,遇饿者则赈之,死者则葬之。道经华山,祷雨于岳祠,泣拜不能起,天忽阴翳,一雨二日。及到官,复祷于社坛,大雨如注,水三尺乃止,禾黍自生,秦人大喜。时斗米直十三缗,民持钞出籴,稍昏即不用,诣库换易,则豪猾党蔽,易十与五,累日不可得,民大困。乃检库中未毁昏钞文可验者,得一千八十五万五千余缗,悉以印记其背,又刻十贯、五贯为券,给散贫乏,命米商视印记出粜,诣库验数以易之,于是吏弊不敢行。又率富民出粟,因上章请行纳粟补官之令。闻民间有杀子以奉母者,为之大恸,出私钱以济之。到官四月,未尝家居,止宿公署,夜则祷于天,昼则出赈饥民,终日无少怠。每一念至,即抚膺痛苦,遂得疾不起,卒年六十。关中之人,哀之如失父母。
关中大旱,饥民相食。
而有书生看到这一幕,又写了另一句更平淡且残酷的句子。
书生用一辈子为那句话做了注脚,于此,把这个书生的故事也讲给大家:
从前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品学兼优,七岁那会儿,看到樵夫掉了钱,就能追出几里路,把钱还回去。
这还没什么,最主要是热爱学习。
学习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连他妈都害怕:儿啊你这太勤奋了,会累病的。
孩子:好的妈妈,我知道了妈妈。
然后白天默读,温习功课,等晚上老妈睡了再拿盏油灯偷偷看新书。
我:……
要是这种人生在我家隔壁,那简直人间炼狱。
那年这个孩子十岁,他在读书的时候外面天地大变:困守南方的朝廷终于消亡,孤臣幼帝于崖山跳海。
他北望中原,听说旧宋的丞相文天祥被俘至大都。
三年里,文天祥幽囚在狱,书上说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但少年十三岁时还是听闻大都里的贵人在这场拉扯里认输,放弃劝降,同意文天祥南拜而死。
少年不懂,但大受震撼。
那时他忽然明白,原来有些东西是比世俗权贵要高的。
读圣贤书,所谓何事?
少年想:今时今日,纵然我做不了文天祥,也要对得起天下苍生。
于是少年读书就更加刻苦。
其实上天还是有那么点公平的,虽说有时人们会想,天赋远比努力更重要,但你要像少年这么努力,多半也能苦心人天不负。
少年长大以后,自然成了文采飞扬的书生。
文采飞扬到什么程度呢?
那年书生登上白云楼,见落日熔金,浩荡远景,就开始向这个天下挥出他的第一刀。
「耳根但闻风铁音,冷冷上有浮云容。与卧苍狗,下有惊湍,澎湃奔流霆。」
这是写景。
「惜余才疏生晚后机会,不及奋笔为拟燕然铭。雄心霸气龙韬虎略见无复,空闻燕鹊鸣幽扃。当时风景今尽易,惟有风光山色无年龄。」
这是言志。
「暮色自远而至兮,断霞斜照忽明灭,诗成欲扫云间屏。贪征兴废玩余景,须臾不觉一轮古月升东冥。」
这是玩累之后,溜了溜了。
就连溜了都写得这么好啊!
这年书生才十九岁,写下的《白云楼赋》,就让全省读书人传抄。
那会儿的朝廷,还乌烟瘴气,当官基本靠关系,升官主要看银两,还给各色人种分上下高低,是汉人就只能当三等人,当官全从底层小吏干起。
书生一篇《白云楼赋》名动齐鲁,最终也不过当了一县教正。
书生没觉得有什么不公,那时他还很年轻,他还很喜欢笑,他笃定地相信自己可以一步步扫清沉疴,一步步登上高台,还天下人朗朗乾坤。
如今能得一县童子而教育之,也是很好的起点了。
几年后,书生离任,动身去往京城。
他的文章就是他的刀,他自信凭这样的才华,天下大可去得。
果然,当朝丞相就被他的刀惊艳了,专门将他举荐任职。
身在御史台,做些处理文书的基本工作。
那些年,书生在京城结交朋友,潜心学术,终于在三十五岁之时,外派为官。
离京的时候,朋友跟书生举杯,笑着说蹉跎这么多年,你终于有机会崭露锋芒,我等你再回京城,与你携手改变这个天下。
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岁月,书生却还一如既往的自信,唇角温润的笑也改变不了他心底的自负。
书生跟朋友碰杯,说一言为定。
那些年,屠龙的勇士还正青春,不知道这世界的黑暗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大。
踏入江湖,书生被外派到聊城堂邑,去做县令。
他人还没到堂邑,当地的李虎李爷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要三步之内,让书生跪下当狗。
这波堂邑之行,就是个简化版的「让子弹飞」。
刚进县城,四下没什么人迎接,书生也不以为忤,就想去县衙找找旧日公文,看看县内户籍账目。
县衙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属官还在那扫地,见书生进来还吓了一跳。
两人一阵寒暄,属官才明白书生是新任县令,属官奇了,说您来衙门干嘛啊?
