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脱离群众了呗。就拿今年春晚的父与子(我只看了这一个小品)举例。
体制内的小伙子,在老婆怀孕的时候,辞掉了稳定的工作去做一份前途未卜的事业,美其名曰为了梦想和专业不对口,我????
接下来,把自己老爸的棺材本也拿去了,说别人投技术他投钱,我????你刚不说你要专业对口?
再接下来,老爸听说儿媳妇怀孕了,乐的那劲,表演浮夸的令人发指,我差点吐了。。。。我甚至当时一度认为他儿子不孕不育数十年媳妇终于怀孕了。。。然后,又强行煽情,老爹说儿啊,你有白头发了,我????这和你前面的剧情很违和啊!!!
在最后,领导打电话来,说项目不要他投钱了。这???你不出钱不出技术,等着分钱?????
我没再看一遍,完全靠着记忆写出这些。。。。唉,看完后悔,为什么要看这个。
说不接地气的,反而就是没理解具体原因。
简单的原因,就是现在的舆论环境,越来越不接受负面评价。
陈佩斯不谈,赵本山就是春晚小品最后的辉煌,这时候去找找当时对赵本山的小品评价看看?
什么伪现实主义,什么作品日益低俗化,说他的小品摸黑东北人。
同时期还有赵本山是东北黑社会的舆论,然后他就消失了。
之后的小品,无论说的是什么行业,没有丑角。
和小品类似,郭德纲的相声,以前拿自己干过啥行当说事,有不少有趣的内容,现在,说来说去就绕着于谦说,为啥?因为说自己以前干过啥,发生过什么事,有隐喻那个行业的嫌疑,取笑那个行业。
陈佩斯说过,小品本身是脱胎于戏剧的,戏剧要有冲突,要符合逻辑,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一个小品里的角色,要有正有反,有主有次,有好人有坏人,才有看点。如果前面在搞冲突,一个好人一个坏人,最后坏人说“我就是为了你好”,那冲突没了,这戏就没意思。
就比如2022年春晚的卖车换钱小品,观众跟着剧情走,想看的是卖车的钱不够分,想看的是贪得无厌的小辈,想看的是买车的人不愿意加钱,结果最后搞了个啥?买车的人给了钱不要车?这符合逻辑吗?
有矛盾,但是这矛盾就是假的,没有冲突,当事情没有冲突的时候,笑点就少了。
赵本山的卖拐,就是一开始抛出矛盾:如何把拐卖给腿脚好的人,然后一步步挖坑,最后被坑的人和坑人的人立场分明,一个蠢一个坏,这就是戏剧冲突和逻辑。
最根本的,还是不能有丑角。还是以卖车为例,3个人,个个都是好人,虽然说法很奇怪,但是他们的出发点都是积极向上的啊,卖车的不说,买车的那更是好人。都是好人,那这个故事看上去自然无趣。
说到好笑程度与对某个方面的抨击力度正相关,是有一定道理的,差不多是一班人做的《吐槽大会》和《脱口秀大会》,后者的有趣程度比前者高,因为前者主要说的是“参与节目的其他人”,后者主要说的是自己,对其他人这不能说那不能说,本人有意见,粉丝有意见,对自己火力全开,自然有趣程度就完全不一样。
仿佛现代人的共情能力爆炸高,看电视剧共情,看电影共情,看小品、听相声都能共情,同行同情,说一些特有群体就开始骂战,残疾人不能说,服刑人员不能说,家里蹲不能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这环境,公开平台上是不会有什么优秀的作品的。
家里有祖辈,率部打过朝鲜战争,隶属第9兵团(27军80师)。
稍微了解历史的人,听到第9兵团,必然会紧接着想到长津湖战役,或者用美国人的说法,“朝鲜水库之战”。那次战斗中,志愿军战略战术都大体正确,但凡双方的海空保证和后勤装备在“一个数量级” - 差距能在十倍之内 - 最终也不会以第9兵团实质失去战斗能力的代价,才换得惨胜一场。
最终统计,双方减员大体上是5万:1万8。其中,因低温和后勤保障等原因,志愿军一方非战斗减员近3万人,很多都是生生冻死的。
连同第一、第三次战役,朝鲜战争前三次战役整体,是我国近代以来(等同于有史以来),面对西方工业国家(包括日本),第一次取得战役级别的全面胜利。
相信对于经历过、了解过这些历史,并把这些历史当作自己国家民族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人,以下的那些歌词、旋律,确实就如龙应台在这次活动中所说,“所谓的经典,它一定是超越所有假造的规范跟强制的压迫,而能够触及到你最普遍的,人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的,一定会成为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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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 宽广美丽的大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 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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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来了美国,一个可能在不少“龙应台们”的眼中,灯塔一般的存在。这么多年下来,借用龙应台的那句话,“你或许在乎大国崛起,我只在乎小民尊严”,那么美国的真实状况恐怕就是,“我们既在乎大国统御,也在乎大民福祉,且互为保障,且互为天然因果”。
我不愿做一个在美国生活个几年就开始高谈阔论“美国怎么怎么样”的“公知”笨蛋,但姑且允许我用类似的文体表达:
在来美国之前,我并不知晓,
几乎每个大学里,都有“战争纪念碑”;
几乎每个城镇的小广场,都有“战死烈士纪念碑”;
重大体育比赛国歌仪式末尾,常会安排军机通场飞过;
每当有阵亡士兵归乡时,车队规模和迎接民众都类似国家元首一般;
......
