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相对了解一点的国家里,应该是法国,因为英语世界的崛起对于法国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我想大概相当于假如日本一跃成为世界霸主那样。当初,清朝被英法击败之后,在士人中的震荡还不是很大,因为对遥远的英法也不是很了解。后来甲午战争败于日本,才真如惊天巨浪,造成“四万万人齐下泪”(当然也是夸张了,应该仅限于识字的知识分子),因为对日本自古以来太了解了,根本没有想到日本维新了几十年就连日本都打不过了,所以后来很多知识分子更是恨不得把五千年历史全否定掉。
所以这就可以想像当时法国的民族主义者的感想,对于法国不幸的是,它和其它国家进行比较,永远也绕不开的两个邻居(英国、德国)最后都成为了世界顶尖强国并且(考虑到五眼联盟和英联邦)完全超越了法国(亚当斯密《国富论》里甚至都有”我们绝不会嫉妒中国和日本的财富,但法王的实力绝对会让我们不安“这样的此句)
因为对于法国人来说,自己就是看着英国长大的,英格兰还没有统一的时候,法兰克人就已经建立了仅次于罗马的西欧大帝国,然后因为诺曼底征服的结果,英王还长期成为了法王封臣。直到1700年左右的时候,法国都还是明显领先于英国的(英国的银行财政系统都是光荣革命后荷兰带来的,18世纪前,财政能力远不如法国等欧洲大陆强国)。
所以当英国完成工业革命一飞冲天后,对法国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之后我经常能读到法国人各种乱七八糟极端反思自己历史的史料,有很多腔调都是我们很熟悉的公知体。比如一名法国名流参观博览会后竟然说:“英国一个贵族国家却养活了自己的百姓,而法国一个MZ国家却在为贵族生产”(钱乘旦《英国通史》,不过并未说明是哪个人)。而早就预见到英国强大的伏尔泰显然也很着急(他在《路易十四时代》中就说英国即将成为世界第一),为了说教法国人停止个人和英雄崇拜,甚至拿名声最完美的贞德开刀,称”人们都说贞德宁死不屈,其实她自己招供过并且当时声泪俱下“。
到了德国也强大起来之后,法国有很多言论更是有过之无不及,近乎自虐了,例如国人最熟悉的渲染屈辱的作品就是《最后一课》,布罗代尔从战俘营放回来之后在自己书里很认真的说:”巨人症使法国深受坑害“,法国国防部长说滑铁卢是法国的耻辱而非光荣,拿破仑把法国带进了死胡同,以及世界杯英雄佩蒂特曾经对球迷辱骂亨利恨铁不成钢,故意刺激性地说”我们要是现在还被德国占领就好了,国民素质肯定高得多”。
当然这种情况好像欧洲其它国家也不少,意大利名帅安切洛蒂很多言论也是公知体,比如有段时间连“辱骂是意大利足球劣根性,英国球迷的素质让人无比享受”之类的都拿来黑意大利,可见对于英美的强势,欧洲国家的心理关其实可能更难过。