书生战术后仰,说我是县令,不来衙门怎么办事?
属官斟酌着,试探着,说您是想干实事,不是想捞钱?
书生挑挑眉,说怎么着,前边几任,都是来捞钱的?
属官给他掰扯,说也不全是,但您要是想办事,衙门里还真搞不定。
书生伸伸手,请属官坐下慢慢说。
属官说,您要办事,那得拉拢豪绅,巧立名目,比如您想修个桥补个路,那得豪绅领头出钱之后,才能忽悠百姓跟着出钱出力。事成之后,修好的桥,建好的路,理所当然要收些过桥费与过路费,这里边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二八分账。
书生张张嘴,还没等问,属官就自己补充完了,说八成是人家的,两成才是朝廷的。
书生了然了。
书生说这是办事吗?这不是给豪绅当狗吗?
属官说就是当狗啊,咱们都是汉人,要是您背后也没什么门路,能当狗都算是上辈子积德。
书生说,那我要是不想当狗呢?
属官咔往后一指,您前边也有人不想捞钱,只想办事的,那位县令就死在衙门后边,朝廷也没人来查。 而且死了还没完,李虎李爷说这是县衙里闹鬼,所以必须要在县里大修祠堂,让所有百姓都来祠堂供奉香火。谁要是不交香火钱,谁家就要跟县衙一样,一起闹鬼。
书生沉默了几秒,慢慢说,这个李虎李爷,就是我要拉拢的豪绅?
属官点点头,说您终于明白了。
书生从怀里把自己名动海内的文章拿出来,啪一下拍在桌上,震得桌上官印抖了三抖,他说这个加上这个,我今儿非要把事儿给办了!
属官叹了口气,觉着又一个年轻人即将葬身虎口。
当夜,书生留宿在县衙里,根本不管什么闹鬼不闹鬼的。这消息传到李虎耳中,李虎面色阴晴不定,新县令的名字他也听过,是个有名声的儒者,这可不是二八开能打发走的。
彼时,李虎还不知道书生要干些什么。
次日,书生从衙门里走出来,施施然对属官说,这也没闹鬼吧?
属官有点懵,说这,懂得都懂,是没闹鬼啊。
书生指了指不远处的淫祠,说既然没闹鬼,这些东西拆了呗。
属官:!!!
当天书生就亲自去衙门里叫人,亲手拿起铁锤去拆祠堂,衙门里的捕快也不敢不跟着,三下五除二把祠堂拆了七七八八。
李虎一阵怒火涌上脑门,当场就决定请人来给这书生一点教训。
山贼作乱,县令暴死,听着多么顺耳?
衙门里的人有多少,李虎门清,所以弄死县令,他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事。
他错了,衙门里除了捕快,还有时不时光顾的一牢盗匪。
那年头的许多制度都很奇葩,比如不管你犯了什么罪,只要你进过牢房,也囚禁过了,也罚过钱了,还是要让你去衙门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那个罪犯。
这是摆明了不让人重头再来啊。
这年头多少冤案,多少官逼民反,书生那一夜去了牢里,笑着说:诸位都是本分人,活不下去,这才当了盗匪。如今用过刑,关过牢,还非要杀你们,那是不给你们改过自新得机会。
盗匪:?!?!
书生又笑:诸位,可以走了,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盗匪们一脸激动,互相看着,齐刷刷跪倒,说青天大老爷!