绝大多数美国人,对其国旗和国歌的热爱,相比普遍的中国人,有过之而不及。
我想,这些“表征”背后的“情感”,必然也是基于对特定历史的经历、了解和认同,并把这些历史当成自己国家民族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铭记于心。而正是因为这种“情感”,特定的艺术作品,才能“超越所有假造的规范跟强制的压迫,而能够触及到你最普遍的,人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成为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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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可看见,透过一线曙光,
我们对着什么,发出欢呼的声浪?
谁的阔条明星,冒着一夜炮火,
依然迎风招展,在我军碉堡上?
火箭闪闪发光,炸弹轰轰作响,
它们都是见证,国旗安然无恙。
你看那星条旗,不还在高高飘扬,
在这自由的大地,勇士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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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机缘巧合,在聚会中见过朋友家的祖辈,二战末期入伍的马润,打过太平洋战争和朝鲜战争。老爷子坚持认为朝鲜战争是平手,同时表示,没想到中国人比日本人还能打(可能是因为二战他打酱油为主吧,但他也确实对当时的日本人用了“animal”一词来形容)。同时他表示,美国现在如果选择和中国对着干,将是最大的愚蠢。不知这是来自于他对历史和现状观察后的系统思考,还是只是基于个人经历的,对“伟大的敌人”的惺惺相惜。不禁想到之前听家中祖辈谈起,对曾经的敌人,曾经在名义上战胜过的敌人,字里行间,总是多少充满敬意。
好,说回龙应台。我个人非常认同她在末尾做的一个比喻:“歌,它就像一棵树,树需要有根,根在土里头,非常地要看它是附着在什么样的土壤里头...”
她说的没错,所以我全文也就是在描写这种“土壤”,中国的土壤,美国的土壤。
这是一种非常底层的土壤,不会因为其他平行因素而被动摇甚至否定的土壤。
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另两位祖上,父亲是23年的党员,儿子(我的外祖父)是大学教授,在文革中,父子二人莫名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甚至这种扭曲的经历到今天都有影子一般的影响 -- 这也是一种土壤,一种可以长出“意识形态害死人”的“树”的土壤。相信也有一少部分中国人知道,第9兵团的宋时轮上将,生涯晚期曾经反对过某件事 -- 虽然对此我个人表示不置可否,但对一些人,也是一种土壤,能长出特定的“树”来。
美国人也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其他历史,如当年艾森豪威尔总统,直接调动101空降师来护卫最早的5个黑人孩子,安全地进入白人学校上学的历史 -- 这也是一种土壤,一种可以长出“人与人生来平等”的“树”的土壤。
俄国人也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其他历史,如当初的红色帝国,造得出上万颗核导弹,造不出不同款式的丝袜来 -- 这也是一种土壤,一种可以长出“计划经济行不通”的“树”的土壤。
但这些土壤,并不矛盾,正如“大国”和“大民”也绝无矛盾,更有可能是互为因果,互为保证一般。在追求最底层土壤的同时,我们也从未放弃过争取其他内容:自由、平等、文明、互助...吃得起茶叶蛋,买得起猪肉。
但我依然能理解龙应台的那种“恐慌”,甚至是“恐惧”,一种稍有洞察力的人,就能透过屏幕闻到的,无处不在的不自信和恐惧。这种“恐惧”其实也是“树”,而这颗“树”,也有“根”,也有“土壤”。这片“土壤”,对应的是这样的一个历史,这样的一个事实:
如果“你们”不选择和“我们”一起当“咱们”,那么“你们”就没有“国”,没有“民族”,没有“历史光荣”,没有“文明荣光”,是前朝的战败的弃民,是内战失利的败将,是大国博弈的砝码,是即将上不了台面的弃子。
说到底,如果“你们”不是“咱们”,而只是“你们”,那么“你们”连根都没有,谈何“土壤”?
美国和中国就像那云杉,而英国日本等“小国”,也必然算的上苍柏。而台湾呢?最恰当的比喻,恐怕就是松萝 -- 也有根,但是是气根。
于是,我终究也不会怪罪龙应台。毕竟,什么样的土壤,就会长出什么样的树,培育出什么样的人。台湾没有“土壤”,于是只能培养出松萝一般的龙应台来,临时依附在一颗大树上,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然后因为附着的大树有根有土壤,就产生了自己也有根有土壤的幻觉。却不知,松萝这种植物,人称“空气质量的检测仪” -- 都不需要环境怎么腥风血雨,而只要空气质量稍稍下降,就会死掉。
而龙女士追求的,貌似不仅仅是作为松萝,一切静好地活下去,而是,不但要作为松萝优雅地凌空飞舞,而且要否定大树的根,大树的土壤,希望大树的根烂掉,大树尽快倒下去...甚至直接否定这棵树,一颗彻底摒弃了“假造的规范跟强制的压迫”,彻底由万亿人民“最普遍的,人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凝练成的大树,将其描绘成“假造的规范跟强制的压迫”下的非本心产物...
那么,这可能依然无关是非,但必然有关立场。相信龙女士如果身体健康的话,有生之年必会看到,架空了国之尊严,你追求的小民之确幸,是多么地虚无缥缈,多么容易灰飞烟灭。
好在,虽然龙女士恐怕没得改变了,但她还是反复提到了一个词,“希望”,而年轻人永远有希望。这个希望,在此设定下,其实也异常简单:你要做没有根的“你们”,还是要做根深叶茂的“咱们”?怎么选,自己想,皮球在“你们”那里,“我们”真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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