书生笑得很温暖。
当李虎派人冲到书生面前的时候,才发现书生后面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
李虎的脸色很苍白。
大势人手都不缺,不久后,书生就找出了李虎的罪证,当场斩了李虎。
此后离任十年,当地百姓依旧给书生立碑颂德。
这一段史书里四五行字,每行都有可能突然冒出个:县令,卒。
最终书生回京,受到重用,跟那个举杯相约的朋友再次聚首,他们提出重开科举,朋友是尚书,书生来当主考。
那年,许多读书人都在走书生的门路,书生一个人都没见。
只公开回了一句话。
诸公但思至公血诚以报国,政自不必谢仆,仆亦不敢受诸公之谢也。
养浩覆。
这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那是书生最辉煌的几年。
可惜旧皇驾崩,新帝登基,暴虐聪敏,一言不合就杀人。
书生忍得住吗,不存在的,花样怼皇帝。
前朝天子还知道节俭朴素,国库都空成这个鬼样子了,当今天子还想着玩花灯,元宵节要用花灯装点出一座山来。
书生说,乐未必有多乐,但陛下你这么玩,日后一定有无数隐忧。
皇帝见了奏折,大怒要杀,后来看到书生的名字,才哈哈大笑起来,说原来是他呀,他个喷子说什么都正常,没事,没事。
其实是忌惮书生重开科举,满朝都是他的人。
书生又何尝不懂,心很累,很无力。
恰逢父亲病故,书生丁忧辞职,从此寄情山水,不问世事。
那些年书生接连遭遇变故,与他相约改变天下的朋友在政事里左支右绌,面对天子与「上等人」想一出是一出的玩法,实在无力支撑。
病逝任上。
同样已经年迈的书生望着北方,他脑海里空空荡荡,想起自己二十多岁时跟朋友把酒言欢,狂歌痛饮的日子,又想起科举之外再无功的政事,五味杂陈。
当书生从夕阳影下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眼潸然。
书生给朋友写了一首诗,说:「一死一生空世隔,三薰三沐为谁容。」
自此以后,我便也潦倒度日吧,那些值得我沐浴敬爱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一个月后,有朝中大臣请书生回京,书生拒绝了。
皇帝自然很开心,但还得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一遍遍请书生回来当官。
直到这个皇帝驾崩,书生都没理他。
后来请书生仿佛成了惯例,又登基过两个皇帝,都要请书生出山,不请两次书生,似乎就没法表现自己礼贤下士。
六次,书生全都没理。
有人说,书生这是真的不问世事。
倘若故事这么结束,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惜,第七次任命的时候,书生还是出山了。
《竹书纪年》,三年,王致诸侯,烹齐哀公于鼎。
《史记》,哀公时,纪侯谮之周,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静,是为胡公。
这两句话,讲的是同一件事,周夷王用鼎把齐哀公煮了。
周夷王是周武王的第九代孙,齐哀公是姜子牙(吕尚)的第五代孙。
姜子牙曾经辅佐周武王灭了殷商,一统天下,结果,只过了一百多年,自己的子孙就被周武王的子孙给煮了。
读《竹书纪年》时候,我就感觉非常震惊,这叙事的语气,怎么可以如此平静... ...
“家贫无力娶妻”
这句话常见于《聊斋》《三言二拍》等世情传奇小说,也偶尔见于史书,读起来平平无奇。以现代人的想法,无非是古人中那些贫苦农民,穷书生,破落户,浪荡子,缺几贯铜钱,少点田地粮食,以至于连个糟糠之妻都娶不到家里。
实际上呢?今天社会大面积的剩男剩女,单身狗年年遍地狼烟,大部分都可以总结为这一句话:家贫,无力娶妻。
随你是名校毕业也好,普通打工者也罢,在这个物欲横流,仅仅一套房就掏空两代人钱包的社会阶段,买什么什么贵,干什么什么不赚钱,回家面对逼婚的父母亲戚,看看相亲对象排出来的具体要求,约会神器上美好的肉体8000一夜,日常生活中有趣的灵魂200多斤,就问你们这些宅男宅女,是不是切身感受到这种残酷?
你以为古人缺几串铜钱,实际上跟你在北上广深缺一套房一辆车,没有任何区别。你,就是后世史书小说中那些贫苦农民,那些穷酸书生,那些破落户,那些浪荡子。
“家贫无力娶妻”。记着这句话,将来相亲的时候有人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病,以至于这般年纪还不结婚,或是某些愚蠢的相亲网站假模假样地打电话来关心你不婚原因的时候,你会用的上的。
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掠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余,春燕归,巢于林木
1932-1933年,苏联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加盟共和国发生大饥荒,苏联政府在饥荒重灾区宣传:
"食用自己的孩子是野蛮人行为"。
另有2500人因吃人被定罪。
资治通鉴上轻描淡写的桥段很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资治通鉴是一本关于权谋的书。普通人看了一样会受益匪浅,学好权谋,少走十年弯路。
千百年来,斗转星移,科技爆炸,唯一不变的是人性,看资治通鉴就是了解人性,这个世界是由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组成的,读懂了人性,也就参透了世界的本质。
权谋这东西就像嫖娼,没人会承认,因为嫖娼上不了台面,可暗地里都在嫖。又像臭豆腐,人人闻到都捂着鼻子,可很多人都爱吃。
要说权谋就绕不开资治通鉴,书里囊括了很多帝王将相的一生,或传奇,或诡异。《资治通鉴》1300年的历史,毛主席看了17遍成就大业,中国人玩的权谋,都能在里面找得到对应案例。但不通古文连故事情节都看不通畅,更别提理解人物意图,领悟权谋思维了。
从公众号搬几段解读过的材料上来看看。
一.军神 吴起 是如何败于竖子之手的
《资治通鉴》周安王 姬骄 十五年(公元前387年)
久之,魏相公叔尚魏公主而害吴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起为人刚劲自喜,子先言于君曰:吴起,贤人也,而君之国小,臣恐起之无留心也,君盍试延以女?起无留心,则必辞矣。”
子因与起归而使公主辱子,起见公主之贱子也,必辞,则子之计中矣。”公叔从之,吴起果辞公主。魏武侯疑之而未信,起惧诛,遂奔楚。
译文:吴起在魏国变法久了,很有成绩。相国公叔痤的夫人是公主,他开始害怕被吴起取而代之了。
有个幕僚对公叔痤说:“搞吴起容易。他确实有能力,但自视甚高,受不了委屈,刚则易折。咱们可以盘盘他,您先跟魏武侯说:吴起是个人才,但咱魏国庙小,恐怕吴起这尊大神无意久留,您不如招他为驸马(另外嫁一个公主,不是公叔痤夫人),如果吴起没久留魏国的打算,肯定会拒绝赐婚,那样的话王上就要早做打算了,绝不能让吴起为别国所用。”
同时这个幕僚又对公叔痤说:“建议王上给吴起赐婚前,您先邀请吴起到府上赴宴,在宴会上交代夫人尽情的折辱您,吴起见识到了公主的刁蛮,必定会认为皇家的家教很差,也许会婉言拒绝王上的赐婚,到时候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公叔痤听从了幕僚的建议,吴起果然拒绝了魏王的赐婚。魏武侯开始怀疑吴起的忠心,但还不愿意完全相信,一时没有下定决心要处理吴起。 但吴起回府之后缓过神来,越想越害怕,觉得魏武侯已经动了杀心,于是连夜逃到楚国去了。
幕僚权谋的高明之处:
1.无副作用,万一计划没有成功,不会对实施者造成任何反噬。
2.没有破绽,整个流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反常,无法唤醒人的警惕性。
丞相邀请官员是很常见的事情,皇亲国戚向君主做一个善意提醒也是理直气壮,而阴谋却包裹在这两件事情中,公叔痤并没有欺骗任何人,魏王和吴起不知道这两件事,是感受不到阴谋的影子的。这就是檀道济写的三十六计里面,开篇就点明的:“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阴谋要隐藏在最常见的事情中才容易得逞。
3.稳赚不亏,万一吴起真娶了公主,有朝一日吴起凌驾于公叔痤之上。请吴起吃饭是主动示好,提议嫁公主更是向吴起示好。在吴起眼里公叔痤还是个厚道人,要是真有吴起当丞相的一天,那个时候公叔痤也不至于成为吴起心里的敌人。
规律总结:
先向领导报告某个人的心态问题,但空口无凭,还需要设计一个实验去帮领导验证这一心态。
另一面,诱导对方做出特定的行为来迎合那个实验,确证先前的心态猜想,毁谮工作宣告完成。
惜哉吴起,英雄不识权变,败于竖子之手,不亦悲乎?
《资治通鉴》周烈王 二十八年
成侯邹忌恶田忌,使人操十金,卜于市,曰:“我,田忌之人也。我为将三战三胜,欲行大事,可乎?”卜者出,因使人执之。田忌不能自明,率其徒攻临淄,求成侯。不克,出奔楚。
译文:成侯邹忌和田忌不和,有一天邹忌派人拿着十金招摇过市,找人占卜,自我介绍道:“我是田忌将军的臣属,如今将军三战三胜,名震天下,现在欲图大事,麻烦你占卜一下,看看吉凶如何?”
卜卦的人刚走,邹忌就派人逮捕卖卜的人,并在齐王面前验证这番话。田忌无法解释清楚,于是率领私兵进攻齐都临淄,要求齐王交出邹忌,当面对质。最终没有攻克临淄,于是出走楚国避难。
解析:这段材料记载了邹忌和田忌争权的故事。邹忌是齐国相国,还是个帅哥,《邹忌讽齐王纳谏》应该都背过。田忌大家也知道,《田忌赛马》小学课本就有,同时田忌还是田氏齐国的宗室大将。
这段材料我每次看都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直到最近才略有感悟。
历史记载逻辑不通之处:
1.邹忌陷害田忌的手段太弱智。哪个谋反的脑子宕机了,会当街算吉凶?连小学生都骗不到的套路,是怎么使一代霸主齐威王相信的?
况且占卜事件发生在马陵之战后不久。真要谋反也是马陵之战后,趁还没有交军队时谋反,哪有有军队时不谋反,交了军权后倒想谋反的。就算齐威王智商欠费,身边其他人就没一个清醒的吗?
2.田忌的反应太反常。邹忌用这种漏洞百出的套路,去陷害一个为齐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宗室大将。如果田忌智商在线,难道不是应该和石苞一样入宫解释吗?为什么田忌要发私兵攻皇城?要知道没有正规军,想拿下皇城简直是痴人说梦。虽然史书没有记载齐威王和田忌的具体关系,但从齐威王两次把军权交给田忌攻魏来看,两人之前是有信任基础的。
3.邹忌的结局太诡异。读过后续历史会知道,田忌没死,齐威王死后齐宣王继位,知道田忌是被冤枉的,于是把他接回了齐国。诡异的是,田忌回国后,邹忌并没有得到处罚,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以下是进一步分析:
田忌是个目无王上又功高震主的权臣。
《田忌赛马》的故事众所周知,田忌在孙膑的指导下,赢了齐威王一千金。金子不是重点,齐威王多的是。重点是田忌竟敢赢自己的领导,一点都不给齐威王面子。
到底谁是老大?现在的下属陪领导打篮球都是防都不敢防,领导都是如入无人之境。田忌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把领导放在眼里。
另外,对历史熟的朋友会知道,孙膑在魏国受害时,被庞涓挖了膝盖骨。是齐使把孙膑带到齐国。
可奇怪的是,这个齐国使者把孙膑交给了田忌,而不是交给齐王。也就是说,在使者回国汇报的顺序上,他是先田忌而后齐威王的。他到底是齐国的使者?还是田忌的使者?
由以上两点判断,田忌是齐国的权臣。不说是齐威王的曹操霍光和刘裕,最起码也是齐威王的邓鸷。齐国不是齐威王一个人的齐国,而是田氏齐国,而田忌,就是田氏贵族推选出来掌军的代表人物。
他是宗室领袖,军中宿将,他有绝世军师孙膑的辅助,他三战全胜,把中原霸主魏国打成齐国小弟,可以说是威震天下。
一个眼里没有王上的宗室大将,拥有横扫天下的声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携不赏之功,他危险了。
很显然,田忌功高盖主了,他有了谋反的能力。不管有没有谋反的心思,齐威王都必须搞掉田忌。
罪不在谋反,罪在田忌有谋反的能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田忌倒台的是齐威王,邹忌只不过是台前的一颗棋子,齐威王才是幕后主使者。
是齐威王指使邹忌陷害田忌,而田忌最终也意识到了这一切。所以不管田忌开始时怎么隔空解释,齐威王都选择装糊涂。
进宫解释又不敢,怕齐威王扣留他,所以只好带领私家军队进攻临淄,要求齐威王交出邹忌。
其实,田忌并没有真的计划攻进皇城。手上没有正规军队,想攻破皇城简直是痴人说梦。田忌在解释不清楚后,就意识到了是齐威王在幕后指使邹忌,于是打算逃亡楚国了。
但不能这么空手去,最少也要谋个反表个态。表示自己跟田氏齐国彻底决裂了,而不是去楚国当卧底的,算是交给楚王的投名状。
另一方面,田忌想利用谋反行为来提高自己的政治价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楚国和齐国谈不上敌人,但也是亦敌亦友,时敌时友,楚国只要把田忌这颗旗子握在手上,总有一日会有大用。因此田忌在楚国便有了政治地位,毕竟政治犯是最值钱的,到楚国后楚王封他为侯。
同时,他谋反打的旗号是要求齐威王交出邹忌。也就是历史著名谋反口号“清君侧”。七国之乱时刘濞用过,靖难之役时朱棣也用过。这个口号的好处在于能进能退。田忌没有打反对齐威王的口号,主要是为了以后能有机会返回齐国。
田忌没有把事情做绝,如果打的是反对齐威王的旗号,这事情就没有反转的余地了。打个反奸臣不反皇帝的口号正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果然齐威王死后,太子齐宣王继位,齐宣王知道田忌受了很大的委屈,立刻把田忌招回齐国重用。至于邹忌,他一开始就是齐威王的棋子,干的所有事都是为了维护皇权稳定,他只是皇权门前忠心耿耿的狗,齐王自然不会降罪于他。
这么解释的话,一切都由荒诞变得合理了。
写到这里,本来应该结束了。突然由于齐宣王召回田忌的事,想起来李世民贬斥李绩的故事。再加一点吧,算是画蛇添足。
李世民临死时故意把徐茂公贬到了外地,再交代李治上台后把李绩招回来。这一来一回,凭空多出来了一份李绩对李治的感激之情,从此徐茂公更加忠于李唐,士为知己者死,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就是毫无成本的施恩术,是天可汗李世民的权谋思维。
回到田忌这边,田忌流落异国十数年,齐宣王为他洗刷了冤屈,让他重新为故国效力。田忌此时此刻的心情,应该恰如一千年后李绩彼时彼刻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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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死后袁尚攻打袁谭,袁谭向曹操乞降,曹操同意,于是令其子曹整娶袁谭女儿以安其心。后来曹操攻打袁尚,袁谭吞并袁尚部众做大。曹操大怒,下令将袁谭女儿送回。南皮之战后,曹军击杀袁谭,并将袁谭妻子、儿女全部处决(《三国志》原文:斩谭,诛其妻子,冀州平。《后汉书》则作郭图妻子)。
高平陵之变时,裴注《世语》记载司马懿攻打武库时途径曹爽府邸,曹爽妻子挺身而出企图阻挡司马懿兵马,一度僵持不下。后来因曹爽部将想法不统一,司马懿军才得以通过。曹爽本人却始终不敢拼死一搏。事变结束后,曹爽等均被夷三族,应该也包括其夫人。
世语曰:初,宣王勒兵从阙下趋武库,当爽门,人逼车住。爽妻刘怖出至厅事,谓帐下守督曰:“公在外。今兵起,如何?”督曰:“夫人勿忧。”乃上门楼,引弩注箭欲发。将孙谦在后牵止之曰:“天下事未可知!”如此者三,宣王遂得过去。
由此看,刘怖、袁谭妻子女儿(尤其是与刘氏和甄宓比起来)真是倒了几辈子血霉了,曹整也相当倒霉(史载其建安二十二年封郿侯;二十三年薨,无子)。三国志游戏里AI喜欢砍女角色说不定还真不是全无依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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